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情天梦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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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情天梦红楼-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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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钟向凤姐作揖问好。凤姐高兴地不得了,推了推宝玉:“这孩子长得比你俊。”又拉过秦钟,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慢慢的问他:几岁了?兄弟姐妹几个?现在读什么书?
秦钟怯怯羞羞的一一回答了。
主子聪明,奴才也八面玲珑。有丫鬟见凤姐第一次见秦钟但并未准备礼物,早一溜烟的跑回荣府给平儿汇报去了。平儿不仅八面玲珑,还心思缜密,考虑到凤姐跟秦氏的关系素来很铁,就自作主张备好了一份礼物:一匹布外加两个“状元及第”的金锞子。
等丫鬟拿过来,凤姐又客套了几句:我第一次见秦公子,这点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出手?
秦氏姐弟俩忙道谢:礼物够厚重了,谢谢婶子!
吃完饭,凤姐她们打骨牌(娱乐品,也用作赌具)。宝玉和秦钟两人一边儿坐着,宝玉见秦钟人品出众,心中若有所失,又犯了痴呆症(此公子的痴呆症不只是见了女生才犯,看来见了花一样的男生也犯):跟他比我真的是泥猪癞狗、烂木头了,可为什么我偏偏生在侯门公府之家,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美酒佳肴,可惜都填了我这粪窟泥沟,这不公平!我要是生在薄宦之家,也许能早早的认识他,也不会枉活此生了。
宝玉深刻检讨自己的时候,秦钟也在做批评与自我批评: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宝玉,也怪不得贾母这么溺爱他,因为宝玉有这资本!可惜我偏偏生在清寒之家,不能逾越“贫富差距”这道鸿沟,今生不能与他成为密友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两人胡思乱想了一通,宝玉终于打破了沉默:你现在读的什么书?
秦钟还是怯怯地回答了。
你问我答十来句后,二人越发觉得亲密了,干脆跟秦氏说:把那些果子摆到里屋的炕桌上吧,免得我们闹你们。
秦氏一面张罗着给他们摆果子,一面嘱咐宝玉说:“宝叔,你侄儿若有什么说的不对的话,你可多担待着点儿。他虽腼腆,但是却是个小犟驴,说话不大随和。”
宝玉笑着说:“我知道了,你快点过去吧。”
秦氏又嘱咐了兄弟几句,才出去陪凤姐。
屋内,小哥俩越谈越投机,从读的什么书,到在哪里读书,当听说秦钟的老师去年病故,秦老伯虽年迈还有残疾在身,却公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儿子的教育问题时,宝玉毅然决然的说:到我们家的义塾(封建时代的一种免费学校)来吧,我们也好做个伴。
两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先跟贾蓉、秦氏、凤姐汇报,等回了家,再跟家里商量。
上学的事就这么定了。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尤氏提议先去送秦钟,等了半天,媳妇们回话来了:派了焦大,这会子喝醉了酒,正骂呢。
【焦大】在红楼梦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只有两次出场的机会。但是,通过他的骂我们可以了解封建社会**的根源,可以知道,贾家所代表的封建统治阶级必然没落衰亡的命运。焦大是一个奴才,而且是最低等的奴才。但他却是一个陪着贾家太爷打江山的人;一个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出来的人;一个自己挨饿却偷东西给主子吃的人,就是这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救主子、劳苦功高的人,到最后却沦为了奴才的奴才。
尤氏:没人了吗?怎么偏偏派他?
凤姐:我早就说过你们家太软弱,惯得这人没样!要是我,早打发他去地里干活了,你们却偏偏放在眼前生气!
尤氏:他不是救过太爷的命吗?祖宗在时都另眼相看,如今谁愿难为他去。
说话间,车子准备好了,凤姐起身告辞。隐隐的,传来了焦大的骂声:“有了好事就派别人,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送人的事就派我。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翘翘脚趾头也比你的头高。二十年来我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就别说你们这一起杂种王八羔子们了!”
贾蓉怒喝了一声:“把他捆起来!等明天醒了酒,问他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焦大哪把贾蓉放在眼里,大叫起来:“蓉哥儿,你别在焦大眼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跟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能做官享受荣华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不报我的恩,倒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信不信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凤姐在车里对贾蓉说:“还不趁早打发了这个没王法的东西!留在这里是个祸害!传出去岂不成了别人的笑柄?”
贾蓉答应着。
众小厮捆着焦大往马圈里拖,焦大越发的骂起来:“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你们这帮畜生,每天偷狗戏鸡,爬灰(公公与儿媳私通)的爬灰,养小叔子得养小叔子,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众小厮见听他说些没天日的话,吓得魂飞魄散,用土和马粪满满的塞了他一嘴。
凤姐和贾蓉听了,装作没听见,宝玉却觉得有趣,问凤姐:“姐姐,‘爬灰’是什么意思?”
“少胡说!醉汉嘴里说的骂人话你也问?再问回家告诉你娘,让你爹打你!”
“好姐姐,别告诉我娘,我再也不问了!”
“这才是好孩子。等到了家,咱们回老太太,好安排你跟秦少爷去学堂念书!”
 第八回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一)
凤姐和宝玉回家,在贾母面前,两个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起了秦钟,从外貌到内涵,赞美的词用到了极致。然后,宝玉话锋一转,说秦钟想来咱们家的义塾读书,这样我也有一起读书的伙伴了。说的贾母心里那个感动啊:一个能让自己的孙子从不愿读书到主动要求读书的少年肯定是个好少年!
“过些日子,秦钟这孩子还要来拜老祖宗呢!”凤姐笑着说。
“好呀,我虽然没见,但已经喜欢上了这孩子。”
“老祖宗,珍大嫂子请您后日去他们家看戏。”
“好,一定去。”贾母兴致很高。
到了后天,果然尤氏过来请了,贾母就带着王夫人、宝玉、黛玉一起过去了。吃过午饭,贾母回家午睡,王夫人也是爱清静的人就随着贾母一起回家了。
宝玉送贾母回家后,忽然想起宝钗这几天在家养病自己还未探望过。趁现在没事,何不去看看宝姐姐?从宝玉现在所处的位置到梨香院有两条路,走近道,从上房后角门过去,有可能会遇见父亲贾政,你知道宝玉宁可绕远路也不愿跟父亲碰面的。
那就绕远道吧。众嬷嬷和丫鬟见宝玉不换衣服又要出去,也不敢问,都老实巴交的跟在后面走。穿过厅堂,转过弯直奔梨香院,好在路上只遇见几个门客和下人——其实,除了他老爸,宝玉也没怕的人。
宝玉到了梨香院,先去薛姨妈房中请安。薛姨妈见了宝玉,一把抱在怀里:“我的儿,这么冷的天你还想着来看我们,快炕上坐。”又命丫鬟倒了滚烫的茶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哥哥(薛蟠)不在家吗?”宝玉问。
“你哥是匹脱缰的野马,家里盛不下他。”
“姐姐的病好些了吗?”
“前几天你还想着打发人来看她。”薛姨妈笑着说:“她现在里间屋里,里面暖和,你去那里跟她说说话,我收拾收拾也进去。”
宝玉掀帘子进去,看见宝钗正坐在炕上做针线,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纂儿,衣服半新不旧,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宝玉问:“姐姐的病好了没?”
宝钗见宝玉进来,忙起身打招呼:“好了,谢谢你还记挂着。”
丫鬟莺儿端上茶来。
宝钗上下打量着宝玉:他的穿着既时髦又奢华(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穿不到:你见过的没见过的动物皮毛,听说过没听说过的五彩斑斓的宝石,都有可能出现在宝玉身上),最终,宝钗的目光停留在宝玉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上。
“整天听人说你这块玉,今天我要仔细瞧瞧。”宝钗说着,凑上前来。
宝玉也凑上去,把玉从脖子上摘下来递到宝钗手上。
宝钗托在手上,见此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这就是我们前文所说的大荒山青埂峰下无缘补天的那块顽石的幻相。
女蜗炼石已荒唐,又向荒唐演大荒。
失去幽灵真境界,幻来亲就臭皮囊。
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译文:女蜗炼石补天的故事已经很荒唐了,又借用女蜗炼石上演大荒山石头记,真是荒唐中的荒唐。粗蠢的石头幻化入世失去了它的空灵美好,而幻化成人丑陋的肉身躯壳。要知道家族败亡之后宝钗的命运是很悲哀的,可叹家族运败后宝玉也失去了光华。这个世界上生而死没有留下名字的太多了,无非曾经都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
玉的正面刻着通灵宝玉四个字,还有两行篆文: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宝钗看着,在嘴里念了两遍。恰好莺儿走来听见了,笑着说:“我听这两句话,好像跟姑娘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
宝玉说:“原来姐姐项圈上也有八个字,快摘下来我看看。”
宝钗说:“别听她胡说,没有字。”又转头向莺儿笑道:“你不去倒茶,站在这里干嘛?”
“好姐姐,你都看了我的了,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宝玉的缠人功夫可不一般,我们之前说过,他最喜欢在内帏厮混的。宝钗拗不过他,只得解开外套,从里面的大红袄上将金锁摘下来递给宝玉:“上面也不过刻了几句吉利话,真没什么的。”
宝玉接过来看,上面也有八个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姐姐这八个字真的与我的是一对儿。”宝玉傻乎乎的笑着说。
“这字是癞头和尚送的,说必须刻在金器上,还必须天天戴着。”莺儿笑着说。
宝玉挨的宝钗很近,忽然闻见一股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也没闻出是什么香味:“姐姐熏的什么香?我从未闻过这种味道。”
“我从不用熏香,熏的衣服烟熏火燎的。可能是我今早吃的丸药的香味。”宝钗笑道。
“什么药这么香,我也要尝尝。”
“又胡闹了不是?药哪能随便吃的!”
宝钗的话音刚落,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说:“林姑娘来了。”
话音未了,我们可爱的林妹妹已经袅袅婷婷的进来了。看见宝玉,便笑着说:“哎哟,我来的不巧了!”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偷着来,没想到被我撞见了吧?
薛宝钗:林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黛玉笑: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
宝钗:你这样说我就更不明白了,他来不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黛玉:要来一群都来,要不来一个也不来;今儿他来,明儿我再来,如此错开,岂不天天都有人来?也不至于太冷落,也不至于太热闹,姐姐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宝玉见林黛玉穿了大红羽缎对衿褂子,及时打断了两个女孩略显小心眼的对话:“外面下雪了吗?”
“早下了半天了。”一个婆娘抢答成功。
这话没从林妹妹口中说出,宝玉很失望,他悻悻地说:“我的斗篷拿来了没?”
黛玉听了说道:“我没说错吧,我来了他就要走了。”
宝玉笑:“我啥时候说走了,只不过让他们拿来预备着。”
眼看现场的气氛有点尴尬,宝玉的奶妈李嬷嬷总结了一句:外面下雪,你就在这里跟姐姐妹妹们玩会儿吧,我让丫头把斗篷给你拿来!
薛姨妈早摆了几样糖果出来。
“前天我在东府珍大嫂子家吃的鹅掌、鸭舌头,味道不错。”宝玉说。
“我们家也有。”薛姨妈听了,忙命丫头把自己做的鸭舌头拿上来。
“姨妈,吃鸭舌头一定要配上好的酒。”宝玉笑道。
“姨太太,酒就不要了吧。”李嬷嬷说:“那天不知是谁趁我没注意,给了他一口酒吃,害的我被老太太骂了两天!姨太太不知道,我们家宝玉喜欢借酒发疯,还是不要招惹他吧。”
薛姨妈笑道:“老货(南方人称长辈为老货,不含褒贬意思),你也放心一边喝酒去,老太太那里有我呢!”
李嬷嬷这才放了心,跟丫鬟们去外面屋里喝酒去了。
 第八回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二)
宝玉:“酒不要热了,我喜欢吃冷的。”
薛姨妈:“我的儿,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写字时手会打哆嗦的。”
宝钗也在一边帮腔:“亏你平日还喜欢研究茶酒医药等闲杂学问呢,难道不知道酒性最热,热吃就发散的快,冷吃,便凝结在五脏,用五脏去暖他,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宝玉听这话有道理,忙听话的让丫鬟去热酒。
这一切被林黛玉看在眼里,但她并不露声色,只管嗑着瓜子抿着嘴笑。正巧,她的小丫鬟雪雁来给黛玉送小手炉了,黛玉笑着问:“谁叫你送来的?真难为他想着。”
雪雁回答:“紫娟姐姐怕你冷,叫我给姑娘送来的。”
黛玉接过手炉抱在怀里:“也亏你倒是听她的话,平时我说的你都当了耳旁风,怎么她说的你就当了圣旨了?”
宝玉一听明白了,林妹妹奚落他呢。这时的宝玉表现了他憨厚的一面,啥也不说,就嘻嘻地傻笑。宝钗知道黛玉平时就小心眼,也不理她,只有薛姨妈表达了一下意见:“你平时身体不好,人家记挂你不是好事吗?”
黛玉立刻笑着回答:“幸亏是在姨妈家。要是在别人家里,人家岂不多心,难道人家家里连个手炉都没有吗?还要从家里送过来!”
黛玉的伶牙俐齿让薛姨妈很无奈:孩子,你想多了。
三杯酒下肚,李嬷嬷又来劝阻:“别喝了!今天老爷在家呢,小心一会儿老爷传你过去背书!”
一听老爹这两个字,宝玉立马耷拉了脑袋。黛玉不乐意了:“这个妈妈,就会知道扫大家的兴!你自己喝多了拿我们开心是吗?舅舅若要问,就说姨妈留我们喝酒的。”一面说,一面悄悄地跟宝玉说:“别理她,我们只管乐我们的!”
李嬷嬷也不示弱:“林姑娘,你不要帮着他了!你劝劝他,他或许还听!”
“我为什么帮他,也犯不着劝他。你这妈妈太小心了,以前老太太也让他喝酒的,怎么今天在姨妈这里多喝了一点,你就这么多事了?亏姨妈不是外人,不然会怎么看我们?”黛玉连珠炮似的反驳让李嬷嬷哭笑不得:你这嘴比刀子还尖!
薛宝钗笑着在林黛玉脸上拧了一把:“你这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嘴呀!”
薛姨妈也笑着说:“我的儿,别怕!只管放心喝,喝醉了,就在我家睡!”
此刻的薛姨妈就是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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