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语意双关,意思是:大姐同意了,自会跟老夫人说的。
沈雪姑粉脸一红,笑道:
“二妹的事,大姐自然也会说的。”
这下李小云一张粉脸也不由得骤然红了起来,说道:
“我不要听。”
她们姐妹两人互相笑谑,可把多情的上官靖听得心头暗暗高兴。
就在此时,沈雪姑突然目光一注,低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快到林中去。”
身形闪动,迅快的往林中闪去。李小云一手抓起那包吃剩的包子,紧跟着大姐的身后闪人,上官靖也跟着走人。
沈雪姑因不知来人的武功如何,自己三人此时不宜露面,就一直迟到树林深处五六丈远,才各自伏下身子,隐蔽好身形。
一阵工夫,大路上已经出现了两乘敞轿,轿前由一个身穿黑布长袍的中年人领路,敞轿各由两个黑衣劲装汉子抢着,健步如飞,朝树林前面奔行而来!
现在离林前已不过两丈来远,天色虽黑,上官靖和沈雪姑早已看清楚了,就是李小云也已看得到轿前那个黑袍中年人,赫然是碧落山庄的副总管宓飞虹!
前面一乘轿上端坐着一个长眉下垂,两眼微因,双颧突出,蒜鼻狮口的黄衣老人,一头白发,簪一支白玉如意,一部白髯,根根如银,老人身后还张着一把黄色大伞。
第 十 章
后面一顶敞轿上,坐的是一个满头珠翠的白发老婆婆,也是一身黄色衣裙,她虽是一头白发,但一张脸上却白嫩如三十许人,柳眉风目,娇艳得像桃花一般,身后也张着一把黄色大伞。
李小云悄声问道:“大姐,这两人不知是什么人?”
沈雪姑早已看出这黄衣老人不好惹,自己三人各有急事在身,不想在路上多事,急忙扯了她一下衣袖,示意她噤声,但已经迟了。
那黄衣老人忽然转过脸来,微阖的双目中进射出两缕极细的光芒,投向林中,沉喝道:“林内何人,还不给老夫出来?”
他这声沉喝,声音虽然不响,却震得李小云耳朵嗡嗡作响,心头不由大吃一惊。
那四个抬轿的汉子听到他的喝声,正在奔行中人立时刹住了脚步,这一来,两顶敞轿正好停在三人隐伏树林的前面。
沈雪姑眼看自己三人行藏已被对方喝破,就站起身来,低声道:“靖弟、二妹,我们出去。”
上官靖、李小云也随着站起,举步走出林去。
宓飞虹目光一注,看清上官靖等三人,不觉脸色微变,嘿然沉笑道:“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三位在林中,那是有意在路旁埋伏,拦阻路老爷子伉俪去路的了?”
他一开口,就具有极大的煽动性。
上官靖冷然道:“我们坐在树林子里,并不是要拦阻谁,如果要拦阻谁,我们早就出来拦阻,但我们是这位老丈要我们出来的。”
宓飞虹阴笑道:“那么你们坐在树林子作甚?”
上官靖道:“我们为什么坐在树林里!你管得着吗?”
宓飞虹沉嘿道:“在路老爷子伉俪面前,你敢如此说话,不嫌太狂妄了吗?”
黄衣老人道:“宓副总管,这三个娃儿是什么人?”
宓飞虹连忙弯腰恭敬答道:“回路老爷子,这三人就是专门和敝庄作对的上官靖、沈雪姑、李小云。”
上官靖心中暗道:“只要看宓飞虹对他如此恭敬,这黄衣老人的身份,自然十分崇高了,只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黄衣老人双目微睁,问道:“你说他们三个小娃儿,专门和碧落山庄作对,凭他们三个小娃儿有多大年纪?又有多大的能耐?”
白发红颜老婆婆忽然娇笑一声,道:“老头子,咱们是应教主礼聘来的,总该带些见面礼去;这三个娃儿既然专门和碧落山庄作对,依老婆子看,就把他们拿下了,当个见面礼也好。”
她一头白发,看上去总该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但她这一开口,居然嗲声嗲气,比十七八岁的姑娘还娇脆悦耳!
黄衣者人呵呵笑道:“你看,三个娃儿,只有这点年纪,凭老夫的身份,如何好向他们出手?”
“唔!”接着口中唔了一声,两道精芒如缕的目光,打量着三人,一手摸着垂胸白髯问道:“你们三个人的师傅是谁?你们总听师傅说过老夫是什么人?”
上官靖道:“家师方外之人,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说出来了,老丈也未必知道,这和家师从未和在下说过老丈一样,在下并不知道老丈是谁,还请老丈告赐才好。“黄衣老人目光不觉又睁开了一半,怫然道:“你师傅真的没告诉过你老夫是谁?哈哈!看来你师傅果然是没在江湖上行动的孤陋寡闻之人,你们两个呢?”
沈雪姑道:“我也从未听师傅说过!”
李小云接口道:“我也没有。”
黄衣老婆婆道:“老头子,你听到没有,这三个小伙子都没有听他们师傅说过。”
黄衣老人掀须大笑道:“这也并不稀奇,他们三个人的师傅,谅是出道较晚,就不知道老夫是谁了。”
沈雪姑冷笑道:“许多不在家师眼里的人,家师自然不会说的下。”
黄衣老人双目乍睁,射出两道冷电般慑人的光芒,直注沈雪姑,问道:“你说什么,老夫夫妇并不在你师傅眼里?”
沈雪姑道:“江湖上多的是妄自尊大的邪魔外道,当然不在家师眼里了。”
“哈哈!”黄衣老人忽然大笑一声,偏头道:“你听,这小子居然说老夫邪魔外道!”接着又回头朗沈雪姑含笑道:“你说老夫邪魔外道?你如何看出老夫是邪魔外道来?”
沈雪姑听他称黄衣老婆婆“冷娘”,又想起宓飞虹刚才称他为路老爷子,心中突然一动,不由想起两个盛名久着的老怪来,心头不禁一凛。但自己的话已出口,只得依然冷笑道:“我不知二位是谁,但二位既和在江湖作乱的碧落山庄沆瀣一气,自然是邪魔外道了。”
黄衣老人哼道:“白衣圣教也是佛门旁支,如何能说它是邪魔外道?数百年来,这是中原自称为名门正派的武林中人,心存偏狭门户之见,不能容人所造成的争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夫妇就是应他们教主之邀,替大家调停是非的,你既然连老夫夫妇都指为邪魔外道了,真是岂有此理,你说,你师傅究竟是谁?”
黄衣老婆婆娇声道:“老头子,你烦不烦?和他们有什么好噜唆的?”
她右手轻举,姿势美妙地掠了一下鬓边白发。
上官靖看她举手掠发,自然极为注意,瞥见三缕极细的银芒快如闪电,朝沈雪姑身前激射过来。
上官靖不待沈雪姑出手,右手一探,三个指头像凌空摄物。把对方打出来的三支暗器一起撮到手上,一面冷笑道:“亏你还是前辈高人,居然乘人不备,就打出暗器伤人。”
话未说完,只觉手指撮住的并非暗器,急忙低头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三缕银芒,竟然只是三根寸许长的银发,但人手之际,势道却颇为沉重。
黄衣老婆婆格的一声轻笑,道:“年轻人,好一手‘拈花指’,原来你是少林门下。”
上官靖道:“在下不是少林门下。”
黄衣老婆婆又是一声轻笑,说道:“什么人门下,其实并不重要,今晚你们遇上了老头子和我,那是万万走不了的,还是乖乖的跟我们走好?”
上官靖冷笑道:“在下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黄衣老婆婆娇笑道:“就是因为你们专门和碧落山庄作对咯!”
上官靖负起双手,微笑道:“要我们跟你们走,也并不难,但二位总要使我们心服口服才行。”
黄衣老婆婆回头道:“老头子,看来他们还不服气呢!”
黄衣老人呵呵笑道:“这三个年轻人,老夫倒有些喜欢了,这样吧,几十年来,咱们从未收过门人,这三人资质不错,老夫收这男娃儿为徒,你收这两个女娃儿,咱们就不虚此江南之行了。”
“你倒想得好!”黄衣老婆婆娇声道:“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呢?”
黄衣老人哈哈笑道:“那是他们还不知道咱们来历,一旦知道咱们是谁,他们还不欣喜若狂?”
上官靖道:“那倒未必!”
黄衣老人目光如电,朝上官靖看来,大笑道:“你是少林弟子,哈哈!就算是智远(智远大师为少林寺方丈)亲授,又能教你些什么?江湖上不知有多少的人磕破了头,想拜在老夫门下,老夫连看也不屑看他们一眼。今晚你能遇上老夫,又获老夫垂青,动了收徒之念,此乃千载机缘,可遇而不可求,你以为老夫是什么人?”
“前辈好意心领。”上官靖冷冷的道:“在下已有授业恩师,岂可见异思迁?”
黄衣老人点头道:“这有什么问题?自古以来,多少人带艺投师,为的就是深造,你如拜在老夫门下,不出三年,包你在年轻的一辈中,独步武林。”
沈雪姑在旁笑道:“他就是不拜你为师,也足可在年轻一辈中独步武林了。”
黄衣老人看了上官靖一眼,拂髯笑道:“年轻人心可以高,气不可以傲,这话岂不太狂了一点?”
沈雪姑不让上官靖开口,抢着答道:“上官靖不但在年轻的一辈中可以独步武林,就是在年长的一辈,也应该算得上抗手无敌,我这样说他,又何狂之有?不信,你可以试他一招看看。”
“呵呵!”黄衣老人目光大盛,怪笑一声,道:“好,老夫确有此意!“目光转向上官靖,道:“年轻人,你可敢和老夫赌上一招?”
上官靖拱手道:“老丈可是要在下接你老一招吗?”
“接自然要接。”黄衣老人道:“但这一招,咱们也要赌上一赌。”
上官靖道:“不知老丈要如何赌法?”
黄衣老人道:“老夫只是一招,你接下了,老夫立时就走,若是接不下,你就得拜老夫为师。”
“慢点!”沈雪姑道:“这不公平!”
黄衣老人道:“如何不公平?”
沈雪姑道:“他接不下,就拜你为师,接下了你只是立时就走,这就不公平了。”
黄衣老人道:“依你说呢?”
沈雪姑道:“说要公平,他如果接下了,我当然不能说你拜他为师,因为你究竟年纪比他大出很多。这样好了,他接下了,你就和他做个忘年之交,兄弟相称……”
黄衣老婆婆哼道:“小丫头,你敢出言无状,戏耍老头子。”
“不,不!她这话很有道理。”
黄衣老人连连摇手,笑道:“咱们武林中人,艺技为先,这年轻人真要接得下老夫一招,他就有资格和老夫称兄道弟,哈哈!当今之世,和老夫称兄道弟的差不多已经没有了,交个小兄弟,岂不是好?何况他若是接不下来,就得拜老夫为师,这主意太好了,接不下就有一个好徒弟,接下了,老夫也有一个小兄弟,两者对老夫来说,一点也不吃亏。”
黄衣老婆婆娇柔的道:“只要你说好就好!”
黄衣老人欣然道:“好,老夫同意了,年轻人,你说呢?”
上官靖心知沈姐姐这样说法,必有原因,这就点头道:“老丈认为可行,在下自当遵命的。”
黄衣老人道:“老夫只发一掌,你要用兵器都行。”
上官靖道:“老丈既然使的是掌,在下自然也以掌奉陪了。”
“壮哉此言!”
黄衣老人呵呵一笑,道:“年轻人,你记着,老夫发掌之时,压力逐渐增加,你若撑不下去,只要叫出师傅二字,老夫自会及时收手。”
上官靖道:“在下记着了。”
黄衣老人道:“好!你准备了。”
上官靖依然潇洒的站在轿前不远,他竟然连架势也没摆出来,仰脸说道:“老丈只管请出手。”
黄衣老人越看这年轻人,越觉得合自己的胃口,如果膝下有黄花大闺女的话,恨不得立时嫁给他才好,一面含笑道:“好,你小心了!”
端坐在轿上的人,右手抬处,徐徐朝上官靖拍来。
他出手发掌,看去丝毫不使劲力,只是随手拍来,但就在他手掌这一扬起,站在轿前的三人,登时感到有一般极大的暗劲,应掌而生,好像气压立时降低,令人有透不出气来的感受!
这种感受最深的当然是李小云了,她正待运功抗拒,沈雪姑及时伸过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就是沈雪姑不伸手握住她的手,这种无形压力,也已随着消失了,那是上官靖已经出手了。
上官靖正身而立,右手也缓缓抬了起来,他为了要试试自己的功力,因此没有立即使出“接引手”或“返照神掌”来,只是手掌当胸竖立,极其缓慢的朝前推去。
本来黄衣老人拍来的一股无形内劲,已经弥漫到一丈方圆,压力奇重,但上官靖手掌竖立,朝前推去,他出掌虽极其缓慢,却同样有一股无形内劲,把涌到身前的压力,完全挡住了。
坐在轿上的黄衣老人自然立有感应,心中兀自不信眼前这个弱冠少年,内力修为居然会有如此深厚。
他出手之际,掌上只用了五成力道,至此,不觉又加重了一成,他虽然暗中加重了一成内力,上官靖有手当胸,依然手臂微屈,手掌直竖,一动也不动,但自己发出的掌力,还是被对方遥遥挡在身前,宛如一道无形气墙,竟然难越雷池一步。
黄衣老人看得大奇,不自觉又加重了一成力道,现在他已经加到七成力道,就算当今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差不多已经接不下来了。但眼前的年轻人依然神态从容,脸带微笑,不但没有一点脸红气粗的现象,就是当胸竖立的右掌,还是手臂微弯,好像还没有使出内力来一般。
黄衣老人越看越觉得惊奇不止,尤其从对方使出来的内力,其中既似佛门神功,又似道家玄功,轻轻年纪,哪来佛、道两门绝世功夫,集于一身?心念转动之间,掌上不觉又加重了一成内力。
现在可是加到八成了!
老实说,他平时出手,最多也只是使到八成,就已经没有人能接得下来,数十年来,可说从未使出过九成功力。
他这八成功力,确实非同小可,上官靖仅凭一只有手当胸竖立,已经感到不胜负荷,而对方滚滚不绝的强大压力,却愈来愈盛,眼看光凭内力,已经无法支撑得下去,心头不禁大急,只要接不下来,自己岂不就要拜他为师了?一念及此,左手掌心朝外,缓缓抬起,当胸右手却随着缓缓下沉,以左手接替当胸右手,突然朝前拍去。
这一记,他使出来的正是师傅传他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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