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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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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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子这才有点清醒,再转头去看孟存汝,她已经被吴安琪扶着往饭店走了。

方轶楷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往地上呸了一声,嘴里的血腥味更浓郁了。

简明被这一声“呸”刺激得又要发作,保安和小季赶紧拉住他。孟存汝也似乎有所感应,回头喊他:“阿简。”

简明只得作罢。

一回到房间,他就把小客厅摆着的巨大瓷花瓶给砸了。

孟存汝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由着吴安琪处理嘴巴上的伤口。

简明捂着冰袋坐了会,忍不住道:“安琪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存汝说。”吴安琪不为所动:“我是医生,我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出去。”

简明盯着那摩挲在孟存汝唇角的棉棒,眼神刀一样锋利:“存汝?”

孟存汝垂下眼睛,不出声。简明冷笑:“你不怕丑,我也不介意当着别人的面问——你对那个强(和谐)奸犯这么好,要不要我去告诉孟伯伯?”

孟存汝的脸刷的白了,吴安琪也给他这话说得震了一下,拿着棉棒的手明显慢了下来,犹豫着打算起身离开。

孟存汝却道:“安琪,我的腿也有点疼。”吴安琪心里哀叹一声,赶紧蹲下给她检查,手都伸到她裤子上了才想起简明还在一边站着,只得回头道:“简总……”

简明沉默了一会,摔门而出。

吴安琪被那关门声震得耳朵都发蒙,在小阿姨和小季的帮助下把孟存汝搬到床上,认认真真地给她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除了新添的那些咬痕,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损伤,但这样不安分,确实对恢复有不小的影响。

“一定要静养啊,Miriam!”

小阿姨被她唬到,忧愁地看着越来越不遵医嘱的孟存汝,和吴安琪商量了会,又把轮椅给弄了回来。

简明的伤比孟存汝要严重得多,胸口好几块青紫色的淤血,脸上更不用说,红的绿的青的紫的,简直可以开染料店了。

处理完伤口,小阿姨喊他出去吃夜宵,他指指自己的肿脸:“怎么吃?”

小阿姨向小餐厅努嘴,用口型道:存汝也在呢。

简明知道她是好意,放下冰袋,干咳一声跟着她出去。

小阿姨朝小季使个眼色,两人装着忙碌的样子往外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简明拉开椅子在孟存汝对面坐下,拿筷子夹了一只素馅的饺子,慢吞吞地吃起来。

孟存汝就跟没看到似的,低头自顾自吃着。

往常也没见她有多好的胃口,今天却似吃不够一眼。

我挨揍就这么让你开心?

都胃口大开了?

简明吃不下去了,把盘子一推,瓮声瓮气地问:“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

孟存汝看了他一眼,隔了好一会儿才说:“看赛车。”

“赛车?”简明下意识打量她红肿的嘴巴,“赛车靠嘴巴看的?”

孟存汝的脸又红了,放下勺子——她左手的幅度大了一下,把桌边的一只小磁碟也扫落到地上。

“还发脾气!”简明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你任性一回要多少人担惊受怕?你以为我真是闲着没事干从T城跑这里来打架?”

“我不是……”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认识的孟存汝不是这样脑子不清醒,不可理喻的人。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想干吗?你不是要和程远琮结婚吗,你现在跟方小满那种人混一起,图什么?”

“……”

“你要真这么要玩要闹,”简明停顿了一下,“我再帮你找人,就这种货色,要七个八个都不是问题。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给你弄来!”

孟存汝猛然抬头:“你又要给我送人?”

这眼神也不算尖锐,不知为什么却让简明觉得她十分的失望,声音也不由自主低了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你怎么就这样一根筋呢!”简明有些暴躁地站起来,遮掩自己的无措,“总之你离他远点就好了!”

孟存汝盯着他看了一会,一字一句道:“我要是说不呢?”

简明讶异地看着她。

孟存汝也毫不避让地回视他:“我跟程远琮是有协议的,我给他自由,他也给我自由。”

简明简直哭笑不得:“又是协议,你是给他带坏了吧!他在T城鬼混,你就跑到这里来跟人幽会?”

“不行吗?”

“你……”

“我知道是你好意,你多的是办法,什么人都能给自己弄来,也什么人都能给我弄来。”孟存汝顿了一下,“但是,我不能自己找吗?我眼睛没有瞎,心脏也还正常跳动着,我不能自己选?”

简明看陌生人一样看她,那眼神里的震惊针尖一样又亮又白。

孟存汝自虐一样死死地盯着他眼中的那点亮光,仿佛那是炽热的太阳,又灼热又难以直视:“我喜欢谁,不喜欢谁,跟谁在一起,并不一定要你满意。”

这样咄咄逼人的孟存汝是简明所不熟悉的,他听得有些呆滞,满腔的怒火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只剩一些惶然的寂寞。

半晌,简明才替她找到理由:“……你是在怪我当年做错了事?”

孟存汝终于还是低下了头,他眼睛里的那些光芒实在太过耀眼,引得人鼻头发酸,几欲落泪。

“这和那件事情没有关系。”

简明却不相信,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那我要怎么办呢?我也不知要怎么补偿,报复他,你也不肯。存汝,你这样糟蹋自己,让我很难过——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是啊,这是要报复他吗?

拿自己的幸福去报复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怎么听都有些讥讽。嘴唇上的伤口还疼着,腿上吴安琪帮他新换上的纱布也还紧贴着皮肤……孟存汝眼前浮现的,却是方轶楷那双古井一样幽深的眼睛。

简明得不到回答,有些茫然地坐了一会,问:“你吃饱了吗?”孟存汝点头,他便起身把轮椅推到她身边:“那我送你房间。”

他伸手要来抱她,孟存汝下意识避开了,自己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晃着坐到了轮椅上。椅子借着惯性朝前滑动了一点,堪堪停在他脚旁。

简明低头凝视着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姑娘——实在是太熟悉了,她喜欢的东西,向往的生活,想要走的道路。

他曾经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唯二了解她的人之一,可是,她选择跟花名在外的程远琮签订婚前协议,选择栽培污蔑自己名声的小明星,选择和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方小满深夜外出……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向着一条他完全陌生的道路越行越远了。

可她的肩膀还是这样消瘦,心肠还是这样的柔软,哪怕只是很普通的一点肢体接触,都能让她羞涩地涨红了脸庞。

简明长叹了口气,扶住她肩膀,慢慢蹲下,轻轻地将人搂进怀里。

这拥抱来的太理所当然,仿佛他们还年幼,还不知情愁相思。孟存汝几乎整个身体都化成了石块,又僵硬又脆弱,一点外物的刺激就能风化成沙一般。

她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心跳,闻到他身上药水的味道,然后听到他说:“怎么这么瘦了,跟个孩子似的。”

孩子两个字,又轻又暖,扣在心房上,发出无奈而寂寥的声响。

情长不过时光,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孟存汝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声响:“你还不是一样,脸肿得像馒头。”简明自小就好斗,打架当然有输有赢,脸上肿一块,小腿青一截,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简明放开她,眼睛又一次瞪大:“我是因为你才挨揍的!”

孟存汝看着他那五彩缤纷的脸,嘴角到底还是弯了起来。

她这样一笑,简明也觉得无奈,一边苦笑一边伸手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越大越没良心。”

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加“热”战终于算是结束了。



小季看着吴安琪把药箱放回到柜子里,再一次检查门窗,调试好房间湿度和温度,这才迟疑着和靠在床头的孟存汝道晚安。

临到拉开门了,小季忍不住又叮嘱道:“Boss,好好休息啊!”

简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孟存汝点头,小季还是不放心,再一次探头问:“真不用我陪你睡?”

孟存汝叹气,干脆放下手里的书,躺平,把床头灯也灭了。

小季这才关门离去。

房间里昏暗一片,孟存汝却睡不着了。

她看着头顶天花板上那模糊的吊灯影子,一遍又一遍的想起简明刚才的那个拥抱。

他的心跳离得那么近,呼吸那么温暖。

方轶楷和那夜风一样的引擎声却像嗡嗡的苍蝇一样反复地来打扰,破坏着她这难得的一小段温馨回忆。

假如自己当时说了实话,说了自己想要的补偿……她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补偿,在收到他送来的“礼物”之后说爱?

即便只有自己一人,即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也因为羞耻和难堪而涨红了脸。

如果是方轶楷的话,没准就能理所当然地靠着椅子说出“你要补偿的话,就把自己送给我”之类的话了吧。

她愣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这个名字越来越无孔不入了。

他是个不要命的人,是个疯子,本来就不应该和他去比较的!

可为什么不能比呢,凭什么就只有他可以这么疯,可以不要命呢?

孟存汝甩了甩脑袋,扶着床头的靠枕再一次坐起来,拧亮台灯。窗外隐约有海风在呼啸,像是摩托的引擎声,又像是身体与灌木摩擦发出的嘈嘈噪音。

她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伸手拿起它旁边的画册,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阿尔夫,我的心脏或许正在飞翔的小鸟身上。或许正在那棵树上,或许在那些树叶后面也说不定……”

海风的咆哮声更大,窗户都被震得发出声响。

孟存汝将书翻过去,视线落在刻意做得稚拙的字体上,每个字都很熟悉,组合在一起却怎么也无法让她集中精神:“大家的心脏合在夜色中,在清晨来临之前,大家都是夜晚的一份子……”

孟存汝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紧闭的窗帘,桌上的手机果然又一次震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有网络,所以今天这章比较粗长~明天也会尽量粗长起来。

谢谢阿阿阿阿_卢、王小明妹子的地雷~~“阿尔夫,我的心脏或许正在飞翔的小鸟身上。或许正在那棵树上,或许在那些树叶后面也说不定……” “大家的心脏合在夜色中,在清晨来临之前,大家都是夜晚的一份子……”均引自《找不到的心》

第三十五章 心脏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那串熟悉的号码和一行小字:我进来了,有药吧?

进来,进到哪里?!

回答她的,是落地窗边门锁被轻轻撬动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几分钟后,门被从外面拉开,方轶楷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裤兜里,一手在额头上轻擦了一下,就这么干错利落地进来了。

孟存汝呆了好几秒,才说出话来:“你……怎么进来的?”

方轶楷看了下手指:“你不是看到了?”

孟存汝不知该喊小季报警还是赶人出去,“你来这里干吗,我不是让你走吗?”

方轶楷指指脸上的伤,靠着门坐下来:“没地方去。”

孟存汝揉了揉太阳穴,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方轶楷丝毫不为所动,跟只巨型蘑菇似的蹲着,额头上的血迹已经结痂了,眼角下一片明显的阴影。

孟存汝把拨到一半的手机放了下来,叹气:“药箱在那只柜子里。”

方轶楷这才爬起身,打开柜子,拎出药箱,靠着落地窗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孟存汝低头继续翻着画册,画中满树都是跳跃的粉色心脏,她不由自主又把那句话念了一遍:“大家的心脏合在夜色中,在清晨来临之前,大家都是夜晚的一份子……”

“什么?”方轶楷有些愕然地停下手里的动作,“都是什么的一份子?”

孟存汝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念出了声。

方轶楷把纱布飞快地在胳膊上缠了一圈,靠着牙齿帮忙打好结,带着满身的药酒味道爬起身,走到她身边微微弯□。

孟存汝犹豫着把画册递了出去。

方轶楷随手翻了翻,“喂,多莲知佳。我的心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看了孟存汝一眼,继续往下看:“我总是习惯听着挂钟的滴答滴答声和心脏强而有力的咚咚和声入睡。可是最近我只听到挂钟的声音,听不到我心脏的跳动声……”

歌手出道的艺人,少有声音难听的。方轶楷的声音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既不低沉得叫人心底发慌,也不清脆得让人产生罪恶感。

他看得很慢,看着看着,就抱着画册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台灯在他身侧亮着,照得衣服上的血迹和泥污都像是氧化的铁锈。

画册里的“阿尔夫”在为自己失去的心脏落泪,朋友“多莲佳知”却低头去尝他眼泪的味道。

孟存汝看着灯下的美丽青年,眉毛弯着,眼睛垂着,额头青肿,手指关节间还有没拭去的血迹。

阿尔夫看着认真品尝自己眼泪的朋友,满腔愤懑。

方轶楷又翻了一页,眉头舒展了一点,很快又纠结在了一起。

阿尔夫丢失了心脏,再没有脉搏,却仍旧记得自己的朋友,仍旧热切地寻找着自己的一切。

孟存汝不由自主低头去看自己手腕上青色的血管,大量的静脉注射留下了不少细碎的针孔,斑斑点点,像是拔掉钉子的白色墙壁。

阿尔夫质问多莲知佳的无动于衷,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现在可是我生死存亡的关头!”

方轶楷看得笑出了声,向孟存汝道:“这这个阿尔夫简直是个白痴,谁说没有心就不能活了呢?”

孟存汝不可置否,多莲知佳会在朋友愤怒时拿天上的云,秋天的风来抚慰,方轶楷却只会说:谁说没有心就不能活了?

他不是她的朋友。

画册已经翻到底了,多莲知佳坦白了她平静的原因:“阿尔夫,我已经没有心脏了。”

在他之前,在他失去心脏之前,她就已经习惯了失去,习惯了把心和别人的心挂一起,或者藏身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孟存汝不知自己和方轶楷这样亲近是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打算好好去爱人了,方轶楷的眼神里有疯狂有回忆却独独没有爱。

她对镜自照时,看到的也只一样的空洞和茫然。

简明是不能爱的——有些话,一旦没有及时说出口,那最好一辈子都不再提起。有些人感情,经不起一点挫折,它可以在黑暗里萌芽、开花,几十年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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