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故- 第22部分

生日会的后来，他仍然风度翩翩地完成了切蛋糕和开香槟的环节，仍然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与每一个人谈笑风生。但他的心里始终涌动着强烈的恨意。

他是那样在意她，所以不惜为她放低身段，哪怕她朴素的制服和简单的妆容在他人眼中是如此低廉。可是她却毫不犹豫地辜负了他，无视他所有的用心，头也不回地离开。这让他无法原谅。

他无疑是今晚最耀眼的王子，而他的灰姑娘却在午夜逃离，连一只水晶鞋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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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江依奈一直等到宴会散场，也没有再见到秋野芳子出来。

她知道尽管迹部表现得不以为然，但他心里一定恨得咬牙切齿。骄傲如迹部，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受到任何细小的践踏的。

她更担心她的朋友。虽然秋野芳子总是表现得平静淡漠，但她的内心或许比其他人更加敏感和脆弱，她绝不是那样一个恣意任性的人。

若江询问了酒店的其他服务员，却被告知秋野芳子已经从后门回去了。

她想今晚无论是迹部还是秋野，也许都需要冷静。所以她只是礼节性地向迹部告了个别，便由迹部家的司机开车将她送回家。

车停在她的家门口时已近零点，狭仄的小路寂静无声，刺目的车灯生生将黑夜扯开一道口子，于是若江依奈看到了站在她家门口的秋野芳子。她没有任何思考就毫不犹豫地冲下车向着她跑去。

过亮的车灯把秋野的脸色映成惨白，一双大眼睛空洞而迷惘地望着若江。

若江站在她的面前，却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那个素来坚强淡漠、宠辱不惊的女孩，此时此刻看起来无助而脆弱，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她只是无措地站在若江面前，内心汹涌的疼痛感让她无法承受。

秋野芳子就这样上前抱着她，伏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抽泣。

若江抬手抱着她，想给她力所能及的温暖，可是她颤抖着的身体没有一点温度，是那样彻骨的冰凉。

“芳子……”若江努力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一刻她的脆弱，积聚了多少的委屈和隐忍，又怎是她的只言片语能够抚平。

肩头一片湿热，是若江能感受到的仅有的温度。她只希望眼泪能够替她洗刷内心所有的伤痛。

怀里的女孩从最初竭力压抑着的抽泣，到渐渐放声大哭，哭声在幽静的夜晚听起来撕心裂肺。

多年后，当秋野芳子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的时候，若江依奈总会没来由地想到这个夜晚。

她是那样希望秋野芳子能够幸福。







第37章　多事之秋
都说秋天是运动之秋、艺术之秋、食欲之秋……但有能力把这些花样繁多的名号集合起来的，大概也只有迹部景吾了吧。

若江依奈和大家一起挤在公告栏前看着那里贴着的长达七页的公告，顿时觉得无力。

公告的内容大致是说，今年冰帝学园、青春学园以及圣鲁道夫学院将三校联办大型学园祭，内容涵盖了音乐祭、体育祭以及文化祭。活动时间为10月13、14、15日三天，由圣鲁道夫、青学及冰帝依次各举办一天。三日的压轴活动分别为第一天晚上的音乐大赏，第二天晚上的假面舞会和第三天晚上的烟花大会。

而这个盛大到近乎异想天开的活动的策划人、组织者，甚至赞助人，即是冰帝学园的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

周围的人倒似对此津津乐道，女生们的脸上都露出向往的神情。

“啊，我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舞会呢，好期待啊！”

“不知道迹部景吾会不会邀请我跳舞呢？”

“烟花大会啊，想想就很浪漫呐！”

……

“天啊，”若江依奈情不自禁地自语道，“真是够折腾的！”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啊，”不二温温软软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能有机会看到烟花大会呢。”

“真是的，你怎么也这样啊……”若江无奈叹道。

“不二学长，这次的音乐大会上你还会表演钢琴吗？”有二年级的女生凑过来问。

“是啊是啊，不二君这次会表演什么呢？”

“啊，不二学长会弹钢琴吗？好期待啊！”

一众女生霎时把不二围了起来。

若江依奈知趣地退到一旁，看着人群里的不二依旧笑意盈盈、应对自如，有一丝笑意从她的唇角逸泄而出，连她自己也未觉察到。

******

之后的一个多星期里，整个学校上上下下都在为这场盛宴而做准备，学校里洋溢着节日到来般的欢快气氛。

若江依奈自然也没闲着，她一方面要为班级的美食摊位做准备，另一方面还要兼顾网球部的训练——学园祭结束后不久，青学的网球部就将和冰帝进行一次练习赛，高三的部员将都不上场，旨在锻炼明年的队伍。

她实在是佩服迹部景吾，筹划这样大型的学园祭已经够他忙碌的了，还能在这档口兼顾着网球部的练习赛，她对此完全无法想象。

而不二周助也还是散漫清闲的模样，好像无论是即将到来的学园祭，还是半年之后的升学考试，对他都无任何影响。

若江有时忍不住向他抱怨：“不二，你偶尔也表现得紧张一点吧！”

他却反而笑得一脸轻松地对若江说：“你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嘛。”

“既然你这么清闲，就满足一下那些女生们的要求，表演一曲好了。”

“好久没练了，我不想让大家失望呐。不过如果若江想看的话，我倒可以考虑看看。”

“好吧，那我想看。”

“唉，你应该早点说嘛，现在已经都来不及了。”

“你……”

对于这位天才，若江依奈一向没辙。

只是她有时会想，无论是迹部景吾还是不二周助，上天是那么厚待他们，给了他们得天独厚的天赋，能够从容应付所有未知和变数。

不像她自己，总是因为一些小事而不知所措。

当然还有比她更糟糕的，比如秋野芳子。

迹部的生日过去之后，她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一样安静认真地上课，一样勤勤恳恳地打工。

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与她亲近的若江依奈当然能够感觉得到她的变化。从前的她只是与人疏离，而现在，她却真正变得沉默寡言。

若江为她感到难过，那天晚上的眼泪还是没能洗去她内心的阴翳。

她由衷地希望秋野芳子能够快乐起来，哪怕只是回到从前的样子。她和鸣海杪一同试图游说她和她们一起参加学园祭，一起来负责班里的美食摊位，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只是淡然又坚定地推说她的打工已经忙不过来。

为此，若江依奈和鸣海杪在放学之后一起去了Last咖啡店。

老板与他们已经相当熟稔，放下手中的事来与她们寒暄，倒正合了她们的意。

“秋野正在厨房帮忙，要不要我进去叫她出来跟你们一起坐？”

“不用了，这样太添麻烦了，”若江依奈礼貌地说，“其实我们是有件事想来跟您商量的。”

“哦？是为了秋野吗？”老板问道。

“嗯，是啊。是这样的，我们学校后天开始会有学园祭，虽说每年都有学园祭，但像今年这么大规模的，还是第一次，三校联办，整整举行三天，所以我们想……”

若江还没说完，老板就了然地打断道：“所以想让我给秋野放假，好让她一起参加，是吧？”

“是啊是啊！”鸣海满眼恳求地望着老板，“拜托了，虽然这样的要求有些无礼，但机会难得，我们不希望芳子错过呐，哪怕只是一天也好！”

“哈哈，”老板爽快地笑起来，“我在你们眼里是那种苛刻又蛮横的老头子吗？”

若江和鸣海对视一眼，并不十分确信地说：“那么您的意思是答应了？”

“当然，小事一桩啦！”

“耶！太棒了！”鸣海激动地几乎要从座位上蹦起来。

秋野正从厨房出来，看着她们两人兴高采烈的模样，有些莫名其妙。

鸣海跑过去抓起她的手直欢呼，惹来其他顾客的侧目她也全然不顾：“太好了太好了！芳子，老板答应放你的假让你来参加学园祭了！”

秋野芳子一愣，脸上除了惊讶，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高兴的情绪。

若江依奈比鸣海自要识趣，赶紧唤她：“小杪，你快过来，别影响其他客人。”

鸣海吐吐舌头，坐回她的身边。

老板对秋野芳子说：“真是的，怎么学园祭的事一点也没听你提过，这样显得我很不近人情嘛，从后天开始放你三天假哦！”

秋野说：“那怎么行……”

“放心吧，不会扣你薪水的，就当是奖励你一直那么努力工作，好好去玩吧，年轻真好啊！”

秋野见推托不得，只得扯了扯嘴角，向老板欠身致谢。

老板拍拍她的肩膀，笑得和蔼：“好啦，别给我行这么大的礼，现在客人不多，我先过去做事了，你跟你朋友聊一会儿吧，待会人多了可就要忙起来了。”

若江依奈向他点头表示谢意，目送他走到蛋糕柜后面，才对秋野说：“芳子，先过来坐吧。”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若江身边。

“抱歉，是我们多事了，”若江诚恳地向她道歉，“没有问过你的意思就自作主张。不过我们是真的很想你能一起参加。”

“我知道。”秋野芳子淡淡道。她心里确实埋怨她们这样做，但亦深知她们对她的情谊，所以内心五味杂陈。

“哎呀，芳子，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嘛，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明年迹部毕业了就不会再有这么盛大的活动了。”

鸣海娇滴滴的语气天真无邪，在若江和秋野听来却是那么刺耳。

若江握着秋野的手，安慰的话却有些说不出口。她的心情一直是矛盾的，既希望秋野芳子能够度过更快乐的青春时光，亦不希望强迫她直面这段无疾而终的爱恋。

秋野芳子看看鸣海杪闪烁着恳求的目光，又看看若江眉眼间欲言又止的心疼，浅浅笑开：“就一起疯这一次吧。”

“万岁！”鸣海再次欢呼。

若江弯起眉眼，与秋野会心一笑。

落地窗外，暮色已黄昏。黑色加长房车匆匆驶过，车灯光影融进夜色，霓虹一片旖旎。






第38章　夜曲潺潺（上）
学园祭在一片人声鼎沸中拉开帷幕。

透着庄严、古朴气息的圣鲁道夫学院，大概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般热闹。厚重的雕花铁门口立着巨大的指示牌，各个学校班级的摊位以及一整天活动的安排一目了然。绵长的林荫道两旁被各种别出心裁的摊位占满。圣鲁道夫的白衬衫、冰帝的灰白制服以及青学的青绿色水手服掺杂在一起，将宽敞的校园挤得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物香味。

若江的班级做的是西式点心，虽然不像那些做传统的铁板烧、章鱼丸子的小摊那样热闹，但由于若江依奈长期居住在西方国家，秋野芳子又在咖啡店和酒店打工，她们合力做出来的曲奇、小蛋糕、布丁等食物既精致又美味，而且这样的手艺在高手云集的学园祭里仍算出众，所以他们班级的西点铺大受欢迎，若江和秋野以及负责分发食物的鸣海几乎忙碌了一整天都没有闲下来。

不二和菊丸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夜色很快就要降临，各个小摊也都还开始准备收尾工作。

“小杪小杪，我在冰帝那里给你拿了海胆刺身哦，他们的料理都好豪华喵！”菊丸人未到声先到，老远就听到他欢快的声音，走近了又是一阵惊呼，“哇！你们做的点心也太好看了吧！”

若江依奈忍俊不禁，招待道：“英二学长要不要尝尝，正好还有些没吃完的。”

“好喵好喵！我想要那个巧克力曲奇！啊，那个草莓布丁看起来也好好吃喵……”菊丸发光的眼睛在一堆点心里流连。

“那就都尝尝吧！”鸣海一点也不亏待自己的男朋友，递过去一堆食物，菊丸也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英二，你这一路吃过来，还能吃下这么多吗？”

不二闲庭信步地走过来，手里举着相机，对着若江他们按下快门。

若江也不避，大大方方地绽开笑容任他拍，拍完给他递上一个杯子蛋糕：“不二也来尝尝吧。”

不二笑着接过，还没入口，就听到旁边的菊丸塞了一嘴的蛋糕含含糊糊地说：“好吃，太好吃了！”

若江和不二一起笑弯了眼睛，不二恶作剧地举着相机把菊丸贪吃的样子记录下来，惹得他直嚷嚷。

秋野芳子在一旁看着他们闹腾，嘴角也不经意地扬起浅浅的弧度。

“不二你们班级的摄影展怎么样？”若江问道。

“还好，肯定比你们轻松多了呢。”

不二和菊丸的班级分别办的是摄影展和特卖会，所以他们两个都不算太忙，下午有不少时间都在其他摊位参观。

“我也好想去看呢……”若江说。

“大部分照片若江都已经看过了呀。”

“啊，大都是不二的作品吗？那一定有很多女生来参观吧？”若江笑得狡黠。

“对啊对啊，”菊丸插嘴道，“展览的教室都被她们挤满了，不二就逃出来了……”

不二睨他一眼，笑容变得恶劣：“呀，英二，去年我们班级办鬼屋，你也吓得逃出来了呐！”

菊丸的笑容垮下来，心有余悸地说：“你还说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鬼屋！都是不二想出来的点子，好讨厌！”

“啊，听你们说得我也好想去玩啊……”若江惆怅道。

“若江一天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吗？”不二问。

“是啊，忙得停不下来，都没机会到处去看看，”若江不无遗憾地说，“不过大家都喜欢我们做的蛋糕，还是很高兴呢！”

“若江的手艺的确很好啊，秋野也是，辛苦了。”不二说着，又举起相机，对着她们和剩下的蛋糕拍了一通。

“嗯？看来我们来晚了。”

忍足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时，若江依奈和秋野芳子同时一个激灵。餐具摔落的声音应声响起，淹没在四周尚未散尽的喧嚣里。

秋野芳子慌乱地俯身去收拾，若江依奈赶紧过去帮忙，抬头，才见来人不过是忍足和向日岳人，各自松了口气。

“抱歉，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忍足看出她们的仓皇，不动声色地诚恳致歉。

若江连忙站起来解释：“啊，没有，我们正准备收摊了，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边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