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朝阳- 第83部分

史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苏启光笑道：“很快的，等我们打了胜仗，赶跑了鬼子再说。”

“说的好！”候立英笑道，“到时我来做你们的证婚人。”

一旁的李可馨努力挤出笑容，觉得自己头晕沉沉的，心里泛着苦水，不知道这种欺骗的生活什么时候到头，而把这所有的一切都搞糟的便是她自己。

从史明家出来已是傍晚掌灯的时候，苏启光送李可馨回宿舍。一路上李可馨都没说话，苏启光打破僵局：“今天你怎么了？”

李可馨搓了搓手，呼出口气：“秋凉了！”

苏启光停住了脚步。

“别装了，你明显生病了，或者······哎！别太为难自己，事情总归会好起来的。”

李可馨有一种想痛哭一场的冲动，但她忍住了，吸了吸鼻子，向苏启光挤了个不自然的笑：“只是有点感冒！”

李可馨独自一个人朝宿舍快步走去。

一晚的失眠更加剧了李可馨的恶心症状。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明，她决定出去透透气，可双脚踩在地上就如踩在了棉花上，就这样摇晃着走到了门口，突然胃部翻江倒海般的闹腾起来，倚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吐，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李可馨失去意识的一瞬只听到耳边惊慌的喊声：“快去叫院长！”



　
第一二一章　节外生枝

更新时间：2012114　21：46：02　字数：2383

李可馨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周围站着一圈脸上写满关切与同情的战友，侯立英院长也在其中，但表情更严肃。

“感觉好点了吗？”

李可馨慢慢坐起来点了点头。

“你真的感觉好吗？”

“是的，我要继续我今天的任务，我······”

院长摆手制止了李可馨的话，又回头对周围的女兵们说：“大家都忙去吧！”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你刚才晕倒了，正好咱们医院来了一位懂中医的同志，发现你倒在了门口，就将你救了起来。”

李可馨忙问道：“那位同志叫什么名字，我得去谢谢他。”

“不忙，”候立英表情严肃地打断她的话道，“这不是我要和你说的重点，他是新来的，不清楚你的情况，以为你已经结婚了，他给你把过脉后告诉我们······你怀孕了。”

李可馨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

候立英看着李可馨的脸色，缓和了语气问道：“那么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可馨哪里还能听得到候立英的话，她的脑子乱成了一片，一时喜一时悲，长久的压抑终于爆发出来，她捂着脸痛哭起来。

候立英错解了李可馨的意思，先是恍然大悟然后便是勃然大怒，她说道：“你不要哭，我知道一定是苏参谋长对不对？”

李可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哪里听得到候立英在说什么。

候立英兀自咬着牙骂道：“这姓苏的，亏他还是一个干部，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来？怪不得前一阵子老缠在你身边，未婚夫也不能这个样子啊！”

李可馨听候立英如此一说猛然意识到什么，忙解释说：“不，不，和他没有关系的。”

候立英已经站了起来愤愤地说道：“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护着他作什么？你放心我替你讨回这个公道！我这就去找刘政委！”

“院长！你别······”

已经太迟了，身体虚弱的李可馨哪里能拦得住怒火攻心的候立英。

候立英很快在团部找到了六团的刘政委，恰好张翼德也在，她也没多想，将苏启光这一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原原本本甚至添了点儿火侯说了出来。

刘政委睁大了眼睛，不曾想苏启光会做出这等事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张翼德早已咬着牙命令传令兵将苏启光押来。

苏启光一进团部便闻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茫然地看着刘政委和一旁对他怒目而视的张翼德和候立英。

刘政委看着苏启光一脸无辜的表情，气得都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鼻子道：“好你个苏启光！······”

苏启光更加的莫名其妙，委屈地问道：“政委！团长！我怎么了？”

候立英再也忍无可忍冲到他面前喊道：“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小李怀孕了！你装什么不清楚的样子？”

张翼德骂道：“拉出去枪毙算了！”

刘政委知道这两个人都有些失态，阻拦道：“你们冷静一点儿，”他转过身冲着苏启光，“你的问题很严重，先关禁闭吧！”

李可馨躺在宿舍的角落里，脑袋发胀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快，让她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恐惧。成为母亲的喜悦，与丈夫的分离，还有和苏启光人为的绯闻，一切的一切。李可馨嘴角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仿佛一生下来就带着一身的问题，像乱麻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这时一个平日里和她交好的女兵跑进宿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可馨，不好啦！苏参谋长被关禁闭了！”

“什么？”李可馨挣扎着爬起来，慌忙朝门外走去，随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那女兵忙扶住她，李可馨挣扎着甩开她的手臂，冲出门口，顶着周遭人异样复杂的眼光，一步步挪进了团部。

“政委！”李可馨站在刘政委的面前，张翼德看到她进来后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故意转过身去。

李可馨喘了口气道：“政委！我知道这件事不管我说什么都无法令你们信服，但我还是要说，这件事同苏参谋长真的没有半分关系！”

刘政委倒了一杯水放在李可馨的手中笑着说道：“你先别着急，身体要紧，先坐下来。”

李可馨确实再也站不住了，坐在了凳子上。

刘政委说道：“其实你也别太着急，这件事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什么不大不小的问题啊？”李可馨暗自道，心里彻底糊涂了。

刘政委继续说道：“苏参谋长全部承认了，我也知道你们在苏北一起工作，一起战斗，人是个有感情的动物，难免的嘛！可是毕竟没有办什么结婚手续，也没有通知组织一声。从小的方面来说是你们个人的私事，但是这关系到我们整个集体的声誉和在老百姓心中的分量，所以······处分是肯定有的，这个希望你能理解。”

李可馨流着眼泪恳求道：“好吧，那就处分我一个人吧！”

张翼德忍不住插嘴道：“这种事······亏你们还是两个新四军战士！”

刘政委害怕张翼德再冒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接过话头说道：“李可馨同志，组织上已经做出决定了，还希望你能理解！明天你就可以回顿村了，那里比较适合你！”

李可馨紧闭着唇，她明白自己已经被教导队踢回了原籍，她明白什么叫纪律，这也许是最为体面的处分了。她提了一个要求道：“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刘政委看着李可馨叹了口气点点头。团部后院有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一扇快要沤烂的破烂木门半死不活的挂在门框上，门口立着一个拿着枪的哨兵。传令兵带着李可馨走到这里，冲哨兵耳语了几句，哨兵打开了木门。

一股呛人的劣质烟草的气味扑面而来，李可馨忍着恶心透过烟雾看到了躺在一捆稻草上吸着烟的苏启光。

看到李可馨走了进来，苏启光掐灭了烟头，拍了拍身上的土，站在李可馨面前，脸上仍然是那种似是而非的笑容。

李可馨真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苏启光，她干巴巴地说道：“谢谢！”

苏启光的笑容慢慢消散，他从李可馨的脸上挪开了自己的视线，望着窄小的窗户自嘲道：“不用谢，我也没什么更好的说辞了，除了认命外，还有别的选择吗？政治联姻？国共两党？我认为还是绯闻比较好一些！”

李可馨低下了头，强忍着眼泪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我明天就要回顿村了！”

苏启光看着窗外轻轻说道：“还是去茶米县吧！”

李可馨道：“我明白的，我只是希望你没事！我······”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苏启光转过身来看着李可馨笑着说：“只是个降级处分，这样的处分都不知道背过多少回了！”

李可馨将头抵在苏启光的肩上，抽泣起来。

苏启光的脸上没有了丝毫的笑意，他眼睛里写满了沧桑。



　
第一二二章　紧急转移

更新时间：2012116　21：53：59　字数：1910

时光飞逝，元旦来临，云岭在这一天分外的忙碌，每个人都紧张的准备着，他们接到了一纸命令要尽快撤出云岭，向黄河以北进发。

史明和妻子候立英分别打包着自己的行装，两人只有这一时的见面机会，不一会儿便要分开出发。

候立英摸出一个纸包塞进史明的怀里，史明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

候立英说道：“治你老胃病的药。”

史明紧张起来，不禁小声责怪道：“你怎么私自带药给我？这不触犯纪律吗？”

候立英眼角里涌出了眼泪说道：“我明白的，这不你胃不好吗？我给过钱的，也不是消炎药就是些草药。马上要转移了，我怕你的老胃病又犯了，你却好心当作了驴肝肺。”

史明有些不忍忙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们这一次奉命转移，就是一次普通的行军，等过了黄河说不定还能去延安转转呢。”

“美得你，”候立英嗔怪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又带着一丝惆怅道，“要是能和你们一起转移该有多好！”

史明遗憾地说道：“这是团部的决定，我和教导队先走，你们最后转移。”

候立英担心道：“我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史明将药揣进怀里说道：“不用担心，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你也是，”候立英紧紧抓住史明的胳膊，史明不好意思地看看窗外来往的人群，轻轻抽出胳膊，拍拍候立英的肩，站起身来走开了。

史明刚走到团部的门口，便听到团长张翼德的大嗓门喊得震天响：“我就真不明白了，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一块儿根据地，那个姓蒋的一声令下我们就得撤向黄河以北吗？凭什么听他的？”

刘政委带着轻柔的江苏口音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况且此次转移也是延安老家的意思，要我们以国共合作抗日大局为重，务必于一月四日撤至黄河以北。”

“我就是想不通，”张翼德带着点儿赌气的味道。

刘政委劝道：“当前我们的大敌是日本鬼子不是国民党，尽管国民党方面对于我们在南方的发展很是不满，但是只要鬼子没有离开中国，我们就得坚持大局意识不能动。我们退一步，换来蒋介石那边的信任，维护了统一战线的局面，做出点儿牺牲又算的了什么？”

张翼德不再反驳，坐在凳子上闷着头吸烟。刘政委笑了笑，知道这是张翼德被说服的一种表现。此时史明走了进来，刘政委冲他说道：“史明同志你来的正好，我们商量一下部队转移的路线。”

刘政委将行军图展开在桌子上，张翼德掐灭了烟头同史明一起凑了过去，经过商量三人决定选择溧阳作为转移的第一目的地。史明看着地图上曲折的线路犹豫着说道：“咱们这次转移走的道，我们还不是很熟悉，我看······”

刘政委说道：“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史明道：“我看能不能再征求一下老苏的意见，他以前同他哥哥跑江湖，苏北，皖南这一块儿比较熟悉。”

“不行，”张翼德道，“他现在是排级干部，没有权利参与咱们团里的最高决策。”

史明被呛了一鼻子灰，不好再说什么。刘政委思索了片刻，说道：“老张的话也对，但是苏启光同志的能力我们也不能忽视，这样吧，”他下了决心道，“就由他带着两个加强排的兵力掩护后方人员撤离吧！”

溧阳地势险要，山林茂密，说是一个镇子其实也就是一条夹在两座山间的破败街道。这样一个小镇，拥挤着上百户人家。元旦这天，街上古朴的村民显得有一丝惊慌。一支荷枪实弹的军队源源不断的穿过街道向镇北的密林疾行而去，这一切打乱了村民的生活，感觉安静的空气被搅扰的不堪重负。

镇北密林中间的空地上搭了许多帐篷，其中一顶大一点儿的帐篷很威严的矗立在正中的位置。一个副官急急走进帐篷里，喊道：“报告！”

站在地图前的军官回过头来，正是从安徽宿州日夜兼程赶到溧阳的陆剑忠。他披着黄呢斗篷看着许副官问道：“一二四团有没有抵达预定目标？”

“报告师座！已经抵达！”

陆剑忠对一旁的电报员命令道：“发电！加密！告诉顾长官，上官长官，我陆师已全部抵达指定地点。”

陆剑忠转过身开始看着墙上的地图，他冷峻的目光射向溧阳山区的各个角落，像一把利剑似乎要将眼前的地图刺一个窟窿。

已到了午饭时分，许副官端着几个馒头，一碟酱菜和一个打开的罐头放在陆剑忠面前。

陆剑忠抓起一个馒头边啃边盯着地图说道：“通知各团团长，下午三时来此开会！”

“是！”许副官应道。

陆剑忠很快将眼前的饭菜一扫而空，离开了地图，茫然地看着门外透进来的暗淡的光，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许副官问道：“师座？······”

陆剑忠淡淡地说道：“走吧！陪我出去转转！”

很快二人走到一个山头上，望着纵横的密林，陆剑忠道：“许副官！我们这次究竟是对还是错？这次埋伏新四军，大概是我军事生涯里最不要脸的一仗了。”

许副官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劝解。在陆剑忠面前他总是一个聆听者，而不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者，好半天才小声劝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好一个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啊！”陆剑忠像是重复给自己听一样。

他看着远方，阳光普照下的山林，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寒意。



　
第一二三章　祸起萧墙

更新时间：2012117　22：13：03　字数：1539

苏北茸耳县城在陆剑忠的势力撤走后，又被日伪军占领了。膏药旗插遍了全城，城郊被摧毁的炮楼又重新修建起来。

一个叫河野的中佐接替了死去的清江川的位置，此人在茸耳县站稳脚跟后，精明地观察着顿村的新四军和茶米县国军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