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人轻轻点头，一脸“深有同感”的表情。这让刘辉很好奇，但随即压抑住：“既然如此，红进士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来尚书。孤会命人准备一座离宫供她沐浴之用。其他一切照常。”
“遵旨。”六人一起回应，四位尚书随即告退。
刘辉这才问绛攸：“云姬是怎么说服红尚书和管尚书的？”
“这个嘛……应该不能是说服吧……”绛攸犹豫着，选择合适的措辞：“用秀丽的态度引诱黎深大人，又拿红家秘制百合酿与管尚书交易。据说昨天中午管尚书与欧阳侍郎才和云姬一起把百合酿喝了。”
刘辉喃喃：“孤也想喝百合酿……绛攸，你能拿到吗？”
绛攸毫不留情的用书敲上刘辉的头：“不要做梦了！百合酿是黎深大人的宝贝，谁都不许动。云姬那坛是百合夫人做主给的，黎深大人才没有找云姬的麻烦。”
“唔……”刘辉揉揉头，“楸瑛和绛攸去看看秀丽他们吧，先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是。”双花转身离开。
礼部，蔡尚书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坐在尚书室内想着什么，甚至忘记了再去找秀丽和影月的麻烦。鲁官吏还是像往常一样工作，只是脸色更加阴沉。
而秀丽、影月和珀明从双花闪闪烁烁、只言片语的叙述中，推断出云姬还活着的信息，便放下心来继续奋斗。这让刘辉等人十分安心。
外界的鸡飞狗跳，云姬似乎毫不知情，在刑部大牢里奋笔疾书。洁白的纸上，抬头赫然两个大字：遗书。
“今将以女子之身参加国试，自知前路多艰，性命堪忧。若有幸得中，必竭尽全力，以死报国。唯望云姬之死可换寸土安宁，不负红家之名。”
这短短几十字的遗书一由刑部传出，很快就在朝中人尽皆知，要求严惩凶手的呼声越来越高。
来俊臣来到牢中：“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多么贤明的高官呢，结果只是个新科进士。”
“唉？效果这么好啊，早知道就多写点了。”云姬貌似意犹未尽，“看来下官这一个月来四处跑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你大概是这些年来最受欢迎的杂役了。”来俊臣一笑，“我知道一块好的墓地，非常适合你，绝对会让你每天都数着手指头，期待着哪天才能进入墓穴里的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可是很认真的，”
云姬完美的笑容似乎出现了裂痕：“多谢来尚书好意，下官今年才十七岁，暂时还用不到墓地。”
“是吗？”来俊臣转身离开，“王的首席女官珠翠为你安排了一座离宫，有本事避开所有人的话你可以到那里去沐浴。”
“下官明白了。”云姬目送来俊臣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年又要结束了啊……
☆、十八
十八
在云姬“死后”的半个月，恢复了夜间工作的来俊臣通知了云姬一个消息：“某人质疑红秀丽与你在国试中用不正当手段及第，要求你们返还进士头衔。红黎深作为你们的监护人被软禁。明日正午将举行针对你们的进士资格审查大会。”
“审查一个死人？他还挺能干。”云姬不屑的撇嘴。
来俊臣被云姬逗得笑出声来：“哈，其实你可以打扮成幽灵出现在审查大会上，他会毫不犹豫的承认自己的罪行。”
“陛下没有任何表示吗？”云姬恢复完美的笑容。
“城下半数机能陷入瘫痪，王大概已经被请愿书掩埋了吧。”来俊臣盯住云姬的眼睛：“红家还真是大手笔啊，那位应该已经十分慌张了。”
“白痴。”云姬低声咒骂，“不知道玖琅大人在贵阳吗？居然一举招惹整个红家。”
来俊臣无语，良久，挤出一句：“王已经取消了对你的审查。”便转身离开。
云姬笑着：“来尚书，下官来刑部一游，能否拿点纪念品啊？”来俊臣身子一僵，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第二天，云姬趁早晨人少时溜到离宫沐浴，换上进士服时突然意识到黎深就自发“软禁”于此，不禁脸色发白，加快了动作。
果然，影出现在云姬面前：“宗主大人让你去见他。”云姬默默点头，跟着影来到黎深面前，单膝下跪：“宗主大人。”
“你的主君面临危险，你却安然呆在这里吗？”黎深的声音降至冰点。
云姬十分平静：“秀丽小姐踏进了官场，不可能一直和在下同处一个部门，她需要学会自己处理危机。只有这样才能在朝廷中存活。在下存在于朝中的意义只是为秀丽小姐维护道路。”
黎深打开扇子：“维护道路？”
“是。任何方面、任何手段，只要在下还在朝中，秀丽小姐就不会被逼辞官。”云姬面无表情。
“希望你不要忘记这句话。”黎深发话：“起来吧。”
云姬起身，默默站在黎深身后。这时，鲁官吏从门外走进来，见到云姬时严肃的脸上似乎有些惊讶的神色。
“您请坐。”黎深举止优雅的倾倒茶壶，同时望着眼前的人窃笑起来：“您那时，就算对我也是毫不手下留情，重挫了我的锐气。”
鲁官吏难得皱眉：“……您的锐气没有那么脆弱到足以被我重挫，红尚书大人，请问您要在这里待多久……”
“待到我高兴为之，鲁礼部官大人，请用茶。”
“先别喝茶，请赶快出席朝议吧，我是听传话的小厮告诉我说，如果有我作陪，您就愿意出席，所以我才来到这里，不知城下城内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我懒得管那么朵，我对这个国家跟国王一点兴趣也没有，况且，好歹也该让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多多了解民间疾苦。”
“……只有你不能说这种话吧！？”
“话虽如此，我从来不随便打诳，既然有您作陪，那我就出席朝议吧。”
“事不宜迟。”鲁官吏站起身来，有些急切。
“请坐下吧，能够与冥顽不灵、不知变通的您如此单独相处也是相当难得的经验，在离开之前，我们先好好品茗一番，还可以顺便聊聊往事。”
云姬听着黎深与鲁官吏回忆往事，不禁佩服鲁官吏：居然让黎深大人去打扫马厩。又感到庆幸与奇怪：为什么自己就这么好运呢？
黎深替云姬问出了这个问题：“那您为什么给云姬安排这样的几个任务呢？”
“我注意到了云姬在国试期间的表现，温和的笑容完美的掩藏了过人的能力和凌厉的手段。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众人的认可，还有迅速升迁的道路。而这条路，需要朝廷高官的保障，看到她能力的尚书们应该不会反对云姬的破格提拔的。”
“您的意思是？”黎深意识到了鲁官吏的真正想法，随即改变话题：“——陛下他有意回报您长年以来的贡献。”
鲁礼部官脸色骤变，黎深硬是把忍不住站起身来的年近半百的官员拉回座位，并笑容可掬的表示：“您刚刚说过：‘愿意与我一同出席朝议’对吧？”
“……我……我只要留在目前的职位就够了……”
“您若不去，我也不走，反正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不过假如接下来城下机能因此‘全部停顿’的话，身为事件主因的您难道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
“您、您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我只是以人事主管的身份采取正当的对策让人材的配置达到最佳效率，您待在那个秉持名门至上、顶上无光、满身肥油、一肚子算不上黑水的灰水的尚书大人手下实在太不正常，在现今人材短缺之际，怎么可以分配到那种部门平白浪费时间。”
“……栽、栽培新科进士怎么会是浪费时间！”
“您真的这么百般不情愿吗？不过让您到陛下身边也的确事可惜了，啊啊对了！您要不要前来敝府担任总管？想必您一定有办法大力磨练我那任性胞弟，好好矫正他的个性。”
鲁礼部官立刻让步，如果要他担任这位红尚书的总管的话——“那我与您同行……”
黎深露出由衷失望的表情，不过随即整顿好情绪，优雅的起身：“那么，按照约定，我们可以出发了。”随手叠好折扇，黎深缓缓踏出步履。“云姬你也来吧。”
“是。”云姬跟在两人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黎深的这段对话实在是太经典了……我差点忍不住全部搬过来……
☆、十九
十九
凤珠已经从蔡尚书口中套出口供，迅速戴上了面具。
个性严谨的景柚梨向着点头傀儡投以怜悯的目光并向长官提出异议：“凤珠，这样好像诈骗……”
“全部都是事实，另外也已经向泥巴事件和夜袭事件的那群白痴取得证词，哪来的诈骗？”
“是、是这样没错，不过总觉得好像诈骗……”
“——哎呀呀、在我看来，早知如此一开始这么做岂不更好，景侍郎。”门外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大门打开，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口看去，一见到站在门口的三人随即瞪大眼睛。
“伤脑筋，没想到笨成这副德行。” 踩着惬意的步履，肆无忌惮走进大厅的黎深对着蔡尚书投以轻蔑的视线，“真没想到这人会说出这种话，凤珠能够获准戴上面具，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取代他，最重要的是，凤珠要是以真面目在宫里走上一圈，当天政务立刻全部停顿。玖琅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到时所有人都会无心工作，老资历的官员可是费了十年时间好不容易不再记起凤珠的长相，可以专心工作呐——鲁礼部官大人，您为什么有办法在这么无能尚书的底下做事却连一声也不吭？”
随侍在后方的鲁礼部官面对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按住额头。云姬却没有跟随两人入殿，不过眼中全是笑意。
黎深直直穿过大厅，来到白眼半翻的蔡尚书面前：“就这样不省人事的话，岂不太无趣了。”黎深啪的一声在对方面前双手一拍，蔡尚书的眼神随即恢复正常。
“刚、刚刚发生什么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您在说什么啊？蔡尚书大人。”
蔡尚书一见到忽地出现在眼前的同僚，脸色顿时铁青。“红、红——尚书大人。”
黎深笑容可掬：“我要说，您做的事情真是非常有趣。这次奋不顾身的战术着实令人再三惊叹，因此我也打算以相同的热忱回报您。”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即使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但我一直认定您才是主谋，所以真相如何我并不在意。我认同您企图陷害我的胆量以及脑袋不够灵光的程度，至于数年前落幕的那件事，我已经手下留情，仅仅扯下您的假发以示警惕，岂料您还没学乖，再次践踏我最重视的亲人的尊严，我绝不可能给予同一个人两次机会！”
“哇——”
黎深突然注意到什么，优雅的回头：“红云姬。”
云姬这才入殿，优雅的行礼：“宗主大人。”
黎深用扇子一指蔡尚书：“把东西给他，然后把那个拿出来。”
“是。”云姬走到蔡尚书面前，拿出厚厚一打书信：“你的所有家产全部由红家扣押，连替换的假发一顶也不留，这信件是您的家人、亲戚以及至友们写给您的断交信，在告知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每个人不假思索、争先恐后的写下书信。另外，今后不准接近与红家有关的场所，这点要求应该办得到吧，因为已发出通缉令，一旦发现您的踪影，下场就是绑上大石头就近扔进河里。请、您、务、必、好、好、收、藏。”说到最后，温和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杀气爆发开来却只针对蔡尚书一人。“红氏一族和宗主大人一样，一动怒便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十分执拗，经过百年也不会忘却您的名字与长相。”
云姬将书信塞进呆愣的蔡尚书手中，然后伸手取下蔡尚书的假发，拿起藏在头顶的赝品茶家宗主戒指。
黎深接过戒指，看了一眼云姬，便凑近蔡尚书用其他人听不见的音量冷冷低语。云姬了然的点头，双手翻飞，将假发绑成一个小人，放在跪伏于地的蔡尚书手上：“这个就当作给您的护身符好了，祝您能够早日获得解脱。”
“护、护身符？”蔡尚书抑制不住的大叫：“这明明是……”
云姬接上他未说完的话：“这明明就是祝福。（压低声音）陛下就这样认为。您说对不对？蔡尚书大人？”
“是、是……”蔡尚书连连点头，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在场的官员后背发凉，一个认知深深刻进心中：绝对不能招惹红家人！
大门又一次打开，秀丽走进来。刘辉对秀丽出声：“红进士，目前正值中午时分，一群质疑你进士及第资格之人即将举行审查大会。”
秀丽深深跪拜：“悉听尊便。”
“好，那么现在变更场地，顺便传唤其他新科进士，凡是心存疑问之人不论职位高低均可旁听，当庭公开质询的话就不会产生任何弊端等问题吧。”刘辉环视在场官员：“尽管确认吧，她之所以高中国试及第，是否真有任何非法外力介入？”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二十
二十
奉天殿内，进士们等待着除授大典的开始。
“……奇怪，我听说按照惯例，应该是在吏部，由吏部尚书大人宣布官职并颁发聘书才对。”秀丽满脸疑惑。
影月点头：“是啊，我听到的也是这样，现在这样不就跟国试及第那时的情况一样吗？”
“随便啦。现在比较重要的是会被分发到哪里去，我一定要进中央。”珀明信心满满。
“我的话，比较喜欢到地方去——秀丽姐你呢？”影月看向秀丽。
秀丽犹豫着：“哪里都行，无论到哪里，做的事情都一样。”注意到一直微笑着倾听的云姬：“云姬呢？怎么不说话？”
此时，鲁尚书入内。
“啊、鲁礼部官……不、是鲁尚书大人。”
“无妨，哪个称谓都一样，本年度陛下登基初年进士及前二十名，破例由陛下亲自授予官职与聘书。”这番话引起进士之间的哗噪。 其中，鲁尚书难得微笑望着秀丽：“——红进士说的很对，无论位居什么官职，无论身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