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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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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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猛的一起,拱手说道,“公主,我看顶红已有八层是醉了,竟与我说出这等不着连际的话,咱们不如就此散席。我与如玉还要赶往保定与王佛会合,如玉,咱们走——”

他伸手刚要去抓颜如玉的手,七公主却笑着伸手一拦,嫣然道:“易先生误会了,贺指挥并未喝醉,他和你说的句句是真,没有一个字是醉话。怎么,易先生不愿意吗?”

易水寒愤然一笑,由鼻子里冷哼道:“原来公主留我们夫妻在此赏雪,安的却是这副歹毒心肠。对不起,告辞——”

“告辞?哈哈哈哈……”七公主忍不住一阵大笑,此时她的脸上,既显得激悦,又流露出一些失望之色,声音里含着一种浓烈的怨毒,“我早就知道,这两件事情你是不会答应的,易先生,你以为自己还能够走得出去吗?你我事已至此,本公主就索性有什么说什么,全部告诉你好了。你的酒杯之内,我已事先让贺指挥使喂了剧毒,只怕到了这时,你想走也走不成了吧!”

颜如玉听到此外,直吓得花容更变,手一哆嗦,啪的一声,将眼前的酒杯碰落于地,摔了个粉碎。

易水寒一指贺顶红,怒目嗔道:“你……想不到你我兄弟一场,你对我也下如此毒手?”

“公主说的没错,是小弟在易兄杯中喂了剧毒,而且小弟喂的这种毒名为‘无孔不入’。只不过易兄功力深厚,还不曾感觉罢了,若是换了一般的人,只怕早已是毒发身亡了。”贺顶红肩头一耸,眼皮似笑非笑,轻轻向上一撩,“易兄,不是小弟说你,一个‘情’字,一个女人,你又何必看的那么执着?这俗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凭你的身手,只要你肯在朝做官,何愁没有荣华富贵,只要有了功名,休了颜如玉又能如何,到时候,你什么的美女没有?”

易水寒喝道:“做梦——”

贺顶红摇着头叹道:“看来,易兄真是要一条道跑到黑了。其实小弟也是一片好心,你也不必如此动怒。易兄,只要你肯答应公主所提之事,小弟马上就将解药给你,怎么样?”

易水寒心急如焚,哪里还听得进去他半个字,身子与贺顶红一错,已一把将颜如玉右手拿住。七公主向后一退,易水寒一把拉住颜如玉道:“快走——”听风辨位,右腿倒踢,砰的一声,跟着接了贺顶红一掌。身子一矮,拖住颜如玉向外便走。

七公主和贺顶红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由亭内疾步追出。

易水寒刚奔出十余丈远,猛觉胸中气血翻腾,不由眉头一皱,身子向前一俯,哇的一声大响,一大口鲜血正喷在雪地上。

颜如玉吓得芳心乱跳,玉体不安,忙一把扶住易水寒道:“寒,你没事吧!你、你……你可不要吓我,不如……我这就回去告诉公主,就说我答应了她的要求……无论是你休了我……还是弄瞎如玉两只眼睛,我……我都愿意……”

易水寒惨然而笑,厉声道:“不可以,那样的话,你会让我比死更难受,快走——”

颜如玉一边随着他向前飞奔,一边流着泪道:“寒,你干么这么傻?如果你能活命,她就是要我一双眼睛……又……又算得了什么……”

易水寒怒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贪生怕死之辈吗?我不许你再这么说。姓易的纵然拼得一死,也绝不会答应。如玉,要死,咱们便一起死,你怕不怕?”

颜如玉忽然变得镇定起来,狠狠的咬着嘴唇笑道:“不怕。”

二人又奔出七、八丈远,易水寒陡的觉得手上一紧,身旁的颜如玉在漫天雪花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呻吟。侧目看时,但见她的脖子上,已多了一条粗若茶杯、长及寻丈,通体闪着漆金色的暗鳞蟒蛇。

贺顶红站在二人背后,阴冷着脸沉沉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易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不答应公主,只怕这里,便是你们夫妻的葬身之地。”身子向前一纵,右手一招,蟒蛇舒身一抖,尾巴已被他牢牢握在手中。蟒蛇的头部,仍紧紧缠在颜如玉的脖子上。

易水寒更不打话,竟自头也不回,右脚一勾,砰的踢起一片积雪,直扑贺顶红双眼。

贺顶红抬起左手在脸上一挡,易水寒左脚早起,一记“回风倒摆腿”正中蟒蛇颈部。

他号称“神腿”,就是到了此刻,腿力所及,也是非同小可。蟒蛇吃他一脚踢中,喷着蕊子发出一声惊嘶,忍不住身子向后一缩,又重新回到了贺顶红的手里。

于此同时,易水寒却一张嘴,一口鲜血哇的喷了出去。他身子稍微一晃,蓦地里一声长啸,双足倒踢连环,疾如狂风暴雨,呼呼声响,向着贺顶红一口气连踢了十三腿。

十三腿踢罢,贺顶红连退了三步。饶是未被踢中,心头也掠过了一丝寒意。

现在他才知道,易水寒的腿法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若非对方中毒在先,单凭自己一人之力,二人鹿死谁手,他当真还没有几分把握。

但是这十三腿一经踢出,易水寒却觉得心口如火烧般难捱,四肢百骸,竟无一处不痛。他望着颜如玉勉强笑了一笑,垂泪道:“如玉,实指望你跟着我,我可以爱你一生一世,奇书网让你幸福一辈子,快乐一辈子,没想到……寒却连累了你……为夫无能,只怕……只怕我今天不能再保护你了……”鼻子里一热,便见两汪鲜血如雨喷出。

血顺着他的下颌流到了他的脖子里,又顺着脖子流到了胸口上,待得慢慢散开,尤显得无比凄艳。

颜如玉替他拭了拭鼻孔之处的血迹,深情款款的道:“寒,如玉不许你说出这种丧气的话。死,我不怕,如玉就是跟着你死,也是幸福的。”

任易水寒铁打也似的汉子,听了妻子这一席话,一时百感交集,又是凄楚,又觉欢喜,登时眼眶一热,虎目之中滚出两行泪来。他用力握了握颜如玉的手,含笑说道:“来!我背着你,我们同生共死,便是死了,也不离开!”瞥见七公主站在离自己约六、七丈远的地方,背起颜如玉冷不丁身子一转,折过贺顶红,竟自向七公主飞身扑去。

说时迟,那时快,易水寒身子未到,半空中双腿一并,已凌空踢了出去。

然而七公主却笑着一动不动。

就连贺顶红也一动不动。

他们似乎觉得,易水寒此举,本来就是多余的。

易水寒的双腿刚一踢出,却见眼前两丈开外的雪地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随着这一声闷响,那处雪地竟自裂了开来。

雪地一裂,咄的一声,一条人影带着满身积雪,犹如一枝怒箭“标”向半空。

这人一到空中,便见他手中星光点点,点点夺目,宛若灿烂烟花,向着王佛至少发出了十五种暗器。

※※※

看到这些暗器,王佛就是不看来人,也已经猜得到,这个隐藏在雪地里的人必是“暗器王”唐宇无疑。

当今武林之中,也只有唐宇才有这份能耐,能够一口气发出十五种暗器;而且十五种暗器十五种手法,就连每一种暗器发出的声音,也各自不同。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兵刃和暗器,易水寒都只用他的腿。

他的腿非但可以攻,而且还可以守,甚至还可以当做棍子来使,用来拨打、勾夺敌人的兵刃或暗器更是百次不爽,无所不克。

所以迎着这些暗器,他一连三攻、三守、三拨,半空中连环交错,一口气踢了九腿。

腿风过处,星光俱寂。

唯听得雪花簌簌,如泣如诉。

待得易水寒最后三腿踢出,有些暗器被他双腿一拨,竟自掉转方向,又重新打向了唐宇。

看到易水寒虽然中了剧毒,腿法依然如此势不可挡,就连不可一世的“暗器王”唐宇,也暗自钦服不已。

不料易水寒九腿踢出,体内之毒已即发作,当下真气一泻,胸口便露出了一处破绽。

唐宇大喜。

他跟着又一抖手,暗中触动手臂上装的机括,格的一响,暗藏在他袖子里的另一种暗器便即发了出去。

易水寒一抬头,就看到眼前雪花左右一分,一团深绿色的、形如一只“仙人掌”般的物件一声呼啸,挟风而至。

凭直觉,易水寒感觉这是他生平所见过的最快、最准,也最狠的一种暗器。同时,他由暗器的破空之声可以肯定,这种暗器决非人力所为,显然是由一种特制的机弩所发而出。

易水寒猛一提气,却觉浑身剧痛,哪里还提得起半点气力?想要躲闪,已然不及,他清清楚楚的听到胸口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响声过处,易水寒发出一声闷吟,身子被击得向后斜飘七尺。急切间双足一沉,拼尽全身之力,这才一个“千斤坠”站稳身子。

唐宇斯斯文文的摸着鼻子一笑,手肘一曲,暗器再度飞回到了他的袖子里。跟着悠然一旋,身子翩然沾尘。他迎着易水寒踏上两步,极其儒雅的道:“易先生,唐某人多有得罪了,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受吗?”

易水寒身子晃了一晃,吸了一口气道:“唐宇——”

唐宇背着手笑道:“易先生,你也不必恨我,要怪,这只怪你不识抬举。为了一个女人,你何苦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也罢,在你临死之前,唐某不妨老实告诉你,我这一种暗器的名字就叫‘仙人掌’,嘿嘿……你觉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创意、很富诗意的名字啊!”

“‘仙人掌?’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名字,委实透着几分诗意。”七公主一边由四名宫女扶着,一边和贺顶红同时走了上来。

此时此刻,天上的雪,依然在飘。

而雪中的血,却犹如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如果这是一幅画面,它唯一的一处留白,便是易水寒的一张脸。

——如同雪意中最深、最浓的色调,写满了大写意的苍茫。

※※※

望着缓步走上来的七公主和贺顶红,易水寒背着颜如玉不停的咳着。

他每咳一口,嘴里便咳出一口鲜血。

他极为吃力的将颜如玉从背上放到地上,再次将她的一双手用力握住,眼中布满了泪痕和血丝,一边喘息着,一边微弱的道:“……如……如玉……只怕我……我是……挺不住……了……你……你……你……”任他怎么用力,却如一个无助的孩子,手上兀自使不出一点气力。

“寒,寒——”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受此剧毒之煎,颜如玉心痛如裂,几欲碎了也似。她急忙将他的一双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颤抖着声音道,“寒,我是如玉……你放心,如玉和你就算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我……们……我们仍是……夫妻,寒……你……看着我啊……如玉还……想……和你再说几句贴心的……话……”

“你……你……你说的对……咱……们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还是……夫妻……那时……我还……听你……给我……唱歌……弹琴……吟诗……”易水寒脸上暖暖一笑,一大口一大口的鲜血,顺着他的鼻子和嘴如注倾流,直至染红了他的胸口,“如玉……记……住……记住……我们……的誓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分……得……开……我们……寒……寒……寒先……走……了……”

他断断续续的说到这儿,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涌出。他猛地抓住颜如玉的手摇了一摇,用尽所有的气力和深情,向着颜如玉笑了一笑。

颜如玉含泪笑道:“寒,你不会孤独的,过一会儿,如玉便去陪你……”

易水寒蓦地将头一仰,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喷向头顶,身子一挺,仿如一个睡着的孩子,偎在颜如玉的怀里寂然不动。饶是人虽死去,他的嘴角上,仍挂着一丝意犹未尽的笑容。

瞧到这一生离死别的情景,贺顶红的心也不禁缩了一下。待他偷眼去看七公主时,七公主的脸上却尽是笑意,只见她轻轻踏上半步,笑着对颜如玉道:“如玉妹妹,易先生已经死了,你与他既然恩爱,你怎么办啊!”

到了此时,颜如玉的眸子里已无半点泪痕。她将易水寒的尸体极其温柔的放躺在雪地里,倏的将头一甩,眼含愤怒的逼视着七公主道:“呸!谁是你的妹妹?我若真有你这样的姐姐,当真恶心之极!哼哼哼……公主,你自以为杀了我们便可以分开我们,你错了,我们夫妻纵然一死,也还深深相爱着。倒是你,人虽活在世上,却是无情无爱,形同行尸走肉,公主,我真替你感到可怜、可悲、可哀——”

“你——”七公主咬着牙道,“好你个颜如玉,死到临头,你还敢这么嘴硬?”

“难道不是吗?”颜如玉伸出袖子,一点一点的将易水寒脸上的血迹擦拭得干干净净,笑着在头手一掠,倏的将头上一枚银簪拈在手中,“我问你,你虽然贵为公主,可曾觉得有一天快乐过?你没有,看到别人快乐,你便觉得妒忌和难受。所以就算到死,你也品尝不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公主,像你这样的人,难道还不可怜、可悲和可哀吗?”

七公主气得脸上的肌肉不住的抽动,五官扭做一团。她盯着颜如玉狰狞一笑,向着一旁的贺、易二人问道:“颜如玉气死我了,你们谁上去替我杀了她?”

“别动!”颜如玉一扬手中的银簪,极为平静的笑道,“如玉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来动手,那样我还怕你们玷污了我的清白,要死,我自己会动手——公主不用害怕,待我再给水寒唱上两首歌,我会去陪他的……”微笑着将头一偏,贴在易水寒胸口上,朱唇一启,先唱了一首《急催玉》:

“一重山,两重山,阻隔着关山迢递。恨不得来见你,空想着佳期。默地里思一会,想一会,要写封情书捎寄,才放一只桌儿,铺着一张纸儿,磨着一池墨儿,拿起一枝笔儿。未写着衷肠,泪珠儿先湿透了纸。”

雪地之中,她的歌声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哀婉动人。

听着她的歌声,天上的雪也似乎慢了许多。

一首歌唱罢,颜如玉跟着甜甜一笑,又柔情万种,唱了一首《劈破玉》:“俏心肝,咱和你难丢手,终日里住秦楼,却不是良谋。今宵准备双双走。打破牢笼去,脱离狼虎口。清白人家,清白人家,乖,天长与地久。”

待得两首歌儿唱过,颜如玉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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