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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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尸先生-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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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爷听着洋洋得意的一看九叔,在他的心中,文才秋生看不出,做师父的也应该好不到那儿去。ZeI8。电子书他接问:“九叔,你看怎棣?”

九叔吁一口气:“到现在我才放心,老太爷所葬的乃是一个怪穴,叫做蜻蜓点水。”

任老爷一怔,点点头,眼中已没有轻视之意。

九叔笑接:“葬这个穴不能够平葬,一定要法葬。”

秋生插口问了一句话:“什么叫做法葬?”

九叔手一指:“就是这样直放进墓穴,事实道个穴可用的丁方不到五尺,根本不能够平葬。”

文才亦插口:“地面这么大,肯掘,五十尺也有。”

“不懂便不要胡说八道。”九叔沉下脸。

任老爷目光一转:“那个风水先生说,这个穴若是葬得好,寅时葬卯时发,财丁兴旺。”

“不错啊!”九叔点头。

“那就奇怪了,近这十年来我们任家生意越做越艰难,人丁也越来越单薄,我娶一个填房没一个,怎样也只得婷婷一个女儿。”任老爷欺着气。

九叔摇头:“葬得不好之故。”

“不是头上脚下直葬吗?依足那个风水先生的吩咐了。”

九叔沉吟着道,“恕我大胆问一句,老太爷跟那个风水先生,是不是有些过不去?”

任老爷考虑了一会才说出来:“这块墓地原是那个风水先生的,先父如道是好穴,钱之外,多少用一些威吓的手段。”

“这就难怪他说一些不说一些了,你看,坟墓全用水泥石屎密封。”九叔伸脚踢开地上的一块砖头:“葬在这个穴,棺材头部最低限度也要有一尺露出地面。”

“那岂非风吹雨打?”任老爷怀疑的道。

“蜻蜓点水,没有水,点什么,发什么?风水先生骗你,十年二十年,真的不错。”

任老爷一想再想,长叹一声。

九叔笑接:“幸好十年,你现在还年轻,可以由头做起,重新努力。”

任老爷立时一阵兴奋。

件工这时候已经将棺盖的钉子翘走,一声:“九叔。可以了。”

九叔点头,向任老爷道:“我们上前去看看老太爷。”

任老爷嘟哺一声:“十年多,该全化了。”

“希望就是。”九叔沉着声。

棺盖移开,众人目光及处,不由一声惊呼。

老太爷仍然直立在棺材内,清楚看见年约三十,面色青自,眉宇轻盛,皮肉干扁,一见风,便微微胀起来。

尸体外露于衣袖外面的十指亦微微伸直,指甲并没有增长。与常人无异。

任老爷脱口一声:“爹──”连忙跪下去。

文才看着尸体,又看着任老爷:“有这回事,看样子换过来差不多。”

武时威亦不觉插口:“是啊。这样年轻。”

秋生亦插口:“你现在死掉,十年后不变,开棺看看还不是这样子。”

武时威立时目光一亮:“你好大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

秋生缩回去,武时威转望尸体,不觉嘟喃道:“这块墓地可真不错,有天我百年归老,葬在这地方──”

婷婷正好在旁听着。闷哼了一声。

武时威这才察觉,难免有些儿尴尬。

任老爷即时回头喝一声:“婷婷,远有你们──还不跪下?”

婷婷还有那些随来的婢仆获得吩咐,连忙着下来。

“爹!这样惊动你老人家,实在不孝。”任老爷跟着叩了三个头。

文才忍不住又一声道:“他听不到的了。”

“文才──”九叔喝住。

“我是说事实。”文才嘟喃着。

任老爷叩过头,忍不住问九成:“九叔,怎会这样的?”

“这样子密封,棺材又是上好的料子,要化?难了!”

“这个穴──”

“可一不可再,没用的了。”

“那便要麻烦九叔你替我再觅过一块上好的山地再葬家父的了。”

九叔看看任老爷,沉着声音:“以我着,倒不如就这样烧掉。”

“不成!”任老爷立即反对:“任家虽然家道中落,还末至于连买山地的钱也没有。”

“我只是怕老大爷的尸体起变化。”九叔的语声更低沉。

“那更要赶快丢寻找。”

“你还是不明白。”九叔摇头。

“我明白你是一番好意替我省钱,只是人死入土为安,连这一点也做不到,做儿孙的如何过意得去?”任老爷语声一顿,转向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当然点头称是。

“好吧──”九叔无可奈何的:“老太爷暂时便存放在我那儿,明天一早我便替老太爷找一块好山地,早日下葬,待他安息。”

任老爷这才露出微笑。

“文才秋生──”九叔一声吩咐,走到香案前。

文才秋生左右齐上,将福金铺成两行。

“起棺──”九叔接喝一声。

一切弄妥已经是黄昏,所有人都已离开,只剩下文才秋生两人。

他们仍然有工作未了,文才将纸钱烧着一把一把撤上半天,秋生则捧着一大把线香,三炷三炷的插在墓穴的周围。

文才一面撒一面嘟哺:“这个任老爷也算孝顺的了,这批金银衣纸烧下去。老太爷在下面真够威风的。”

秋生接一句,说道:“最要紧是生前孝顺。”

“听说任老爷生前也是很孝顺的。”

“什么任老爷生前,应该说是任老爷在老太爷生前。”

“你明白我的意思便成。”文才将最后一堆福金烧罢,拍拍双手站起来:“总算烧完了。”

秋生这时候亦已将香在墓穴旁边插遍一圈,应一声:“我也成了。”

文才随即叫起来:“秋生,你这是怎样插的?”

秋生回过头去:“你在说什么?”

文才手指着插在墓穴旁边的香,道:“你看,三炷点一炷,偷懒也不是这样。”

插在墓穴旁边那些香,果然三柱中两住长长便熄去,只有一柱烧到短短的一截。

“怎会这样?”秋生奇怪:“我插下丢的时候,柱柱都是烧着的,你看。”

他接将里下来的香举起,果然一柱都是燃烧着。

文才说:“这就真的事有蹊跷了。”

“师父说过这些香是插来预卜吉凶的,烧成这样子,一定要跟他说。”

“这如何说得清楚,拿回去给他看好了。”文才拔起了其中三柱香,一转身。马上被秋生手中的香灼了,大叫起来:“你这是存心要我的命。”

“插剩这些。”

“丢掉算了。”文才一面前行。

秋生左看右看,顺手将香往旁边的坟墓前插下:“便宜你好了。”

“谢谢──”一个幽幽的声音自坟墓内晌起来。

秋生似乎听到,又似乎没有听到,不由自主的一望,总算留意到墓碑上的字。

“张小玉。享年十九岁,这么年轻啊。”秋生摇摇头:“真可惜!”

“用不着可惜。”那个幽幽的声音又传来。

这一次秋生听清楚了。左右一看,并无发现,越想越心寒,打一个寒禁,急忙拖著文才离开。

夜色这时候已降临。

苍茫夜色中,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出现在张小玉的坟墓前面。由无到有。

道样子出现的,当然不会是人。

一入夜,义庄的气氛,便变得阴森起来,到底是停尸的地方,停放了那么多具棺材。

任老太爷的棺材也就停放在堂中,供桌上放着祭品,还有香烛等物。

九叔也就坐在一侧桌旁,灯光下细看秋生拿回来的三炷香,长叹一声:“烧成这样子,就是催命香,十天之内。只怕必有死伤。”

秋生连随问:“是任老爷家里?”

“难道是这儿?”九叔没好声气的回答。

文才那边正在偷吃祭品烧肉,听得说应一声:“既然与我们无关,管他死人塌屋。”

秋生却坦心的问:“那任老爷的女儿会不会受影咱?”

文才口快快的接一声:“那少得她的份儿。”然后才省起在说着婷婷,连随走到九叔面前:师父,不管怎棣你也要想想办法。““早在想了,否则也不会将棺材弄到这儿来。”

“这具棺材难道有什么不妥?”文才奇怪地问。

“不妥的是那条尸。”

文才抓抓头:“说到那条尸又真的很奇怪!”

秋生接上口:“是啊!葬了十年多,还是活生生的。”

文才看看它们,走过去揭棺材盖。

九叔说:“所以说凡事都要听其自然,不要强来,好好的一块蜻蜓点水福地便这样浪贵了。”

“那个风水先生也真的恶毒,钱收了,还要指引一条黑路。”秋生大摇其头。

文才即时大叫:“你们看──”

九叔秋生回头,只见文才已然将棺盖移开。

文才接道囔:“尸体好像发了福,胖了。”

九叔面色一变,一个箭步走近前去,探头一望。只见尸体的肌肤果然变得更丰满,而且多了层光泽,十根指头的指甲竟然长了三寸,眉宇也疚得更深。

秋生看得真切,一声:“我说,好像冤屈了很多。”

九叔入耳惊心,急喝:“抉将棺盖移回去,快──”

文才秋生被喝得跳起来,急忙将棺材盖移回。

九叔转身便跑,拉开旁边通往家中的门,走进去。

门“碰”地关上,文才秋生面面相觑。为之愕然。

“看他的恶样子。”文才摇头。

“好像吃了火药。”

一阵“唧唧”的叫鸡声即时仰来。

秋生听着奇怪:“师父在干什么?”

“好像就是叫鸡了。”

语声甫落,叫鸡声已停下来,门再开,九叔双手捧着一头雄鸡进入,在供桌前一阵摆弄,口中念念有词。秋生文才一旁探头探脑。

九叔一阵把弄之后,将鸡送到文才面前:“捧着──”

文才手忙脚乱的捧住。

九叔接着拿起供桌上放着的利刀,一阵舞动,刀光闪闪。猛喝一声:“碗。”

秋生双手捧着一个大碗连忙迎上,碗中盛着半碗墨汁。

九叔剑指接将符画在刀上,再喝一声:“疾──”一手将鸡头拿起,反手一刀将鸡颈子割断。

鸡血滴进碗中。

九叔双手往桌面一挥。以鸡头在一张黄纸上画了一道血符。

文才目光一落,突然一声:“怎么鸡血是黑色的7”

秋生一看:“鸡血混墨汁,近墨者黑,不是黑色是什么色?”

文才立即反驳:“鸡血可是朱红色,近朱者赤,应该是赤红色才对。”

九叔没有理会他们,将血符烧着,放进碗中,一股火焰马上从碗中冒起来。

九叔接将一个墨斗放在桌上。

文才一见又囔:“什么东西?”

“墨斗啊,大惊小怪!”秋生接上口道。

九成紧接将碗中墨汁鸡血倒进墨斗里面。

秋生目光一转道:“师父要拿墨斗弹什么地方?这屋子四平八稳,没有什么不妥。”

文才接问:“是啊,哪儿不妥?”

“棺材──”九叔沉声一喝。

文才目光落在棺材上:“棺材都是这样子的了,师父打算要怎样加以改造?”

“不妥的其实是棺中的尸体。”

“看来很好啊。”

“变起来够你们害怕的。”九叔语声沉重。

“声什么?”

“僵尸!”九叔语声更沉重。

“什么?”文才秋生齐吃一惊。

九叔叹一口气:“死人有两种,一种一死便断了气,另一种死前气憋在心里,到死了,气还是未出来。”

秋生大悟:“这就是叫死不气断。”

九叔点头:“你们都看见了,老太爷的遗容到现在还是眉头疚起来,不用说就是那口气还憋在心里。”

“十多年了,还在?”

“尸体若是腐烂,那口气自然会散出来,麻烦就在他家里富有,卧的是上好的棺材,还被风水先生胡乱指点,葬错在蜻蜓点水穴,到现在仍然未腐化。”

秋生又有所悟:“原来做人非独生前要化,死后一样要化。”

九叔颔首:“所以说做人样样都不要放在心上,斤斤较较。”

“那就是会变僵尸的了。”

“还要十灵日十灵时生,十灵日十灵时死。”

“太复杂了。”秋生大摇其头。

文才接问道:“人说僵尸,是专害亲人的?”

“不是害,是亲近。”九叔很仔细地解择:“只是僵尸没有人性,难免出手有轻重。”

“即是说怎样亲也不例外。”

文才惊叫道:“婷婷遇上他不是死定了?”

九叔冷笑:“这还用说。”

文才秋生齐问:“那该怎样?”

“先用墨斗在棺材上弹一个墨斗网,那他就是变也变不出什么来。”

“师父──”

文才一句话出口秋生已截住:“还说什么,快弹。”

两人随即接墨斗网往棺材上弹着。

九叔一面看一面点头:“总算是发觉在先,有墨斗网网着,就是尸变,也不会变出什么来。”

文才弹着忍不住问:“师父,这个墨斗弹出来的网可是中看不中用?”

秋生亦一样怀疑:“可不是,墨斗这种东西乃是泥水匠人用的,跟对付僵尸有什么关系?”驼九叔立时又大发议论:“风水先生叫做风水师,泥水匠人叫做土水师,找对了龙穴,你看没有泥水匠帮忙,风水先生能否弄出一个坟墓来。”

文才自作聪明地随即应道:“风水也都是茅山的一种,所以师父你这个茅山师父跟泥水匠也有些关系,用到墨斗不足为怪。”

九叔一仰首,更神气,话说得更远了:“墨斗最初其实不是泥水匠用的,这东西人人都说是泥水匠的祖师鲁班所造,其实不是,轩辕黄帝的时候,据说便已经有的了,不过不叫做墨斗,是叫做绳墨。”

“那时候是用来干什么的?”秋生追问。

“什么东西不妥不正,便拿来弹妥弹正,你们想想,有什么东西?可以弹出那么正直的线?”

文才接上口:“我明白。邪恶的东西最避忌的就是正直。”

秋生亦恍然大悟的:“难怪那一个做了亏心事,被别人一弹便为之震惊。”

九叔笑笑:“最怕是对又弹,不对又弹。”

“应该不好的才弹。”秋生笑接。

文才按着再;“旁门左道呢?”

“弹──”九叔冲口而出。

文才奇怪地一看九叔:“师父,你算不算是旁门左道?”

九叔瞪了他一眼,为之气结的。

文才也如道说错话,低头只管弹墨斗网。

到墨斗网弹完了他们两个才松一口气。

“弹完了师父。”

九叔顺口问,“没弹漏吧?”

“没有──”文才随手比划。

表面看来棺材也的确弹满了墨斗网,就是棺材底没有。

文才秋生忘记了棺材底,九叔也一样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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