《淡淡妆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淡淡妆成-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秦暄的声音轻得就像一阵风吹过,但听在许安的耳里却像电闪雷鸣一般贯彻她整个身心。
“谢谢你喜欢我。”许安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因为那天晚上的相互坦白,秦暄和许安之间的相处模式变得轻松许多。应着许安的要求,他们早中晚三餐都是在一起吃的,除了偶尔秦暄因为公事而要出门应酬。话说回来,许安到现在都不知道秦暄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上去家里资产似乎还是挺雄厚的。而且秦暄年纪轻轻,虽然府里的人都只叫他少爷,但似乎实际上,秦府是由他在管理的样子。
“秦暄,你现在多大年纪?”一日午后,许安和秦暄各自抱了本书坐在凉亭里乘凉,许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出声问道。
“二十有四。”
自己今年整二十,四岁距离,嗯嗯,很好。
“府里的人都叫你少爷,那老爷呢?老爷是你爹吗?”
“嗯。”秦暄答着,又翻了一页书。
“那你爹呢?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许安说着起了兴趣,放下手里的书走到秦暄面前,蹲下身。双手交叠在秦暄的膝盖上,又将下巴垫在手背上,抬着头眨巴着眼期待着秦暄的回答。
类似这样的亲昵举动许安近来做的频繁,秦暄也由先前的不自在变成现在的理所当然。
秦暄的视线终于偏离了书而转移到许安的脸上,他笑着问:“怎么,丑媳妇想要见公婆了?”
许安腾地红了脸,视线低垂,嘴里咕咕哝哝:“才没有。你才丑媳妇。”
秦暄自然听到了她在说什么,于是摸摸自己的脸,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丑吗?”
许安闻言又抬起头,皱皱眉头:“谁说你丑的?你是我见过的做好看的人了。”秦暄要是丑,天底下的男人们还要不要活了?
“可是,我明明听见你说我丑的。”
“……”
“秦暄,我错了。”
“嗯?”秦暄原本又把目光锁在了书上,听到许安的话便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说我之前怎么就把你当成那种特别严肃,还不苟言笑的人了呢?”
秦暄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说:“我是啊。”
“……”许安终于泄气了,并且发现秦暄似乎还有很多潜在的人格待她去发掘。
许安无趣地坐回石桌边,捧着书摇头晃脑:“为什么会有文言文呢?总是那么一知半解地看书,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秦暄仍然在看着书并不做声,倒是一鸣端着几碟点心走了过来。
“厨房做的糕点,请用。”一鸣对许安依旧有礼,但两人之间随着相处时间变长还是多了些亲密。在许安看来,一鸣显然不会是一般意义上的管家,她干练精明,做事一丝不苟,又对秦暄的命令绝对服从,若是身手矫捷的话,在现代就更像是受过特训的军人。嗯,还是军衔不低的军人。但一鸣对她是很好的,虽然多数时候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许安感觉得到一鸣对自己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秦暄,也或许,就是因为许安本身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一些特性。
“一鸣,你有空的话就教教我怎么写字吧。”许安拉着一鸣的衣袖,祈求道。
一鸣愣了愣,摆完了糕点,面无表情地说:“全凭公子定夺。”
秦暄这时意识到自己不该做个隐形人,便问许安:“为何?”
真是一如以往的简洁啊。许安心下感慨。
“之前我身体不好,我爹娘便没有太让我读书。所以……我不太会写字……有些字还,不太认得。”
承认自己是文盲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不爽。许安一句话硬是拆成几个段子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身体不好?”秦暄这时才算正经地看了许安一眼。
许安点点头:“以前一直卧病在床。”
秦暄的眸光深了些许,却只是低下头又对着手中的书,半晌才道:“此后,你便教她写字。”
“是。”一鸣恭顺地回应,接着便无声地退了下去。
许安见一鸣已经走远,便又凑上来趴在秦暄的腿上,试探着问道:“你在生气?”
秦暄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你是在气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过去吗?”许安与秦暄相处久了也就习惯了时而的自言自语式的对话,所以也不执著于秦暄的回答,兀自说了下去:“说起我的过去实在是乏善可陈。我五岁时得了心脏病,至此我就没和医院,也就是看病的地方脱离过。”
“我记得。我从查出病的那一年开始,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看那些医生护士把乱七八糟的管子插在我的身体里。你知道吗?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再把身体当做自己的,他们要对我做什么我就顺从,只把自己当成听话的机器。他们不准我外出,不准我大步地走路,不准我看电视,甚至都不准我大口吃东西。我那时多想死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是那些医生每次都能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哀怨得要死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我还有爸妈,他们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如果知道我一心求死,该会多难过啊。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终于……”
“终于什么?”秦暄忽然问道。
许安一惊,险些栽倒。幸而秦暄拉了她一把,她也就顺势坐在秦暄身边的台子上。她轻抚心口压惊,说:“你在听啊?”
秦暄不理会许安的惊讶,只问:“终于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终于我的病好了,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许安还没有做好把一切告诉秦暄的准备,她不是不信任他,只是不知道怎样以一个好的方式告诉他。这样的事情在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看来仍是不可思议,遑论秦暄这个古人?
秦暄忽地站起来,往亭外走,头也不回地说:“我有事,先走了。”
许安看着秦暄的背影埋怨:“什么人啊,忽然就走了。”
“为何不告诉我?”秦暄的声音低沉得吓人,似是酝酿着很大的火气。
元叟捣鼓着手里的草药,对秦暄的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随意应着:“唔,什么没告诉你?”
秦暄没说话,只上前握住了元叟手中的药罐,瞬间,药罐分崩离析,碎成米粒大小的渣子从秦暄的掌中徐徐落下。
“我的药罐啊,我师父传下来的啊!”元叟哭丧着老脸看着药罐残留的尸体,“我刚研制的六谷散啊!”
显然,最后一句才是最关键的。
“你!”元叟恶狠狠地转过头,忽地又换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差像许安那样拽着秦暄的衣袖,对着秦暄说:“你想知道什么嘛,人家都告诉你还不成么,干嘛弄坏人家的药罐!”
秦暄十分忍耐地看他一眼,说:“许安以前生过重病?”
元叟一吓:“我仔细把过她的脉,脉象平稳,显示出她活力盎然,不像是曾生过重病的样子啊。”
秦暄皱紧了眉头,难道她……
“啊我想起来了。”元叟一拍脑门,说:“智原大师临走时曾和我说过,那女娃在初来之际要给她喝些药水以护心脉。我只记得给她熬了三梃汁,倒忘了为什么给她喝。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以护心脉?她的病和心脏有关?
“公子你大可放心,许安现在的身体给秦月渡血完全没问题,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放心放心。”说着,元叟还忘乎所以地想要拍一拍秦暄的肩膀以示安慰,但秦暄立马退开的身体还是叫他老人家默默地抹了辛酸泪——都认识五年了,还不让人家碰一下。
秦暄此刻心里纷繁复杂,知道了许安的身体不会影响他的计划,他本该松一口气,可是自己的心仍挂着不得安稳,他明白自己是在担心,在担心许安的身体是否受得了每月输出一碗血。隐隐约约地,秦暄像是能够知道自己当日在街头心里掠过的一丝不安从何而来,但仍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因为他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许小姐仍然不愿输血,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一鸣单膝跪地,低头请罪。
秦暄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怒气:“这件事你先放手,我来办。你现在立刻启程去显悲寺找智原大师,向他问清楚许安的来历。接着便去准备渡血的事情。”
一鸣抬起头,显得不解:“主子?”
“你只管去。府里的事情,我会让一清回来掌管。”
“是。”一鸣行了个礼,便出了门。
恰巧这时许安来找秦暄,见一鸣正往外走,便拉着一鸣问:“前几天你教我的那些字我都练了好几张纸了。等下去让你验收一下吧。”
一鸣为难地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眼秦暄,说:“公子派我去外地一趟,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啊?”许安皱皱眉头,转而深明大义似的说:“没关系,办事要紧。等你回来再看也不迟。”
一鸣点点头,向许安行了礼便离开了。
“你又在工作吗?”许安负着手走到秦暄的书桌旁问。
秦暄放下手中的纸卷,说:“快结束了。”
“真的吗?”许安的眼睛放光:“那你以后就会有很多时间陪我了吗?”
秦暄点头,又问:“明天带你出去转转?”
说是问,秦暄的语气基本就是肯定句。他可不认为在府里憋了近两个月的许安会对出门一事抱反对的态度。
果然,许安的眼睛基本上能当闪光灯用了:“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去哪?还是街上吗?那我要不要再扮成男装?”
“是我的一位好友的山庄,那里风景秀美,所以想带你去看一看。”说着,秦暄又朝许安上下看了看,说道:“至于扮不扮男装嘛,应该没什么区别的。”
许安原本随着秦暄的目光也绕着自己看了一圈,又听秦暄这样说,顿时噎住了——她可不可以认为一向温文尔雅的秦暄现在是在耍流氓?
“好吧,那我就穿着我的睡衣去好了。”许安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经过了在小树林的一晚,秦暄也大概能猜出许安口中的睡衣是什么模样,虽有些哭笑不得,但仍正言道:“在那里可不比在这,晚上别再穿成那样就跑了出去。还有,你是否要带个丫鬟随侍?”
“不要吧?我不喜欢身边总是跟着个人。”
秦暄点头:“也罢。”
“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一早。”
“一早?”许安把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
“没事没事,你提早一点叫我就好了。”让她还能有一点时间赖一赖床。
秦暄猜到许安皱眉的原因,微微笑了一下,体贴地说:“今晚用完晚膳就早些睡吧。”
许安不置可否地点头,说:“那我现在就去厨房找些吃的,晚膳不陪你一起了。”说完急匆匆地就走了。
看着许安的背影一点点变小,秦暄原本扬起的嘴角最终落了下来。
许安……


第一章(5)
许安神清气爽地对着院子里开得争艳的花草伸了个懒腰,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心里不无庆幸地想:幸好昨晚睡得早,不然今天哪里会有那么好的状态?
不过再好的状态遇到意料之外的状况时显然还是不够用的。
许安惊魂甫定地看着刚刚从花草里蹦出来的男子,轻声问道:“你,是谁?”
男子笑嘻嘻地走近许安,看到许安警觉地退后两步,便停住了脚,不过却还是涎着一副笑脸,声音却是清脆动听:“请问这位姐姐芳名啊?”
许安的第一反应是遇到了色狼加流氓,但又看这男子长得俊秀白皙,一点都不似需要沦落为采花贼的模样。心里虽是疑惑又有些害怕,但还是镇定地与他对话:“我先问你的,你先答。”
“小生名为一清。”男子装模作样地朝许安拘了一礼,接着又笑眯眯地把眼睛弯成一双月牙,问:“请问姐姐芳名啊?”
未及许安答话,一道低沉却显清朗的声音传来:“她叫许安。”
许安和那男子一同望向声音来源处,秦暄身着一袭玄色长衫,衬得他的脸庞更是美得发光。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叫许安有些难以理解。那男子听到秦暄的回答先是对着秦暄愣了一会儿,接着立马转头盯着许安看,两眼像探照灯一样刷刷地刺向许安,看得许安一阵惊慌,慢慢踱着步走到秦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你你你你!”一清竖着食指来回指着许安和她拉着秦暄的手,浑身痉挛似的抽个不停,嘴里还颤巍巍地说着:“你竟然敢拉着我家公子的手臂!”
他家公子?许安疑惑地看向秦暄。
秦暄终于再次开口:“一清,不得无礼。”接着又看向许安解释道:“他是来接替一鸣的。”
许安恍然,眼神不住地从秦暄飘向一清,又忍不住地想到了时时刻刻端庄严肃的一鸣,不禁撇了下嘴,从眼神到表情都显示了一句话:这货,也能接替一鸣?
那边厢却是从秦暄开口之后便“哼”了一句便转过头不再看向她。
许安倒是莫名其妙了,她和一清根本是第一次见面,要说得罪了他吧她也还没有那时间和动机,但既然她都没有得罪过一清,这一清怎么貌似完全不待见她的样子?
“公子?您真要人家一路照顾她?”
一清的一句“人家”瞬间抖掉了许安一身的疙瘩,而秦暄则淡定得多,只轻飘飘的一句:“一清,趁你今年弱冠把你送进宫如何?”
一清立刻打了鸡血似的立正站好,声音中气十足:“一清立刻去准备马车,请公子先用早膳!”说完风一样地消失了。
因着最近几个月的相处,许安也大概知道了秦暄骨子里还是带着那么一丁点的腹黑的,只是他很少对自己黑,所以她并不知道原来温柔淡泊的秦暄黑起来是这么邪恶。送进宫,一清一个男的送进宫能当什么?
啧啧啧……
“去用膳吧。”转过头,秦暄的声音低醇得像浓浓的热巧克力。
“秦暄,你其实,有双重人格吧?”
照秦暄的安排,一清其实是被专程派来负责许安的安全的。虽然保护者和被保护者之间有些不大对盘,虽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许安还不知其解。
“为什么要派他保护我?路上会遇到劫匪吗?那你不能保护我吗?”明显感觉到一清的敌意,许安也不想自讨苦吃,即便已经坐在了豪华的马车之中,她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人心不古时常会有,一清有能力护你周全。”秦暄盘腿坐在车里,神情似是悠哉。
“那你呢?”
“勉够自保。”说着秦暄闭上了眼睛,安心养神。
许安也不再多说,对着车门,想着坐在马车外驾车的一清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神情,实在怀疑当她真正有难时一清会不会转头给她一刀。
许安现在乘坐的马车应该算是马车中的兰博基尼了,但无论如何还是比不上她在现代乘坐的最差的交通工具——出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