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绝望的眼神,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看到了不停落下的泪,看到了天边的夕阳,那夕阳是如此的红,像是日本的逢魔时刻,艳丽的过分诡异。
然后天空开始变得晦涩,大片大片的开始脱落……。
“不要……不要………。啊——”她嘶喊着,呓语着……
君霆宇听着女人不停地喊着“不要——不要——”声声都仿佛是来自心灵最深处的呐喊,是那么的撕心裂肺却又有着最为深刻的隐忍,接着喊声没了,呓语也没有了,都化成了无声的泪水,顺着那苍白的脸不停地流下,仿佛是永远都流不尽的伤。
这是第一次君霆宇看到这样无助的她,也是第一次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疼惜,甚至还带有隐隐的痛。
这样的感觉重来不曾有过,就连当场季晚秋背叛他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那个时候他愤怒,他咆哮,他觉得不公平,他不明白为什么守护了这么久打造了这么久的糖娃娃怎么会跟别人好上,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每次都在他这里落下灰色的羽翼。后来当他的双手沾上一个生命的鲜血的时候,尤其是当他亲眼目睹一个总是穿着最最干净,养尊处优的女孩一步步堕落的时候他开始觉得后悔,良心上的谴责给他带上了重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但是尽管如此他也不曾有过这种深深的疼惜,这种想要做些什么,心口阵阵发痛的感觉。
季晚秋不曾,肖凝儿也不曾,任何女人都不曾,唯独现在趴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无声的泪水不停流淌的女人,这个时而坚毅,时而怯懦,时而妩媚,时而。。。。。。又是这般脆弱的女人。
“我在这里……。”他伸过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女人小巧冰冷的手。
另一只手抬起,轻轻的拭去女人脸颊的泪水,那动作是如此的轻盈,像是抚着自己的爱人,又如同某种情感的延续,他说不好,也理不清,只知道溢在心口的是满满的柔情。
柔情……。。
呵——他君霆宇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情意绵绵了。
摇了摇头,并不能十分接受这样的自己,却抵不住心头的那份软绵,大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女人的小手。
梦中的凉烟此时站在悬崖处,她看到悬崖上,一个女孩对她笑的一脸灿烂,手中拿着大大的橘子,做出递给她的样子。
“小染……小染……。。”她伸出手欲接过那黄橙橙的象征着希望和勇气的橘子。
然而,女孩却突然消失了,只是残留的声音却仿佛在对她说,“迈过来啊,迈过来啊,我在等着你。”只是有着什么更为温暖的东西在绕着她,那是什么?她看不清,却本能的觉得很温暖,不舍得离开,让人心生眷恋,她极力的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于是她回过头……。。
“你醒了……。”男人略点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凉烟顺着生源忘了过去,是张男人的脸,上面有着关心,有着担忧,有点暗沉,同时有着一抹掩饰不住的柔情。
柔情——?
怎么可能。。。。。。这个男人是君霆宇啊!
他的脸上怎么会有柔情,也许是她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吧,凉烟试着咬了自己的唇一下,“好痛……。”
“你这个女人在干什么。”君霆宇咆哮道。
果然是他没错,这声咆哮只有那个像暴君一样的男人才会发出,刚刚一定是她还没有清醒看错了。
——恩,一定是的。
“这里是哪里?”她艰涩的开口,嗓子怎么会这么干……。
“医院。”他没好气的答道,“说了让你去休息,到底把自己弄进医院才甘心。”他哼道,却没有原本的暴怒。、
凉烟没有注意这个问题,而是慌张的问道,“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
她神色黯然,那双漂亮的眸子失了光彩,“到底是没有赶上么……到底是错过了……。。”
“你自己在那呢喃什么?”他不高兴的看着那双漂亮的眸子失去了光彩。
凉烟静静的转过身,趴着不动,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只是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猛的转过身,“你…你怎么还在这,那会议怎么办?”杏眼圆睁,倒是有了几分神采。
君霆宇看着那双重新有了颜色的双眸,满意的说道,“取消了。”
“取消了?”她蹙眉,“君霆宇,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取消了。”他冷着声又重复了一遍。
那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而凉烟也实在不认为这个玩笑有什么意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取消了。
——年度大会取消了?
就算是亲耳听到了,看着面前男人严肃的表情也不像是玩笑,甚至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的再问了一遍,“真的取消了?你确定。”
君霆宇绷着脸,仿佛被人质疑话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怎么我的话就这么不可信。”说着把电话递给她,那意思是让她打电话去求证。
凉烟摇摇头,这回是彻底的信了,其实之前也并非不信,只是潜意识里有些无法接受罢了,“怎么会突然取消?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了,以至于严重到取消年度会议,多少股东都在等着这一天啊?多少员工在为这一天做着准备。
“恩哼——”他哼道,没有回答,“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好了,还担心些有的没的。”
“我——”被男人这样一说,心底深处的委屈像是小泡泡一样不断的往外冒,他那话,那语气仿佛在昭告着她,“你多管什么闲事?这是我们君家的事情,和你有一点关系么?”但若是平时她并不会在乎这些,可能是人在脆弱的时候总会变得格外的敏感和脆弱。
下意识的忽略刚刚醒来时,握着的那双大手带给她的温暖还有陷入梦中时,那一声声的安慰的话语,轻柔的抚慰………
看着凉烟瞬间暗沉的脸,君霆宇有些懊恼,该死——他怎么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他明明是…。明明是………
“不要露出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又是很凶狠。
听到凉烟耳里成了一种怪罪的话语。
她别过脸,嘴紧紧的咬着唇,迷茫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君霆宇走上前,陡然覆盖住那张小巧的樱唇,含住两片粉嫩的唇瓣。不停地吸允,辗转。
男人炙热的舌头撬开女人的贝齿,追逐着她的灵舌,那吻来得热情,来得汹涌,带着炙人的热和一股子无法言语的最原始的冲动,还有着心底深处的一份难以压抑的烦躁和那找不到出口的情怀。
于是他紧紧的吻着她,热情的吻着她,带着火热的,波涛汹涌的情意吻着她,由一开始的霸道狂热到后来的缠绵清浅再到最后的细细温情。
一吻作罢,两人都在大口的喘着气。
而心底深处的震撼更是言语所无法表达清楚的。
对于君霆宇来说,内心的某种从来不曾有过的的感情正在复苏,不对,不是复苏,而是滋长,那份情愫仿佛早就已经深埋在他的心底,而因为埋得太深,又有着厚厚的东西覆盖在上面,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出口,但是一旦找到,便是以翻江倒海之姿,来得汹涌而猛烈。
而凉烟内心深处也有着某种激动,心口那一块块冰,已经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只是还是有着大面积的冰凌堵塞在那。坚硬而顽固。或许哪天也会突然地破冰而出,或许永远都不会,只有那么一小块静静的感受着温暖,或许那块缺口又会受到周围冰凌的感染再次冻结。
只是这一刻。
这样的吻。
真的好温暖,好温暖………
【君凉继续升温中】
清晨总是载着新的一天的希望而来。
君霆宇坐在驾驶座上,凉烟坐在旁边,黑色的奔驰徜徉在大道上,速度是惊人的慢。
君霆宇看着身旁打着瞌睡的女人,露出一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容。
耗费了比任何一次都要多的时间,男人微微的挑着眉,似乎在为什么而犹豫着。
终于,最后像是下了某种结论,嘴角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竟然悠闲地靠在了驾驶座上,头轻轻侧过来,看着身旁的女人。
脸上是一副从来不曾有过的放松。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洒下大片大片的金色光彩,暖暖的,懒洋洋的……
凉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然后再揉揉,那样子着实有趣,带着几分刚刚醒来的娇憨,少了平时的凌厉和坚毅。
眼睛转了转,直到对上男人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
“怎么会在车里?”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君霆宇开了车门,“走吧。”没有解释,而是绕到凉烟这面,把车门打了开来。
她也没再多问,随着他进了屋。进了这个不是“家”的家。
尽管这曾经被她当做一个有着华丽装饰的牢笼,但是与公司那冷硬的墙板和冰冷冷的座椅以及医院那充满了消毒水味道和那深深让她恐惧的白色床单相比,原来牢笼也是可以让人觉得温暖宽心的地方。
“回去再趴会吧,这几天在医院似乎都没睡好的样子。”难得的心平气和的语气。
顺从的点点头,经过这几天的折腾的确已经疲劳至极。看到床就有一种倒上去的冲动,这无关人的心性坚毅与否,只是未到极限罢了,若是到了,那浑身的困倦与疲劳是再大的意志都难以抵抗的,就算是勉强抗衡硬撑,也会在后来一起涌上,那巨大的汹涌的疲倦感使得凉烟头重脚轻的飘进了屋。
看到那张熟悉的大床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倒在了上面,轻轻的搂着被子,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好。
沙发上的君霆宇皱着眉,面部的线条格外的严肃,“妈,你找我。”
“宇儿,你在胡闹什么,这几天都在哪?手机怎么一直关机,还有年度大会岂是儿戏,说取消就取消。”女人尖锐的声音透着极度的不悦。
“我自有分寸。”他冷淡的应道。
“分寸?哈!什么分寸?你平时在外面怎么闹,和多少女人纠缠不清甚至想娶谁我都不曾干预,那是因为相信你,宇儿,你这孩子一向责任心很强,可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误了大事,你知道虽说你是目前君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但是你爷爷那怪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那老家伙知道了怎么想呢,你有机会可得去好好解释,还有那个冷凉烟我看——”女人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越说声音越加的尖细。
“妈——”君霆宇沉着声打断女人接下来的话,对于她说凉烟的话,让他听了很不舒服,十分的不舒服。
“宇儿,你可要给妈争一口气啊,你知道自从你大哥死后,我在君家的地位就下降了很多,还记得我带着你是怎样熬过来的不?那阵子真是天天都受人欺凌,步履如冰啊!宇儿啊,咱娘俩不能忘啊!”刚刚还强势刻高傲的声音这会却充满了哭腔,电话那端女人委屈至极的啜泣声不断从电话里传来。
“我知道该怎做,妈你放心吧。”听到那细细的抽泣声,君霆宇再也无法冷硬着声,出言安慰道。
“恩,妈知道宇儿孝顺,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不然妈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奔头了。”
烦躁的放下电话,君霆宇大步走进洗浴间,打开淋浴头,任冰凉的冷水淋在身上,大手用力的垂向墙壁。脸上是好久不曾露出的憎恨表情。
放下电话的女人眯着眼,“看来有机会我得去拜访拜访我那儿媳妇儿了……。。:”
“阿财,准备一份冷凉烟的详细资料,明天交给我。”转过身,进了一旁等待的豪华宝马车,“去芭乐女人健身馆。”
“是的,夫人。”凉烟睡醒后,竟然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君霆宇围着黄色的维尼熊的围裙在炒菜,这简直是一件令人震撼的事情。
“你——?”当看到男人端着一盘盘看起来还不错的菜的时候,凉烟惊讶的杏眼圆睁,一张粉嫩嫩的樱唇也足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醒了,刚好,来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这些都是你做的?”凉烟不可置信的看着桌子上那一份份外表看起来就很让人产生食欲的佳肴。
“恩。”他点头,“尝尝吧。”说着递给凉烟一副碗筷,自己也开始开动起来。→文·冇·人·冇·书·冇·屋←
凉烟半信半疑的夹了一口,“恩,真的不错。”其实就在她亲口尝到之前都还在怀疑它的可吃性。毕竟有些菜看起来很美观,但是口感上却让人大失所望。
就像是有些人表面上衣冠楚楚,内里却是肮脏龌龊。
“你怎么会做菜?”这话里所含带的语气好像是说,你竟然也会做菜?你怎么可能会做菜?
——你这样的人不应该会做菜的。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什么都要靠自己打理,更不要提做饭这些小case。就连学费都是靠自己打工兼职挣的。”男人声音很好听,不发火的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像是一首醉人的曲子,美妙动人。
“可是。。。。以你们君氏财力来说……。。”话没有说完,毕竟豪门家族内部都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情,那暗幕岂是旁人能够看的清的。光鲜亮丽的背景下不一定有着怎样的故事和怎样的殇。
“你胃不好,多喝点粥。”说着起身要去给她再添点。
望着这个围着她买的维尼熊的围裙,身材高大,宛如王子般的男人,着实有些想笑,并且也真的没有抑制住,真的笑出了声,淡淡的,轻轻的,却又是那般的好听,让人听了整颗心都觉得说不出的舒畅。
风轻轻的吹过,银铃一般的笑声在这静好的午后响起,清脆,温馨。
这几天,君霆宇都没有再让凉烟去上班而是让她在家养着,而自己也是早早的就回来。要是有空的话也会再烧几道好菜。那手艺还真不是盖的,相当的好。
两个人甚至偶尔还会一起去菜市场,挑选些新鲜的菜,那样子还真和一般普通的夫妻没什么区别,在别人眼中更是一对外表出色,气质出众,各方便都很般配的模范夫妻。
偶尔酒足饭饱后也会去散散步,花前月下,景色宜人,而心,更是莫名的无比温暖。
“你看今晚的夜空竟然没有星星。”凉烟仰起头,看着那寂静浩渺的苍穹轻轻的呢喃。
君霆宇也抬起头,看了眼天空,最终的视线却是落在了凉烟身上。
这阵子他的眼睛似乎总是离不开面前这个外表娇小内心却刚毅无比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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