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柳湘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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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柳湘莲-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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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脚还没踏上内院的地界,杏奴自个儿便招了。

柳湘莲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赶上的时辰,这杀才当真误了,更有甚者还大半夜扰了黛玉好眠。

“大爷?可是嫌这帘子花色不好?正巧开春要换,吩咐针线上人单做就是了。”

柳湘莲的脸色一连变了三变,黛玉自是看在眼里,初时很是抿嘴儿笑了一会子,可架不住站久了身子疲乏,只得张口唤他。

唤回了神儿,再多打趣几句也无妨。

嗔了柳湘莲一眼,黛玉趁着他赧然垂首力道略松的功夫一掀帘子进了内室。

可惜黛玉终究看低了柳湘莲脸皮的厚度。

她才拿了自斟壶,茶还未倒出一滴,柳湘莲便也打帘子进来了。

“方才丫头们问起午饭摆在哪屋,我便叫她们还照你前些日子的例。想来这会子咱们两个的份例也一并送到老太太那儿了,过去正正好。再说……我来得急,还没去给老太太磕头,实在是失礼,玉儿陪我去给老太太赔不是告罪可好?”

柳湘莲先还笑嘻嘻没个正形儿,待说到贾母,不免有些面色惴惴,小心翼翼觑着黛玉的神色。

他刚进家门时满脑子都是黛玉,得了信儿晓得黛玉在小佛堂为他祈福便一溜烟跑了来,哪里还能记得家中尚有贾母这位亲长?

偏那是黛玉一向顶顶尊重的外祖母,真真是闯了大祸。

柳湘莲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悔恨,黛玉亦不好过。

论律法究礼制,柳湘莲待贾母不甚亲厚并不逾矩,可谓人之常情,可她由贾母抚养了十余年,如今竟也这般疏忽,与柳湘莲说了半晌话儿却不提拜见贾母一事,着实该死。

心下难免升起几分自厌,黛玉面上便失了笑模样,却也不曾迁怒于柳湘莲,只淡淡说了声“同去便是”,就与柳湘莲携手去了贾母院子。

不想二人才绕过花廊,一身葱绿袄裙玫瑰比甲的紫鹃就迎了上来,说是老太太正等着大爷大奶奶呢。

原来,贾母虽是客居,因当家奶奶黛玉时时处处以她为重的缘故倒也颇得下人们敬重。今儿个黛玉到了饭点儿却没来,贾母唯恐她是日日诵经劳累了,便叫紫鹃到正房上问问。

这一问,便问出了柳湘莲归家,小夫妻两个正躲在房里说些私房话的信儿。

贾母自己倒没觉得柳湘莲不敬长辈。

她是贾家的老祖宗,不是柳家的老祖宗;柳湘莲娶得是她的外孙女,不是嫡亲的孙女。况且贾家诸人都嫌她累赘,柳湘莲能接她来奉养,已是不易。

退一步讲,较之柳湘莲是否敬重她,贾母更看重柳湘莲对黛玉的情谊。毕竟黛玉既无娘家扶持,又至今无所出,所倚仗者唯夫婿爱重而已。

今见柳湘莲如此疼惜黛玉,贾母真真是欢喜无限。

又有黛玉身边的挽冬执夏两个大丫头亲捧来黛玉湘莲的食盒,贾母不由更是开怀,忙命紫鹃替她迎一迎。

谁知贾母盼了许久,好容易盼来了黛玉夫妻两个,却愕然发觉二人面上竟都淡淡的,黛玉更是愁眉不解,不免又惊又疑,只当他们年纪小闹了别扭。

幸而不等贾母拿捏着身份为小两口说和,柳湘莲便跪下叩首行礼,为不曾先来拜见她一事告罪,又有黛玉一同跪下请罪,方解了贾母的疑惑。

贾母虚惊了一场,心内虽感慨柳家终比不得自家,倒也不是不高兴外孙女外孙女婿敬她,连声叫丫头们扶二人起身,见黛玉不肯,便作势欲恼,才激得黛玉起来沾了点椅子边儿。

“紫鹃还不替我好生服侍你们大奶奶?连个椅子也不会坐,愈活愈回去了!”

心中存了愧意,黛玉坐得十分小心,叫贾母看着心疼不已,终是把最后一丁点儿不自在也抛在了脑后,轻推了一把立在旁边布菜的紫鹃,嬉笑着让她去劝黛玉。

紫鹃领了贾母的意思,且有与黛玉多年的情份在,这么点子小事儿自不在话下。

一时黛玉端正坐了,又陪贾母柳湘莲二人用过饭,三人这才吃着茶话起了家常。

不外乎贾母说些黛玉如何掌家理事、诵经礼佛,暗指外孙女实是尽心竭力,——为了家业,更为了夫婿,然后柳湘莲借势赞黛玉贤良敏慧,又谢贾母照拂,——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话虽糙,理不糙。

黛玉早已叫贾母柳湘莲两个说得面飞红霞,也只得默默垂眸陪坐。

一则她到底不好在贾母与众丫鬟面前如私下那般打趣挤兑柳湘莲,二则她也不能拂了贾母的好意,令外祖母伤神。

不提黛玉心中如何想,贾母与柳湘莲说了半日,渐渐便把话引到了柳湘莲今后的前程上。

在贾母想来,柳湘莲凭着裘家父子的引荐,纵是此番出京不曾捞得功劳,一份体面差事还不至失了手。

“累老太太烦心,实是我的罪过了。此事倒还不曾与姨夫表兄商议,然当今已发了明旨,着忠顺王爷领兵南下御敌,若能随军出战,精忠报国,倒是美事。”

柳湘莲虽已叫黛玉一言点醒,不愿再与忠顺王一系有所瓜葛,却仍没打消沙场搏功名的心思,贾母一问,便照实说了,急得黛玉登时便白了脸。

忠顺王爷是谁?那是先后率锦衣卫查抄了荣宁二府、两位史侯府上,又呈上了王子腾生前罪状的人。

柳湘莲竟在贾母跟前贸贸然提及此人,岂不是戳了老太太的心尖子?

奈何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黛玉也只得眼睁睁看着贾母蓦地变了脸色,拿柳湘莲车马劳顿做引子,软言劝二人退下。

柳湘莲心中一突,也晓得自个儿说错了话,然这事以他的身份并不好劝,便使眼色与黛玉,托她安抚老太太,自己则告罪退下了。

并非回房休憩,却是梳洗换衣,亲取了柳母陪嫁来的羊脂玉观音仔细包了,到裘府串门子讨主意去了。

但凡沾上了帝王家,就是事无小事。

似他这般先是应承了忠顺王爷却又谋筹着改口,心中更依旧惦记着仕途前程的,如无裘家父子援手,怕是要祸及全家,须得小心谋划才是。

拿这尊柳母压箱底儿的嫁妆做引子,也是担忧裘姨夫及裘良两个袖手旁观,想求得裘母念在故去姊妹的份上,在旁敲敲边鼓。

——当年老姊妹两个出嫁,柳湘莲外祖府上统共得了那么一块玉胚子,雕琢出了两尊观音像,恰巧柳母裘母各得一个陪嫁。

到了裘府,柳湘莲却被当值的小厮告知老爷大爷均不在家。

不过爷们虽不在,太太奶奶们倒都在的。

裘家上上下下俱都知道柳湘莲是太太顶顶喜欢的外甥,因而守门的小厮也不用人问,自个儿便把话接了下去,末了还颇殷勤的问他可要寻太太说话。

自打琢磨明白了投靠忠顺王的厉害,柳湘莲虽面上装得没事儿人一般,内里却实是惶惶然忧惧已甚,来时路上便打定主意势要求得裘家帮衬一二,别说裘母肯见,就是不见,他也要苦求的。

如今既可先与裘母话家常多,顺便说些外祖家旧事,又可坐等姨夫表兄,并不很糟。

心内默数了十下,柳湘莲方笑应了,又塞了个荷包给那小厮,才由人领着去后院。

这一路也并非只是赏景观花,柳湘莲很是问了些裘母日常起居的话儿,引路的粗使丫头也没往心里去,一一答了,又笑称太太这半年净为表少爷悬心,连老爷大爷俱都有了不是,如今可算好了。

柳湘莲亦回了几句场面话,按着先头赏小厮的例赏了这丫头,恰遇着裘母身边的大丫头来请,便就此打住。

一时到得裘母正房,姨甥两个自有贴心话说。

裘母先是问了柳湘莲行军之事,又哭又叹,直骂裘父裘良父子两个黑了心肠。

柳湘莲还不能只拿些避重就轻的虚话儿应付。

不比黛玉于此事上一窍不通,裘母娘家婆家皆为武将,本就深谙其中门道,又有裘良这么个有问必答、答必翔实的二十四孝儿子,这半年多光阴早已尽知柳湘莲受的苦遭的罪,只是怕黛玉年纪小经受不住,才不说与她知道罢了。

如今好容易等到了柳湘莲,裘母自然禁不住埋怨起柳湘莲拿性命去耍的轻狂孟浪,任柳湘莲使尽了浑身解数解劝,也不中用。

没奈何,柳湘莲只得小心回话,又为姨夫表兄开脱,终是哄得裘母渐渐缓了颜色。

心中梗了半载有余的烦忧一去,裘母立时便觉精神大好,不免问及柳湘莲娶妻成家后仍孤身到访的缘由。

也是一片拳拳慈爱之心。

柳湘莲犹豫片刻,还是借黛玉诵佛事将收着玉观音像的锦盒奉到了裘母跟前,细细说了自己年轻不知事,误入了他人套儿的经过。

一瞧见一母同胞的姊妹留下的物件儿,裘母眼圈儿先就红了,又听柳湘莲说起作下的祸事,真真又气又急,几度扬手欲打却又作罢。

待听得丫头回说老爷大爷回来了,裘母也顾不得旁的,只厉声吩咐柳湘莲等着听信儿,便一径去寻丈夫儿子,为柳湘莲探口风。

再料不到自己竟能得姨妈如此庇佑,柳湘莲且愧且悔,不由坐立难安,暗暗立誓今生再不能这般糊涂,叫亲人挂心。

半晌,方有人掀帘子进来。

“柳大爷好威风,一来便叫母亲恼了父亲。”

阴阳怪气、话中有话,不是裘家大爷裘良,又是哪个。

以往表兄弟两个久别重逢,似这般气冲的刻薄话不知说了多少,柳湘莲从不曾落了下风,然他此时心中有愧,只垂首由着裘良讥诮。

裘良略说了几句,也觉没意思。他与柳湘莲不会说话便在一处顽闹,这么些年的情份比起亲兄弟也不差什么。

“快收了你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儿,娶了美娇娘,还真当自个儿也是个文弱美人儿了?父亲正与母亲说话,不得空,只叫我说与你,事儿不大,原也不是冲着你去的。这回大军南下,既然你有这个心思,父亲也说去得,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冷哼一声,裘良到底又排揎了柳湘莲一句,才说起正事。

“且把心收回肚子里,你是哪个名牌上的人?忠顺王爷金尊玉贵,哪里得闲与你计较。”

将安慰之词也说得恶声恶气,裘良重重一拳打在柳湘莲肩上,直弄得他龇牙咧嘴掉了哀戚的面皮,才又装模作样捏了几把。

柳湘莲这才安下心,欲要亲往拜谢裘父裘母,却叫裘良拿些语焉不详的话儿拦了。

心知姨父姨母必有私房话要说,柳湘莲便恭敬不如从命,郑重谢了裘良,告辞而去。

一番折腾下来,柳湘莲归家时天色便有些晚,因恐黛玉牵挂,便直接从离正房最近的东南角门入府。

黛玉确是正秉烛以待,面上虽不显急切,眉间却难掩忧愁。

西洋钟那样的精巧新奇玩意柳家并没有,她也只得听着打更的点儿算时辰,一刻一刻算了半日,只觉心都叫文火烤得焦了。

可真等着了柳湘莲,黛玉竟只定定瞧了他一眼便丢开手,自去张罗传饭布菜去了。

在黛玉想来,柳湘莲既已尽消了愁容,又如往日一般面露浅笑,那忠顺王一事必是妥当了结了,再无需为之忧虑。

黛玉在乎的,也就是这个果,至于柳湘莲如何得了这个果,她并无兴趣一探究竟。

柳湘莲也知黛玉为人,轻轻一笑,便洗手上坐,静观爱妻为他操持家务。

此后种种居家细务不再一一赘述,直至五月上大军开拔,柳湘莲谋得了参领一职,黛玉便又过起了闭门不出、日日礼佛的日子。

一回生两回熟,黛玉此番倒全无上次的忙乱,管家理事极有条理,却惟有一事不美:贾母意欲离了柳家,回贾家去。

这还是黛玉自个儿惹来的事端。

那日裘母生辰,黛玉领了挽冬执夏过府贺寿,听得席间夫人们说起南安王太妃认了原荣国府家三姑娘做女儿,代南安王府郡主和亲的消息,忙告与贾母,不想贾母得知后沉默良久,忽而提起还家一事,任黛玉如何苦劝也不肯改口。

万般无奈之下,黛玉只能从账房上支领了二百两现银,又捡着上好的药材包了一大包,方亲送了贾母回去。

谁成想堪堪过了一月有余,贾家便命贾环来报信,说是贾母大不好了,惦记着林姑奶奶,请姑奶奶过去。

黛玉手中的茶盏登时摔了个粉碎,急忙套车过去,赶到了贾母床前。

贾母此时已是回光返照,面上极红润,一一慈颜叮嘱儿孙,见黛玉来了,忙拉着黛玉说话。

“你素来心气高,是个要强的,可莫要犯傻,为了走了的,耽搁了眼前的。也只柳湘莲那实心眼儿的孩子,配得上我的玉儿了。”

显是对柳湘莲满意非常,贾母临终仍不忘嘱咐黛玉好生与他相处,黛玉含泪点头,却只觉贾母的手渐渐凉了。

26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提都中贾母身后事如何,朝廷此次派了二十万大军南下御敌可谓每战必胜,捷报频传。

原来,真真国兵丁海战虽勇,却不善于平地厮杀,将领更是无一精通排兵布阵者,一旦弃船登陆,就活似鱼儿离了水、壮士自断双臂一般。

天朝前番战败,与其说败给了真真国,倒不如说败给了南安王的骄纵轻敌。

不然似柳湘莲这般手下不足千人的副督运使尚能保着泰半粮草突围,南安王何至于在战船上叫人掳了去?

以己之短攻人之所长,蠢物耳。

许是觉得南安王丢尽了朝廷颜面,唯恐忠顺王步其后尘,当今一连任命了十一个久经沙场的武官为此行参领,辅佐忠顺王领兵。

柳湘莲则是裘父凭着做过当今伴读的情份硬塞进来的,自不能与同僚们相比,平日里也谨遵裘父临别告诫,万事不出头,时时刻刻以晚辈自居。

好在参领中最年轻者较之柳湘莲也年长十余岁,并不愿自降身价与一小子(三声)争锋,相处倒也和睦。

只可惜忠顺王爷年纪不大,心眼更小。

大军开拔后第一次用饭,这位最受太上皇皇太后爱宠的当今幼弟便当众给了柳湘莲几分脸色看,两军交手后更是从不曾遣他带兵。

活似叫柳湘莲沾染上丁点儿战功,便是辱没了他忠顺王爷的颜面。

柳湘莲心下虽不忿,面上却丝毫不显,每日仍是窝在中阵营帐内拿沙堆排演兵阵,间或翻翻兵书。

日子虽无趣,每每思及黛玉正在都中翘首盼他归家,柳湘莲便又觉心满意足。

——如今的局面裘父并非没有料到,也曾专程请柳湘莲到内书房详谈。

依着裘父的话,若是忠顺王爷当真纡尊降贵计较起来,柳湘莲只要乖乖去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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