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没做到的呢？”
“于是，你想当教练，率领一支球队？”
“嗯……”
全老师摇头道：“你知道就行了，问题是，你现在要离开她们，你对得起她们吗？”
沈天的脸黯淡下来：“我本来也没想到真的能够打进华东大赛……我本来只是想多和学生相处一段时期，让她们快乐打球而已。”
“可是，后面的情况不是你所能控制的。”
沈天叹了口气：“看来，我一开始严格训练她们是错误的。”
全老师静静地看着沈天。
“你也知道的……篮球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一直很复杂，既有教石豪瑜打球的那份快乐，又有带大学篮球队参加比赛时的执着，篮球究竟是什么呢？只是我课余的精神寄托呢，还是实现我更高目标的路径呢？”
全老师沉默。
“看着成天艳她们的执着，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带她们参加比赛真的好吗？她们能够迈进华东大赛，明年必然会有更高的要求，到时候就有一些压力，如果输球了怎么办呢？赢球了又势必要提出更高目标，到时候，会……忘却篮球的快乐，该怎么办呢？”
“……”
“那样，我现在的离开，反倒是种负担，感觉会很对不起她们。如果仅仅是带她们快乐打篮球，那么我的离开也没所谓了，是不？”
全老师微笑。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说话？”
全老师静静地看着沈天：“你忘记了一点。”
“哦？”
“成天艳她们，真的出乎你的想象。”
“我知道。我担任教练的第一天，你就告诉过我。以后的比赛也证明了这一点。”
“呵呵……她们确实很坚强，我也告诉过你吧，以前有过一场比赛，只有六人的阵容，那次林雪没来，她们是五人应战，虽然输了四十分但她们一直没放弃。”
“嗯。”
“她们……有着你想象不到的坚强和执着，以及对篮球的热情。”
“……”
“严格训练又如何？她们从中找到了篮球的快乐，是不？她们的快乐就是在于通过自己的双手，取得了华东大赛的入场券，现在修改赛制的消息下来，你猜她们如何应付？她们更加严格地训练自己。天艳也带得很好，很负责。”
“……”
“你不用担心会对她们造成怎么样的影响，好吧，影响是一定有的，但她们的目标不会因此改变的。她们最多会很遗憾没有你的陪伴。”
沈天凝视着全老师。
“其实，你现在辞职也算是时候，离比赛还有几个月，足够她们平复下来。而且——”全老师微微一笑：“不只是天艳，林雪也是很执着的人，有她们两人在，翔光队可以很快找回原来的节奏。”
“那么，教练要怎么办？”
5“你还有脸问我呢，你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天阳。”
1“啊？”
7“你不也很看好他么，天艳的弟弟。”
z沈天微微一笑。
小“我没精力同时担任女队的教练，学校也没预算再请个，最多可以负担天阳的出征杭州的费用。”
说“校长的算盘真精。”
网全老师呵呵笑了：“还不是因为你闹的。”
沈天颓然坐下：“我觉得我真的是很不负责。”
“你知道就好。”
沈天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吐出口气：“没办法了……我想了想，我还是爱冰冰啊，要我在她和篮球之间，我确实只能选择她。而且，天艳和林雪……确实很坚强也很了不起，我相信她们。”
全老师点了点头：“我理解你的选择，但是，你要如何告诉她们？”
沈天沉默良久，抬起头：“那么，我来找她。”
“她？”
沈天转过头，看着全老师：“你猜得到的。也只有她，可以主持我离开后的球队。”
……
3月底。翔光学校所在的社区里组织了街头爱心义卖活动，这天，学生戴着缎带，向行人微笑着推销。
成天艳站在玩具柜台前，因为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思绪仍然迷漫，也无心于义卖，只是喊许明雯代她一会儿，独自一人去公园里的小卖部买饮料。
买过饮料，成天艳没急着回去，而是坐在长椅上啜着可乐，失神地看着行人来来往往。
忽一阵古龙水香味飘过她鼻前，接着清朗且熟悉的声音──她以为再也听不到了──传进她耳朵里：“嘿，怎么不回到你的岗位上，而一人在这里发呆？”
接着，成天艳面前出现了他的脸──沈天。
第七章 新教练
3月份的下午有点冷，但已经不是2月份的酷寒了。
成天艳重逢沈天，恍如梦中，直到沈天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看看你，放着义卖不管，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享受太阳了？”成天艳才确信不是在梦中。
她对沈天抱有好感，不仅仅因为沈天年轻，同她们合得来，也因为沈天不看低她们，也不迁就她们，在她们眼中，沈天的确是个好老师、好教练。只可惜……
现在，沈天突然在公园出现，显然是知道翔光学校的这次活动，才想利用这机会和成天艳单独见面。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辞职？”虽然知道答案，成天艳仍想亲耳听到沈天的答复。
沈天一愣，而后笑了：“好不容易见面，你劈头就这问题啊？”
成天艳定定看着沈天。沈天只好说：“呃……是因为我并不是正式老师，而且，我……将要结婚了，结婚后就当丈人公司的总经理。”
“所以你就辞职了？”
沈天点点头：“并不是我不喜欢老师这一行……”
“那为什么不干脆留下来？你不是说过，你喜欢高中生吗？”
沈天笑了：“我是说过，但并不表示我就一定要终生待在中学当教师。”
“你怕赚钱不多？”
沈天严肃地看着成天艳：“有时个人的选择常受环境所左右，个人对此无能为力。当然你还不会很明白，但我想告诉你，我从小就热爱篮球，想过以篮球为事业。我后来当上清华大学篮球队队长，你知道吗，连CBA球队都想拉我加盟。不是我吹牛。”
成天艳同意。她知道石豪瑜就是被沈天启蒙的，如果没有沈天的启蒙，石豪瑜以后顶多也只是个勤奋的球员，但绝对不是个天才。是沈天，发掘了石豪瑜早期的篮球潜力，后来又有祝祯明教练的专业指导，才造就了今天的魔女。
“但是我后来忽然改变了选择，是因为我觉得CBA的职业篮球并不是我真正想打的，可以说，多年的迷茫之后，我才明白了一些东西，也理解了父亲的苦心。而且，我是父亲公司的继承人──其实我不愿继承也可以，不过我觉得我更适合做这个，正好我在大学时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后来，就这样了。”
“教师也是没前途的职业之一？”成天艳突然尖锐地问了一句。
沈天叹了口气：“所谓人各有各的志，你不能规定谁一定要从事任何职业，更何况我本来不是有执照的老师，只不过是应大全的邀请而来担任你们的教练，同时代替一下原来的体育老师。”
成天艳不响，原来的体育老师的确病倒了，现在回来了，沈天自然要让位。
成天艳叹了口气，而后又想起什么：“但是你一走，大家都……”
“我理解，我突然离开，大家都会受到影响吧，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们，但我也相信你们可以很快克服掉，专心备战的吧。你们都要成年了，不会受到太多的影响吧。”
成天艳皱眉不展：“问题是可以调用的选手太少了。振晶又走了。”
“我知道。所以我告诉了大全，一定要尽快训练高一队员。也许效果不大，但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天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成天艳想起了李若奇，但她不想扫沈天的兴，于是说：“我一定尽力。我只想知道，你……真的不做我们的教练了？”
沈天点点头，又说：“不过，我会去杭州为你们加油，如果有可能，我也许可以做个幕后军师呢，呵呵。”
成天艳也笑了，不过不是很轻松的笑。
“而且，我给了大全我的笔记本，他给你了吧。这是我当你们的教练半年来记下的战术要点以及一时的灵感，你自行研究吧──别忘了找你的老弟，他很行的。”
成天艳望着沈天，不知是喜还是悲。
沈天和她们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这是她们所没想到的。
沈天走了，但是沈天留在她们心中的位置并没因此就抹去。对她们来说，沈天既是教练，更是大哥哥。沈天对她们的关心，她们将铭记在心，并将之作为在华东大赛打出成绩的动力。
……
当晚。成家。
许明雯轻松地换了个姿势，坐在成天艳的床上，摇了摇头：“他是这样跟你说的？”
“嗯。”
许明雯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我觉得他并没有对你说实话。”
“我知道。”
“你知道？”
成天艳叹了口气：“成人的世界真的很复杂，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他没说实话，但是……我没办法问下去。”
许明雯静静地看着成天艳。
“总之，结果就是沈老师不会来了，也不会担任我们的教练。”
“然后，我们的教练到底是谁啊？”
成天艳摇了摇头，望着窗外：“顺其自然吧。”
这时候成天阳走进来：“老姐，刚接了个电话，你们不会是来真的嘛？”
成天艳苦笑：“学校不打算再请个。”
“所以，我是便宜的劳动力咯？”成天阳摇了摇头：“听起来全老师倒是挺为难的。”
成天艳笑道：“但这也不是很好么，一来免费去杭州玩，二来你还可以和我们一起，是不？”
“得……”成天阳看了许明雯一眼，微笑：“说不想是假话，但我还是很意外。沈老师就这么走了……”
成天艳默然无语。
成天阳拿起那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翻阅着：“但是我可以肯定，沈老师对篮球队……真的下了一番工夫，看他的笔记就看得出，他一定想了很多东西。”
成天艳点点头。
“所以，他被迫辞职，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吧！”
成天艳叹气：“我也不能追究太多，现在我们是只能靠自己了。”
成天阳点着自己：“还有我，你们可以相信我。”
许明雯忽然道：“你真不要脸，我们才不听你的。”
“是么？”成天阳俯下身看着许明雯，似笑非笑：“那么我对全老师说我不做了，可以不？”
许明雯脸立刻红了：“你都答应了，你也不想反复无常吧。”
成天艳微微一笑，这时候她腰间一阵震动。
“是谁这时候还发短信来啊？”
“是冯敏呢！”成天艳不禁开朗起来了：“差点忘了，明天还有和她们的约会呢！”
第八章 特别的人
“喂喂，你们怎么没报名啊？！”街球斗秀场里，冯敏瞪着成天艳等人，大呼大叫。
成天艳捂住了耳朵，以免被冯敏的声浪淹没，嘟哝：“不就是搞错日期嘛？”
这下冯敏翻起了白眼：“日期也可以搞错……我给你打败啦！”
“可是，我交上去的时候，人家说是周四截止啊。”
“呃呃？”冯敏眨了眨眼睛，竟是没反应过来。黄融已经仰起头大笑起来了：“冯敏，有你的哇，明明是你说错日期啊！”
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搞错日期，冯敏抓着头，尴尬地一笑。
成天艳笑道：“至少我们来看你们比赛，为你们加油，也不过分吧。”
“行……”冯敏苦笑着。
成天艳笑：“算啦，你们的对阵表定下了吗？”
“还没有哦，主办方还在排。”
许明雯忽然想到什么，道：“黄融，你说有个队伍想介绍给我们，是啥队伍？”
黄融点头道：“我的邻居带的队伍，很特别的哟。我们也和这队伍打过练习赛，很厉害的，正好趁机介绍给你们彼此认识下，你们也可以自己安排下练习赛哦。”
“真的？”
“比起其他杂七杂八的队伍，这个队伍可是正规军呢，也是要参加比赛的。”
冯敏忽然指着不远处一群人：“看，她们来了，穿红衣服的。”
成天艳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她们——一群身着红衣服的女孩们正在热身，只见她们有的运球，有的上篮，都显得很有水准。
然而，成天艳下一步就震惊了：她们打的是手语。
“她们……她们是聋人？！”
冯敏点头：“黄融的邻居就是她们的其中之一，黄融，带我们去她们那边吧。”
黄融于是走到她们身边，对其中一人做了一些手势，很快，她们中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就绽开了笑容，立刻带着众人走过来，对成天艳她们点了点头，用不很清楚、又分不出平仄的声音说：“你们好。”
黄融介绍道：“这位是她们的队长。”
那位女孩笑道：“我叫骆盈，这位是路璐、海碧任、白晶。”
成天艳依次打过招呼，接着问黄融道：“能和她们说下话吗？”
黄融说：“没关系，我能翻译。”
成天艳道：“你们……你们来参加比赛的？”
黄融还没翻译，骆盈就笑了，点点头。其他队员好像还没明白成天艳说什么，都疑惑地看着黄融，又看看骆盈。骆盈打手语告诉了她们，她们也一齐笑了，都点点头。
“比赛……你们怎么能听到裁判的指令呢？”
黄融插言道：“所以骆盈拜托我来帮她们呢，正好我也想来打比赛，就拉了冯敏雅永她们，然后冯敏就吵着要拉你们来了。”
成天艳感叹：“你心肠真好啊。”
黄融微微一笑：“没啥的，其实她们也很厉害的，别小看她们呢。”
“真的？”许明雯笑道：“那么我很期待。”
黄融翻译后，骆盈就打出了“OK”的手势，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这时候，组织者拿着喇叭走过来喊道：“各位参赛选手们！请看下对阵图，20分钟后开始第一轮的比赛！”
黄融拉住骆盈，打了几个手语，骆盈点点头，就和黄融一道过去看对阵图了。
看着骆盈的背影，许明雯低声道：“我还是难以置信，聋人也能打篮球啊？”
成天艳微笑：“耳朵不好也不影响打篮球吧。”
谈雅永忽然道：“其实她们是上海聋人女子篮球队的。”
此话一出，成天艳等人不禁动容。冯敏接口道：“她们这队伍参加比赛有十年了吧，最好的成绩就是全国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