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靖艺高胆大,豪爽地道:“好!—姑娘只管给在下蒙上黑布好了。”
秦皓由衷的生出佩服之心,一挑大拇指,道:“秦某数十年来,还没有见过像上官公子这样豪气凌云的人。”
绿衣小丫环飞虹从身上抽出一方黑色丝巾,说道:“上官公子,你蹲下来些,小婢才能替你缚上眼睛。”
上官靖道:“好吧!”
他依言蹲下了身子。飞虹给他缚上眼睛,走到前面,一手拉起上官靖的手,娇声道:“上官公子,请随小婢来。”
说完,往龛后走去。上官靖只觉飞虹纤小的玉手,人握如绵,又软又滑,她拉着自己还有些儿轻微的颤抖。
转过神龛,好像后面还有第三进,上官靖清楚的可以感觉到踏着石板铺成的小天井,再拾级而上,那是第三进了,忍不住问道:“到了吗?”
飞虹道:“还没有呢?”
上官靖任由她拉着穿行大殿,(他被蒙住眼睛,看不清什么地方,这是以一般情形说的,经过天井,拾级而上,自然是大殿了),又曲曲折折的转了几个弯,飞虹才脚下一停,伸手推开一道木门,走了进去。
上官靖道:“现在总该到了?”
飞虹轻笑道:“还没有呢?”
她忽然放开了他的手,接着听她关上了门。
这一瞬间,上官靖忽然发觉飞虹和自己站得很近,她一个娇小的身子几乎贴着自己,不再走动,自己鼻子可以很接近的闻到她秀发上清香的气息,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谈幽香!她虽然只有十六七岁,但女孩子的这种香味总是十分诱惑的。
她为什么和自己站得那么近呢?上官靖马上就得到答案了。
因为这间斗室,关上门之后,最多只能容得三个人站立,现在只有自己和飞虹两个人,所以还不算挤,但也并不很宽敞了,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么小的房间来呢?
上官靖忍不住问道:“飞虹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飞虹笑道:“公子不用多问,就快要到了。”
上官靖发觉她伸手朝壁上拉了两下,也隐约听到“铃…‘铃”两声极轻的铃声,一面问道:“快到了,怎么你不走了呢?”
飞虹轻笑道:“唉,你这人的话也真多。”
上官靖笑道:“这间房很小是不是?”
飞虹问道:“你看到了?”
“没有。”上官靖道:“我是感觉到的,我们站得很近,在下还可以嗅到你秀发上抹了香油的香味。”
飞虹听得大羞,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娇声道:“你……好坏!”接着幽幽地道:“你不该进来的,进来了,就会出不去。”
上官靖问道:“为什么?”
话声甫落,突听一阵辘轳之声,起自屋顶,接着这间小房间,忽然起了一阵颠簸。
飞虹似是站立不稳,一下扑入上官靖的怀里。
上官靖急忙双手一张,把她抱住,一面低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飞虹一个娇小而丰满的身躯发出轻微的颤抖,慌忙轻轻推开他双手,站直了身子。
这时小房间好像缓缓的往下沉落,飞虹忽然附在他耳朵、吹气如兰,低声道:“公子进去之后,务必随机应变,不可触怒了老夫人。”
上官靖一把抓住她纤手,低声问道:“老夫人是谁?”
飞虹轻轻缩了一下手,但却挣得不重,并没挣脱,就任由他握着,颤声道:“小婢不知道,小婢说的话,公子记住了就好,不可触怒她,因为你是走不出去的……”
下沉的房间在一阵震动之后,突然停住,飞虹的话也突然停止,随着又轻声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她举手掠掠秀发,才推开房门,拉着上官靖的手走了出去。
上官靖心中已有七八分的谱儿,这间仅容两人站立的小房间,敢情是由辘轳操纵,可以升降;方才这一阵缓慢的下降,分明已降落到地窖中来了,无怪飞虹会说自己走不出去的。
心念转动,就暗暗的数着脚步。飞虹牵着他的手,一路行来,好像转了一个大圈子,现在上官靖已可听到左前方不过三丈来远,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果然走了不过丈许光景,就朝左转弯,笔直行去,这两人站立之处,敢情是一道门户了,因为飞虹牵着自己的手,就从两人的中间进去的,再定了约莫三丈来远,飞虹就引着自己走了三级石阶,跨过一道门槛,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就响起飞虹的声音,道:“上官公子,到了,你蹲下来些,小婢好给你解去黑布。”
上官靖依言蹲下身子,飞虹很快就解去了蒙一眼睛上的黑布。
上官靖倏地睁开眼来,但觉自己站立在一座陈设相当典雅的堂上。上首一张高背舶锦椅上端坐着“老夫人”——
蓝布衣裙,两鬓花白,脸上垂着绿纱,看不清她的面貌。
在“老夫人”左首,站着一个长发披肩,一身葱绿衣裙的女子,身材苗条,脸上同样覆着一层绿色轻纱。
这两人,用不着有人引见,高坐上首的自然是“老夫人”,穿绿色衣裙的女子,自己也曾见过,她是善于用毒的副总管管巧巧。
这堂上地方并不太大,两边各有一排椅几,灯光明亮而柔和,如果事先不知道这里已在地底,绝不会想到这是地室的。
飞虹已经很快的退了下来。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开口道:“靖儿,来了,怎么不坐下呢?”
她这一开口,上官靖不由得蓦吃一惊,这慈祥而略带苍老的声音,他最熟悉不过了,那不是娘的声音吗?
若非自己刚从碧落山庄来,碧落山庄此刻有不少高手在场,还包括了终南三老在内,娘绝不可能被他们劫持,至少也会怀疑娘已经先到了这里了!
但这两种想法都不可能,那么唯一的解答,是娘离开之后,他们又制造出一个“老夫人”来代替娘了。
声音同样可以假冒,自己不是也跟竹逸先生学过变音之法?他心中暗暗冷笑,这就大大方方的走上两步,在左首一把格子上坐下,目光一抬,问道:“老夫人派人把在下引来,不知有何见教?”
老夫人慈祥的道:“靖儿,你以为娘是假冒的吗?”
上官靖朗笑道:“难道不是?”
老夫人缓缓举起手来,揭下了蒙面轻纱,蔼然一笑,说笑道:“你可知道是别人假冒了娘,并非为娘假冒了别人吗?”
她取下面纱之后,当然和娘的面貌一般无二,这对上官靖来说,早已是意料中的事,是以并不觉得惊异,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愿闻其详。”
老夫人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看来你对为娘所说的话,还丝毫不信了,唉!这也怪不得你,因为你有先入之见……”
上官靖看着她没有作声,心中却一直在盘算着,自己该如何措词才好?
老夫人看他没有说话,又道:“你心中一定认为在碧落山庄的是你娘了,为娘不妨告诉你,那是娘要她装扮成娘的,其实她只是为娘的替身而已!”
她每一句话,都紧扣心弦,使人听了,有不由你不信之感!
上官靖正容道:“老夫人一再自称是在下生身之母,在下也似乎不得不信,那么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老夫人肯不肯答应?”
老夫人蔼然问道:“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
上官靖道:“目前有不少人中了‘对消散’,也有不少人中了‘迷迭香’和唐门的‘百步散’,在下想请老夫人赐与解药。”
老夫人没待他说完,勃然脸现怒容,举手在靠椅上重重拍了一举,厉声道:“这些人都该死!”
上官靖心中暗道:“你一脸慈祥,果然是装出来的了。”
一面又说道:“老夫人此话怎说?”
老夫人问道:“靖儿,你姓什么?”
上官靖道:“在下复姓上官。”
老夫人又道:“你是不是上官平的儿子?”
上官靖道:“你说的正是先父。”
老夫人沉哼一声道:“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你身为人子,难道不想替你爹报仇?金刀门、白虎门、神灯教、终南派、黄龙寺、八卦门、武功门,这些人那一个不和当年围攻你爹的人有关,难道他们都不该死?”
上官靖道:“当年围攻先父的人,像金刀无敌郭东升、黑虎神侯敞、黄龙寺智明、永胜镖局罗永椿、神灯教智多星金继能等均且先后死去,爹的仇也已经雪了,何用再多伤无辜?”
“住口!”老夫人怒声喝道:“什么叫做多伤无辜?这些门派,一向自号名门正派,却纵容门人,有什么正义可言?不是为娘派人用旋风花杀了他们,十八年来,他们没有一个人替你爹伸冤?你还帮着他们说话?我不但不给解药,连这些门派,都要予以歼灭,一个也不能留。”
上官靖冷笑道:“老夫人这样做法,那是假借先父报仇之名,只怕别有用心吧?”
老夫人双目神光陡射,冷森的道:“为娘有什么目的?”
上官靖倏的站了起来,目射棱芒,凛然道:“你是魔教什么人?假冒我娘,难道不是别有用心?你们为了昔年各大门派围剿之恨,要和各天门派为敌,尽可堂堂正正的向各大门派寻仇,上官靖不能让你们假借替先父报仇,更不允许你假冒家母,在江湖上猖乱。”
管巧巧骇然道:“上官公子怎好对老夫人这般讲话?”
上官靖目光向管巧巧投去,喝道:“管巧巧,在下听说你擅于用毒,你给我过来。”
猛地朝管巧巧伸手一招。他原是无意招手,怎知他如今身兼佛、道两门三种绝世神功,这一抬手,陡然间从他掌心涌出一股极大的吸力,把管巧巧一个人往前拉出了四五步之多!
管巧巧没有想到他会练成如此绝世功力,人被一股强大吸力拉出,口中不觉失声惊叫!
老夫人双目之中绿芒陡射,沉喝一声:“上官靖,你找死!”
她挥出了一掌,直拍过来。
管巧巧也在此时急急向横里闪出,但她一张象面绿纱却被上官靖掌力吸得飘落地上,露出一张明眸皓齿姣美的面孔,只是略带惊慌之色!
老夫人这一掌,是为了救管巧巧,所以少说也用了七八成力道,一道掌风宛如开山巨斧,劲势凌厉已极!
上官靖冷笑道:“你终于出手了。”
右手一抬,朝前迎去,但听蓬然一声,劲风四卷,上官靖凛立不动,坐在椅上的老夫人却白发飞扬,一身衣裙都吹得猎猎作声。
这下,把老夫人激怒了,倏地站起身来,怒声道:“好个畜牲,你敢和为娘动起手来!”
上官靖突然目射寒电,舌绽春雷,朗声喝道:“住口!在下方才已经说过,绝不容许你再假冒家母,你再敢假冒一句,上官靖今天就先劈了你!”
他说话之时,膨若天神,气势极为慑人!
老夫人不禁呆了呆,大声道:“反了,上官靖,你敢对老身如此说话,老身就教训教训你!”
随着话声,右掌徐徐举起。
第 八 章
她举掌的动作极慢,上官靖自然注意她的手掌,只见这一瞬之间,掌心渐渐色呈暗红,缓缓的朝前拍来。掌势甫出,已有二股令人窒息的炙热气流,像潮水般涌来!心中暗道:“她使的大概是‘魔火炼形’和‘九阴摧心掌’了。”
一念及此,自然也就不敢怠慢,立时运起全身功力,凝聚右掌,一记“返照神掌”朝前推去。
他此时功力和半月前和沈雪姑联手,对抗娘的时候,又精进甚多,何况又吃过“九阴摧心掌”和“魔火炼形”的亏,因此这一掌上几乎用了全力,但听“波”的一声,强大掌风有如狂陇乍发,把老夫人的掌风压得悉数倒卷过去。
接着又是蓬然一声巨震,把上首一张高背锦椅,和一座屏风震得粉碎,四壁摇动,屋顶碎石沙土下落如雨,弥漫一室,视线为之模糊不清。
上官靖几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掌的力道,竟有这般的威力?直等弥漫的尘埃渐渐落定,凝目看去,堂上那里还有老夫人和管巧巧的踪影?
这就回身退出,刚跨出门槛,就见阶下“天井”中,(其实是在地下,那来的天井,但石阶下一片空地,有如天井而已),早已悄无声息的站着四个面蒙黑布的黑衣人,好像正在等着自己一般。
上官靖虽然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但方才已经见过,秦皓曾说自己能在他们手下走得出十招八招,已经不错,就可知道这四人武功之高,决非寻常之辈了。这原是目光一瞥,脚下却并未稍停;举步走下石阶,朝“天井”中走去。
四个蒙面黑衣人从眼孔中露出炯炯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看上官靖,并未出手拦阻,任由他走落“天井“;—一直等他走到“天井”中间,下首两人突然身形一晃,一下拦住了去路。这一下两人在前,两人在后,正好把上官靖围在四方阵的中间。
上官靖在走下“天井”之时,早已功凝双掌,蓄势戒备,看去虽然走得洒脱,却是暗暗留神着四人动静,此时乍见前面两人拦住去路,而且一言不发,就挥动拳掌劈击过来。
左首一人振臂发拳,拳出无声,使的是关外“隔山打虎神拳”,要等击中目标,才会变成一团阳刚拳劲,是外门拳中最霸道的拳功。右首一人发的是左掌,掌色腥红怵目,带起一股炙热掌风,练的分明是“赤煞掌”一类旁门掌功。
“这两人不知道是何来历?”
上官靖心念一动,身形随着一个轻旋,“天井”中宛如起了一阵轻风,朝左闪出。
就在他身形闪动之际,陡觉身后左首那人也及时出手,响起一道细长的“通”声,朝自己劈来,掌风就像剪刀裁布一般,把天空间的空气都裁了开来。
上官靖心头突然一动,暗道:“无形刀!此人该是邢铿了。”
他堪堪避开迎面击过来的一拳一掌,来不及封架,只得身形急旋,横移五尺,一道锋利如刀的掌风,正好擦身而过。
只听身后右首那人口中大喝一声,又是一道掌风直劈过来。这一汜虽是普通的“劈空掌”,但此人掌力雄厚,内劲极强,掌风有如汹涌狂涛,波澜壮阔。
上官靖心中暗道:“这一掌少说也有数十年功力,无形刀邢铿既在此地出现,那么这人很可能就是终南五老的老三金鞭叟田五常了。”
他身形连连闪动,接连施展师门“游刃身法”,才从四道各具威力,像惊涛骇浪的擎拳劲风中闪出。
这四个人各占一方,把上官靖围在中间,当然不会发了一掌就算;就因为他们第一掌被上官靖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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