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不过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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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飞不过沧海-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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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1)

半夜做了个奇怪的梦,大汗淋漓,喘息很久。

我梦见在京大附近的车站,我约好陆丹笛和杜薇薇一块坐车去逛街,左等右等她们都没来,两人的电话不约而同的关机。

我以为她们是去“对镜贴花黄”所以也挺谅解并不着急的等着等着,结果越来越不耐烦,心想即便是京剧演员化妆也该化完了吧,于是急躁得在原地踱来踱去,嘴里还骂着脏话“俩妖孽死哪儿去了”,我一发脾气对着车站旁的广告牌打了一拳,其实我一贯很反对动用暴力,因为我认为那是既粗俗又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愚昧方式,但没想到头一次出拳的我竟然把哪个广告牌打得折断,它晃悠几下,最后砸倒在对面正开过来的一辆公车上,这下可不得了,引起了连锁反应,整条马路上的车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全撞上了,天呐,全是我惹的祸,我苏荷平日里好好做人连鸡都不敢杀今儿竟成了罪魁祸首!在极度紧张中我惊醒,实在睡不着了。

只好爬起来写日记。

不知道这个梦预示着什么,从最浅显的角度来分析的话,难道它的含义就是——我苏荷注定了将永远给全世界添麻烦。

也罢也罢,做这样的噩梦都比梦见龙泽然后没出息的在梦里痛哭流涕好得多。

当然,最好今后什么也别梦到,让我睡一个安稳的高质量的好觉!——《苏荷日记》周日上午,阳光正好,陆丹笛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但客厅里安佑宁玩电脑游戏的声音太闹了,抬头看挂在墙上的企鹅钟已经十一点了,若现在大吵大闹多少有点无理取闹,她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听着俏皮的游戏声。

周末她都住在安佑宁家。

她向来不是矫情的女孩子,都公然宣称是男女朋友了住一块儿又怎样?再说了,自从他爸妈去了加拿大,这二百来平方米的豪宅被他一人住实在是糟蹋了。

一想到自己那天天受气的妈和牛气冲天公然带小蜜回家的爸就难过,惦记那样一个家没多大价值,不如搬过来和安佑宁相亲相爱。

深色木地板和全套白色的家具,还有淡蓝色的床单、巨大柔软的枕头,陆丹笛才不想离开,有时候想想,拥有这样的生活似乎一切已经足够,被人宠着疼着呵护着,生气了有人把手伸出来让她咬,困了有人坐正了让她靠,真不知自己还需要什么。

“懒虫老婆还不起床?跟我一块儿玩游戏啊!”他大声叫着。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他现在的模样,穿着绿色格子的沙滩裤坐在地上激动地拼啊杀啊,脖子上戴着小巧的玉坠,头发上是昨晚留下的香波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我醒来了呢?”她懒洋洋地问,眼睛盯着天花板。

“咱俩心灵相通呗。老婆,快起来吧,我想快点儿看到你。”“老公……”“怎么啦……说话啊。”好几秒钟她也不回话,他有点担心地停掉游戏,冲进房间。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幸福把小小的心房填得满满,这豪气干云天的妖女也有小女人的时刻。

他见她仍不出声,蹲下来响亮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老公,如果我以后没啥大出息,就什么也不干,乖乖待在家煮孩子带饭,好吗?”她温柔地问,用食指点了点安佑宁的鼻子。

“什么!‘煮孩子带饭’!好可怕啊,老婆,你还好吧?”他拍拍陆丹笛的脸。

“口误口误,应该是煮饭带孩子,不好意思啦。”她自己也被逗笑了,一跃而起蹦蹦跳跳地站在阳台上,阳光像金色的麦片纷纷扬扬落下,宽敞的阳台上只有一盆虎皮兰和晒着的衣裤,整个小区里格外宁静,远处有一只小鸟急速飞过,钻入云霄消失不见。

她突然有对着天空大喊一声的冲动,明明是极享受这份宁静的自己,为什么又这么期待不平凡的改变呢?安佑宁赤脚走过来,从背后将她抱住。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主持人大赛,你紧张吗?”安佑宁问。

他并未参加这场比赛,参加辩论赛纯粹是个人的爱好,但他从未打算做主持人,所以并不屑于京海卫视开出的丰厚条件:据说冠军除了获得五万元奖金,还将签约京海卫视做主持人。

“还真没紧张,真正紧张的是苏荷,没日没夜地筹备着一些琐碎的细节,因为整场比赛会在京海卫视直播,经验不足,所以是边学边做,还要和夏寂担任主持人,压力够大的,真是难为她了,她最近心情又不太好,每天苦闷着个脸像练闭气功似的,我见着都怕,”她颇有信心地说,“杜薇薇也参加了,但她玩票的性质多一点,就是想在全国人民面前风骚一把,除了她,似乎再没有别的让我有挑战欲望的对手了。”

每次提到苏荷,陆丹笛都会小心翼翼,即便是自己的男友她也严格地为苏荷的家事保守秘密,关于她与龙泽之间的恋情,也是绝口不提。

不过安佑宁从未问过,看来,龙泽对自己的哥们儿也刻意隐瞒了这段往事。

“老婆好好干,我老婆是最优秀的。”他淡淡回应。

突然,安佑宁似乎愕然惊醒地想起什么,大喊一声放开陆丹笛然后直奔厨房,陆丹笛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处,娇声问老公出什么事儿了。

安佑宁在厨房里惨烈地呼喊着:“老婆,我光顾着和你郎情妾意,忘了正在给你煮牛奶,结果把锅给烧穿了!”陆丹笛想也没想立即撕掉自己温柔的面罩,瞬间恢复一头纯正的妖孽的本性,边骂边大步踏入厨房:“安佑宁,你这傻瓜你给我听好了,你要再给我出这等低能的破事儿我跟别人好去,我他妈头也不回斩钉截铁夜夜借酒浇愁愁更愁,我……”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桌丰盛的周末午餐,牛油蛋糕、鲜牛奶、蚝油青菜、炸鱼、三明治,还有一盘红艳艳的樱桃。

惊蛰(2)

煤气灶上哪儿来被烧穿的锅!厨房早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旁边安佑宁站着,傻呵呵地望着她微笑。

再煽情一点点的话,陆丹笛真要痛哭流涕了,这个温暖而洁净的大男孩,原来大早起来是忙活着准备午餐。

再没有男人可以这样对自己了,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他除了每月见面会给上一大笔生活费,从没付出过一个父亲应有的慈爱和关怀。

“谢谢。”她再也克制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安佑宁一时间乱了阵脚,明明是精心设置的美丽骗局,怎会出现这样的气氛呢?他搂住她,像哄孩子一样地说:“乖啊,宝贝,千万不要哭啊,可别肿着眼睛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现眼哟。”手机响起,陆丹笛起身接电话,气息平稳底气十足地喂了一声。

那神态仿佛在演一出哭戏,导演喊“咔”把她从戏里扳回现实。

“是我,杜薇薇,你起来没?”很明显是边啃饼干边说话,断断续续,还有清脆的咀嚼声。

“哟,‘鼻血薇’亲自下战书哪,按捺不住汹涌的斗志了还是打探军情想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呢?你周末打我电话准没好事儿,说吧,你又惹谁惹出火了?”陆丹笛跷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的地上,武则天似的靠着沙发,压根儿不像刚哭过,一伸手,安佑宁递来三明治,瞧这小日子滋润的。

“我招你惹你了吗我?好心好意传达上级指令,苏荷说一早打你电话关机———我就说人家一妇人大清早能开机吗?她说夏寂请吃晚饭,让咱们先熟悉熟悉流程,然后一块儿去唱歌,因为咱俩那比赛有个环节是才艺秀。

听听,才艺!我担忧着你除了会骂人和唱几首电视剧主题歌之外别的恐怕都不能登大雅之堂,还是扬长避短万一跳舞把脚扭了把腰闪了以后可别在京大混了,就趁今晚把歌给选好了,姐姐我为你想得周到吧?“说完,传来一阵杜薇薇式招牌大笑。

“行,晚上你打车过来接我们。你别得意太早,不就是会拿个破铜烂铁在台上搔首弄姿吗?姐姐我金口一开谁与争锋!咱们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春光灿烂。

你那几招也就能在脸上抹点儿炭灰跪在火车站糊弄糊弄淳朴的老百姓倒是可以蒙混过关,在全国人民群众面前就烦您老人家谨慎点儿。“”你就是嘴硬,晚上见!“杜薇薇懒洋洋地说了句休战语,突然顿了顿,大喊一声,”妖孽!“然后猛地挂断电话哈哈个不停,仿佛占了大便宜。

“切,小样儿!”陆丹笛不屑地骂了一声,扭头张嘴,一个樱桃喂过来。

“龙泽呢?”苏荷装做不经意地问了句,他们在去大丰和的路上,夏寂在那儿订了包房。

苏荷最近憔悴不少,像从埃塞俄比亚爬过来一难民,黑眼圈黑得比熊猫还张扬,忙碌了一个多月总算临近尾声,心里反而没多大压力了。

多亏夏寂调教得好,不停给她灌输“大不了被人笑话又不会全裸游街”的思想,心里轻松了不少,但她也看出夏寂也使上了全力。

总之,事无巨细他们都安排妥当,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即便一切进展顺利他非要劈个雷下来你我都没办法不是?“他的手机无法接通,”他觉察不出她的问话有何异样,一个月的磨合也没有让他了解她,她把自己隐藏得很深,虽然他们现在已经默契到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意思,但这仅仅局限于工作范畴,他总是走不进她的内心,“不知道跟谁鬼混去了,都是一大人了难不成我还天天嘘寒问暖的?再说了,这小子爱玩深沉,一消失了,把京海翻过来都找不着。”“他还是那样……”苏荷对着车窗不经意地感叹。

“说得好像你跟他挺熟似的,”夏寂在玩手机,心不在焉地问道,“你们不是没认识几天吗?看你那感叹劲儿,沧桑得早了点儿吧?”“瞎说什么呢……哎,你说,这次主持人大赛谁最有可能夺冠?”“初选已经结束,除了陆丹笛和杜薇薇还真看不出还有谁能异军突起。

入围的十人名单已经公布了,据说另外八人在榜上看到有陆丹笛和杜薇薇的名字都晕菜了,心想这俩女的在咱们还活不活啊!我估计这场比赛就看她们俩谁发挥得更好,总之肥水不流外人田,对于咱们来说她们谁夺冠都无所谓。“”怎么感觉咱们这群黑帮头子在搞什么家族恶势力似的,真够黑暗的!“苏荷一听乐了。

到了大丰和,两人俨然两口子似的给钱关车门上楼,一帮妖孽已经聚集在此,就等着东家夏公子点菜。

苏荷说咱要再不来服务员们在陆丹笛那女魔头面前肯定都哆嗦死了。

夏寂说不会,那女魔头最近在为主持人大赛培养笑脸盈盈状。

推开门,果然跟辩论赛庆功宴的人手没多大区别,就龙泽没来,杜薇薇见着他们俩就嚷嚷开了:“你们俩生孩子去了啊?人家陆丹笛都饿得要啃桌子了。”“自己饿别赖我头上啊,”陆丹笛正愁没人跟她贫,“你们知道吗,杜薇薇早说想吃土鸡,说是半年没吃过鸡了,看见鸡毛掸子都能咽口水!”“饿糊涂了吧?我告诉你们,陆丹笛这小半生可不容易,打小就是一腐败分子,看见《动物世界》就拍手说‘那头上长犄角的我要炖炖吃’,看见……”杜薇薇手舞足蹈地还要说下去,被陆丹笛凶狠地捂住嘴说:“我要再不采取行动,就那么点儿革命老底全被你端出来了。”两人就这么打闹起来,西西对夏寂说赶紧把门关了,路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是一拐卖妇女团伙呢!一伙人这才嬉笑着点菜,任凭身旁二女正龙腾虎跃。

惊蛰(3)

菜上齐了,陆丹笛一声令下众人开吃起来。

夏寂心思不在这里,他是做事认真的人,加上想在苏荷前表现表现,更是全情投入了,整顿饭他不停地交代着两人要注意的事项,他还分析了评委的喜好。

让他们惊讶的是,如果获得冠军极有可能进入京海卫视与白羚一同主持《音乐中心》。

“好啊,看她小丫头再神气,姐姐我去了再琢磨着怎么弄死她!”陆丹笛大口喝汤,突然意识到这话有点儿不对,立马改口,“薇薇,咱俩谁去谁负责弄死她!”“我早看她不顺眼了,穿得跟鸡似的。”杜薇薇边说边偷偷看苏荷的表情,也不敢说太多,怕不小心触动她哪根神经。

还好她也笑笑似乎已坦然接受白羚与龙泽在一起的事实了。

不过,不接受也得接受啊,人家一男的,发育健全,又没少什么,父母都没插嘴咱们凭什么说三道四呢?“跟鸡似的?正好,杜薇薇,咬死她!”陆丹笛坏笑地望着她。

“你们俩留点口德好不好?”夏寂被搅和糊涂了,这白羚再怎么纠结,她也是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啊,被这俩女的拿来你一言我一语地狂轰滥炸心里总不是滋味,“龙泽交一女朋友也不容易,他们今后要结了婚莫非你们还要一辈子与她为敌啊?再说了,咱谁都不了解她,没准儿人家一纯情小百合呢,被你们硬说得跟犯了法似的。”说着说着,苏荷开始低下头认真吃饭,时至今日,听到关于龙泽和白羚的事,无论好坏她都会疙疙瘩瘩的。

“行行行,姐姐我错了,今儿不该提‘鸡’,尽得罪人。”一语双关,陆丹笛左右逢敌,挨了杜薇薇和夏寂各一拳。

一顿饭直吃得大丰和乌烟瘴气,十点,一帮人分两个车开往钱柜唱歌。

陆丹笛、安佑宁和杜薇薇一辆车,杜薇薇自然地打开前门钻进去,后面坐着情意绵绵得能把老天爷恶心死的小两口。

陆丹笛有点儿醉意,上车就朝安佑宁身上靠,杜薇薇突然变脸,一副神秘莫测的嘴脸跟一女特务似的对司机低声说:“师傅,您千万小心点儿,别被后面那俩怪物影响了,咱安全第一,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您只管往前开。”吓得那司机捏紧方向盘警觉地扭头看看,问:“啥事儿啊?小姑娘可别唬人啊,那俩人看起来没啥毛病吧?”“杜薇薇你活得不耐烦了吧!净冤枉好人!师傅您尽管开,旁边那女的甭管怎么着了,您都别理她,她就是一神经病。”陆丹笛立刻被引爆嘴皮子。

这师傅被折腾得一惊一乍,只想快点儿到达目的地。

果然一到钱柜,找钱时师傅抓一把零钱往杜薇薇手里一塞,一阵光闪过便毫无踪影了。

夏寂在前台订包房,他们几人像回自己家似的扑通一声在大堂沙发上躺下了,周日这时正是热闹的点儿,陆丹笛摇着头说:“下次能换个地儿吗?连我妈都问‘女儿你是不是成了钱柜的股东了’。”电梯直升五楼,506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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