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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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存-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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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被子坐了起来,瞪大了惺忪睡意还没有散去的眼睛问道:“什么?”
“叮咚。”
几乎是同时,门铃也跟着一起响了起来。
宝生织音绝望地低下头,然后缓慢又可怜兮兮地像电影慢镜头似的抬头看向渡边阳菜:“阳菜师父……”她知道的……
渡边阳菜和宝生织音对望了三秒钟后,妥协地伸出一根食指:“只给你一分钟。”然后娴熟地给自己掐了个现身咒,愤懑地踩着楼梯下楼了。宝生织音推开厚实的被子,欢天喜地地跳起来开始洗漱。
她知道的,渡边阳菜会因此妥协的。
*
等到宝生织音换好衣服下楼,仁王雅治和渡边阳菜已经分别坐在桌子的两头,干巴巴地对视了有一会儿了。
虽然宝生织音知道渡边阳菜是懒得跟别人解释自己这种……赖床行为的,不过也绝对没有想到过是真的这么没话题,居然一句话都不讲。
也许是因为听到宝生踏在楼梯上发出的吱呀声了吧,仁王雅治和渡边阳菜的目光一时间齐齐地望向她。“咳。”宝生织音有点紧张地清了清嗓,“今天那个女孩子没有和你一起来么?”
“噗哩,我们也不是双胞胎,不用走到哪儿都在一起的。”仁王雅治似乎被宝生的话逗笑了,嘴角止不住地弯起,待宝生织音在渡边阳菜身边坐定,他才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收起上扬的嘴角严肃地看向宝生:“我有问题想要问下店主。”
宝生织音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他知道了。昨天这个少年那种探究的眼神,宝生织音多多少少也放在了心里。
心中五味陈杂,现在再开始想解释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即使脑袋中混乱一片,宝生织音也摆出了微笑,就像是那个暑假练就的条件反射一般:“愿为你解答。”
笨蛋么……
渡边阳菜瞥了宝生一眼,随即站起身用手指了指楼上然后轻声地走上楼。现身咒对于她一个鬼魂来说,代价还是稍微超出负荷的。而且现在不现身比较好吧。
宝生织音一顿接着又被仁王雅治牵引回话题:“前天在店门口的时候,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虽然说仁王雅治的语气散漫,但是眼神中的坚持也一样在,尽管如此,在宝生织音心里她还是稍稍松了口气的。毕竟他没有提到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因为有点在意。”宝生织音又盯着仁王雅治的耳边——一团黑气已然模糊了他的耳廓,“希望不要介意我接下来的话。”宝生织音等看到仁王雅治点头才继续说道:“你周围的某个人可能会死。”
这就像诡异的死亡预言一样,其实是件让人恶心的事,但是她就是能看到,就是会在意。什么也改变不了她本身。宝生织音握紧了双手。
“噗哩,还以为店主是看到了什么‘人’在跟踪我。这个的话没有事的,因为外婆的病危通知已经下了不止这一次了。”仁王雅治把手撑在桌子上拖着下巴,状似漫不经心道:“那么关于长寿面的事情呢?”
果然!
宝生织音收起即将露出的惊诧表情,慢吞吞却又带有郑重地对仁王说:“对不起,只有关于这件事情无可奉告。”
仁王雅治的神情甚至都没有变化多少,紧接着宝生的话就脱口而出:“店主叫什么?”
“诶?”宝生织音探究性地看他,仁王只是摆摆另一只空闲下来的手,“不觉得一直称呼店主店主的很奇怪么?”
虽然说这个问题不管是从问题本身还是时间来说都奇怪得很,但宝生织音还是明明白白地回答了他:“宝生织音。”
“我是欺诈师仁王雅治,多多指教。”仁王雅治现在脸上勾勒出的笑容,就像狐狸一样,让人不敢深思他这幅表情下面究竟蕴含了多少未表达出来的事。
仁王雅治站起身来走到宝生织音的身边,右手按上了宝生织音的头顶:“我一定会让你讲出真话的。”发顶缓慢施加下来的压力让宝生心中一荡。
不管是无意还是刻意的制造这种压迫感,宝生织音只感觉自己完全应付不了这件事了。本来也只是想听从阿灯的想法,开一家店的来帮助更多的人。
下一秒仁王雅治又收回手,退后几步潇洒地坐在台面上开口就问宝生:“宝生さん几岁了?”
——“诶?”
*
——呐呐宝生,这里的樱草开了哦。
——呐呐宝生,那个人又来了哦。
——呐呐宝生,你会有‘恨’这种心情么?……啊,不用回答了,你肯定没有嘛。
——呐呐宝生,为什么人生这么不公平啊?
——呐呐宝生,不要哭。
——……嗯。
*
仁王雅治走后,宝生织音在座位上坐了许久。看着窗帘渐渐映出亮色,宝生织音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在其他人都在为自己关心的人奔走的时候,她打着为大家实现愿望的口号,只是为了分散自己对于眼睛的厌恶之情。
好讨厌啊……这样的自己。
可是生活需要继续,需要不断克制住自己的倦怠来面对什么。
“织音,家里没有存货了。”渡边阳菜拿着包洋芋片从楼梯上弯腰看向下层楼的宝生,甩了甩手中的洋芋片,“我要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
一定是上天知道了自己多年来的愿望,才让渡边阳菜出现在自己身边。
我宝生织音唯一的家人啊。
“不了,我去买点东西,顺便感受一下新鲜空气。”宝生织音湛蓝的眼睛看向渡边阳菜,渡边阳菜笑笑就走进了房间。
宝生织音拿了件外套就出门了,拉开门的一瞬间,宝生能感觉到渡边阳菜一直给她描述的空气的清新气味,一直待在店里闻着那些不会流动的腐朽气息几乎都要让宝生忘记这种清爽的感觉了。
因为是工作日,所以街上的人格外少。有工作的都去上班,是学生的都去上学,也只有自己这样不去上学的人才会这么悠闲地逛大街吧。
也许还要再加一类……
“姐姐,能带我去个地方么?”位于身体左侧的一条小巷子里,一个童稚的声音似乎在这么对宝生织音说。
宝生织音定睛望过去,果不其然是个男孩,而且男孩才刚一米多一点的样子,小小的个子穿着蓝色竖条纹的病号服,脸上一块青一块黑,棕色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清明。
“能带我去个地方么?”清脆的童声再度响起,这次他语气有些忧虑,似乎是在怕宝生不搭理他。宝生织音拉开一个笑容走近这个小男孩,蹲下与他平视:“你知道随便向陌生人求助会有多大的危险么?”
“知道。”小男孩骄傲地微微抬起头,“所以我没有向先前路过的一个衣衫褴褛的叔叔求助。”
如此有心的孩子,不是真的有事也不会从医院逃出来专门求一个地方吧。这么想着,宝生织音轻轻勾起唇角,“小少年,你想要去哪里呢?”
听到宝生这么问,小男孩眼中露出了惊讶的光芒,立刻顺着宝生的问题回答道:“机场。”
宝生织音站起身,手伸向小男孩:“走吧。”
男孩几乎是没有迟疑地伸手抓住了宝生的手,面朝她大力地点头微笑:“嗯!”
就像是困在沙漠的人啊终于遇到了水,不顾一切地也要得到救赎。
*
因为宝生织音也不记得去机场的具体位置,所以宝生打了辆车。坐在车上,宝生织音才开始了询问。宝生织音觉得,这都快变成她的职业病了。
“名字?”
“神原明知。”
“原因?”
“……”
宝生织音本是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的,但是神原明知并没有像回答名字时那般干脆,于是她望回来,发现神原明知正低着头努力不发出声音地哭泣着。
宝生织音心中猛地一跳。
——‘呐你知道么,那孩子一直说能看到什么,好恶心啊。’阿姨的声音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如刀锋一般尖锐。
小小年纪的宝生织音躲在槅门背后,环抱住自己慢慢滑下坐在木地板上,努力抑制住哭泣的声音。
——‘是啊,而且不止一次了。’
——‘快让别人家来接掉吧……’
后面的话宝生听得不是很清楚,双手不断地擦着不会断的眼泪,心中的痛楚和心酸模糊了她其他所有感觉,像是在胸中藏了一个气球,不断地填充进那些尖锐的话语,然后就透不过气了。
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被所有的亲属讨厌个遍,然后每个夜晚都坐在墙角静静地哭泣。这种感觉是相似的吧。
宝生织音立马打起精神来,双手贴在神原明知的两颊处,柔声说着安慰他的话:“男子汉的话是不能哭泣的哦~哭泣是对身体上的败北,你要坚强。”
是在安慰神原明知还是在对自己不厌其烦地提醒着你要坚强,宝生织音已经分不清,或者说是不愿去分清楚。
神原明知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带着呜咽地应了宝生一声,“嗯。”
宝生织音脸上的表情掺杂了悲悯,她提起右手轻轻落在神原明知的脑袋上。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无所谓了,能让神原哭得这么悲伤的事,一定是重要的事。
是非常重要的事。

VOL。03 送别与时差

'4月9日''每个人都存在着时间差,有的快有的慢。'
通往机场的车程并不长,很快宝生织音和神原明知两人就到了机场。因为不是周末,机场的人并不拥挤。宝生织音付了钱,带着神原明知一起下车。
外面的空气总是比闷着好。宝生织音现在很是赞同渡边阳菜的说法了。出租车里的空气实在是无法忍受,所以一般宝生织音都采取步行外出。宝生织音有点怀念森林里的气息了。
从那些古老而深刻的记忆里脱出,宝生织音拉着神原明知的手站在出租车刚下来的地方,有些茫然地低头看向神原明知:“所以现在要怎么做?”
毕竟自己对神原明知所要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坐在里面等。”神原明知抬起头来,表情十分无辜地望向宝生,“大概。”
*
——水边的堤岸船儿飘,吱呀吱呀船桨摇。
——是什么撩动水面呀?是青色的魔鬼在吟唱。
*
和神原明知坐在大厅里的宝生织音有点坐立不安。自己一头长发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人在路过的时候频频瞥来一眼。
突然,神原明知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前方大叫一声:“妈妈!”明显带着哭腔地跑向前方。
宝生织音即刻也跟着向前方望去,一名打扮得很正式严谨的女人拖着拉杆箱的手松开,张开双臂蹲下身子来接住神原这个小小少年。
原来……是在等妈妈啊……
宝生织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们母子俩,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长发,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思念,都有没有传递到妈妈那儿?
“阿知,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来有多危险啊?”女人使劲地抱住神原明知,脸上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滴在了神原明知单薄的脊背上。
“可是妈妈就要走了啊。”看不见神原明知的表情,可是他一定是喜极而泣的表情吧。宝生织音垂下手,静静地弯起嘴角。
美好只有通过经历痛苦才能知道。像神原明知这样拥抱着自己母亲已经是个美好的梦了,所以神原明知能抱住她真是太好了。
透过大厅的落地窗能看到车来车往的街道和许多的店面,以及一大块的湛蓝天空。生活也就是这样吧,淡淡的温馨夹杂着酸楚,即使也痛苦也会被接下来的幸福所慢慢清洗掉吧。
“妈妈必须得走了,阿知。”女人听到机场的广播后拍拍神原明知的后背,示意她该出发了。神原明知自然知道不能耽误母亲的工作行程便乖乖地松开双手,站在原地边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边向慢慢走远还不断回头的母亲挥手。
离别总是悲伤的。
宝生织音站起来走到神原明知的身边,蹲下来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可是还是忍不住地对他说:“男子汉要坚强啊。”
“是!”
宝生织音不知道,神原明知已经是多么得坚强。然而等宝生织音知道神原坚强,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所以现在你要回医院了吧?”宝生织音将头撇在一边直愣愣地看向神原明知,神原明知大吃一惊地连忙后退一步看向宝生,“咦咦,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穿的是病号服……还有你踩到我头发了……”
“啊对不起!”
看着他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道歉起的模样,宝生织音觉得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感觉到神原明知其实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处世未深的小孩子。
送神原明知回医院的路上,神原问了宝生的名字,让她每个礼拜都来看他一次。宝生织音答应了。因为她知道,会提出这种问题的病人都是孤独的人。
*
宝生织音回到长存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没有买任何的东西用来补足货存,不由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健忘了?
还好想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脱鞋子。宝生织音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傻笑了起来,重新准备好出行用具,拧开门把手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头蓝发的少女也瞪大眼睛地看向她。
“那个……”蓝发少女显然有话要说。
宝生织音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默默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刚抓起来的背包,展开一如既往的美好微笑:“欢迎来到‘长存’。”看来今天的出行计划是彻底破灭了。
蓝发少女愣了一下,宝生织音首先转身走到客厅里,拉开一把椅子,“我们坐着谈谈吧。”
蓝发少女坐下来,双手搅弄着手指,似乎还在思量是否将事情说出口。宝生织音看她这样子没有个一时半会的肯定不会说话的,于是她就按着她的套路走:“首先,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红,青井红。”青井红这么说着,可能是语言的惯j□j,刚才她所吞吞吐吐的东西也连带着一起讲了出来:“我其实是想要找我的一个邻居,她不见了很久了,但是我一直也没有收到她的信或是什么的,所以就想她会不会……会不会是死了?”
一般不见了人不是会找警察么……?宝生织音端倪了几秒,但很快又抛之脑后。“那么,她的名字呢?”
“渡边寻音。”这回,青井红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宝生织音从抽屉里掏出笔墨纸砚摆在桌上,“那,写下她的名字吧。”说完这句话,青井红别有深意地望了宝生一眼,然而那时宝生正在抽屉里掏出更多的纸以便使用待会儿的现身咒。
“所以,店主さん是阴阳师么?”青井红一边打湿毛笔一边问道。
宝生织音摊开纸头的动作一顿,侧过头望向青井红。为什么始终都能感觉到不小的违和感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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