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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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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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燕笑着拉过点点的手说:“这是点点啊,长这么大了。还记得刘阿姨么?”

点点抬头看看我,又看看刘燕,懂事的说道:“我记得刘阿姨,我还记得虎子叔叔,你们送我的芭比娃娃还在我房间里呢。”

刘燕惊讶地看着点点:“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就记得这么多事了?”

我笑道:“她记得的事情可多了,比我记性好。”又向点点说:“点点把书包拿上去,先把作业写完,一会儿再下来玩。”

孙皓志接过来说:“放着吧,我给她拿。”

于是,孙皓志一手牵着点点,一手提着书包往楼上走,边走边问:“点点,你书包这么重?自己拿得动么?”

点点自豪地说:“拿得动,我还能自己背着书包,提着溜冰鞋去上课呢……”我冲刘燕笑笑,示意她别怕,跟在孙皓志和点点身后上楼去换衣服。

我走进卧室拿了件家居服换上,又坐下来把长发绑成马尾。

孙皓志无声地推开房门走进来,斜斜地靠在大衣柜上看我梳头。

我在镜子里扫了他一眼,见他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转过来与他对视,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家里有客人,我不会和你吵。刘燕还会在家里住几天,我们会尽量不打扰你的。”

孙皓志走过来,坐在床边,手肘架在长腿上,双手交叉,犹豫地对我说:“小西,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我疑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他是在暗示我,要我求他帮忙解决刘燕的事情。我站起来,坦白同他讲:“我已经让海波去处理了。刘燕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她吃亏,可也不愿意她惹更大的麻烦。你明白么?”

孙皓志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后叹了口气说:“好吧。随你吧,你高兴就好。”

稍迟,四个人坐下来吃晚饭,点点要坐在孙皓志旁边,孙皓志不停给她夹菜,其实点点完全不用人照料,可是孙皓志总觉得她吃得不够多,把点点面前的小盘子堆得高高的,自己却几乎没吃什么。

我则忙着给刘燕夹菜,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跟孙皓志同桌吃饭这件事,愣是把她变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我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刘燕的盘子上:“多吃鱼,热量低蛋白高。”

又盛了一小碗冬瓜排骨汤放在她面前:“吃冬瓜可以消水肿的。”

刘燕边吃边道谢:“小西姐,我自己来。”

我看她吃得香,心里也高兴,再低头看自己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块鱼。

我用眼角瞄了一下孙皓志,他正忙着帮点点夹排骨。

于是,我默默地把那块鱼肉吃下去。

四 闪亮的日子

当晚,我和刘燕聊到很晚,最后索性并排躺到客房的床上。

“小西姐,孙哥现在真的很有大哥风范啊!”刘燕说。

我噗哧笑出来:“什么大哥风范?你以为是拍港产警匪片啊?”

刘燕侧过身,用手撑住头,大惊小怪地睁大双眼:“你不知道孙哥现在在道上的地位有多高?当年和他齐名的那些人,现在就只剩下孙哥和河东的李勇两个。凡是在外面混的,提起孙哥哪有不服的?这么说吧,孙哥现在就是我市公认的第一大哥!李勇虽然狠,可没孙哥仗义,不能服众,只能排在第二!”刘燕的眼里似乎很有点崇拜的意思。

我叹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刘燕推了我一把:“小西姐,你真是不懂。以孙哥今天的地位,哪有他摆不平的事?你跟着孙哥,就算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吧,也算是荣华富贵了,怎么不好了?”

我无奈地笑笑,把手垫在脑后,半晌才说:“燕儿,你还不了解我么?我需要这些么?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正常的家庭,可是,这些恰恰是他不能给我的。”

刘燕皱了眉,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怎么不安稳?你担心有人寻仇?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找死啊?现在的孙哥也不会亲自动手打架去,警察也没理由来找他麻烦!”

我知道刘燕不会明白我的感受,我哪里是担心这些。

我怕的是不能给点点一个健康的正常的生长环境,我希望点点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想每次发生风吹草动,就需要保镖来送她上学,或者严打的时候有警察来家里抓人,我也不希望夜里电话响个不停,有人上门来借盘缠出去避风头……

太多太多事,我不想让点点知道。我有多辛苦才能保护点点纯洁的心灵。

我更怕孙皓志的身份给点点带来歧视,如果其他家长知道点点是孙皓志的女儿,还会不会让他们的孩子跟点点一起玩?她在学校还能得到平等的对待么?真的,钱财再多,地位再高,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重要的是点点的幸福。

刘燕见我不说话,就压低声音试探着问我:“小西姐,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叶飞哥啊?”

叶飞,听到叶飞的名字,我的心里一阵刺痛,仿佛一个小小的伤口裂开来,迅速扩大,直到整颗心哗啦啦的碎掉,变成粉末。

我还想着他么?

要我怎么回答?

没有人能够体会,我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不去回想那些同他一起的日子,那些闪亮的、发着光、温暖着我的日子。

我苦苦地压抑着自己,心灰意冷地过着一潭死水般的生活。

因为我真的害怕,我怕自己一旦放松警惕就会在梦里呼唤他的名字,我怕我满怀希望的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的人不是他,我怕我克制不住对他的思念不顾一切逃去他身边,我怕我的欲望会毁灭一切带给所有人灾难!

所以,我怎么能想他?

我宁愿麻木糊涂,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再受煎熬。

不是我不再爱他,不是因为我不再需要他,相反的是,因为我爱他,我才要和他分离,唯有这样,他才能好好活着,我才有勇气去面对残酷的命运。

我明知道他就在这城市的另一边,可我选择让自己遗忘,我从没有去偷偷看过他一眼,从没有刻意打听他的近况,可我能够感受到他还活着,和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头顶着同一片天空,这样就足够了。

不能要求的更多了。

我把全部的感情放在点点身上,我的生命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也许并不太坏……

我感到刘燕握了我的手,肉肉的手指绵软温柔,她轻轻对我说:“小西姐,其实,你的命也真苦。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你不放下前面一个,又怎么能住进另一个呢?我跟虎子虽然日子过的穷,可我们心里都只有对方。哪怕跟着他吃稀饭,我也觉得是鲍鱼粥。可你不一样啊,你是吃着山珍海味也没滋味啊!要不是为了点点那孩子,我看你早就挺不住了。”

这一席话说得我几乎掉下眼泪。

燕儿是知道的,虎子也知道,我和叶飞之间的事情他们亲眼见证过,也因为如此,他们成了我心里非常重要的亲人。

我反握住刘燕的手,放进被子,对她说:“太晚了,睡吧。今天我就在这儿陪你睡。”

刘燕打了个哈欠,笑嘻嘻地说:“好啊,好久没和小西姐一起睡过了。”

我关上灯,躺好,渐渐睡去。

睁开眼时身边一片朦胧,待到雾霭散去,我仿佛回到那段青葱岁月,看到年少的自己坐在无人的操场看台上,白色连衣裙,浅口的米色皮鞋,荷叶边的白色棉袜,柔软的黑发披在肩上,几缕发丝被微风吹动。

那个我抬起手,将垂在鬓角的发丝别在耳后,细瘦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淡蓝色的血管,十指尖尖,指甲上泛着天然的珍珠贝般的光泽。

不知为何,我看不清她的容貌。

于是我努力靠近,突然,她张口说:“叶飞!”

霎时间,我融入她的身体,透过她的眼,我看到一个颀长的少年站在我面前,白色衬衫反射着阳光,整个人笼在柔和的光圈里。

他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是宽阔俊朗的额头,漆黑的双眸闪闪发亮,漂亮的嘴角稍稍弯起,他在对我温和的微笑:“江小西,我送你回家。”

我站起来,拉拉裙角,和他并肩走。

学校的大门已经合拢,侧角的小门开着条缝,叶飞推开门,突然一根木棒打在他头上,鲜血汩汩流下,将他的白衬衫染成一片殷红。

我尖叫一声,捂住脸。

身边有人推我:“小西姐!怎么了?”是刘燕。

梦醒了。

我坐起来对她说:“没什么,做了个梦。你睡吧。我去喝点水。”

黑暗中刘燕“嗯”了一声,向里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我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客厅里开着壁灯,微弱的灯光没有丝毫温度,我裹紧了身上的睡衣,去厨房间倒水。

从窗子望出去,是一丛蔷薇花,黄色的花朵静静绽放。

透过花丛,我看见孙皓志的车子正在悄悄滑动,他没有开车灯,车子无声的开远。

我抬头看看墙壁上的时钟,凌晨两点。

其实我不必猜也知道他偷偷摸摸地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我从不说破,没有意思。

就像刘燕说的,我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又哪里有空间给孙皓志呢?

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也许这也是种公平。

回到客厅,看见孙皓志的香烟和打火机都在茶几上,便顺手拿起一根点上,然后缓缓坐到沙发上。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

是和叶飞分离之后?

还是婚后孙皓志第一次出去鬼混的时候?

以前我最讨厌在酒吧待得久了,出来后头发上会沾满烟味,叶飞总是对我说,没关系,回家我帮你洗头。

叶飞最喜欢我的长发,他常常把手指穿过我的发,然后把发梢绕在指尖打转,逼我答应,永远不许剪短。

我总是笑笑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他离开我,我就剪短头发,再不蓄长。

然而,当我们真正分离,我却没有理成短发,相反,我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发式,甚至同样的长度。

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仍然希望能在某处遇见他,如果能够相遇,我希望他看到的仍是曾经的那个我。

想想我还真是傻得可笑,怎么可能同十几年前的我一样呢?十几年前的我,不会有终年紧锁的眉头,不会有暗淡无光的双眼,更不会有讥讽凉薄的表情。

是啊,我竟变得这么多。

我吐出一个烟圈,看它缓缓长大、变淡,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忆,总有一天会像烟雾般消逝,不留一点痕迹。

叶飞,最终也会忘记我吧……

我和叶飞是初中同学,我和他一起竞选班委,后来他当上班长,我是学习委员。

那时的我可以轻松考到年级第一,把第二名远远甩在后面,我被送去参加各种比赛,奥数、物理竞赛、英语演讲,一张张奖状拿回家里,贴满整面墙壁。

我的书法被挂在学校的展示厅,作文被当作范文编进校刊,每个学期我把三好学生的证书交给爸爸,他会得意洋洋的到厂工会领一百元的奖励,再添上一百给我。

我只是普通工人家庭的女儿,但是得到的宠爱不比任何人少。

而那时的叶飞也是人人喜爱的少年,唇红齿白,英气勃勃。

他有种清爽明朗的气质,对每个人都亲和有礼,真诚坦率。

他是学校里的运动明星,各种社团活动都少不了他的身影,我不知道他哪来的时间学习,但是他的成绩着实不差,学校里唯一能在奥数竞赛里同我抗衡的也只有他一个。

我们的家世背景相若,父母都在相同的国营企业工作,连住的地方也不过相隔几栋楼。

上学放学的路上时常遇到,他总是从我后面轻快的跑过来,爽朗的说:“江小西,你走路这么慢,又要迟到了!”

然后提起我的书包,跑到我前面,一边回头对我说:“我先帮你把书包拿去,你快点跟上来!”

我通常会赶忙追过去,气喘吁吁地踏着预备铃闯进教室,然后涨红着脸发现班上的同学都在笑呵呵地抬头看我。

叶飞已经站在讲台上准备早点名,他会朝我挤挤眼,指着我的座位告诉我快进去。

那时候,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如同一盒七彩水果糖般甜蜜美好的人生。

五 少年懵懂时

如果说少女时代的我也有烦恼的话,那就只有一件事令我困扰。

从初二开始,我的身体仿佛抽枝发芽的柳条一般长大,脸上渐渐脱离了一团孩子气,开始有明确的尖下颌,眉眼的轮廓也越加清晰。上学放学的路上时常出现向我手里塞了纸条又迅速跑开的男生,也有在校门口拦住我问东问西的小混混。我通常面不改色的走开,不让任何人看出我心中的慌张和窘困。

那时候我负责学校大厅里的板报,周三下午,我常常一个人踩着椅子涂涂画画。有一次,离校时已是傍晚,淡黄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半边薄薄的月亮已经爬上天空。在岔路口我停住脚,那是个人字型路口,左边是砌了石阶的阴暗小路,右边是车水马龙的平坦大路,可走大路要多花一刻钟时间。一阵冷风从领口钻进来,令我打了个寒战,我不再犹豫,一脚踏上小路。

走到一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进。这时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音,好像有人直奔我而来。我恐慌地想起女学生被流氓非礼的传言,也顾不得脚下还有几级台阶,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起来。那人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已经想好如果是来追我的流氓,我要先怎样踢,再怎样逃走。下一秒,就有一只大手搭在我肩上,我尖叫着回身一脚踢过去,脚下触感柔软也不知踢中哪里。

那人吃痛“啊”地叫了一声,跪倒在地。我趁机要逃,却被他拉住书包带子,慌忙间我只好丢了书包,转身就跑。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江小西,别跑,小心台阶。”

天,竟是叶飞。

他半跪在台阶上,表情异常痛苦:“跑什么?我一出校门就看见你,刚追到这儿就被你踢中……”

我忙过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平时拦我的小混混,我不知道是你,真的。”

叶飞哭笑不得:“算了,是我自己不好,我该早点叫你一声。”

我扶起他:“没事吧?踢到哪儿了?很痛么?”

叶飞含混地说:“还好……等一下就好……”

我见他支支吾吾,忽然意识到自己踢到了什么,脸上腾的红了,还好夜色中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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