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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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生活-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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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已经通了,免得多受一次苦。”陆念看着手里的汤,是奶汤黑鱼,“我还是像尽快再确认一次,挂在心里是件事。”
她低着头,韩英突然想到一年多前刚见媳妇时,只觉得这女孩子像杜鹃,生机勃勃而野性,转眼结了婚慢慢变了许多,下巴也尖了。自己的媳妇也是别人的女儿,韩英安慰道:“顺其自然,你不要放在心上。妈妈我重申一遍,我不是非逼着媳妇生孩子的恶婆婆。我也是从媳妇过来的女人,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媳妇受气。”
程奕琪笑道:“陆念,我妈肉麻起来真厉害。不过我保证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妈妈她说一不二,绝对可靠。”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陆念不表态呃不行了,“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但不知怎么听说生不出后就很难过,毕竟不能生根不想生有很大区别,我还是想有子女的。”程奕琪说:“有固然好,没有的话也无所谓,估计我们仨总是差不多时间老的,还可以彼此照顾。我妈当初冒着超生的危险生下我,也是有让儿女互相照应的意思。”
韩英摆手,“别提了,多个子女多操一倍心。你看她,”她指指程奕琪,“总说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也不顾我听了心里难受,妈妈想你们不要走与众不同的路,平凡的幸福最可贵。”
“琪琪不是不想吧?只是时候不到。”婆婆黯然的神色让陆念有种冲动,想告诉程奕琪有人动真格了,“比如说王若愚,我再也想不到他会去公司里正式上班。但这是真的,他要努力干出名目,好配得上喜欢的姑娘。”程奕琪愣了愣,当着母亲的面不便开口,倒是韩英问了些情况,“这孩子不错,祝他早日事业成功,追上喜欢的人。”
程奕文在餐桌上听说了陆念从前开刀的事,晚上又好好慰问一番。陆念头大道:“今天我被安慰够了。不委屈,我成年后就不感觉委屈了,那个年代父母有父母的不容易,如果可以,他们当然也想好好照顾我。但这样我也长大了,还嫁给了你。”
程奕文追问:“当初你答应跟我去上海,是不是觉得我还有几分男保姆气概?”
“是。”陆念坦白,“我当时想,这个男人会照顾人,嫁给他恐怕一辈子不用做家务了。”
程奕文摸着她的发尾。陆念的头发没染过,发量又多,发质又粗,蓬蓬的有一大把。他说:“都说长这种头发的人性格倔犟,决定了什么事绝不后悔,难怪一直都得我让着你。”陆念反驳,“你头上有两个旋,咱们土话说两个头顶心的人犟,我看你确实也是九头牛拉不回头,每次是我哄着你。”
程奕文笑道:“听上去特别委屈,那你还愿意哄我?”
“我是上了贼船,只好随船走。”
程奕文低头亲亲陆念的面颊,“谁叫你上船的,上来了还想下去,没门儿?我缠也要缠住你。”陆念在他唇上狠狠亲一下,“记得不?有回我们买酸奶,我喝完随手把瓶放在玻璃柜上,那玻璃不牢,给整了条裂缝。店主气势汹汹要我赔,你把我往身后一拉,说赔就赔,也不讲价,掏出钱就给人家了。气得我,差点就想把你甩了。”
程奕文无辜地说:“我是怕你受委屈,你不懂好意也罢了,还凶巴巴跟我吵了一架。”
两人斗着嘴,睡意渐渐上来。陆念说:“要是我真的生不出孩子,会怎么样?”程奕文说:“我不和你讨论假设,等发生了再说。”陆念还要说什么,程奕文已经睡着了。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陆念打个哈欠,也沉沉睡着了。
程奕文虽然没保证什么,但陆念每次想到他说的发生了再说,安心不少,也有了闲情管闲事。
程奕琪痛恨外来的“老三”竟赶自己亲妈出了上海,既然亲妈不许她明面上吵架,她暗地里把人家的手机号放上了征婚网,那边三天两头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想来想去应该只有韩英这边在搞鬼,又打了电话来长篇大论地说了场话。
韩英心知肚明,会这么做的只有女儿。她一边针锋相对地和程进理论,一边想如何和女儿谈,既然要捉弄别人,好歹别留下痕迹。狠不是狠在一时,既然达到了刮着钱的目的,暂时避避风头也好。
程奕琪笑嘻嘻听母亲讲电话,又倒杯温水放在她手边。她向陆念吐舌头,“咱妈讲起大道理来,也可以滔滔不绝——每个中年妇女都是从枪林弹雨里过来的,并不畏惧将要发生的,十年媳妇熬出来的不只是婆,也有可能是辣子。”
19
王若愚自从上了班,早晚挤在地铁里,突然有了回归主流的感觉。没想象中困难,上班做事,下班多了同事做朋友,周末去超市看看,空下来发短信给程奕琪。
程奕琪不敢回应,万一这人这回的目的又只是想扯平,她岂不是送上门去找没趣。
两人像决战紫禁之巅般迟迟不出手,惹得旁边的看客都急坏了。陆念妈支持王若愚,韩英虽然觉得这男孩不错,但要定了是他,那真的是回不去了,难道以后就待在这个干燥的城市了?陆念因为程奕文对王若愚有种莫名的反感,也不出来表示支持。
然而王若愚实在是热心的好人,一听说陆念的事,赶紧又联系了个专家。要不是妇科他不方便去,否则肯定仍要陪同的。
走到医院门口,陆念的腿就有些发软。程奕文倒不是那么着急想要孩子,原因很多,年纪不大,两人世界还没过够,生活不算稳定。只不过既然陆念想要,他作为她的另一半,应该也必须做出言语和行动上的支持。说到底连陆念也没急着想生,只是程奕琪的几句戏言让她感觉想先做好怀孕的准备而已。谁知道这一检查出了问题,害她这段时间辗转反侧,一定要在生得出的时候马上生。
程奕文让陆念坐下来,自己去排队挂号。他不放心陆念,时不时回头看,而每看一眼,他就觉得陆念低头坐在那的样子楚楚可怜。
要不不看了吧,顺其自然?这念头只是闪了下,自己的妈哪,虽然现在说得好,但也很难保证以后不出声音。程奕文是知道韩英的性格的,坚韧不拔,也不允许子女轻易放弃。最关键还是陆念,程奕文感觉这段时间她想生的愿望特别强。如果她想要,那怎么劝也是没用的。
看着陆念做术前准备,程奕文觉得嗓子里干巴巴的,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反而陆念镇定下来,反正要受苦,不如放松点,免得吃更大的苦头。
幸亏这场苦头没白吃,一侧略为粘连,另一侧完全没问题,肯定不影响生育。
医生笑呵呵地说:“好啊,一个北京一个上海,隔得远对优生优育有好处。不要有思想负担,肯定没问题。民营医院的诊断嘛,你们都知道的,有营利的考虑。”
陆念走出医院时,本想立马赶去那家民营医院痛骂医生,但走在金灿灿的阳光里,心头的愤怒慢慢散掉不少。被吓了一场,也哭哭笑笑了,幸亏在考验面前,丈夫、婆婆、小姑的表现都太好了。没这场风雨,她还不知道原来婆婆的心肠没嘴巴那么厉害。
没有身体上的后顾之忧,还需要马上准备要孩子吗?
陆念那股拧着的劲,突然就松了。前几天程奕文安慰她时,说了很多没有孩子的好处,怎么现在想起来,觉得说得很对呢。她忍不住要取笑自己,简直说一出是一出,转变太快了。“至少等办过喜酒再说。”陆念想。
没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韩英,她一上午茶饭无心,又怕自己跟去医院会引起媳妇反感,接到程奕文报平安的电话才放下心。结果出来了,她高兴之余,恨不得去找那家民营医院的麻烦,“告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乱说,搞臭他们,到中央台去曝光,免得再有人上当。”
看着生猛的婆婆,陆念暗自抹了把汗,“要怪也怪我,去这种医院看伤风咳嗽也罢了,不知当时我哪根筋搭上了,居然跑去看妇科。”
韩英安慰道:“你年纪轻,哪能知道社会上的黑暗。但以后再有什么事,先和我们商量着来。你妈妈和我,虽然不敢说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多,可经历至少比你们丰富。听一听我们的意见,也不会耽搁你们的事。”
程奕琪在旁边忍住笑,摆老资格了,要是听了你的,说不定也没今天的婚事了,所以还是就真的只是听一听吧。
按照韩英的安排,既然在两地,办在上海的喜酒是白天游园餐会,晚上正式宴席。加上陆家重要的亲戚,去上海的人可以组支团队,程奕文看着手上的名单,冒出来句,“要不要改两班飞机走,免得鸡蛋都在一篮子里?”
韩英好气又好笑,“不许胡说八道。”但陆正兴头回认为女婿说得有道理,非要坐火车。他坐了火车,其他人不好安排,最后大部分人改了火车票。只有程奕琪和王若愚因为工作关系,时间凑不上火车时刻,才坐飞机去。
程奕琪听说要和王若愚同个航班,有些不自在,因此早早地上网订了自己的座位。偏偏巧得不行,她上机后刚坐定,看见王若愚边对座位号边走近她,竟然他的座位就在她旁边。到这种时候,程奕琪也只好笑了笑,“很久没见。”
有段时间没见,王若愚的样子变了点,还真是陆念说的“打扮得人模人样”。
程奕琪提起了心,谁知一路上王若愚没口若悬河侃个不停,似乎根本没有他说的为她改变的意思。她放心之余,难免又失落起来,难道男人的热情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果然此后的两天,王若愚对她是客客气气,只差没用程小姐来招呼她了。
所有的婚宴,不管安排得多周到,仪式多简略,新郎新娘总会累成一摊泥。
喜酒当天酒店送一间新人房,陆念在浴室里冲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自己折腾回无脂粉状态,出来后倒在窗边的榻上,奄奄一息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还是老样子,灯火璀璨,浦江两岸高楼的霓虹遥相辉映,江上彩船缓缓而过,把城市照出了不夜天的样子。这番景色,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但今天却有了不同的滋味。陆念想,看来婆婆是对的,办过喜宴,在众人面前互相承诺相守一生,让她心里的感觉和从前不同了,仿佛这里不再是不相干的地方,而是自己另一个家了。
程奕文喝多了酒,进门就倒在床上睡着了,此刻呼吸平静,睡得正香。
陆念独自躺了会,想睡下时才觉得程奕文酒臭惊人,要这样做整晚枕边人,除非鼻子突然失去功能。她轻轻拍他的脸,“起来洗澡。”程奕文睁开双眼,定定地看了会陆念,莫名其妙地咧开嘴笑了笑,然后枕在她腰上,竟又睡着了。陆念好笑又好气,捏鼻子拉耳朵的事全做了,最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程奕文,起来洗澡!”
居然产生了奇效,程奕文默不做声,爬起来就往浴室去了。
陆念听着里面哗哗水声,才安下心来。她错过了觉头,加上不习惯酒店的床,翻来覆去没睡着。半小时后水仍在流,陆念打开门看去,程奕文倒在浴缸里睡得呼呼有声。少不得她又施展狮子吼,才把人叫起来。
陆念忍了又忍,在心里下了无数次剥夺程奕文终身喝醉权的命令。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她也睡着了,直到她妈打电话来,“我们在等你们来吃晚饭,什么时候到?”陆念抓到手机一看,竟已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多,他们睡了这么久?
她赶紧拍醒身边的程奕文,“起来。”
谁知他翻了个身,反而把她拖进被窝,仍然睡得倍儿香。陆念也算拿他没办法了,乖孩子偶尔赖床也是能理解的。她静静躺在他身边,轻轻摸他的脸。程奕文的眉毛十分挺秀,睫毛也长,上唇微厚。
然后。。。。。。陆念一把拉住他的面颊,“醒了还装睡,快给我起来!”
难怪婚前是座上观音,婚后都是母夜叉,陆念哭笑不得,女人婚后的强悍也都是被男人逼出来的。太不像话了,在她满心爱怜时,对方在耍赖皮,以为自己是孩子吗!
程奕文小心翼翼看着老婆的侧脸,她在生气,火还不小。
他念念有词,“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陆念说:“光说对不起是没用的,快保证以后不再犯,要以后起得比我早,睡得比我晚,家务全你做,挣钱都归我。”
程奕文说:“好。”
他应得痛快,陆念呆了呆,“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家嘛,还是两个人一起撑。”
程奕文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不过我也愿意。”
可惜这种温情时刻,随即被韩英的电话给打断了,“文文,怎么还没到?”
“马上,快了,立刻。”程奕文拉起陆念狂奔。
程奕琪不得不陪王若愚逛了回街,其他客人年纪都不轻了,全跟着韩英去了城隍庙。剩下王若愚想去最有上海味道的地方,地陪工作自然由程奕琪来做了,她把他带去了南京西路,从静安寺走到南京西路和威海路的交界处,然后又去了静安别墅。
这片拿旧式住宅开发的商业点,全是弄堂小门面,走几步就能看见描画的小广告牌,“吃了还要的最好三明治”、“上海最好的丝袜奶茶”。王若愚忍不住咧嘴笑了,“自吹自擂,三分颜色开染坊。”他开口嘲笑,让程奕琪找到了过去的王若愚的感觉,立马回敬道:“依我看,钟鼓楼那些小酒吧也高明不到哪儿。搞套小房子,摆几张旧桌子,杯底一口的百利甜卖三十八,黑心透了。”王若愚说:“愿者上钩,人家逗的就是你这种爱玩情调的假小资。”程奕琪说:“你高明,干吗非要看上海味道,城市有啥味道,天南地北都差不多,当然上海就是比北京调调好,够雅致、够海派。”王若愚说:“我不这么认为,所以留在北京,那是我的家,难离故土;不像你,又说北京不好又跑了来待着。”
程奕琪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拔起脚来就走。阳光透过树枝照下来,身边渐渐人潮如海,她觉得自己是不喜欢上海的,因为从小被要求出类拔萃,做错了事、说错了话都会被妈妈骂。出了国才大大地放松了,发现做人无须那么紧张,然而已经成了习惯,无须别人提醒,自己也时时注意着不能出格。
太累了。
所以看到自由自在的王若愚,她又羡慕又厌恶他,怎么有人能活得这么舒服。
王若愚追了上来,“生气了?我宁可你生我的气,也不要对我不理不睬,像对着陌生人一样。”倒打一耙,程奕琪气道,“难道不是你把我当陌生人吗?在飞机上跟不认识我似的,整整两小时的航程,前后只说过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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