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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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存-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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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过后,女生又重复了一遍,这下宝生织音听得不能再清楚了。她在说,“是你吧?”
视线默不作声地一股脑都集中在宝生织音身上,诧异的、默然的视线像是炙热的火燃烧在心口上一般,滚烫地发热。情节熟悉得仿佛就在眼前——
——“连妈妈都没有!”
——一枚石子刮开了右脸,火辣辣的痛感开始蔓延。
——“爸爸也没有!”
同样的火辣辣的伤痛感。
同样的不信任的恶心的眼神。
宝生织音嘴唇蠕动了一下,想发声又失败了。
果然是一点成长都没有吧……
宝生自嘲地笑了笑。
“木下你难道录了像不成?”一个并不宽厚的微驼背影站在了宝生面前,挡住了几十道灼然的目光。“噗哩。”

VOL。19 转校生与内鬼(二)

'9月9日''可是还不够呀。'
总之这件事就在仁王的一声“噗哩”中没了后续。名为木下的那个女生咬着嘴唇,气得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样子,让宝生心里一沉。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天,宝生织音在下午回家的时间一到之时,就赶紧拿了书包就走。虽说九月的天气已经逐渐凉爽起来,可空气中还是游弋着某种温热的不舒服的气温湿度,将出汗又出不出来的憋屈感觉实在扰人。
而事实证明,宝生织音的预感可以说是极其正确的。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唯有宝生织音的这个班里,陆续有人丢东西。四处如同针扎的密集视线是即便掐了结界也阻隔不断的存在。
“肯定是她了吧……”
“班里谁都丢过东西了,只有她……”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宝生织音不用心听,也听了个大概。宝生大概地总结了一下,丢东西的时间总是大家集体出去而又回来的那个时间差的时候,地点和人物则都是位于自己班级,如果再加上……
想到这儿,宝生织音伸出食指,戳了戳前面的人的后背,“仁王,你有丢东西吗?”
仁王雅治眼皮一掀,举起了他的右手晃了晃。宝生织音看向他略为纤细的手腕处,突然了然,仁王他往日随身带着的黑色护腕不见了。
那么,她就可以确定了。
宝生织音低下头,在垂坠而下的发丝遮掩下,露出了一个笑容。
*
夕阳斜下,宝生织音坐在天台一角,双脚伸出栏杆悬在半空中。雷雨欲下,风扑棱棱地吹起宝生的衣袂,天空的颜色也因此被乌云遮挡得黯淡了几分,不复往日的灿烂色彩。
“差不多时间了,宝生你还不去抓人吗?”
宝生织音压下被风舞乱的发丝,没有转过头也笃定万分地道:“仁王你才是,跷掉了社团,这样可以吗?”
仁王雅治抱胸倚靠在天台破旧的门口,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噗哩,我可是生病的人呀,怎么会是「翘掉」社团呢?”
闻言宝生织音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看着金色的火球慢慢遮掩在地平线的那端,剩余的火光像是要把半个天际烧着一般通彻明亮,远处的几栋高楼大厦冰冷的外檐反射出刺眼的亮白光芒。
黄昏,又称逢魔时刻。
宝生织音利索地站起了身,从口袋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眼镜戴上,瞭望远方,许多颜色笼罩在一起的烟雾蒸腾的世界陡然出现在眼前,本是笼罩着斜阳茜影的世界变成了朴素的黑与白,剩下的都是彩色烟雾互相纠缠不清。
这就是逢魔时刻应该呈现在阴阳眼面前的东西。
以前的宝生织音没有见过,因为她能力不到家,是根本看不到的,徒有一双阴阳眼也没有什么用。在两个月前,被渡边阳菜训练过之后,宝生整个人的视感都好了不止一点。而在土御门莲的到来之后,更是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高度。
宝生织音本来也并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联系,一周前隐约地对土御门莲提过在同学身上看到了蓝色烟雾之后,土御门莲的表情可以说是怪异得很。后来才知道,这本来是与生俱来的。因为自己掺了一半的纯人类的血,导致了血液不纯,才出现了只能看见鬼魂,看不见妖怪的情况。
接着自然而然的,土御门莲提到了视物的介质——眼镜。
普通人戴了眼镜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不过也并不是绝对的,就比如仁王现在戴的这幅眼镜,是渡边阳菜亲自施过咒的,能够让看不见的人也能看得见。
宝生织音能看到仁王雅治浑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几近透明的蓝色,那是属于仁王雅治的灵力。
传说中每个人都是拥有相对的灵力的,强一点的变成了阴阳师,稍弱一点的拥有阴阳眼,更其次的便是普通人。
宝生织音和仁王雅治并肩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皮鞋踏在水泥地上发出声音,经由楼道间的跌宕回响,不由得空灵诡异了起来。楼道间相对较暗,天台流进来的光芒让他们的影子变得曲折悠长,像是奇怪的稻草人。
“你喜欢的是蓝色吧?”
仁王雅治眯了眯眼,身旁的宝生织音领直身板目视脚下,就在耳边的问话像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属于这里的一样。
“诞生日是12月4日,出生时间是16:29分,体重是……”仁王雅治狡黠地笑了起来,可惜身旁的那人的目光根本就不在他这,“体重是秘密哦~”
这时候他们到了班级所在的那个楼层,空寂的走廊上没有半点人影。右侧是教室明净透亮的窗户,左边是雪白的墙壁。透过窗户涌进来的橘红色光柱无规律地打在那边的壁面上,空气中有尘埃缓慢地浮动漂移。
再一次整装待发,宝生织音推了推微微下滑的眼镜,“虽然说它没有多少危害性,但是它毕竟是妖怪,仁王你不要离我太远。”
仁王拉扯下了眼镜,露出了原本的黄玉般的眼睛,对比了下前后所见到的世界,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又推回了原位,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懒洋洋地跟在宝生的身后。左右打量着从未留意过的那个,放学后的校园。
他们在自己的班级门口停了下来,宝生织音右手勾住移门的把手,慢慢地拉开了移门。门在门框上发出的粗糙摩擦声,不仅让仁王悬起了心脏,也成功地让班级里的陷于阴影处的人影回过了头来。
那个人影是第一个将罪名指向宝生织音,说她是偷窃者的木下。少女眼睛无神,瞳孔里似乎被黑色的薄雾蒙住一样黑乎乎一片,身体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宝生的眼睛能够看到木下的手上沾染了许多种颜色的薄雾,先是轻飘飘地游离在手之上,然后几缕几缕地缠绕,最终汇集成纯黑的颜色包裹住木下整个人的身体。
木下这个时候也静静地由着宝生织音打量,气氛拉平,谁都不敢大口喘息哪怕一下。
下一秒木下腾然飞了起来!
她无所顾忌地撞上原先排列整齐的一排排桌椅,乒乒乓乓的声音响得骤然且诡谲。
而宝生织音的动作比木下还要快,她的手上已经煞有其事地摆好了准备姿势,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咒语。然后呼啦一声,门窗全部紧紧锁起,地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纸张飞扬而起,一瞬间碎碎扬扬铺满了整间教室。
恰时,蓝光凭空骤现。
莹蓝色的巨大光柱包裹住木下整个人,木下的肚子上扭曲着的一条贯穿着她整个上身的线,睁开成了一只独眼,硕大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宝生和仁王两人。
里面或许承载了怨恨吧。
宝生织音蹙眉想着,手上嘴上却也不停,那个莹蓝色光柱在宝生的支配下慢慢收紧着,宝生下达了最后通牒,“目灵,从这个人的身上出来!”
木下,又或者是目灵,听了宝生的这句话之后,反而比原先更惊恐起来,操控着木下的身子一下一下往光壁上撞。每一次的撞击都适得其反,不仅让木下伤痕累累,也让目灵渐渐消散了力气。
“灭!”
宝生织音铿锵话落,木下便重重地坠在地上,莹蓝色的光柱收得只剩那只眼睛的大小。
木下显然即将脱离目灵的控制,挣扎着沉吟了几声,但没有睁开双眼。光柱在被那只怪眼睛狰狞地强势扩张了几下后,一下就收紧不见,随即便化作了点点光芒散在了教室里,宛若星辰坠入凡间。那阵疾风也终于消停下来,被风驱使的纸张失去了动力软绵绵地飘摇而下。
宝生织音因妖怪浑身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她叹了一口气后走到了木下的身边,看了眼她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内疚感一下子聚集起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如果没有她的介入,也许她就会变成一具空有躯干的傀儡。
可是宝生织音这么想,也没有让她的心情好几分。
仁王雅治抬手探了探木下的鼻息,煞有其事地对宝生说,“还有气。”
宝生织音的愧疚感顿时瓦解成小小的碎片,变得没那么沉重了。她一下子就拍开仁王的那只手,哭笑不得,“被目灵附身还不至于死吧喂!”
“宝生。”
宝生织音理理好木下身上狼狈的衣服,抬起头看向仁王。
仁王揉着自己被拍掉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向宝生织音,“你笑了。”
宝生织音看着仁王又顿时不正经起来,拧巴着脸揉着并没有打很重的那个手背,不知怎的,仿佛中了什么魔咒一般,轻轻浅浅竟又重复了一遍仁王的话。
“嗯,我笑了。”
窗外积蓄了许久的乌云终于变密了起来,光线暗淡了不止几分,风卷起林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闪电,紧跟着雷鸣一齐而来。
*
「茧」内。
“呜呜呜,织音对那个混小子笑了啊啊啊啊!果然爸爸桑应该随时跟在女儿后面的,女儿那么可爱当然招人爱!”土御门莲拉着红叶袖口,硬生生地把红叶拉低了几公分的高度。
红叶脸都皱在了一起,几分钟后他的忍耐度达到了极限,毫无形象地提脚踹在了土御门莲的胸口。好在土御门莲反应得快,双手反撑在地上,避免了直接倒在坚硬的地板上的悲惨局面。
“前几天那孩子给织音补课的时候可没听你这样叫。”红叶看着凭空出现的投影影像,没有压下去的皱眉反而又紧了几分,“这个孩子……”
土御门莲收敛了几分玩闹的神色,面色肃穆地看着影像道:“虽然能够发现,但是不能及时发现。她的修行,即使有了渡边氏相助,可是还是远远不够呀。”
“啪嗒”
“啪嗒啪嗒”
雨声越来越急,敲打在屋檐上、地面上,变成了浮游在其之上的苍白雾水,将天地连作一体。神奈川已经被雨雾变作了灰白色一片。
暴雨降临。

VOL。20 转校生与内鬼(三)

'9月9日''雨夜闭门行老死,亦足慰平生。'
虽然清理掉了目灵的存在,但是被附身的木下反而昏迷得又进了一个程度。宝生织音能看见木下身上包裹的黑雾明显消散开,但是她手上纠缠不清的彩色雾气却始终依附指尖之上。
结果是随时都能够更改的,可是她所作所为的事情并不会因为结局更改了而消失。
宝生织音叹了口气摘下了眼镜。不怎么习惯戴眼镜的她捏了捏略感酸涩的鼻梁,眼前的视线也因此恢复了原来的色彩和质感。
窗外的落雨声愈渐愈响,打落在玻璃窗上的水珠扭曲地滑落,把玻璃窗分解成一块一块几何状却也不分明的形状。下一秒雨水又将其刷洗干净,把窗外视野模糊成朦胧的水墨画。
“宝生你不唤醒她吗?”仁王雅治没有摘下眼镜,戴着眼镜遥望远方的他比往日多了一分正经,少了几分戏谑。
宝生织音摇头,“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等当事人自己清醒过来比较好,不然可能会伤害到她。不过话说回来,仁王你有带伞吗?”
仁王没有回答宝生的话,因为他知道他并不需要回答,宝生此刻只是需要说说话而已。
果不其然,宝生织音就算没有听到仁王讲话,也依然地凝望着窗外的某个模糊掉的一点,似是呓语般轻声道着:“雨,下得很大呢。”
*
木下醒来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刻了,宝生织音和仁王雅治早早就排好了因为刚才的一场混乱而被撞乱的课桌椅。无聊地坐在离木下最近的那两个位置上,仁王不知在给谁发短信,按键声快速地响起又暂停,周而复始。
木下沉吟了一声,捂着肚子,不适地坐了起来,“仁王くん?……还有这位是?”木下揪起眉毛想了很久,在空荡荡的脑海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木下的声音是宝生织音熟悉的那种温软的声音,少了当时咄咄逼人的那种轻蔑口气,显得整个人都很无害,她褪去了黑色的眼睛是仿佛暖玉般的温暖颜色,想来她原本是个挺温柔的人。
“我叫宝生,是这个班新来的转学生,看到你晕倒了就想等你醒来,然后就遇上了仁王くん。”宝生织音模仿着如同初见的,见了同学晕倒而担忧的心情,询问似的看向仁王雅治,“仁王くん对吧?”
仁王雅治暧昧不明地笑笑,“木下你居然昏倒了呢,最近身体不适吗?”
木下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二人,似乎在为自己晕倒的事情麻烦到他们而不好意思,“对不起呐,最近好像的确是有些累了呢。”说着就撑着身体想要起来。
衣物间窸窣的摩擦声和窗外磅礴的雨声混淆在一块,宝生织音从坐着的地方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掏出一把雨伞,走向木下并递给她,面容踌躇却是一向的微笑神色,“外面雨下得很大,不介意地话拿着这把伞吧。”
木下讪讪地接受了这把伞,感谢地接过后,拿起书包告别了两人后走出了教室。因为不想惊扰到门卫的缘故,教室里没有开灯,明明灭灭的光影时起时落。木下的背影很快就缩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宝生织音收回注目的视线,转向仁王,从书包里掏出了发陈的黄色符咒,“那么我们就去寻宝吧。”宝生一如既往地走在仁王的身前,仁王看见她轻轻挥动了符纸,符纸便像赋予了生命一般摇摇晃晃地往前飞去。
“一般来说,目灵藏东西的地方是宿主梦想所在的地方。因为他们觉得那个地方干净纯粹,不似往日那般污秽混沌的场所。”
拐过拐角,上了两层楼,符纸悬在一扇门前,宝生织音伸手收回了符纸。仁王雅治镜框后的眼看着门,嘴角划过几分玩味,“音乐教室?”
宝生织音拉开了教室的门,房间内昏沉沉的,由于摆放了许多乐器而显得拥挤。“木下的梦想啊……”宝生织音率先走进了教室,环顾了一圈四周摆放的乐器,最后锁定在了钢琴上,“大概是这个吧。”然后她戴上了眼镜。
钢琴旁的椅凳里,缤纷颜色的雾止不住地往外冒。
仁王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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