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朝阳- 第85部分

一排长挪到李可馨身边道：“我们都留下来！鬼子围的这样严实，冲出去也是个死，不如和他们拼了！”

“是啊！和他们拼了！”

“狗日的鬼子！和他们拼了！”

······

“鬼子过来了！”负责警戒的士兵大声喊道。

河野已经捕捉到土地庙这边猎物的气味，将大批人马调了过来，对于这种巷战已经让他恼火不堪，他必须将这股顽强的反抗力量彻底抹去。

李可馨举起枪，最后一次暗自冲自己腹中的胎儿忏悔，然后看着远方愈来愈近的鬼子命令道：“同志们准备战斗！”

“呯！”

陆剑忠猛然惊醒，这样一个困极而眠的午觉居然会做这样残酷的噩梦。梦中听到了一声尖利的枪响，然后便是李可馨哭泣的声音，但就是看不到她在哪里。

“师座！”许副官冲进了帐篷。

“没事！”陆剑忠摆摆手，这几天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前方侦察到的消息，新四军六团前锋已经抵达溧阳境内。明天便是进攻的开始，也是阴谋的实现。

陆剑忠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苏北陈盛广团没什么消息吧？”

“没有，”许副官奇怪陆剑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现下好似无关紧要的问题来。

陆剑忠自言自语道：“有些想家了！”

他又冲许副官道：“陈盛广是军座推介的人，但不合我心意，让他守着老家实在是因为这次任务艰巨需要得力干将，所以将他暂且留下不用。实非得以之举，等这一仗打完，我想让你替我守着那个地方！”

许副官忙敬礼道：“谢师座栽培！”

陆剑忠站了起来，走出了帐篷，日光刺眼，他眯着眼轻轻说道：“是该回家看看了！”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命令道：“命令各团按照预定计划于明日实施攻击！”

“是！”许副官领命而去。



　
第一二六章　意外偷袭

更新时间：2012120　23：50：36　字数：1141

六团的先遣队已经抵达溧阳的山区，张翼德和刘政委率领大部队紧随其后。一月六日清晨，天气转冷带着丝丝的寒意，整个山区浸润在薄薄的晨雾之中。

道路很是崎岖狭窄，张翼德不得不牵着马在山谷中一条羊肠小道上慢慢走着，不一会儿刘政委赶到他身边。

刘政委提醒道：“老张，这左右两边都是山，咱们得警醒着点儿！”

张翼德不以为然道：“咋？怕有人伏击咱们？放心吧老刘，我早已侦察过了，这一片地方没有鬼子的踪迹，仅仅是几个国民党的小兵驻扎着。”

刘政委道：“尽管咱们这次转移是国民政府下的命令，但是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张翼德边走边笑了起来：“老刘呀老刘！国民党不打鬼子打咱们做什么？况且这山区的游击战哪回不是咱们赢？咱可是游击战的祖宗啊！”

“听！”刘政委猛然喊道。

“什么？”张翼德四周看去。

刘政委嘟囔道：“不对呀！没有鸟叫的声音，这么大的林子怎么可能？”

张翼德也提高了警惕，拿起望远镜朝四周的山林看去。

呯！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山林，张翼德身边的一个小战士应声而倒，鲜红的血溅了张翼德一身。

“隐蔽！”张翼德粗豪的声音响彻了山谷，他顺手拉着身旁的刘政委向旁边的灌木林窜去。但是一切都已太迟了，他们陷入了密集的火力网中，像是被粘在蛛网上的飞蛾只能苦苦的挣扎。

张翼德看着身边倒下的一个个战士，眼睛也红了。刘政委也已经身中数弹，软软地倚在一边。

张翼德冲纷乱的人群喊道：“隐蔽！快！就地隐蔽！”

他拖着浑身是血的刘政委以军人最不耻的方式爬进了灌木丛，即便如此仍有子弹钻进来引起一阵阵惨叫。

幸亏这是一支久经考验的队伍，幸存下来的战士各自找到自己可以躲避的地方迅速组织了反击，敌人的攻势明显慢了下来。

史明就只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找到了张翼德，却发现这个汉子抱着刘政委的尸体发着呆。

“老张！”史明哽咽着说不话来，但是他清楚六团到了生死的边缘。

“老张！”

张翼德像是吓傻了，没有动。

“老张！”史明吼了出来，“说话呀！战士们快要死光了！怎么办？”

“突围！突围！”张翼德喃喃地说着。

史明还要说什么，只见张翼德放下刘政委的尸体，跳起来吼道：“老子和他们拼了！”

史明将正冲去灌木丛的张翼德按倒在草丛里，这样出去无疑是送死。张翼德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他真的要疯了，这个状况来的太突然，他需要镇静。

史明点了一支烟送到张翼德颤抖的唇里。

几分钟后，张翼德作出决定，将剩下的战士分成两队，由他和史明分别带领。放弃原本的行军计划，各向东西两个方向突围。

溧阳城郊的帐篷里早已忙成一团，各种前方战报经参谋们整理好后送交陆剑忠的手里。

“报告！师座！新四军六团大部已经被我围歼，剩下的分成了两路已经突围了，方向分别走东西两个方位。”

陆剑忠走到战防图前，参谋将两个方位在图纸上点了出来。

陆剑忠脱下白手套指着一个红色的点道：“我要亲自去一趟这里，兴许还能抓几个俘虏来。”



　
第一二七章　临危受命

更新时间：2012121　22：52：08　字数：2335

苏启光带着分给自己指挥的加强连，随同云岭医院的医护人员，伤兵和后勤人员于主力部队走后的第二日出发了。

进了溧阳山区，路本不好走，又多是非战斗人员，行程比主力部队整整慢了两天。

一月八日这天，苏启光等人终于接近张翼德被伏击的地方，他眯着眼睛望着四周的山谷，吐掉嘴里叼着的枯草命令队伍原地休息。

候立英不解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苏启光的神色变得不安起来，自言自语道：“不对劲儿呀！”

候立英不满地说道：“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我们已经落后了很多，咱们快赶上他们呀！”

“不对！”苏启光神色越来越凝重，“怎么这么安静？”

候立英气急反笑道：“苏连长，你莫开玩笑了？”

苏启光猛地喊道：“谁和你开玩笑？你个傻娘们儿！快隐蔽！”

他迅速指挥人们躲起来，操起手中的枪朝山坡上随意开了几枪，接着便是一大片枪声很配合地回应过来。山上埋伏的人已经发现六团的这个尾巴竟然如此狡猾难对付，只得从设好的口袋里伸出手来抓这只猎物。

候立英不知道该怎么办？抓着苏启光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发抖。

苏启光瞄了一眼谷口两旁的地势，发现左右均是高坡，坡上草长林密。他马上命令队伍朝两边的山坡爬上去。陆师的兵本以为这批人会沿着来路逃得溃不成军，谁知到手的猎物非但不跑反而爬上高处居高临下来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眼看着追兵的尸体倒下一片，陆师的包围被撕破了一个口子。苏启光乘机带领部队打乱原来的行军路线，向东转移，一直跑到另一处隐蔽的密林才停了下来。

一行人经历了刚才短短的一瞬间均已筋疲力尽，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候立英一个劲儿的发着抖问道：“苏连长！这是怎么了？啊？我们的主力呢？”

苏启光警惕地盯着前方说道：“主力部队恐怕遭遇了伏击。”

“为什么？”候立英面如土色，史明的影子在她心中划过激起了一阵新的战栗。

苏启光咬着牙道：“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用木棍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将几个排长叫过来说道：“咱们现在不能再按照原计划行军了，往东方向基本是山区，从现在开始咱们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大家看，咱们从这里穿过去，到苏北去。那里的顿村离我们现在的位置比较近，群众基础很好，可以去那里暂且休整，然后再和组织联系。大家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好！我们听你的！”候立英觉得苏启光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苏启光吁了口气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指挥，把我们带的粮食统一集中起来，每顿饭要严格分派，一路上不准生火，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最好不要有声音。”

“还有，”苏启光强调道，“听我的口令行事。”

“什么口令？”候立英问道。

苏启光学了声鸟叫，其余人没有当这是苏连长的玩笑，心里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陆剑忠亲自抵达前线，命令各团集结部署第二次围击，他站在临时指挥部里，分析着错综复杂的军情。此时的他踌躇满志，因为刚刚得到消息新四军的一部分漏网之鱼被他的兵围在了叫东集的一个小村子里。

张翼德带领的二百多人困在了一个小山头上，陆剑忠已经赶到，并用望远镜看着张翼德那张焦黑的脸。尽管他已是弹尽粮绝，但是仍然不肯投降，做着顽强的反抗。

陆剑忠心里升腾起一丝敬重和不忍，他冲许副官道：“喊话！说我陆师优待俘虏。”

许副官拿着喇叭开始喊道：“对面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陆师优待俘虏！”

一连喊了几遍，对面的山头有了一点儿动静。

陆剑忠忙拿起望远镜看去，只见山头上扯出一张破烂的白衬衫做的旗来。他心里一动，暗道莫非是要投降？但仔细看去却发现上面有血红的几个大字，写着“狗汉奸！”几个字样。陆剑忠的眼睛被刺痛了，丢下望远镜命令道：“炸毁那个山头！”

一会儿十几发炮弹落在了山头上，溅起了滚滚尘土。

苏启光的队伍安然地走过了一天的行程，将近傍晚时分一阵枪声隐约从前方传来。他命令队伍就地隐蔽，然后率领一部分战士前去侦查情况。发现是突围的新四军残部遭到陆师的围击。苏启光马上命令战士选择有利地形从后面攻击陆师的兵力，那围击的部队本来也不多，苏启光这么一下子的猛然冲击，令他们措手不及，不得不撤了回去。

苏启光冲过一道山头发现被围的新四军战士已经倒下了很多，只剩下几十个人还活着，个个筋疲力尽，神色憔悴不堪，为首的六团二营营长看到苏启光后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

候立英等了很久，只听得前面枪声慢慢消散下去，心急如焚，这样的等待真的让人很崩溃。又过了一个时辰，前面响起脚步声，苏启光带着人回来了。候立英发现多出的那部分人正是主力部队的，她刚要开口询问丈夫的去向，那些人却躲避着她询问的眼神。

候立英心里感到阵阵寒意，战士们纷纷让开一条道，直通一个沾着血迹的简易担架。她看到史明双眼紧闭，好似睡着了一般。候立英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缓缓摸到史明的胸前，里面治胃病的药还在。她将药包拿了出来，她知道人已经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还需要这些。

苏启光不忍心但是必须催促道：“侯院长，敌人很快便会追来，我们得走了！”

陆剑忠在溧阳的军用帐篷里，听着可以说是辉煌的战绩，歼敌两千三百八十余人，俘虏一百二十余人，击毙了团级干部两人，一名团级干部失踪。

陆剑忠问道：“有没有突围出去的？”

一个参谋小声说道：“一个整建制的连带着新四军六团的后方人员离奇地失踪了。”

陆剑忠冷笑道：“突围就是突围还有什么离奇失踪？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他站起来道：“审讯一下俘虏，查一下那个连长的名字。”

第二日，参谋报告道：“师座！担任连长的是被新四军降级处分的前团参谋长，名字叫苏启光！”

“是他？”陆剑忠同王副官均大吃一惊。

陆剑忠轻轻说道：“既让此人逃出包围圈，就很难再抓到他！”

年轻的参谋不太服气道：“请师座放心，我带一部分兄弟将那帮残兵堵回来。”

陆剑忠苦笑道：“不用了，人早已出了溧阳。”

陆剑忠看着周遭兴致勃勃的军官，猛然间觉得自己很是空落，难以名状的孤独涌上心头。



　
第一二八章　愁云惨淡

更新时间：2012123　9：57：27　字数：1478

狗牙终于将人们带进了溶洞，由于地热的缘故，溶洞里反而温暖如春。疲于奔命的人们一走进溶洞便瘫倒了一片，只有战士们仍然警惕地护在乡亲们的周围。

狗牙看着洞口密林处洒进来的破碎阳光，焦急感不断袭来，三个小时过去了，非但没有见到李可馨等人的影子，反而连前去支援的三排长也是音讯全无。T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狗牙再也等不下去了，冲祁连副喊道：“你守着这里，我带几个人去顿村。”

“连长？”祁连副看着狗牙刚要说什么，狗牙早已麻利地挑好人冲出了溶洞。

狗牙等人爬出溶洞，走到虎攀崖一带拨开一人高的杂草向外看去，顿时呆住了。虎攀崖周围满是日伪军的帐篷，通向顿村所有的关口都卡的死死的。亏得李可馨命令他们撤向溶洞，否则早已是全军覆没。

狗牙心跳不止，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李可馨和三排长等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转身冲身边的战士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去顿村。”

“连长，我们同你去吧！这么多的鬼子。”

“别说了，听我的，山里我熟，带着你们这么多人，谁都进不去顿村，”狗牙独自一人轻巧地跃出了山坡，很快隐没在丛林里。

乘着夜色，狗牙顺利地摸进了顿村，山里的路难不倒他，他对这里熟悉得好似自己的眼睛。

狗牙躲在一处断墙后，看着冒着黑烟的残垣断壁，不知道从哪里去寻李可馨等人，只得一处处去找。

他最终找到顿村唯一没有被烧毁的建筑——土地庙，他心跳加速，因为已经看到了散在外面的战友的尸体。土地庙的大门紧闭着，门上满是血迹，他缓缓地推开了门，手一个劲儿的发抖。

当他站在土地庙的空地上时，浑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粗大的殿梁上错落的吊着十几具浑身是血的尸体，李可馨被吊在了最前面。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扒光，身体上满是渗着黑血的枪眼。最不忍目睹的是腹部被剖开，未成形的胎儿悬在了母亲的身体外面。李可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