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蔷薇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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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在蔷薇花瓣-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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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叽咕什么?今天晚上你自己洗澡,别指望我伺候你了啊!我看你那脚早就不肿了,你不会是为了懒床故意装病吧?”真真妈伸手捏了捏她的脚。

“唉约,痛啦!”真真忙把脚缩了回来,“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我也正怀疑呢!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懒东西!”

真真泪汪汪地说:“我要告诉我奶奶!!”

“告去!就会找你奶奶告状!我怕啊!”

“我要住奶奶家去!”

“去啊!就你这殘腿,你爬过去啊?”

“你!!!哼!!”

和妈妈拌嘴,真真从来就没赢过。

于是气咻咻地哼了一声,翻身躺回床上不再说话。

****

立了秋之后,暑假过的飞快。

真真用红色的蜡笔在日历上画圈。

还有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吴晋书就要走了。离开这座南方的城,去北方。

真真从没去过北方,她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在春天时桃红柳绿,草长莺飞。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有在雨季里渐渐黄了的梅子。

明晚她要和妈妈一起去晋书家,为他送行。妈妈让她准备一件礼物给晋书哥哥,她想了整天,却不知要送什么好。

晋书哥会想要什么呢?一只钢笔?一本书?

“真真,你想好送晋书什么礼物了吗?”真真妈走到她身边问。

“没有,好难啊!妈妈,你帮我想想吧!”

“傻瓜,你不会打电话问问晋书想要什么吗?”

“送礼物不是要惊喜才好嘛!问了多没意思!”

“俗话说投其所好,你知道晋书好什么吗?”

“不知道。”真真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就从侧面去问啊,果然是个笨蛋!”真真妈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哦……”真真讷讷地点了头,考虑要不要打电话给吴晋书。

她这边还在考虑,那边妈妈已经拨通了电话。

“阿侨啊,晋书在家吗?我家真真找他呢!”真真妈边说边拿眼睛瞟着真真,嘴角噙着笑,眉目之间满是春风。“真真!快来接电话!”

“妈!”毫无准备的真真气的直冲妈妈挤眼,无奈接过电话,心竟然紧张的呯呯跳。

“晋书哥,我是真真。”

“真真,你的脚全好了吗?不会再痛了吧?”

电话里吴晋书的声音更让人觉得温柔,真真听着脸不自觉就红了起来。

“已经全好了,不痛了。”

“真真,我又帮你整理了不少参考书和笔记,明天晚上你正好可以过来拿。”

“嗯,谢谢……晋书哥,你马上要去北方上学,有没有什么想要带走的东西?”

“……”吴晋书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带走的东西,偏偏带不走。”

“哦?到底是什么呢?你告诉我好不好?”真真好奇地追问。

“比如说……真真……”

“啊——”真真紧紧握着听筒,张大了嘴巴。

电话另一端传来吴晋书的笑声,“我开玩笑,真真别被我吓倒。”

“晋书哥!!”真真有点恼又有点羞,她用手指绕着电话线说:“不许这么逗我玩!”

“好吧,其实我想带走江南的春天,怎么样?真真明白吗?这是带不走的。”

“江南的春天?”真真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若有所思。

那天,真真忙了整晚,为了可以将江南的春天给吴晋书带去北方。

真真所拥用的画具,只是一副二十四色的蜡笔。好在用这些色彩来描绘春天已经足够。

春天的面孔是各种明丽的色彩,春天的灵魂却是一种从内里发出的萌动生长的气息。

夏末的一个晚上,天际还挂着牛郎织女星,真真却在用她全部的思想和灵魂去描绘一幅春天的图画。有什么东西随着画笔也在她的灵魂中萌动着,悄悄的,ZEI8。电子书如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只要再得到一点点雨水和空气,她就会茁壮的成长起来。

江南的春色,凝在一张小小的图画里。

吴晋书从真真手中接过画时,眼中闪动着光芒,惊奇与喜悦的火花在他的眼神中迸射。

是个令人迷醉的夏夜,小院里种的薄荷散发着幽幽的清香,蛐蛐躲在院角里唱着美妙的歌。

真真与晋书并肩坐在院心,彼此之间弥漫着淡甜味的气息,谁也没有说话。

屋里传出长辈们的笑声,他们似乎已经忘了这是为了送别晋书而举办的聚会,完全沉浸在大人们的欢乐里。

“真真,”吴晋书突然开口说了话。

“啊?”真真微转过脸。

“你……你要好好学习啊!”吴晋书滞了一下,终于还是口是心非。

“哦!”真真点了点头,“虽然不可能赶上你,但我还是会努力!”

“真真……”

“唔?”

吴晋书看着真真的侧脸,突然微笑,“真真,你还是小孩子呢!”

“嗯……我开学以后就十七岁,也不小了吧……”

“我是说心性,真真的心还留在童年。”

“我……我有吗?”真真有些伤心地撅起小嘴,“虽然我还和小时候一样常常丢东西,但我确实是个大人了!”

“我只是说真真还像孩子一样单纯,并没有别的意思。”吴晋书安抚道:“长大很快的,想留在童年才是困难。”

“唉,我倒是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再没人管我!”真真托着腮,望着深蓝色的夜空叹息。

“会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们都会长大。”吴晋书望着她仰起的小下巴微笑道:“我会等真真长大,就算还很漫长,但总有那么一天。”

真真有些不解地歪着头看他,“晋书哥,等我长大做什么呢?”

“长大你就知道了。”

“哦……”真真傻呼呼地答应着。

等待是一件很漫长的事。

等待的过程是痛苦也是甜蜜。

等一朵花开,等一片云舒,等一阵风,等一场雨,等一个女孩长大。

*****

暑假的最后一天,真真与贺云聪在书店里不期而遇。

两个人同时要抽下书架上的一本书,手指相碰的瞬间,如触电般迅速缩回。

“苏真真?”贺云聪皱着眉头说。

“唔……”苏真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你好。”

“你要买这本书吗?”

“恩!”真真点了点头,心想,你不会是也要买这本吧。

“我也要买。”

“啊?”真真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失望,“可是,只有一本了……”

“刚才是我先伸手碰到书的吧?”

“……没看清楚。”

“我看的很清楚。”

“你自己说的不算!”真真微微地恼怒了,贺云聪总是这么霸道。

“我手比你长,当然比你先碰到。”

“谬论!”

“你有什么真理尽管讲,我听着呢!”

“你!”真真气的几乎要喷火,“算了,我不要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一路上不断诅咒自己的坏运气,怎么会碰到贺云聪呢?真是老天不开眼。

她不知道,在她离去时,贺云聪看着她背影的表情。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十月是金色的季节,秋天的季节。

秋天的天空蓝的像宝石,秋天的风里永远带着稻谷甜美的芬芳,秋天的银杏大道灿烂的像童话,秋天虽然是一个即将逝去的开始,却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真真就出生在美丽的秋天。

金子一般灿烂的季节,没有夏的炽热,也没有冬的严寒,他比春天更成熟,有人爱他,更胜于春。

真真总觉得,秋天是一本难以读懂的书。这个季节,有喜悦,有悲伤,有风起的浪花,也有霜落的残叶。秋,他究竟想表达些什么,究竟在感慨些什么,也许,只有秋自己才知道。

生日那天,真真特意去看学校北苑里的那颗大银杏。妈妈说,她在这里上学时,每年生日,都会去银杏树下祈愿,大银杏可以实现最诚心的那一个愿望。

“银杏树,如果你可以实现愿望,请你让我……”真真闭上眼睛站在银杏树下许愿。

“苏真真!”一个声音打断了她诚心的祈祷。扭头看去,站在身后的竟然是已经分班的贺云聪。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真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是学校,我是学生,难道只许你一个人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贺云聪忽然低下头,声音也沉了下去。

真真望着他,阳光从树影间洒落,星星点点落在他乌黑的发上,泛着金色的光泽,秋天的光泽。

“苏真真,这个给你。”贺云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手里还有一本书。

“咦?”真真奇怪地低头看去,竟是暑假那天在书店里他和她抢的书,拉伯雷的《巨人传》。“这……这本书……你要送给我吗?”

“恩。”贺云聪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真真困惑地眨着眼睛,“我……你又没欠我什么。”

贺云聪抬起头,扬了扬长眉道:“你到底要不要?”

“我……”真真犹疑着,终于还是伸出了手。“那我把钱给你好吗?”

“切!”贺云聪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你再说一次这话,我马上就把书给扔了!”

“别!”真真立刻把书抢到手中,“那就谢谢你了!这本书你看完了吗?如果没看完的话,你先看,看完再送我也行!”

贺云聪转过身去,说:“我看过了,你也要好好的看。”

说完,他便快步跑开了。

真真抱着《巨人传》,站在银杏树下,望着少年远远跑开的背影,恍若置身于梦境。

“银杏树啊,我还没跟你祈愿,你怎么就突然送了我一件礼物呢?”真真摸着光滑的书面微笑道。

翻开书的扉页,除了译者的序言外,一只小小的七星瓢虫趴在书角上。虽然不大,却一目了然。

果然是他的坏习惯吗?看见什么都要画只瓢虫在上面。

看着瓢虫背上的小黑点,真真竟然觉得这小东西挺有趣。掩卷,她在一阵飞掠而过的秋风中露出微笑。

在十七岁生日时竟然收到礼物,不管送的人是多么出人意料,这确实是一件好礼物。

在分班之后,在不用朝夕相对之后,苏真真因为一本书,一只小瓢虫,突然觉得原本恨不能一辈子不要相见的贺云聪有些可爱。

云聪(一)

十七岁生日后,真真明显觉得自己长大了。这种发现不仅仅是在生理上,心理上也一样。虽然丢三拉四的坏毛病没有得到显著的改善,但忍耐性比以前强了许多。脾气也更加柔顺,就算被妈妈唠叨上一整天,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坐在阳台上看自己的书。当然,真真妈并不觉得女儿是在好脾气的让着她,反倒觉得真真已经成了老油条,修炼到对她讲的话都充耳不闻的境界。

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她这么想也没错。真真更加专注于自己的精神世界,除了学习之外,她开始思考许多人生成长到一定阶段必需去考虑的事情。比如说宇宙的极限在哪里?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活着就只为了吃饭睡觉和高考?人究竟有没有前世和来生?命运是什么?自己活着,究竟要追寻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诸如此类的问题塞满了她的小脑袋。

在苏真真往哲学家这条道路上开始发展的时候,另一件事把她思考的节奏给打乱了。

完全的打乱了。

某天的晚自习课后,真真在校门口与好友分别,独自骑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深秋的夜晚有一点点凉,但空气也因为凉而变的格外清爽。种满洋甘菊的路边花坛里不时传出两声渐弱的蛐蛐叫。蛐蛐鸣叫的季节已经过去,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季节。在夜色中盛放的洋甘菊散发出阵阵类似于苹果的淡淡水果香。清爽的秋夜因为这香气而变的甜美。

这是一条较为偏僻的路。路上很空,也很静。只偶有一两个深夜归来的行人匆匆路过。真真喜欢这种一个人骑在空荡道路上的感觉,她可以一边骑车一边大声唱歌,还可以在直行的道路上仰头凝望深遂的星空。她总在仰望星空时想到宇宙和生命,如此奇妙,那些星星亿万年前就已高悬在夜幕中,甚至更早。更有趣的是,星星竟然也像人一样是分青年,中年和老年的!

专心想着星星们年龄问题的苏真真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块砖头。于是,在她努力分辨天鹅座的天津四是否已迈入中年时,自行车撞在砖块上,摇晃了几下,带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苏真真一同倒在地上。

柏油的马路好硬啊!真真在摔倒的一刹那只想到了这个。

“苏真真!”

一个又急又慌的叫声在她身后响起,而后是自行车急刹车的声音。

“唉哟……”真真呻吟着抬起头,“贺云聪?”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样?膝盖有没有磕破?”如此沁凉的秋夜,贺云聪额上却全是细密的汗珠,他用力将压在真真身上的自行车拉了开去。

“还好啦,应该没破。”真真缩回膝盖,用手摸了摸。“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路灯不是桔红色的话,真真可能会猜想贺云聪的脸红了。

“我……我也从这条路走啊!”贺云聪将她从地上慢慢扶起来。

“可是,”真真歪着脑袋皱着眉毛说:“我明明记得高一时你都往相反的方向骑,怎么现在从这里走了?”

“……我家搬家了。”贺云聪蹲下身,低头捏了捏真真的脚踝处,仰头问:“疼不疼?”

真真摇了摇头。她的脚和腿没一点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在臀部,那里被摔的好痛。

“你还能骑车吗?”

真真迟疑着点了点头,“应该……还能骑吧。”

对臀部受伤的人来说,骑车绝对是受罪。因此,刚跨上自行车,真真的脸就扭曲了。根本就比针扎还要痛上好多倍!想要骑车回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贺云聪帮她扶住车,看她那痛苦的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某个部位。

“咳——”贺云聪轻轻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我看,今天你大概只能走回家去了。走路有问题吗?”

“嗯……没……没问题。”真真脸羞的通红,将身子转了过去。“你……你先回家吧,我自己慢慢走回去,我家不远了。”

“我送你。”

“不用了……”

“走吧。”贺云聪一手推着自己的车,一手拉着真真的车笼头径自往前走去。

真真姿势别扭地跟在他身后,过了许久,她轻轻说:“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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