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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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朝阳-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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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至开战以来有过多少抗命的例子,那些人不顾士兵的死活,不顾百姓的死活。有个人曾经对我说,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中国军人都该死,我陆某就是最该死的那个!如今我陆某就是抗命了,杀了头我也抗了!上峰怪罪下来,由我一人担待,与你们无关。”

其他军官听到陆剑忠如此一说,均神情一凛,大声说道:“愿誓死追随师座!”



 
第二十五章 收网捉鬼

更新时间:201198 19:24:14 字数:1298

台儿庄被围第十四天夜

余震清捡起身边一根破旧的木板,用刀在上面刻下一行字,写道:“误国之罪,一死犹轻,愿我同胞,努力杀敌!——余震清绝笔”他站起身来,将木牌重重插到一旁的废墟上,转过身对着所剩无几的部下说:“能拿的动枪的,还能走的,都跟着我上。拿不下东北角的塔楼,都别活着回来。”

“等等余师座!”张德江站出来说:“就由我做先锋吧,否则对不起我们师座。”

余震清看着他满脸血污的脸点了点头。

张德江搜罗了一百多人,拿走了守军剩余的一多半弹药,每人背着砍刀,扛着梯子,乘着月色悄悄摸到东南角的塔楼边。就在干掉日军的几个斥候,准备搭梯子时,被日军发现了踪迹。顿时密集的机枪子弹向他们盖了过来,余震清带着一部分人马上朝塔楼上方开枪射击,掩护张德江。

敢死队员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在张德江的带领下搭好梯子,向塔楼攻了上去。张德江浑身像是着了火,好几次以为自己已经被打死了,他靠着本能一步步向上爬去。一颗流弹袭来,张德江浑身发麻,掉下了梯子,被后面的士兵扶住。他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下巴早已被打得稀烂。一股狠劲儿顿时升腾起来,他又爬上梯子,边爬边骂道:“小鬼子!给你爷爷听好了!今晚你要是干不死我,我就干死你!”

塔楼里传出日军的惨叫声和猛烈的枪声,敢死队员已经摸了上去,张德江大喊着提醒道:“节省子弹,兄弟们上刀啊!”

塔楼的争夺持续了将近一个晚上,黎明到来,朝霞染红了天空。守军终于消灭了塔楼上日军的先遣队,夺回了台儿庄的制高点。余震清清点了人员,加上张德江,只剩下三十二个。张德江忍着下巴的剧痛,拿起枪站在余震清的身边,从塔楼向下望去。无数的好似黄色蚁群的日军从远方向台儿庄涌来,刺目的阳光折射在张德江的眼睛里,他一阵炫目不禁闭上了眼睛。

“看!那是什么?”一个眼尖的士兵指着远方喊了起来。

余震清拿起望远镜看去,大叫:“我的那个亲娘哎!”

张德江顾不得尊卑等级,劈手从余震清手里夺过望远镜,只见在日军的身后出现了漫天的尘土,尘土中隐约可见一群中国军人快速窜了过来,围在日军的身后。他将视线定格在其中的一面军旗上,上面的番号是二十二军七十一师。

张德江大叫:“哈哈·····七十一······七十一师!我的亲娘师座啊!”前来增援的正是陆剑忠的七十一师。

此时徐州城内,李宗仁终于等到了他所要的消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专用电台发来电报。电报上写着:“日军南线不动,北线动。——钉子”

李宗仁兴奋地站起来,传入副官命令道:“急电!二十二军,三十二军,四十七军,还有所在徐州附近的机动部队,全线攻打台儿庄附近之敌,围歼日军坂本和濑谷支队,不得有误。”

赵耀宗接到命令后急忙给陆剑忠部打电话,命令他全线出击。谁知拨通七十一师师部的电话后,被告知陆剑忠早已带领部队冲入了台儿庄。赵耀宗气得大骂:“陆剑忠!老子毙了你这个抗命的王八蛋!”

坂本像只狡猾的狐狸,已经嗅出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忙将部队后撤,企图冲出中国军队的包围。陆剑忠带领的七十一师紧跟而来,他早已杀红了眼,亲自上阵指挥,到手的肥肉焉能不吃。

一枚日军九二步炮的炮弹在靠前指挥的陆剑忠身边炸开,他像一个被上天抛弃的玩偶,飞上了天空,又重重落在了泥里。那一瞬间,他的眼里只剩下炫目的红色。



 
第二十六章 英雄气短

更新时间:201199 19:12:10 字数:3649

陆剑忠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裹得像个粽子,窗外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暖暖照在身上。他想挪动一下身体,一阵剧痛传来,他的脸部肌肉猛得抽搐起来,不禁低呼一声。

“陆大哥!你醒啦?太好了!”李可馨熟悉的声音传来,同时一只温润软腻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那次陆剑忠终于还是败给了李可馨,派人只将小明阳送到重庆,把李可馨安排在军区的医院里。

陆剑忠忍着疼,硬是抬起手臂,轻轻拭去李可馨挂在脸上的泪水,那一刻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一会儿张德江冲进来,扑在了陆剑忠的身上,大喊大哭:“师座你总算醒了!弟兄们都急坏了!”

“注意他的伤!”李可馨忙把他拉起来,以防这个傻小子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来。

陆剑忠虽然疼得闷哼了一声,脸上却挂着笑,上天太过于眷顾他,让他还活着,让他见到自己的爱人和兄弟。

张德江半跪在陆剑忠的病床边说道:“师座!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这次我们真的打了个大胜仗,战报上说我们这次全歼了日军濑谷支队,坂本那王八蛋尽管捡了条命,也是战损严重。师座!师······”他突然说不下去了,趴在陆剑忠的床边哭了起来。

“陆大哥,现在徐州城热闹得很,大家都高兴坏了,城里的炮仗都卖光了!”李可馨一旁说道,“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咱们上街去,去庆祝这难得的胜利。”

陆剑忠点了点头,又伸手拍了拍张德江起伏不平的背。

两周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举行了台儿庄大捷庆祝大会,大会结束后,徐州城内的百姓彻夜狂欢。欢快的人群提着自制的纸灯一遍遍绕着护城河游走着,哭啊,笑啊,喊啊······

陆剑忠尽管伤势严重,但是手术后在李可馨的精心照顾下,康复得倒也很快,已经可以靠着枕头坐在床上。

此时他正专注的看着李可馨做一盏白色的莲花灯笼,李可馨的手很巧,不一会儿灯笼快要完工时,陆剑忠笑着说:“可馨!上面点一点儿红色吧!纯白过于凄冷,毕竟我们是有希望的。”

李可馨冲她焉然一笑,将红墨水儿洒在了莲灯的中心,然后调皮地歪着头看着陆剑忠问:“这样行了吧?我们的大师长说说好不好看?”

陆剑忠呆呆地看着李可馨如花的笑脸,连声说道:“好看!好看!好看极了!”

李可馨发现了他的异样,脸登时通红,忙掩饰着站起来,背转过身子淡淡地说:“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去将它放在河里。”

陆剑忠柔声说:“可馨!你听!外面多么热闹,你去吧!”

“那怎么行?”李可馨转过来,着急地说,“你现在得需要人照顾。”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陆剑忠慢慢忍着痛坐起身来,“去吧!我也想在河里放一盏灯,给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就由你代劳吧,不然他们会生气的,说他们的长官真不够义气。”

李可馨含着泪点了点头说:“你放心!我这就替你去!”她说着又将陆剑忠的被角掖好,拿着灯随同医院里其他暂时没有任务的护士们加入了狂欢的人群。她们和一群青年学生高声唱着,从《松花江上》到《黄埔军歌》到《毕业歌》,李可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回到了她曾经战斗过的北平。大家边唱边跳起了圆圈舞,最后走到河滩边。此时各种寄托哀思的纸灯一漾一漾得铺满了河面,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欢呼的人群安静了下来,静穆中夹杂着低低的啜泣。李可馨蹲下身来,捧着纸灯轻轻伸出胳膊怕惊扰了无数飞舞的灵魂。她缓缓散开双手,纸灯摇曳着,向不远处的灯群靠拢,飘走······

李可馨心里默念着:“陆大哥的那些兄弟们,你们一路走好······”

“妈!大伯!大伯母!······”她擦掉夺眶而出的眼泪,“你们一路走好······”

李可馨蹲在河边低泣着,突然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肩头,她心里一惊忙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身着灰色长袍,头戴礼帽的男人站在她面前。那人将压低的礼帽向上抬起,笑意中带着七分激动说道:“你还好吗?”

“苏······”李可馨惊呼出来,苏启光忙打手势让她禁声。

苏启光将李可馨带到僻静处说:“组织上派人去了几次南京找你,都以为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刚才我都不敢去认你。”

李可馨将离开南京以来的经历说了个大概,苏启光问:“今后怎么打算?”他又似是而非地笑着说:“其实那姓陆的待你也挺好!”

李可馨红着脸有些生气地说:“刚见面你就开这种玩笑,以后我可真生气了!”

“好了,对不起,只是看到你还活着感到高兴,”苏启光收敛了笑意。

李可馨说道:“我好不容易和你们碰面,可不想再和组织断了联系。”

苏启光道:“那好,明天下午还是这个地方,我带你见汪书记。”

回到医院,天色已经发白,李可馨洗漱了一下,开始给陆剑忠换药。她一想到可以回到自己的组织里,不禁哼起了歌儿。

陆剑忠笑着问:“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说来听听。”

李可馨拿盘子的手抖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掩饰道:“我······我昨天遇到了熟人。”

陆剑忠看着她的神情猛然想到了什么,轻轻地说:“哦!应该感到高兴的。”说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下午李可馨请假出来见到了汪书记,得到自己下一步的任务是随同苏启光撤向苏北。汪书记说徐州不是久留之地,日军马上还是会攻下这里,他们尽早做好敌后抗战的准备。

李可馨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汪书记说:“明天,总之越快越好,你回去收拾一下。国军医院那里最好还是编一个过得去的话,搪塞一下不至于令人起疑。”

李可馨满怀心事回到了医院,想着怎么和陆剑忠告别,这几天发生那么多的事,自己真的能做到全身而退吗?她隐隐觉得陆剑忠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太多的东西,可是这又能怎样?还是彼此思念着吧!

“可馨!你快去看看吧!”一个护士看到她进来,冲过来大声喊道:“陆师长被带走了。”

“什么?”李可馨急忙跑到陆剑忠的病房,里面的病床早已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堆凌乱的被褥。她找到院长想问个究竟,院长关了门,低声说道:“陆师长今天早上被宪兵带走,说是触犯军纪,有可能被审判。”

“不可能!怎么可能?”李可馨摇着头喃喃说道:“他明明是个抗日的英雄······他······”李可馨知道和院长多说无益,冲出了医院。

李可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似个泼妇一般冲到军部大门前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抓他?陆剑忠陆师长是冤枉的,冤枉的啊!求你们放了他!”

卫兵们拉开枪栓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快滚!别怪老子不客气!”

“住手!”张德江突然走过来,卫兵举起的枪托停在了半空,没有砸下来。张德江已经代理七十一师师长之职,看到他的军衔,卫兵哪里还敢造次。

张德江将李可馨带到一家茶馆,捡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人坐定后,张德江低着头说道:“师座被撤了职,上面有个叫王笑天的不要脸的王八蛋向军部告黑状,说师座擅自提前进入台儿庄战场,违抗军令。结果本应给与的嘉奖变成了军部的审判,幸好赵耀宗军长和余震清师长他二人力保,才得以从轻处罚。到头来,我······这个做兄弟的却帮不上什么忙,还······占了他的位子,我真他妈不是东西······”他给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可馨听到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坏,松下一口气来反而劝说张德江道:“你也别往心里去,有时候做什么不做什么由不得我们。”

张德江抬起头心情好了一点儿,说道:“军部以后对师座可能会另有安排,他现下被关在单独的一间房子里,他们也不敢将师座怎么样。李小姐,其实说句你别见怪的话,在兄弟们眼里,你早就是我们的嫂子了,师座对你的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和师座再见上一面,明天你再来这里,我来安排。”

陆剑忠像一只迷茫而又困惑的受伤的狮子,在还算整洁的屋子里来回蹒跚地挪着沉重的脚步,每走一步伤口和心里的痛便增一分,将他撕扯得血淋淋的。

“陆大哥!”李可馨的声音传来,陆剑忠停住步子。门口传来说话声,一会儿门被打开,李可馨快步奔了进来。

陆剑忠看到后,踉跄地冲李可馨走去,被她扶住,哭道:“陆大哥!你还带着伤!他们······”

“你怎么来了?”陆剑忠紧张地问,他可不想可馨也卷进来,“这里太危险,你快走!”

李可馨紧紧抓住陆剑忠的臂膀,说道:“我来看看你!”

陆剑忠神情黯然,低下头说:“一个监下之囚,有什么可看,你还是快走,莫让他们撞见。”

李可馨知道自己身份特殊,陆剑忠害怕连累自己,她不知道怎样开口告诉他自己要走的事。

陆剑忠看着李可馨,又看了看窗外低声说:“我知道,你什么也不要说,我知道你要离开这里······路上保重!”

“对不起!”李可馨难过地哭起来,此人总是为她想的周全,将她最难启齿的话说了出来,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就像是一个残忍的刽子手。

陆剑忠拭去她脸上的泪,笑着柔声说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有你的路,只是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李可馨只是哭着,她害怕陆剑忠对她的好,她欠了他太多太多······

陆剑忠看着窗户外有些不耐烦的卫兵,将双手放在李可馨的肩上,说道:“别哭了!可馨!一切随缘吧,我会一直想着你,想着我们的下一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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