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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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鱼醉-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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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恩没有太多欣喜,只是淡淡一笑,自李肃秋叫她离他远点后,她就真的开始疏离这个朋友。吴铭掩饰不住惊喜,看着莲恩的眼神始终热辣辣的。

两人在茶楼里刚坐下,吴铭就问道:“你还跟李肃秋住在一起吗?”

莲恩点点头,算是回答。

吴铭忧心地说道:“莲恩,我劝你还是离开他吧。他不是个好人,他在战场上的凶残传遍了全省。听说他在当兵以前,就常跟人打斗,是出了名的狠,也是因为打死了一个富少,才跑到军营里边去的。当兵期间,他曾几次盗墓,用此肮脏所得去买通自己的官路,扩充部队,烧杀抢略更不在话下。而且跟过他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莲恩诧异看着他,却没有开口问,除了跟李肃春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不太开口讲话了。

“他第一个女人是在他溃退到湘贵边境前娶的,等他打回来已经是一年之后。那个女人在他不在的期间回过一次娘家,被他继父的儿子强奸,在李肃秋回来的第二天生了个儿子。李肃秋将那个孩子连同孩子的生父一起绑起来活活烧成了灰,那个女人的继父一家七口人也被他全部杀死。那个女人也自杀了。第二个女人是陪他赴鸿门宴,替他死的。”

听到这,莲恩全身发抖,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不愿再听。

吴铭却继续说道:“第三个女人听说因为犯了一点小事,就被他卖掉,第四个女人因为……”

莲恩突然大叫一声:“不要说了!”

吴铭愣愣地看着她,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莲恩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礼,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不想听。我还有事,告辞了!”莲恩像丢了魂一般,跑出去。

莲恩一边跑着,一边自问:这样的男人,我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是为了报仇吗?那我又为报仇做了些什么?是为了爱吗?那我又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下的母亲。不为报仇,也不能爱,我又有何理由再留在他身边?

莲恩觉得是该离开了,可是想到离开,竟觉得心要被撕碎一般,生生地疼。回到房里,莲恩想要收拾些细软,发现所有一切包括身上穿戴的衣服饰物,除了手腕上曾被当掉又被归雁帮忙赎回来的许氏留下来的玉镯,没有一样不是李肃秋的,于是转身出门。在关上房门的一刻突然想到枕头底下放着李肃秋的手枪,于是又跑回房里,拿上手枪,才离开。

莲恩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回上沙岭,那个承载着她太多快乐的地方。在城门口,莲恩遇到了唐瑞琪。衡城不大,遇到唐瑞琪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唐瑞琪竟认得她,并主动上前打招呼。

莲恩有些戒备,毕竟归雁是顶着她的名字嫁入唐家的,问道:“我们认识吗?”

唐瑞琪温和地笑,“周小姐可能不认得我,但是李旅长驻军衡城,我曾到府上道贺,与周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莲恩这才放下戒备,“唐大少爷真是好记性。”

“周小姐怎知我是唐家大少爷?”

莲恩眨巴两下眼睛,笑道:“唐家是衡城首富,唐家大少爷又仪表堂堂,衡城人没几个不晓吧?”

唐瑞琪笑得很爽朗,“周小姐,是要出城吗?”

“唐大少爷也是要出城吗?”

“是啊,要去省城一趟。”

莲恩突然决定不回上沙岭了,问道:“唐少爷可方便带上我?”

唐瑞琪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五日后,唐瑞琪将莲恩送到了李建武家门口后,便离去。

门上挂锁,李建武不在家,莲恩本来是有一把钥匙的,却忘在了衡城。不过幸好,唐瑞琪离开前给了她一把钥匙。

进了门,发现桌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地灰尘,莲恩猜想李建武可能是很久没有回来过了。闲着无事,莲恩挽起衣袖,打扫起屋子来。

李建武顶着烈日回到家门口,见到门是虚掩着,心下大惊,掏出手枪,机警地推门闪进屋里。举着枪扫视了一周,发现家里变得很整洁干净,虽猜不到是何人进屋,倒也放下了警备,便把枪收了起来。

李建武发现楼上卧房的门是大开着的,便跨步上楼,站在房门口,对着房里立在素描画像前背对着的人轻声唤道:“莲恩?”语调平淡却透着惊喜。

莲恩缓缓转身,甜美的笑靥宛若清晨盛开的粉荷,轻柔的眼波里透着喜悦,宛如清泉缓缓流淌,稀释了屋内的燥热。

他似乎闻到了淡淡清香,却有些揪心。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墙上画中的她,同样的美若粉荷,却带着天真和俏皮。眼前的她,笑靥如常,可是眼角带着没有掩藏住的忧伤。

莲恩什么也没有说,又转过身看着画像。

李建武缓步走向她,立在一旁,问道:“莲恩,来很久了吗?”

莲恩把头靠在李建武的肩上,感觉很踏实,视线依然没有离开画像,轻声道:“没来很久,也是早上才到省城,坐唐家大少爷的车来的。听说你不在女子中学教书了,但看到门上的锁还是原先的那把,猜想你还住在这,就自己进来了。”

“怎么会突然又回来了?没听说李肃秋要回省城啊?”

莲恩的心揪成一团,疼得她皱起眉来,不答却说道:“武哥哥,把画像从那边墙上割下来,还能这样完好无损地贴在这里,肯定很费功夫吧。”

“还好,建文当时也没有贴很牢。”

“他过得还好吗?”

李建武心头微颤,说道:“他,他很安逸。莲恩,他抛弃了你,你恨他吗?”

“不恨。”

“为何?”

莲恩凄凄轻笑,说:“不舍得。”

李建武很是心疼,抬手将莲恩搂入怀中,将眼里的泪生生逼回去,沉声说道:“莲恩,建文若听到你如此说,他,他不枉此生。”

莲恩任由他抱着,问道:“武哥哥,土匪杀了你全家,你想过报仇吗?”

李建武惨笑,说道:“我何偿不想报仇?可是国难当头,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怎么能把我的精力和生命押注在一家之仇上?”

莲恩叹道:“武哥哥,你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如果有一天,你的仇人就站在你眼前,你会怎么做?”

“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你怎么会问起这些来?”

莲恩不安地离开他的怀抱,背过身掩饰住慌张,说:“想到我跟文哥哥的有缘无份是那场匪难造成的,就想到这些了。”

李建武心里觉得没那么简单,却不想逼她,说道:“莲恩,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你要好好地开心地活着。”

莲恩收起不安,心道:是啊,离开一个李肃秋有何大不了的,当初得知文哥哥移情,我不也一样活过来了?我要好好地开心地活着。

莲恩转过身,却看到李建武身后的墙上挂着一架琴,于是问道:“武哥哥也会弹琴?”

李建武回头看了一眼,“我哪会这些?那是静淑生前用过的。你忘了?我去日本那几年,她经常去你家跟你母亲学琴的。”

莲恩想起来了,笑着说道:“是啊,那时候嫂嫂学琴最是认真了,还有囡囡,嫂嫂每次来我家都带上她。她好乖好可爱,一点都不爱哭闹。有一次尿裤子弄脏了我的衣服,我在她小屁屁上拍了好几下,她不哭反笑呢。要知道她躲不过那场匪难,我一定不打她,一定多多疼她,抱她。”说及此,莲恩心里泛酸,泪眼朦胧。

忆起逝去的妻女,李建武也是一脸黯然。

莲恩擦掉眼角的泪,说:“武哥哥,我给你弹奏一首曲子吧。”

“好,我给你拿。”李建武将琴取下来,放到书桌上。

莲恩坐下来,柔指轻拨,弹奏起《鲤鱼醉》。

静淑只跟许氏学了这首曲子,那些相伴相守的日子里,她经常会弹给李建武听。听着熟悉的音律,李建武眼眶发热。

一曲弹罢,莲恩分不清自己是被这忧伤的曲子所感染,还是被那些伤心的往事所侵扰,双肩微抖,眼泪哗哗地流。良久,李建武默默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莲恩却突然笑着回头,叫道:“武哥哥。”

李建武回头应声看着她。

莲恩抹掉脸上的泪,说:“我饿了。”

李建武舒颜微笑,“我给你做饭。”

遇袭1

李建武似乎很忙,陪莲恩吃过午饭,换洗一番,便又匆匆出门。

柳柯去了上海,林百合随胞兄去了北平,女子爱国社也因社长去北平求学而解散。不过半年时间,物是人非,让莲恩失落不已。

莲恩住到了新河路15号,每天除了抱抱大牛的儿子团儿,跟小环抢着做些家务,便是给李建武纳鞋子。那天,她看到李建武的鞋子已经很旧了,却还穿在脚上。日子平淡如水,心也跟着平静了许多,只是午夜梦回,那双鹰一样眼睛里放射出来的忧伤像一把利刀,在她的心上不停地翻绞。

莲恩的针脚功夫大有长进,动作却很慢,一双鞋子,竟花了七天的时间才做出来。一做好,莲恩就给李建武送去。

刚走到巷口,看到李建武正急匆匆出门,莲恩正要出口唤住,只见两个陌生男子突然从一道窄巷里冒了出来,掏出手枪却看到有几个人走来,又将手枪收了回去,机警地尾随李建武。莲恩心下大惊,小心跟上。

走过两条街,李建武很快转到了一条寂静的小巷子。两名男子四下瞄了一眼,掏枪之际,莲恩惊慌地大喊一声:“武哥哥!”李建武即刻转身,在两男子回头看莲恩之际迅速掏枪将他们射杀,尖锐的枪声震得莲恩耳膜痛。莲恩还来不及喘口气,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正抵着脖子,吓得心里直打哆嗦,无助地看着李建武扔掉手里的枪。

持刀男子开口道:“李老师,我们其实没想伤害你,只想请你走一趟。只要你跟我们走,我们保证不会伤害这位小姐。”

“放了她,我跟你们走。”李建武冷冷地道。

“还是一起去吧,免得这位小姐担心你。”

莲恩知道这些人定会拿自己做要胁,心一横,趁身后突然走出来的两名男子走向李建武之际,哭丧着说:“跟你走就是了,你先把刀放下来!”持刀男子想莲恩也没啥能耐,不料刀刚移开,莲恩便迅速掏出转身指着他,“把刀放下!”男子恼怒地瞪着莲恩,咬牙放下刀。此时李建武也趁机迅速捡起枪,把另两人赶上前,拉着莲恩赶快离开。

莲恩从没遇过这阵势,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中,全然记不起刚才有多危险,直到被李建武拉着绕了大半个城,才萎靡下来,又累又饿又渴,却不敢吭声。待走到湘江边,天早已黑了。

李建武带着莲恩来到江边一处僻静的地方,眉头紧锁,盯着不远处一座院落里高高挂起的两个灯笼愣神。莲恩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旁扯杂草,不敢打扰。她觉得李建武一定在思考一件顶天立地的大事。半个时辰以后,李建武有些焦燥起来,举起枪。莲恩见了大惊,阻拦道:“武哥哥,做什么呀?”

“放心,我只是要灭掉一盏灯。只有一盏灯,其他同仁才会知晓我已暴露,便不会如约进入院子。”

“你一开枪,把下午那些坏人引来了怎么办?”

“没时间了,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把灯灭了,会有更多人有危险!”

“我有办法!”

李建武不解地回头,见到莲恩手里突然多出的弹弓欣喜不已。

莲恩得意地说:“早上,大牛哥给他儿子做了个弹弓,被小环没收了,我又从小环手里骗来的,还没来得及在大牛哥面前炫耀呢,没想居然能派上用场了。”

李建武如释重负地笑笑,说:“我去找石子儿。”

很快,李建武便从草堆里找出几颗茶籽大小的石子来,知道莲恩是个弹弓能手,便将石子交给她。莲恩拿过一颗石子,拉弓瞄准,右手一松,石子很快弹了出去,片刻之后,一盏灯瞬间熄灭。李建武轻笑一声,“莲恩真本事!走,去填肚子。”说着拉上莲恩离开。

两人买了大饼坐在江边大口的嚼着。头一次,莲恩觉得这硬梆梆的东西原来如此可口,边嚼着边问:“武哥哥,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啊?”

“送你回衡城。”

莲恩急急道:“我不回去!”

李建武看向莲恩,“为何?”

莲恩噎下嘴里的饼,苦着脸沉思了一会儿,说:“衡城现在是李肃秋的地盘。”

李建武浅笑,“我当然知道。”

“我跟他决裂了。”

李建武转脸望着江里的月亮,“莲恩,你是个大人了,不要再小孩子气了,两人吵吵架,气消了就过去了,何必弄得那么严重呢?”

莲恩烦燥得说道:“哪是吵架那么简单了,是……”

李建武又看向莲恩,“是怎么了?”

莲恩不安地咬一口饼,转移话题道:“武哥哥,我给你做了双鞋,你看,我进步很大呢!”说着,把鞋递到他眼前。

李建武很是感动,放下手里的饼双手接过,脱下鞋子换上,激动得凝视着莲恩说:“很合脚,谢谢!”

莲恩也很开心,“还怕你不合脚呢,毕竟不知道大小。”突然想起正事来,又问道:“那些人为何要抓你啊?”

李建武还没从感动的喜悦中出来,一直盯着脚上的鞋,答道:“我是广州革命政府的人,受命在这边做地下联络员。那些人估计是想要从我这里窃取些机密。”

莲恩听过广州革命政府,但地下联络员却没听过,问道:“什么是地下联络员?”

“说太多你也不懂,简单说就是暗中完成一些上级交待的任务。”

莲恩来了兴趣,又问:“收女地下联络员吗?武哥哥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李建武宠溺地刮一下她的鼻梁,“你当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呢?危险得很,我怎么可以带上你?”

莲恩不满得噘嘴道:“再危险有今天危险吗?我今天可是一点都没胆怯!”

想起下午的事情,李建武很自责,更铁了心要将她送回衡城,说道:“我明天要回衡城办事,你跟我一起走。”

莲恩乖巧地点点头,“以后你办事都带上我吧,我给你帮忙!”

李建武眼里满是温柔和疼惜,轻轻刮一下她的鼻梁。莲恩傻呵呵地笑着继续吃饼,为着将要面临的另一番生活兴奋不已。

遇袭2

第二日清早,李建武和莲恩换了普通村夫村姑的装束,沿着官道附近的小道回衡城。虽然暑热难耐,小路崎岖,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莲恩的心情,跟只小麻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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