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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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翳-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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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郎中见他不愿透露也就不吱声了,就等着瞧是否真的有疗效。

不多时,靳老郎中将方子上的草药悉数取到,摊在了桌子上。

“各位,不好意思,此乃李家世代祖传秘方,请恕在下不便当众配伍。”莫残拱手致歉道。

“这个理解,我们都出去吧。”靳老郎中与其他人离开了大厅,茅公略嘴角边挂着冷笑也走了出去。

莫残胡乱抓了几种草药丢进药壶便开始熬煮,扭头望着窗外,郎中们很守职业道德,都离得远远的站在了院子外面,只有那位茅大人在来回的踱着步,仿佛心神不宁的样子。

药煎好以后,莫残将其倒入碗中,端着走入李元通的房间,悄悄的把玉指甲伸进碗中,摄魂眼下可以清晰的看见一丝丝的灵气融于药液。

他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偷窥于是持碗给李元通灌了进去,片刻之后,李元通悠悠醒转并睁开了眼睛。

“莫残?你回来啦。”他惊讶说道。

“嘘。”莫残悄悄对他耳语了几句。

“我明白了。”李元通点头道。

小院门外的郎中们焦急等待着屋内的消息,最后终于看见莫残气喘吁吁的走出来说道:“在下以药力加上祖传推拿术已经将蛊毒逼出,你们可以进来了。”

众人走入厅内惊讶的看见李元通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嘴里叫嚷道:“本官饿坏了,可有什么吃的么?”

靳老郎中激动的抓住莫残的手,刹那间热泪盈眶:“真是上天眷顾啊,让老夫今日遇见了你。”

众郎中也都喜笑颜开,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担心治不好刘大人而受到处罚,唯有茅公略的脸上阴晴不定。

“李兄弟,赶紧给刘大人医治吧。”靳老郎中催促道。[WWW。WΓsHU。]

莫残摇了摇头,说:“李家祖传的推拿术消耗精力非常之大,一日只能治疗一人,刘大人只有等明天了,我现在就得回去歇息。”

“李郎中,果然医术精湛,你就暂且在国驿馆住上几日,等医好了刘大人再走。”茅公略笑容可掬的说道。

“住在国驿馆?不行,那得花去不少银子呢。”莫残摆摆手。

“不用你掏一文钱,而且医好了刘大人,总督自会有赏赐。”

“真的么?”

“李兄弟放心,茅大人说了就肯定有赏赐。”靳老郎中恳切的说道。

“是啊,多谢这位郎中救了李某,麻烦你待上两日医好刘大人再走吧。”李元通也在一旁劝说道。

“好吧,只要自个不花钱就行。”莫残答应了。

茅公略领着莫残来到了国驿馆假山旁的一个隐秘院落,四周都是山茶花灌木丛,房间内设施倒是应有尽有,而且十分的舒适豪华。

“你就住在这里吧,一日三餐自会有人送来,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所有的都无需你自己付银子。”

“那敢情好,真的想吃什么都可以?”莫残似有不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茅公略说道,“你方才治愈了李侍卫,有没有说他得的是什么病?”

莫残摇摇头:“我只是顺便来给靳老郎中帮下手而已,病人没问,我也没说。”

“这几位昆明城里的郎中都瞧不出究竟所患何症,你若是信口开河就是毁了他们的声誉,这可是大忌啊。”

“放心吧,我才懒得说呢。”

“这就对了,你只要不多嘴,明后日就会给你一大笔赏赐,如果乱说什么蛊毒之类的话,不但一个子儿也拿不到,还要至你的罪。”茅公略恶狠狠的说道。

“能有多少赏赐?”莫残贪婪的目光望着他。

“两百两银子。”

“哇,那可发财啦。”莫残兴奋的叫道。

茅公略安顿好莫残以后,随即匆匆赶往甬道街的总督府,在书房里见到了总督李侍尧。

“大人,本来一切都按计划实行得很顺利,刘墉最多不出七日就将不治,不料今天突然来了个郎中,竟然轻易道破病因并破解了哀牢虫妪的‘野狐鼻涕’,目前李侍卫已经清醒过来了。他说每日只能医一人,因此刘墉要等到明天才开始治疗。另外,卑职已经警告过这个郎中不准提中蛊的事情,所以李侍卫目前仍不知道自己究竟所患何疾。”茅公略将事情经过一一禀告。

李侍尧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不无责备的说道:“茅公,刘墉水土不服罹患重病的呈文已经送往京城,此事绝不可出任何差池,你不是说哀牢虫妪的毒蛊无人可解的么?”

“是的,据哀牢虫妪自己讲,‘野狐鼻涕’取自盛夏哀牢山孕育的螳螂诸虫所遗之精汁秘制而成,无色无味,天下间除了她以外绝无第二人能解此蛊。”

“若真的是这样,这位新来的郎中就可能和这老太婆有关了,你要立刻查清此人来历,在他为刘墉解蛊之前要尽快将其除掉,必须做得干净利落。”

“卑职明白。”茅公略出总督府回到了国驿馆,独自穿过一片莲花池塘,在紧靠着后院墙的地方,绿荫遮蔽下有一间十分隐秘的小屋,不走到近前根本发现不了。

树后闪出两名劲装打扮的汉子向茅公略行礼,他摆了下手,那两人随即又隐匿了起来。

“哀牢虫妪,茅公略求见。”他清了清喉咙说道。

“进来吧。”屋内传来一苍老的女人声音。

茅公略迈步进屋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儿,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婆正坐在床铺上抽烟,藤杆铜质的烟袋锅里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

茅公略噤噤鼻子,说道:“虫妪,你说过‘野狐鼻涕’除了你无人能解。”

“那是自然,怎么了?”哀牢虫妪答道。

“今日有一个年轻郎中轻易的就破解了毒蛊。”

“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事实就是这样,那个李侍卫服下解药后已经恢复如初。”

“什么样的解药?”哀牢虫妪怀疑的目光盯着茅公略。

“方子已经带来了,请过目。”茅公略递过一张纸片。

“哈哈哈,简直是笑话,”哀牢虫妪目光扫过随即桀桀的怪笑起来,脸上横肉也在抖动,“松毛、南瓜藤、紫背金牛草、白花蛇舌草、蒲公英、金银花,还有甘草什么的就想着破解‘野狐鼻涕’,做梦去吧。茅公,你是在寻老妪开心么?”

茅公略面色平静,口中冷冷说道:“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嘛。”

哀牢虫妪止住了笑声,面目表情严肃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茅公略点了点头:“若是天下间没有其他人能够破解此蛊,那么这个年轻的郎中就可能与你有关了,你想想,身边可有这样的人?”

“老妪从不收男弟子,身边从未有过男人。”

“会不会是女弟子的情人之类的。”

“老妪曾经收过两名女弟子,不过她们都已经死去多年了。”

“哦,是这样,若此人确实与你无关,那他的解蛊功夫可就独步天下了。”茅公略思忖道。

“此人现在何处?老妪今晚要会会他。”哀牢虫妪冷冷道。

“就在国驿馆内,天黑以后,自会有人带你去的。”茅公略说罢离开了小屋。

莫残所住的小院十分清净,山茶花含苞待放,傍晚时分李元通拎来食盒与一坛酒,两人在屋里边喝边聊。

“莫残,今天为何不将刘大人一并医好?”李元通不解的问道。

“这样做是为了引出下蛊之人,倘若明日就可解了刘大人的蛊毒,那么今晚必定有人来这里来找我。”

“这样岂不很危险?这样吧,入夜后李大哥过来陪你。”

“不必,那样反而会令对方警觉,到时候陡生变故就难办了。”

“说得也是,况且以你的武功应该不会有事儿,但还是要多加小心点好。”李元通叮嘱说道。

天黑了,李元通收拾好食盒拎走了。

莫残在屋里坐等不速之客的到来,自己的想法没有错,有人既然给刘墉下蛊,就必然要防止自己明天为其解蛊,所以今晚一定会来的。

其实刘墉病死对自己有利,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烦,但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决定出手相救,难道因为他是一位百姓爱戴的清官么?好官坏官跟我莫残又有什么关系,他欠下了徐家的债就得要还,一定要找个机会与他当面说个明白,不能让他就那么不清不楚的随便死去。

回想起这一年来的变故,简直令人目不暇接,缅甸、暹罗、琉球、东瀛以及京城走了一大圈,第一次知道了娘的身世,自己也做了徐家后人应做的事儿。师父金丹子终于回到了阳世,自己很是希望他同师娘能够一起去到灵界,可他经历了这次生死别离之后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一心想与银儿过平淡安宁的生活。

自己也算是修行了好几年,不过进展却不大,还好找到了一条捷径,就是通过破解密匙走灵界通道直接溜进灵界去。玉局峰上肯定有一条通道,密匙就是担当老和尚的那首“临终偈”,说来好笑,一百年来人们苦思不得其解的偈语竟然让青楼女子一语道破。自己回到京城以后要尽快找到五孔埙,学会那首曲子,争取在明年冬季玉局峰再出现“望夫云”标识的时候前往灵界。可是爹娘怎么办呢?若是带着他们一起去风险又太大了。

莫残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野狐鼻涕

脚步声停在了门前,听着步履轻盈像似女人,莫残带上了玉指甲,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杯茶水,先将手指伸入水中释放出灵气,然后呷了一口朗声说道:“门外何人,请进来吧。”

门推开了,一个身穿开襟短衫着黑裙头顶束髻,手中夹着一根烟袋锅的老太婆走了进来。

“你就是能解‘野狐鼻涕’的那位小郎中?”老太婆沙哑的声音问道。

“那你就是下蛊之人了。”莫残淡淡说道。

“不错,正是老妪。”老太婆仔细的打量着莫残,然后直接走过来大咧咧的坐在了对面。

两人就这么相互对视着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老太婆从腰间的绣花荷包中掏出一捏烟丝塞入铜烟袋锅中,然后凑在油灯上点燃吸了两口,鼻子里喷出两缕青烟,口中缓缓说道:“老妪人称‘哀牢虫妪’,你是何人?”

“苗疆铃医李遂之。”莫残答道。

哀牢虫妪点点头,说道:“怪不得呢,原来是来自苗疆。不过老妪还是不明白,这些草药如何能解‘野狐鼻涕’?”她将那张药方撂在了桌上。

“你先解释‘野狐鼻涕’是何物,然后晚辈自当告知解蛊之法。”

哀牢虫妪点点头:“这也算是公平,老妪号称‘虫妪’,自然是长于炼制各种毒虫了。大凡螳螂盛暑交媾,精汁奇毒,又名‘野狐鼻涕’,但蒲公英却是可解。你知道雌螳螂交媾过程中会啃食掉雄螳螂的脑袋么?这是为了刺激雄螳螂排空精囊的天性使然。老妪走遍哀牢山寻到了一只百年雌性‘哀牢天螂’,它一生之中吞噬过无数与之交媾的雄螳螂,通体剧毒,是哀牢山中最邪门的蛊虫。把其浸泡在竹篱头或空树穴的‘半天河’水中,三年后粘稠呈鼻涕状就可以用了。”

“你把‘野狐鼻涕’滴在了刘大人他们的茶水中?”

“只消下在水缸里便可,等他们烧开水沏茶时便会中蛊,事后换掉水缸水就是了。现在该听听你是如何解的蛊,老妪知道那些所谓的草药都是掩人耳目的。”

莫残说道:“不错,方子上的草药确实是骗人的,其实解蛊很简单,只要找出能够克制蛊虫的天敌就可以了。螳螂的天敌是狼蛛,我不过是偷偷用狼蛛的毒液放入药汤内而已。”

哀牢虫妪摇了摇头:“不可能,你说的方法或许可以解普通的野狐鼻涕,但百年‘哀牢天螂’的蛊毒绝对不行。”

“若是数百年的人面狼蛛毒液呢?”

哀牢虫妪愣了一下:“你有数百年的人面狼蛛?”

莫残微微一笑道:“有何不可。”

哀牢虫妪又装上了一锅烟丝,兀自吞云喷雾的沉思着。

“前辈,究竟是何人指使你给刘大人下蛊?”莫残问。

“你以为老妪会告诉你么?”哀牢虫妪对着莫残喷出一股青烟,轻蔑的说道。

“其实幕后是谁与我毫不相干,不说就算了,晚辈想要知道的是,你的‘野狐鼻涕’已经为我所破解,明日刘大人就要醒过来了,今晚要怎样阻止我?”

“年轻后生果然聪颖机警,老妪自然不会留你到明天了。”哀牢虫妪嘿嘿道,脸上的横肉随之颤动了两下。

“前辈的身子瘦弱老枯,凭什么就认为能制得住晚辈呢?”莫残又喝了一口茶水。

“老妪向来不屑于你们男人动不动的依靠蛮力搏杀,那是最愚蠢的,你听说过‘虾蟆蛊烟’么?”

“当然知道,苗疆有一位‘六指蛊婆’就擅长这‘虾蟆蛊烟’。”

“哦,她的蛊烟毒性如何?此人若还在苗疆老妪倒想要拜会一下她。”哀牢虫妪似乎很感兴趣。

“你见不到了她了。”

“这是为何?”

“‘六指蛊婆’已经被晚辈杀死了。”莫残淡淡的说道。

哀牢虫妪闻言一愣,目光重新审视着莫残,口中发出一声叹息:“唉,你倒是蛮有道行的嘛,可惜马上就要死在老妪的手里。”

“这也未必。”

“你已经中了老妪的‘虾蟆蛊烟’,最多也再挺半柱香的时间。”

莫残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意念进入胎息状态,手里握着那片蛛甲护身符,暗自注入真气先将自己的全身护住,然后起身假装头晕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哀牢虫妪上前弯腰伸手一探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于是桀桀的怪笑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劲装汉子,口鼻处捂着一块沾了解药的手帕,衣袖内暗藏着一把利刃,目光瞥向了莫残示意问道:“他死了么?”

“中了老妪的‘虾蟆蛊烟’岂能还有命在?”哀牢虫妪望着地上的莫残嘴里不屑道。

劲装汉子站在她身后,趁其不备手腕一抖便将匕首悄无声息的插进了哀牢虫妪后心……

老太婆浑身一紧忍痛转过身来,惊讶的目光凝视着对方,口中喃喃道:“你,你这是为何?”脸上横肉抖动了几下随即渐渐的呆滞了。

“对不起,这是茅大人的命令。”那汉子猛地抽出匕首,一股鲜血喷溅而出,哀牢虫妪身子缓缓萎顿于地,双眼圆睁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那人随即打碎油灯洒在被褥上,看着火苗窜起又将桌椅板凳等易燃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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