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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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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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我猜的没错,你可姓秦?”许怀清推了一杯酒给秦时远,懒懒地坐下,带着几丝玩味的笑意目不转睛地投了两束目光在秦时远面上。
  “在下正是秦时远。”
  “哦,这位萧四小姐的眼光倒是不错。”许怀清道,他陡然抬起头凑近了秦时远,嘴角蕴了三分笑意,漫不经心地道:“瞧你们这样也算是郎情妾意,不若一年后我将她休回家去,你们也可再续前缘?想必你也不会嫌弃她非处子之身吧?”话音刚落只见寒光一现,许怀清倾了倾身堪堪躲了过去,知对方意在警告而无意伤人,若是带了歹意,恐怕他已血溅当场了。
  北军中第一好手,果真是名不虚传。
  “你辱我一人也就罢了,中伤四小姐者秦某绝不姑息。”秦时远收刀入鞘,接了那杯酒一饮而尽。
  许怀清淡淡笑了笑,敛起了三分玩闹的神色,道:“那么你来找我何事?”
  “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
  “声色犬马?呵,那你未免有些关心过头,我纵然寄情声色又如何?莫非事到如今你还挡的住这桩婚事不成?”
  秦时远把玩着酒杯,温润青瓷,是上好的寿州窑,就算身在烟花之地,吃穿用度都还这般讲究,不过刀锋一闪,命倒是一样的,无论富贵贫贱都要归于尘土。
  “其实论起我的出身,虽然比不得你大富大贵,但也自小吃穿不缺,”秦时远伸手自顾自倒了杯酒,道:“我不爱读书所以父亲请了许多颇有名声的人教我习武,到了一十五岁家中要为我娶妻,只是少年壮志未酬怎有心家室,于是我一走了之,两年后大赫犯边,我家庄上被焚,父母皆死于大赫人的马蹄之下,我这才投身萧家——”
  “后来呢?”许怀清拎起酒壶,替秦时远满上,虽口吻若好友叙旧,室内却忽然多了三分苍凉。
  “后来?后来杀了一个又一个的大赫人,却不知道父母之仇却要找谁去报,久而久之也便只剩下了自责,若我那日尚在家中,父母也不至于惨死——”秦时远放下酒杯,望向许怀清,“说这些我只是告诉你,我不会让当日悲剧再现眼前,你若负了四小姐,我这条贱命换了你的也是值得的。”
  秦时远声音虽浅,说的却是极真。
  烛火下,许怀清面上带了三分凉意,他冷哼一声,道:“你既然如此为她着想,何必要找个人去替你爱她?”
  “又有谁不想陪着一个喜爱的人从青丝绾环走到暮雪白头,我想你和采荷姑娘也是这样的吧——”
  倏然间,许怀清面色陡白,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轻轻嗤了一声,道:“你倒是对我知之甚深。”
  秦时远又喝了一杯酒,冰过的,在暖风频送的夜晚令人透出一股寒意,渐渐地又升上一股暖意,他一向节制,今晚已经喝得太多。
  夜了,是该回去了,秦时远缓缓起身,他看着默然而坐的许怀清,极其平淡地道:“我想着爱过人的人总会将心比心,我不求你待她多么好,只求不令她度日如年,若她在许家生不如死,我纵在千里之外也会取尔首级。”话落,秦时远转身而行,许怀清这才看向他,他背影□□,肩正腰细,因为心中有爱而步伐坚定,曾几何时自己的背影也如同这般。
  许怀清苦笑了一下,他替自己斟上一杯酒,五年了,未曾忆及往昔,旧事如同繁华盛园中一块固执的石头,不动不化,唯有拼了全身力气将它放在不打眼的地方,可谁想走着走着,绕了个圈竟又看到了。
  “许公子,夜深了,还回府么?”琼华在耳边低声道。
  “不了。”许怀清道,“传两个人上来唱支曲,太冷了。”
  琼华愣了愣。
  ……
  大婚之日是在十日后,萧景秋出府之前,萧景夜犹犹豫豫地问:“景秋,秦时远就在外面,你要不要再——”话未说完便被萧景秋打断了,“今日之别又有什么好见,不过是徒增悲伤。”她拉起了自己的浅露,平静而温和地道:“启程吧。”这一辈子不过是在密林中行走,前方或柳暗花明或悬崖陡壁,一步踏入是极乐之境抑或火海深渊都未可知,只是独行之路再难回头,若都能事事回头,世上又何来那般多的痴男怨女妄图一求灵药以偿后悔之事。
  妾有轻眉,竹郎细抹,如此一日已是足够。
  许萧两府联姻自是极隆重的,只是萧佑明是边将不可随意入京,但这少了父母祝福的空缺也被熙熙攘攘来贺喜的人弥补了,在萧景秋的意识里,那一日除了纷纷杂杂的吵嚷再没有别的,她不知道牵着红绸另外一头的人是什么样的,也兴不起任何的爱恨,她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尔后忽然想起了李婉,她入宫的时候想必不似这般热闹,而是在数十个漫漫长夜中无眠度过,和边疆城池上遥看纸鸢高飞的尹离一同哀悼着生不逢时的情爱,萧景秋猛地落下泪来,生离的情绪总是这样的相似。
  那一夜,洞房花烛,新郎许怀清并没有来,萧景秋自己摘了浅露,对春桃和探梅道:“吹了蜡烛睡吧,日子还长,未必要这么一天天的等下去,何必蹉跎了自己?”
  大红喜帐,她睡下去的时候被子很凉,枕头上的鸳鸯头并头地泛着春情,萧景秋的脸蹭过了绣鸳鸯的丝线,有些若有似无的锐利感,就好像指尖放在白云刀刃上一般。
  睡吧,她对自己说,明日还要早起去练刀,就算他不会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小姐,今日还去么?”
  “嗯。”
  春桃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说不上自家小姐的日子过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明知道她心里有人,怕婚后若有个面目可憎的姑爷整日里逼迫着她,可现在那位新姑爷自打婚宴上露了次面就再也没有来过,甚至婚后第一次请安奉茶都是小姐一个人去的,好在镇国公与夫人知道自己儿子放浪形骸所以才对小姐百般宽容体贴,只是妙龄之年就这么白白浪费在深闺……春桃眼眶一红,尚未来得及拭泪就被萧景秋收进了眼底。
  “日也哭,夜也哭,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哭。”萧景秋道:“我觉得这样挺好。”话落,她出了门,春桃用帕子捂住了脸,她知道小姐的心事,可这种为秦大人守活寡一般的心意又该如何是好?
  许家是三代重臣,其先祖曾与开宗皇帝并肩沙场,定都之后被封为镇国公,后历代手握重兵,宅子中自然不缺武场,听闻萧景秋有晨起练武的习惯,镇国公便拨了一个专供萧景秋使用,场子修在荷塘旁边,萧景秋最喜欢在清早的时候去闻一闻晨开的荷花香,混着些许翠竹叶尖上的露水味道,人也清爽些。
  抽刀在手,光影霍霍,萧景秋练完一套刀法后,慢慢地拿着白云比划,她这套刀法是秦时远亲自教授,但平日里萧景夜同尹离没少教她,练着练着她竟然自行开悟,想着若是身在沙场,稍做改动是否能具有杀伤力。
  “我觉得向上挑更好些。”有人站在数丈外道。
  萧景秋即刻收刀,抬眼而望,朝阳初升,来人巧巧站在光晕中,且不说是长什么样,这刺眼之威顿时让她流出泪来,来人不由笑道:“我倒是说了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么?竟让二少夫人哭成这样?”
  萧景秋懒得和他搭话,轻叱道:“见家中女眷理应回避,我只当未曾见过你,你走吧。”
  “二少夫人,在下名唤福久,是镇国公大人专门指派小人陪同二少夫人练武的——”说着话,来人走前了几步,站定在萧景秋面前,他很年轻,很精神,正如当年的秦时远,只是样貌大有不同,长眉薄唇尖脸,五官似画浮在白纸之上,人若刀锋透着一股寒凉。
  “那么,请赐招吧。”萧景秋抽刀而出,来人择出一杆长枪,以刀对枪本在弱势,一盏茶后,萧景秋败于对方枪下,福久道:“二少奶奶刀功已是不凡,且一招一式为克敌而出,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不是什么高人,营中一位军官罢了——”
  “这陌刀,可否能借在下一观?”
  “此刀若我性命一般,望福教头见谅。”
  “想必是故人相送?”
  “恕我不能多言。”萧景秋行了个礼,冷道:“明日见。”人影如树影,晃了晃就换了地方,再一看,已靠着湖边走远了。
  “二公子?”
  “恩?”
  “琼华姑娘派人来说梅少爷想约了你和苏公子去游寺,让小的来问一句去还是不去。”
  “去。”
  ……
  京郊的盛福寺是一处胜景所在,因怀王曾在此处出家,所以盖造非凡,加之山中美景处处,夏初时节游客不少。许怀清同梅少华和苏明本是从小的玩伴,都是京中出了名的风流倜傥,因着各人皆有相好带着女伴,说是便装出游,浩浩荡荡却去了十几号人,惹得一众人侧目。
  行至半山,停在尼庵处歇息,姑子们张罗了一桌酒席,丫鬟婆子挤在前院吃喝,剩下六人则歇在南厅。席间,因许怀清刚才大婚,少不得又被调侃几句,梅少华打趣道:“论起来我家同萧家还是世交,只是他们长居北地,往来不多,听家父说有一年路过萧府曾见过新嫂,小小年纪生的粉嫩可爱,又经靖边侯刻意栽培,兵法骑射都是一流,只是顽劣异常,现如今长大成人想必愈发厉害,许兄房内有狮吼,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许怀清不置可否,哼了一声很受用地靠在椅子上等着琼华替他烹茶,梅少华见他并不恼,便变本加厉起来,低声猥琐地笑道:“兄弟倒是很好奇,是否新嫂在鱼水之欢之际……”话音未落,许怀清手中的茶盏斜斜擦着梅少华的眼角飞了出去,梅少华面色勃然一变,正欲发作就被苏明扯住了衣角,只听苏明道:“梅兄也实在是糊涂,谁不知道许兄大婚之日尚在琼华姑娘处,又何必说些这等有的没的的事。”说罢暗暗使了个眼色,梅少华自知失言,讪讪道:“都是兄弟我嘴贱,该罚!听闻这庵中泉水极佳,我这就去取一壶来给许兄烹茶赔罪——”人急急忙忙走了,许怀清半眯着眼瞧着他匆匆而去,极不快地冷哼了一声,苏明心想许是京中传言那位萧四小姐在做姑娘时便有了相好才令他忌讳提及此人,遂道:“许兄,其实若不喜家中那一位,不妨择个日子把琼华姑娘收进房中去算了,横竖你这些年也只在她处,若你肯回家,镇国公应当是极高兴的,不会不允——”一席话说的琼华面上飞红,她被人说中心事,手上自然一乱,生生多倒了半匙茶叶入壶,许怀清瞧着便道:“怎么,你很高兴到我府中做妾么?”
  琼华闻言心中一酸,许怀清对她委实不错,但若论及情又总是淡淡。
  “许兄,你这言辞之利可叫琼华姑娘如何作答?”苏明笑道:“何况你娶的是萧家的女儿,长期这么不归,萧家也难免会有意见,影响了两家关系可不好——”
  许怀清品着茶,冷冷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且就先撇着吧。”
  用过了饭,一行人往山顶而去,由于梅少华同苏明兴致颇高,所以一路行来速度缓慢,上了山已几近天黑,盛福寺的师父们迎了出来将人接进去,备下斋饭和客房,由于寺中不宜喧哗,晚饭后也便早早歇下,约着翌日早起去观日出,正欲互道分别,却听许怀清道:“明日我便不去了,忽然想起有些要紧事急办,我就先下山去了。”
  苏梅二人一愣,许怀清堪堪浪费了五年的光阴,这有要紧事要是头一遭听说,尚未等二人反应过来,许怀清就推开院门走了出去,见他走远,苏明方道:“以后还是在许兄面前还是少说些萧四小姐的不是为好。”
  梅少华不解道:“这是为何?他喜欢的不是琼华姑娘么?”
  “琼华?”苏明嗤笑道:“不过是长得有些像当年的采荷罢了——”
  “那他对萧四小姐……”
  “难道你不奇怪么?以许兄那般薄凉的性子又有什么是打紧的事?而且这打紧的事未免也来得太蹊跷,偏生是他娶了萧四小姐之后,竟是要紧到坐也坐不住了,这么深的夜还要回去……”
  “说的也是。”
  “走走走,不谈他们了,我那里有新得了本书,找你去看一看——”苏梅二人逐渐远去,声音越来越小,在被月光照亮的院落里,琼华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一切的担心都被证实了,他并非是一个不会爱人的人,只不过分着是对谁罢了。
  原来这么些年,自己不过是一个影子罢了,想必那些转瞬即逝的充满绵绵情意的眼神也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琼华深深地叹了口气,在皎洁月下忽然泛出泪来,亮得宛如一弯清泉,照出的全是自己的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自打萧景秋记事就没有睡过一日懒觉,今日里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睁开眼就瞧到了一室晨光,拉开了帐子看着自己的半截胳膊,金灿灿的泛着光,想着到底是大好的年华,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生生不息,却如同一株开在幽谷的花,不由又暗暗心酸了下,但转念一想又责备了自己一句,这世上也非只有情情爱爱,孤芳自赏也是赏,何必深闺自怜。
  “小姐——”
  “恩?”
  “前院有人过来传话,说福教头在武场等小姐好久了。”
  “说我不去了。”萧景秋懒懒地道,哪有这么好心的公公,给孤影寂寞的儿媳找个正在壮年的教头来日日耳鬓厮磨,“跟福教头说,以后不必再来了。”
  早上依旧是各房请安,镇国公因国事一早入朝,许夫人打了帘子坐在当屋,夏日暑期中,着了轻衫吃着一碗冰粥,见萧景秋来了便叫下人也盛了一碗,婆媳俩坐着说了会闲话,萧景秋便道:“母亲,府里是否有位叫福久的教头?”
  许夫人一愣,随即道:“是有的,前阵子你父亲还叫他陪你一同练武来着,是有什么不妥吗?”
  “孤男寡女总是有许多不便,父亲的好意景秋知道,只是这福教头陪练一事还是姑且作罢好了,免得生出许多流言蜚语。”
  “你这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据说你在娘家的时候也有教头陪练,既然你父亲都允了,你就不用这般推辞了——”许夫人用帕子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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