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惊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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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惊澜录-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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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查探一番,却不见半个能站起的人,便走到了地牢前。田海旺道:“依我看,多半东厂毫无防备,被国旭强攻而入,咱们适才没见到魏佳书,所以国旭、魏佳书多半都在地牢内。陈谦卫点头称是,当先走入地牢,见地牢铁门大开,牢门锁竟是被一剑斩断,心下再无怀疑,冲了进去,高声道:“国旭,你在这里吗?”

却听得魏佳书发颤的声音传了过来:“国……国统领,你别冲动,你……你要问什么都行……”陈谦卫沿墙而走,转了个弯,便见到国旭手持长剑,斜指魏佳书,魏佳书身旁躺着不少护卫,显然已被国旭打倒。国旭冷眼看着魏佳书,剑尖微颤,在他身上轻轻一刺,森然道:“我只问你,众家兄弟在此,那两位姑娘又在何处?”

魏佳书口中三十二只大牙捉对厮杀,只听得牙齿碰撞的“格格”声,几乎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请的江……江湖朋友把……把她们带……带……带走了,说……说……说……说……说与什么武林……武林公案有关,我……我真的不知道,国统领,饶命啊……”

国旭冷然道:“她们被带到哪里去了?”魏佳书应道:“香……香……香山……”国旭将地牢环视一周,注视着魏佳书道:“若是宫长王崎少了一根头发,只怕你东厂从此多事。”语声虽低,却带着浓浓杀意,莫说魏佳书,便是陈谦卫听了,心里也是打了个突。国旭身形一转,看见田海旺、陈谦卫,只是微一点头,大踏步出地牢去了。

陈谦卫见追不上国旭,便走向魏佳书道:“魏公公,带走宫长王崎和月颖的都是些什么人?”魏佳书适才被国旭大大吓唬了一番,此刻心绪渐缓,但也不敢有所隐瞒,道:“是巨鲸帮、渤海派、黑沙寨、神拳门的朋友,还有好几位丐帮五袋弟子,一共七十多人。”陈谦卫听他说的都是江湖中二流人物,心中放心,又道:“那我们刑部的这些兄弟,您能高抬贵手吗?”

魏佳书早已胆寒,他素知田海旺、陈谦卫与国旭武功均在伯仲之间,一个国旭便叫东厂全军覆没,此刻陈、田两人在此,他如何还敢造次,忙应道:“不敢不敢,这就放人。”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拿了最大的一把,在地牢中转了几个弯,到了最深处的一间牢房。田海旺嫌他动作太慢,一把夺过了钥匙,打开牢门,果然刑部密探都被锁在其中。田海旺见众人身上大多只是轻伤,并未受刑,也无人殒命,心中放心,淡淡道:“魏公公,多谢你没伤我这些兄弟,咱们仇怨,这便一笔勾销。”魏佳书陪笑道:“多谢田大人宽容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一定铭记在心,时时感恩……”陈谦卫听得厌烦,扶起白日等人,与田海旺一同走了出去。

走出东厂,田海旺沉吟道:“陈谦卫,咱们最好还是到香山去一趟。”陈谦卫奇道:“为何?那里都是些小角色,国旭一人足矣。”田海旺摇头道:“你看到国旭适才神色了吗?那些人没多少修养,更不在乎江湖规矩,要是起了色心,对宫长王崎或是月颖做了什么,国旭只怕要大开杀戒,血洗香山,这些人虽说武功平平,但在江湖上厮混了这么多年,总有不少亲友,如果国旭将他们杀个干净,那便是与天下人结仇了。”

陈谦卫觉得有理,见白日、王操等人受伤不重,料来东厂也绝不敢再袭击刑部别院,便让众人自行回去,自己与田海旺一道,赶赴香山。

香山离京城不远,但两人还是在城中领了马匹,然而尽管两人尽力赶往香山,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甫到香山之下,转过一座巨大石梁,抬眼望去,便见到血流成河,遍地尸骸,浓稠的血液已积成一道道小河,潺潺而流,空气中带着浓浓的血腥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陈谦卫、田海旺对视一眼,均觉心寒。陈谦卫监视地上尸体,见伤口都是在咽喉、心口,大多是一剑毙命,心中暗惊:“国旭好辣的出手!”两人四下查看,却发现地上人都是已然死透,有的似乎当时未死,又被国旭补上几剑。陈谦卫身在公门,凶杀之事见得自也不少,但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尸体,却还是头一回,想到国旭此后处境艰难,而月颖与宫长王崎多半也已受辱,心中更是不好受,默默地走到一块巨石后坐下。

田海旺心中也是黯然,走到他身旁,眼望远方,不知该说些什么。蓦地,田海旺眼睛一亮,指着山壁缝隙道:“陈兄,你看!”陈谦卫望去,只见山隙旁一块凸出岩石上,似乎挂着块衣服,当即也走了过去。田海旺见那衣布取出,却是一件女子所穿肚兜,两人对望一眼,都是露出一丝苦笑。他两人见国旭下了如此辣手,已是知晓宫长王崎和月颖多半受辱,但总不愿相信此事,此刻见了肚兜,那是再也没有半点怀疑了。田海旺沉声道:“不管究竟如何,这山间缝隙,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陈谦卫当先划亮火折子,侧身而入,田海旺也跟了进来,可只走数步,便见了岔道。陈谦卫沉吟道:“看起来这山隙不算太深,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可以更快些。”田海旺点了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各自进了去。

陈谦卫甫走数丈,便见了个偌大石台,隐约躺着个女子,不由大喜,快步上前,一眼看去,心中更是激动,喜道:“月颖!”只见月颖身着月白小衣,似乎被人迷晕,神智不清,当下将她扶起,唤道:“月颖,月颖!”

却听得田海旺声音传了过来:“不好!”接着便是一阵“隆隆”巨响,陈谦卫一愣,借着火折子微光,似乎一堆庞然大物轰然而下!

这等危急时刻,饶是陈谦卫素来镇定,此刻也变了脸色,四周一望,却没什么藏身之处,当下不及多想,抱起月颖,飞身而退。可他退得快,那黑影来得更快,只一眨眼功夫,那黑影便已到眼前,陈谦卫瞧得清楚,那物竟是一块巨石,看着大小少说也有数千斤。陈谦卫眼见躲不过去,振臂一挥,将月颖向身侧一扔,深吸一口气,双掌疾出,抵在石上,欲要凭借自身功力,强行阻住巨石滚落之势。但那巨石约有千斤之重,居高临下,来势出奇的猛烈,陈谦卫虽使了百无禁忌神功,仍是停之不住,只觉手臂剧痛,喉头倏甜,巨石稍一滞碍,又往下落,转眼之间,便要将他压在石下。

陈谦卫心中一凉,知道今日多半无幸,心道:“想不到我陈谦卫和月颖都毙命于此,而且骨肉成泥,和成一团,谁都分不开了……唉,若不是月颖,是袁姑娘,这般死倒也不枉了……”想到此处,不由侧目而望,月颖却不见了踪影,隐约瞧见不远处低地似有人影一晃,猛地想到:“我身旁有条暗河?”不及转念,巨石已然滚了下来。

陈谦卫双膝微曲,奋力向旁跃去,只觉脚下一空,便即踏入水中,那块巨石隆隆而下,但暗河水位甚低,陈谦卫抱着月颖伏在河底,巨石便从两人头顶过了去。陈谦卫只觉月颖在怀中挣扎,知她如水后便即醒转,此刻气闷,本待要扶她起来,忽觉身下地面剧震,接着整个山壁都是巨响连连,似乎有许多石块落下,偶尔有的砸在身上,甚是疼痛,陈谦卫忙又将她按住。

这番异响持续了许久,月颖在陈谦卫怀中挣扎之力越来越强,不久后又越来越微弱。陈谦卫心中恐怕如此下去要将她闷死,大为忧心,可若是放任她探身而起,又实在不知地面上有何异变,正自犹豫,却听得响声渐歇,不由大大舒了口气,将月颖托出水面。

月颖在水底闷了这许多时候,已是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大声喘息。陈谦卫适才接那巨石,运起了百无禁忌,也受了不小内伤,此刻探出水面,运气良久,忽觉胸腹一阵剧痛,忍不住狂喷出一口鲜血,知道五脏六腑都大有损伤,不由苦笑。月颖歇息良久,呼吸渐缓,听得陈谦卫咯血之声,不由关切道:“你……你受伤啦?”陈谦卫摇头道:“小事一桩,不碍事。”月颖深信不疑,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陈谦卫只觉河水冰冷,不愿再浸在其中,起身站起,却觉头顶一阵剧痛,竟是撞到山洞顶上,心中大奇:“这山洞怎么变这么矮了?”再向前一倾,竟也有石壁在前,不由更奇。却听得月颖一声娇呼,多半也是撞在了石壁上。陈谦卫伸开双臂,向四周摸索一圈,发觉自己身子周遭尽是岩石,居然是被困在了这里一座极小的石室中。

陈谦卫心念一转,便即恍然:“想是那块巨石下落之势太烈,撞塌了四周山岩,竟将我二人困在了这里面。不过也巧,若是山石不是落在河边,而是全都落入河中,那我二人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唉,运气虽是好得很,却也无用,我二人被如此困在里面,只怕用不了三两日便要饿死。”

只听得田海旺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陈谦卫,你在哪?”陈谦卫忙高叫道:“我在这里,我被困在山石里面了!”这下如同绝处逢生,陈谦卫精神一振:“我怎么忘了田海旺,他定能救我们出去。”月颖此刻也明白了自己处境,明白此刻田海旺当真是唯一的生机,心头大喜。陈谦卫叫道:“田海旺,你在哪里?你受伤了没有?”

只听得田海旺声音远远传来:“陈兄你莫慌,我在山洞外面,你等我找人来救你!”

陈谦卫微觉放心,安慰月颖道:“别怕,田海旺很快就会救我们出去。”月颖点点头,轻声道:“好冷……”陈谦卫猛然想起,月颖身上还只穿着中衣,而洞口还有一副肚兜,忙解下身上衣服,给她披上,月颖面色一红,羞道:“多谢,不必了。”陈谦卫仍是坚持将衣服递了过去,此时只是初春,天气还颇为寒冷,月颖只穿贴身小衣,又浸在水中,饶是她腼腆,不愿受人恩惠,此刻也不得不接过了陈谦卫的外衣。

陈谦卫笑道:“田海旺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就好好等着,马上他就能把咱们救出去。”月颖听得此话,精神大振,只觉身上寒意也退去了不少,问道:“田大哥真这么厉害吗?”陈谦卫笑道:“你也看到了,田海旺无论智谋还是武功,都是天下有数的人物,如果他都救不出我们,那太阳定会从北边落下去。而且他最是好色,想到有一个美貌姑娘被埋在山石里,肯定会不要命地来救我们。”月颖脸上一红:“我才不是什么美貌姑娘呢。”陈谦卫不答她,又道:“我告诉你,田海旺离开这里之前肯定还要喊一声‘老子要不把你们救出去,老子就把名字到过来读,叫做旺海田!’”

话音刚落,只听得田海旺高声叫道:“陈谦卫你坚持住,我很快就来救你,老子要不把你救出去,老子就把名字到过来读,叫做旺海田!”这两句话中“你”和“你们”的区别,是田海旺不知月颖也在洞中,是以陈谦卫算错了一筹。

但洞中,月颖仍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呵呵,陈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陈谦卫也是大笑道:“那还有错,田海旺毕竟还是没我厉害,我猜他怎么说话,就绝不会错,我说他能带人进来,也就更不会错。”月颖“嗯”了一声,甚是放心。

陈谦卫口中说的轻松,心中却颇为担心:“这番山石坠落,光那块巨石怕就有数千斤之重,还有这许多碎石山岩,不用火药徒手挖掘,十天半月也进不来,要是用火药,万一引发山崩,那更是死无葬身之地。此处虽有饮水,却无干粮,月颖浸在水中,过不了几个时辰便要冻掉半条命,到时候饿死的只有更快,恐怕最多坚持三日,而连我自己也未必能活过七日。”

却听月颖问道:“我听人家说过,你、田大哥,还有国旭、文兴宇、乐晓晨,是当世五大高手,你说谁更厉害一些呢?”陈谦卫心道:“若单论功力精纯,首推乐晓晨,但此刻最重要的是给月颖希望,要她放心,让她坚持下去,现在她获救的唯一可能便在田海旺身上,我自然应当把田海旺好好吹嘘一下。”当下答道:“当世高手原也不止我们几人,还有少林寺的空牛、空明两位大师,以及岭南第一快剑李铭圣,等等,但我们这些人加一块也打不过田海旺。”月颖忍不住惊叹道:“田大哥武功这么高?”陈谦卫很肯定地“嗯”了一声,月颖憧憬道:“田大哥人长得英俊,人品又好,武功还天下第一,若是谁能嫁给他,一定很幸福。”

陈谦卫呵呵笑道:“只要你能坚持到他来,就可以嫁给他啊!”月颖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过了片刻,月颖又问道:“不知道田海旺和谷烈谁更厉害一些?”陈谦卫一愣,笑道:“不知道关公和秦琼谁更厉害一些?”月颖轻轻一笑,道:“我听说谷烈武功很高,所以由此一问。对了,陈大哥,你们说我长得很像谷夫人?”

陈谦卫听得此言,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确实一模一样,半点区别都没有。”月颖又问道:“听陈大哥说,似乎谷夫人姓袁,陈大哥你认识她吗?”陈谦卫淡淡道:“她闺名袁可馨,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他的大哥,便是辽东督师袁崇焕,她二哥也是很有名的江湖人士,叫袁崇煜。”

“那陈大哥怎么认识她的?”

陈谦卫叹了口气,思绪悠悠回转到了往昔,轻声道:“九年前,泰山武林大会,我那年不过十五岁,随着天意剑派的诸位师兄去泰山长长见识。那时,谷烈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但已峥嵘初露,我当时修炼天意剑诀略有小成,也胜了几个江湖中的前辈高手,直到进了前八,遇到了袁崇煜。袁崇煜当时在武林中没什么名气,来泰山全没想过扬名立万,只是想借此机会交些朋友,还带来了他的妹妹袁可馨。我当时与袁崇煜比武,精神却全在袁姑娘身上,斗了数百招,一个不慎,便被袁崇煜打下擂台。之后谷烈与他比武,也是败北,料来缘由和我也差不多,如此,袁崇煜一夜成名,夺得泰山武林大会头筹。”

月颖笑道:“能让陈大哥和谷烈大侠如此神魂颠倒,想必袁姑娘一定是美若天仙了。”陈谦卫淡淡道:“和月颖你一样漂亮。”月颖面上一红,不再开口。

陈谦卫停了片刻,又道:“六年前,我少年时候一位要好的朋友郝玉成开了间镖局,当地一位富户信他武功人品,开张第一日便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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