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海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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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海人尘-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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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少呢?”

“那也要看情况了,有时候效益好点了,留得多一点,效益不好就少一点,至于流向嘛,不管是留得多也罢少也罢,全都用在平衡指标上了。”

魏明明白他在和他绕圈子,想套他的话,如果不点他一下,还不知道绕到哪里去呢。他笑了笑说:“真要是用在平衡指标上,那我也就不会问你了?”

“那你……?”

“怎么?还装糊涂啊!我问得是你以现金形式提取的那一千多万资金,究竟流向了哪里?”

“这……!”施小宝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他明白魏明绝不是简单的问,一定是掌握了具体的材料,否则不可能说出大概的数额。这些钱的大概数额他很清楚,而且送给谁他都有记录,但这些他怎么能说出来呢?更何况一旦说出是送人和拉关系了,魏明绝对会追问送给谁了,那是打死他也不能说的啊,说出谁的名字都会要谁的命啊!

“呵呵,不好说是吗?怕说出送人,或者用作别的地方,我会追问送给谁,干什么了,对吗?”

“……”

魏明看着施小宝的脸色黄了变黑了,黑了变绿了,明白他的内心里在激烈地斗争着。此时他胸有成竹了,最起码他掌握了一点,这些钱都是用于拉关系,或者送给私人,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很可能是一些头头面面握有重权的人。否则他不可能这么紧张和为难。

一时间屋子里很静,静的可以听见彼此之间的呼吸声。细心的人可以听得出,魏明的呼吸很平稳,而施小宝出气很不均匀,甚至还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此时,如果用文学语言来形容,那就仿佛是决战双方意志上的较量和比拼,以及耐力和智慧的对抗。不同的是占完全主动的魏明并不是稳操胜券,需要进一步通过施小宝的阵脚和方寸混乱之际,逼他就范和交代,很多事情如果施小宝不说,那就有可能成为永远无法证实的事实。而处在被动挨打地步的施小宝,尽管内心里不会甘愿被动挨打和俯首就擒,但却绞尽脑汁思索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来解脱和抵赖。

俩人彼此就这样僵持着、抗衡着。谁也不想先露出自己采取应对的方式和意图,都希望从对方的眼神或者动作上窥视可能利用的机会。当然,此时此刻,更坦然的是魏明,毕竟他处在一种追问和审视的位置。而施小宝则如坐针毡般不知该如何回答和面对。尽管他表面上极力想掩饰内心的慌乱,也绞尽脑汁在思索着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但却很惘然和不知所措。这毕竟是不能说清,也无法说清的问题啊!

魏明看他的脸上不停地冒着汗珠,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睃视着他,明白他在想辙对付。此时他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于是他正色地说:“你不说清楚也行的,但我希望你想想后果,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便是你想为别人顶雷,也未必能顶得住,真要都扣到你头上,那可是一千多万元啊,你施小宝有几个脑袋?”

“……”魏明这么一说,施小宝的头都大了。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啊!一千多万元真要都扣到他头上,那他这颗脑袋恐怕砍个十回八回都不够啊!不过,他马上镇静了下来,他手里有帐,给谁了给了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真要到了追究的时候,他才不会傻到替别人顶雷的程度。他暗自得意当初多了个心眼,留了这么一个后手,否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眼下他还没有到拿出来的时候,即便是魏明这样穷追猛打地问,他也不能轻易说出去。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既不能说也无法回避和糊弄,那唯一的选择只能横下一条心做穷兽困斗了。他看着魏明硬着头皮说:“我不说自然有我不说的道理,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拍着胸脯给你魏书记说,那些钱再多我施小宝也没装自己袋袋半个子儿。”

“那你不说清楚到哪里去了,只能扣到你的头上,真要是叫起真来,不管你有多硬的关系,怕是只能你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

“魏书记你也不要这样说,我施小宝不是好人不假,乱花公家的钱也是事实,可是,我半个子儿没拿也是事实。”

“你说破天没拿,谁会相信呢?那是一千多万啊,不是一元两元的,说是丢了没人会追究你。”

“我再说一遍,我施小宝一分钱也没拿,我一年七七八八的算下来,没个七八十万也有个四五十万,该我的我拿,不该我的决不会多拿一分钱,这是我做人的底线。至于……!”他思忖着如何来说这句话。

“至于什么?”

“至于那些钱,我施小宝既然给了人家,人家也帮我办了事,那我就绝对不会说出去,如果你逼着让我说,那我只能告诉你,我什么时候都不能出卖朋友。”

“呵呵,你可以不出卖朋友,但是人家是不是也不会出卖你呢?”

“别人出卖我没让我抓住,让我抓住了,他也别想跑脱干系,我那里都有帐,谁拿了我的都记得清清楚楚,真要是到了那个程度,我也会翻脸不认人,但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我谁也不会说。”

他这么一说,魏明倒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脑子飞速转着,思考如何继续谈下去。这毕竟不是小事,而且势必牵扯到很多人,有些人很可能会因为这个彻底曝光,甚至断送前程,如果此时操之过急逼迫过甚,会适得其反的对搞清问题不利。他意识到自己有点浮躁和急迫了。毕竟现在还不是揭开黑幕的时候,隐藏在这件事后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尚没有理清不说,他所面对的也不是一个很容易就范的对手。要让他即刻心甘情愿或者竹筒倒豆子的都说出来,那也许太天真了。他难免为自己在没有最后思考成熟就贸然的问这件事而懊恼。兵书上不是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吗?什么事情办起来都应该有个时机问题,如果很好地掌握天时、地利、人和,那就没什么不可能解决的问题了。既然他今天流露出手里有送出去的钱帐,那一旦时机成熟了,了解整个资金的流向也就不成问题了。

他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借以平静一下自己的心绪,思考着如何尽快结束和他的谈话。不管如何,他今天的收获还是有的,最起码知晓了资金的大致去向,至于流向哪个具体的人,总是能搞清楚的。对此他充满信心。坚信施小宝也不是冥顽不化到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那些有可能事发后落井下石的人,更何况他所要保护的人也并非都是铁板一块,只要能够撬开一条缝隙,土崩瓦解也就不足为奇了。想到这里,他很大度地笑了笑说:“既然你这样说了,我要再逼着你说,那就有点不近情理了。今天我可以不再追问里面有什么猫腻了,但是,我要给你说一句话,此事非同小可,你应该能掂量出它的份量,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你再来找我。”他把烟头用力地摁灭在烟缸里,站起身拿着包说:“好了,我走了。”说完朝门口走去。

走出了大楼,来到车子边上,他转过身对跟上来的施小宝,又一次叮嘱要注意安全。并沉下脸说:“今天我问你的事,你最好不要搞鬼想办法去遮掩什么,我魏明今天能问你,那就是我手里有足够的证据,决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简单的问问而已,你好自为之吧!”

见施小宝点点头,他上了车开着出了轧钢厂。一出大门他突然想起包里的钱,于是调转车头朝棉纺厂开去,路上他给李厂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马上到厂里来找他。

进到棉纺厂后,他看见李厂长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等着,于是开着车子直接停到了他的身边。

俩人进了办公室后,魏明让他把门关上,然后从包里拿出包扎得很整齐的五万元钱递给李厂长,说:“这是我昨天回家取的,拿去冲账。”

李厂长有点着急的说:“魏书记,怎么能让你出钱呢?要出也应该我来出,其实,当时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匆忙之下就那么办了。”

“算了,说过我出就我出,你想想看,如果这钱我不出,露了馅肯定会联系到企业行贿的问题,还不是害人家德奎吗?拿上吧,你去找会计给我开个收据,这样,将来万一有个什么说法我们也可以证明一下。”

李厂长看魏明一副很坚决的样子,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他出门喊会计过来收钱并给魏明开了收据。等会计出门后,魏明对李厂长说:“今后出去办事一定要谨慎,本来你是好心,可往往有时候好心会办坏事。”说完,他从包里拿出上次王副处长留给他的家庭地址,又说:“你去乡里的紫貂养殖场买条紫貂围脖,要那种最好的,要是有短大衣就买短大衣,我一会儿给不锈钢器皿厂的姚厂长打电话,让他给你两套加厚的不锈钢炒锅或者平底不粘锅,然后你按照这个地址寄出去。”说完后他思索了一下又说:“如果小田还在做秘书我可以签字从养殖场拿,但这个小张做事我不放心,所以委托你办,费用你们厂里先垫上,等以后找个机会我给你处理了,炊具那里不要付钱了,我会给姚厂长说,这事只限于你我知道,别人就不要说了,王副处长这人真的不错,比较讲义气,本来准备他走的时候给他送些东西,但有那个张干事在场也不方便。可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等这个事情处理完了,找机会我们再好好地谢谢他就是了,不管怎么样,人家这次不但是帮古德奎,更是帮我们,你说呢?要是乡里有人在这个事上搞鬼,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好,好,你放心就是了,我一定会办好的,钱的问题你不要考虑了,我们厂里会处理好的。”

“这个事就这样,我现在给姚厂长打电话,你抓紧时间处理。”

“好。”

魏明说着拿起手机给姚厂长打电话说自己需要两套炊具的事,见那边满口答应后,他又叮嘱他们抓紧时间生产,同时强调了安全的问题,刚准备关手机,猛地想起团县委的黄书记说过要来乡里开会的事情,又安排他准备二三十套炊具礼品,过几天乡里要用。

看这边没什么了,他开着车子回乡里了。

『29』第二十八章

回到乡里,他看到李天成匆匆忙忙正要出去,随口问了问他到哪里去,李天成似乎有点尴尬地犹豫了一下说,不到哪里去。见李天成不说,魏明也不问了,看那个样子他就明白保不定出去搞什么鬼了。这一瞬间,他猛地想起了施小宝说李天成的话,于是很有意味地看了看李天成一眼,再没说什么顾自上了楼。

李天成看着魏明的背影,冷笑着上了车。他暗想:别张狂,你也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奔头了,老子马上就替代你。

这一段时间里,李天成朝许书记那里跑得很勤,几乎是两三天一次,每次去都不会空手。他信奉的是只要你敢拿我就敢送,所以前前后后已经送出去近十万元的东西和钱了。从第一次颤颤巍巍的不好意思,到最后看许书记并不拒绝而变得堂而皇之了。在他看来,许书记也是人,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人。他把宝压在许书记身上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许书记能助他一臂之力,登上党委书记的宝座。从年龄来讲,这也是他唯一可能得到的最高职务了。至于还能做多长时间他并不奢望,只要在退休前能实现这个理想,对他来说别无所求了。其实,他原先也对有没有能力取而代之魏明没有把握,可是,从魏明处理施小宝的事件中,他看到了希望,最起码许书记对魏明一意孤行地坚持要处理施小宝而引发的不满,给了他信心和力量。所以,当施小宝把他引见到许书记的家后,他就撇开施小宝独往独行了。目前看来,形势一片大好,从许书记已经不止一次暗示过,要将魏明挪挪窝的意思来看,魏明的走只是时间问题。为了这一天的早日到来,他必须加紧努力。在这点上他很信奉老人家的一句话,那就是: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今天他就怀揣着一万元,理由嘛,他早就想好了。

自从魏明处理施小宝后,他本以为施小宝肯定会和他一条心,可没想到施小宝似乎对魏明并不是恨之入骨。有时候骂两句也不是没有的,但更多的是说魏明是条好汉,比他李天成要好很多倍。两人有一次喝酒的时候,施小宝还说县里所有的干部里面,他最佩服的就是魏明,魏明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等等。虽然那可能是酒喝多了的胡言乱语,但他却由此看出施小宝内心里很欣赏和佩服魏明。如果他不能把魏明搞走,施小宝是绝不会死心塌地的听话,施小宝要是不听话和他闹翻了,他在施小宝手里的短处,随便找几件出来,也足以置他于死地了。他必须加速实现自己的愿望。

车子很快来到了县城,他让司机把车停在许书记家不远的地方,然后走着去许书记家。他不能让司机知道他是去送礼,现在这种形势下,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他的目的。

这种时候来许书记家,许书记肯定不在。许书记的爱人开门后,见是他来了,很热情地招呼他进了屋,李天成知道她的热情来自于这些天每次来都带东西的缘故。此时,看到她的两只眼睛盯着他身前身后看,并流露出一些失望甚至嗔怪,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坐在沙发上他就想,过去人家说得绝对没有错,男人是靠征服世界后征服女人,而女人是征服了男人后征服世界。多次的接触,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出许书记的老婆把钱看得很重。所以,他这次就是瞄准她母亲生日的信息施展攻势的。

喝了几口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递给许书记的爱人说:“吴老师,听说令堂大人马上过生日了,没什么准备的,这点小意思表示一点对老人的祝贺。

许书记的爱人吴老师并没有伸手接信封,而是看了看他说:“你太客气了,我老妈的生日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李天成明白她不拿并不等于不接受,而是从话里表示出了她的意思。于是,他很乖巧的把信封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和她扯起了别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很会说话,可他必须没话找话的和她说。他在等着她问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那句话,这样,他就可以隐讳地表明自己的想法。其实,在这之前,吴老师已经给他多少透露了许书记对魏明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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