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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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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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腾空来南京,和姐夫比比酒量。
  印染哭笑不得,季末霖最受不住女孩儿这种胡搅蛮缠,往往束手无策。这不……他扣上电脑,脸上仍旧端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端着水杯喝了口茶。她看得出,印影很喜欢这个姐夫,季末霖……也难得的迁就她。
  就是那种,有一个人喜欢你,顺带着,爱屋及乌的虚荣、与骄傲。
  印染又叉了一块儿芒果喂给他,凑到嘴边,才想起来他不爱吃芒果,嫌容易上火,连忙,又换成了苹果。
  “你姐夫脸皮薄,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她很少看到季末霖喝酒,所以,自然而然的认为他酒量不佳,或者,不会喝酒。
  太明显的偏袒了……
  印影嘲她见色忘妹,印染一点都不否认。
  电视里正直播的小品,一次次逗乐观众,喜气洋洋的场面。看春晚,已经成了大多数中国人的习惯,印染也是一年、一年的守在电视机前,想感受节日的氛围……可更多的,会在每一个笑声中,隐约的觉得只有她,孤身一人……
  今年不同了,她有丈夫,有肚子里的宝宝,有季奶奶,有季家上上下下的人……还有印影。
  这么多年来,最热闹的春节了。
  印染默默地吃着水果,季末霖显然没有被小品击中笑点,更像是硬撑着,陪她们在看。印影……
  她记得医生盯着,不能很晚休息。印影看上去已有了倦意,揉了揉眼睛,想要撑坐起来,不愿那么早睡。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
  室内的温度暖烘烘的,还有一株盛开的红色山茶花。
  印染看着床上的印影,就会想起自己当年的模样,年轻的,不知畏惧的,天真的,勇敢的……想要好好生活的。
  她有想过很多,印言东罪不可恕,但起码……他对印影,是真的好。
  不杂任何污渍的,纯粹的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让她,根本羡慕不来。
  印染咬了咬嘴唇,将手中的木碟放下,很晚了,她怕印影的身体受不了。季末霖让门外的一直候着的护士进来,手里拿着印染的厚外套,印影当然是很不情愿,嚷嚷着,原本以为脱离了父亲的管辖范围,没想到……姐姐管的比父亲更严。
  “你乖一点,明天让你姐夫带你去放烟火。”印染将电视关掉,叮嘱护士,不要再提供给她任何的娱乐设备,手机,也要没收。
  季末霖把衣服替她穿上,又帮她将一颗颗纽扣系上。
  接着,是围巾,帽子。
  像是个小孩子,被他照顾着。
  “你一会儿……记得给二叔电话。”印染站在门口,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那位,终究是她的父亲,从小养育她的人。
  再多的恩怨,印影是不该牵涉其中的。
  季宅,格外的安静。
  就连鞭炮声,也很少……
  季末霖屏退了所有人,慢悠悠的,和印染走回去。腊梅香,梅花香,还有冬日特有的气息。她一直觉得,每个季节,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
  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味道。
  等到明年这时候,就会有宝宝一起过年了。
  印染含笑,仰头和他说着没有营养的话。
  长长的走廊,绕过假山,一步步上着石阶。
  弯弯的月亮,悬在清冷的空中,偶尔黑云遮住,又散开……弯月比圆月美,她执拗的认为,弯月有种残缺美,是圆月比不了的。
  不过,现实中,还是圆满点好。是不是太贪心了?竟然奢求圆满。
  突然的,想要吻他。
  印染没有多想,拉住他的衣袖,笑眯眯的凑上去,压住了他的嘴唇,除夕夜,任性一次又无大碍。
  嘴巴里,还有芒果的味道。
  去咬他的唇角,不轻不重的力度……
  季末霖只觉得有电流流过全身,紧紧的扣住她的腰。
  她软软的身体,隔着厚厚的外套都能感受到。
  怀胎十月,对谁,都不是很好受。
  季末霖闭着眼睛,有些欲望,并不完全能靠意志压制的……偏偏怀里的人故意折腾他……细细的在啃他的脖子、下巴、耳后……
  他很高,她?今天没有(不能)穿高跟鞋,就、一直踮着脚。
  “不要闹。”他沙哑的低着声音,也是在克制自己。
  即使要,也得先回房间,外面风大……
  “我就是想亲一亲你。”印染继续无赖,有没有说过,她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鼻尖能嗅到的,是她头发的香味。
  她一直喜欢清清淡淡的东西,唯独这洗发水,偏爱浓香的玫瑰味儿。
  空气?轻飘飘的。
  季末霖深深的回吻她,红红的灯笼映着她的脸,染了层红晕,他暗暗决定,这个孩子之后,即使再想要,也不会那么早让她怀孕。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季先森太禁欲了0。0
  他这是上了车,必须买票,要是过了站,还得补票……让他那么早把老婆肚子搞大0。0
  晚上还有一更。

☆、暗香

  汉东方朔曾在《岁占》中有言,岁后八日,一日为鸡日,二日为犬,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八日为谷……当日晴朗,则所主之物繁育,若当日阴,则所主之日不昌。
  印染也曾听很多老人说过,初一至初十,皆以天气清朗,无风无雪为吉。
  偏偏,这一日,年初一,大雪。
  意外的,老夫人很早便去刹中上香了,韩叔说,会到太阳落山时,才返回季宅。从这里看,巨大的玻璃,外面是红梅白雪,还有飘飞的雪絮……
  季末霖穿着她织的毛衣,坐在室内的藤椅上,悠闲地看报纸。
  印染穿着睡衣,还没有换。
  她在想着,这样的天气,晚上还能否带印影去放烟火。
  天气预报并没有说今天会有雪的。
  ……
  这个时候,印影在做什么呢?
  印染匆匆换了衣服,告诉季末霖,她想去看看印影,不过……“女孩子之间的谈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她想单独,和印影说说话……
  成功支开季末霖。
  南京今年的雪,莫名的多。见这地上的雪,估计是下了一夜,深深的脚印,软软的,踩在脚底下。
  “长安大雪天,鸟雀难相觅。”
  张孜当年见到的是长安,她眼前的,是这金陵城中的季宅。宁静的,空旷的,悠远的……只有冷冷的湿意。
  她推门而入,见到印影坐在案桌前。
  室内温度很暖和,面前的人,却穿着厚厚的衣服,案桌上的,是一张牛皮纸……看样子,印影在尝试着刻板。
  印染走过去看纸上的花纹,很简单的几何图形,轻易地判断出,这样的花纹,适合做连衣袍子。
  ……都是她留在这个房间的工具。
  印影刻得很小心,仍旧是歪歪扭扭,纹路,刻得不干净,不光滑。
  印染失笑,握住她的手,稳住力道,叮嘱她,刀刻下去时,一定要利落……这张案桌,是她专门用来刻板的,常年积攒的刀痕,一道道,昭示着她的曾经。
  她的手指,如果仔细摸,还有疤痕。
  看样子,印言东并未系统的教过印影这些,她稍稍一松手,印影的刀片便划了下来……牛皮纸坏掉了。
  印影有些手足无措,懊恼的看着她,这么简单的样式,她都刻不好。
  “没关系,多练练就会好很多。”印染安慰她,对她而言,本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架子上堆了好多染过漆的花板,那又如何,她没有成套的染布工具。
  这个院子里,并没有红梅,她来的路上让人折了几支,插在花瓶里送过来,依稀的,还能看清花瓣上落着的雪花。
  医生和护士照例进来替她检查身体,护士的手里,还有两瓶药水。
  印影乖乖的躺回床上,刚才刻那些板,消耗了很多的精力,她想看这雪后的世界,印染便上前拉开了所有的帘子,刺眼的白光折射了进来。
  “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印影强撑着,嘴角扯出一丝的笑意看她。
  她的脸色已经很差了……
  莫名的心酸,还有,心疼她。
  很小的年纪,承受着病痛。她一路走过来,看到几个和印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在堆雪人……本来是最有活力的年纪。
  ……
  “我就是来给你拜年。”印染帮她拧好被子,想要说的那些话,没有忍心开口。
  印影恍惚的笑着,视线,留在那几枝红梅上,开的真好……偏偏,是折断了的,插在这花瓶中。
  终究是……
  人间离别易岁时,只梅枝,勿相思。
  “姐姐,我睡一会儿,”印影的脸色露出些犹豫,期待的看着她,“要是,要是睡的很晚,你要叫醒我,带我去放烟火。”
  印染点头,轻嗯了一声。
  她听护士说,印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无以言说的情绪。
  傍晚,季末霖备了车。
  印染推着轮椅,怕她着凉,用厚厚的毛毯包裹住印影。去河堤上放烟火,是她答应的,不能食言。雪还在下,天气差到了极点,不得不撑着伞。
  只有一个穿着便服的医生随从。
  四十分钟的车程。
  河堤上许多燃后的烟花爆竹,应该是昨天晚上放烟火的人遗留的。
  天色并未全黑,烟火冲上天,迅速的绽放,凋落,消失……一朵接着一朵,一轮接着一轮,周而复始,看似不生不息。
  印染也是许久没有放过烟花了,手里拿着根蜡烛,亲自点燃烟火,火星燃起的一瞬,迅速的往回跑,季末霖拉住她,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好笑的嘲她,既然那么怕,还要逞能。巨大的烟火,在身后绽放……
  美不胜收,无与伦比。
  印影开心极了,手里拿着一根手持的烟火,像是一朵朵的烟花,从手中飞出去。 
  片刻的安逸和美景,能让人忘记所有……
  病痛,恩怨,明天,未来……
  要是能永远停留在烟火绽放的那一刻多好。
  印影的眼眶湿湿的,她不想做选择,这种选择,是抉择。
  父亲,姐姐……
  还有姐姐肚子里的宝宝。
  她一个人不幸,还不够吗!
  印影真的是累了。
  回去的路上,帽檐遮住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她怕印染担心,所以强撑着,偶尔搭着话。这恐怕,是她最后能看见的冬天了,皑皑大雪,苍茫一片。
  生与死,终结或是延续……
  她以为,会不怕。
  “姐姐,你恨爸爸吗?”
  印影挣扎着,睁开眼睛。她太知道,即使现在有合适的肾,也免不了,再过些时间,身体里其他器官衰竭的情况……如果是命中注定,前二十年她一定是过的太幸福了,连老天,都嫉妒……
  疼她的爸爸,小姑姑,支白……
  还有,很多很多人。
  可姐姐呢!
  ……
  “你,原谅爸爸好不好?”印影的气息断断的,像是压抑着,她着急来季家,不是为了求姐姐给她一颗肾,也不是为了来追究从前的是非对错……父亲再有不是,那也是养育她二十多年、视她为掌上明珠的亲人。
  印染没有出声,怨念?恩仇?恨意?这些,滋生在心里二十多年,已不是三年两语能说的清,解释了得了……
  “你安心养病要紧。”印染推她跨过一个门槛,小道上的雪,被清理的很干净,积雪,堆在路的两旁。
  一滴泪滑过印影的脸庞……
  她就知道……
  父亲对姐姐做的所有,那么多年积攒的,又岂是她这个将死之人能理解的,甚至,还妄想……
  “姐姐……你看这腊梅开的多漂亮。”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有没有说过,梅,是她最爱的花。
  寒冬腊月,冒雪盛开。是风骨,是傲骨……
  门,深深地关上了。
  屋内站了很多的人,医生,护士,管家……
  印影觉得脑子轰轰的,她撑着仅剩的力气,指着案桌上的盒子,目光看着印染……很难,再说出一句话。
  那是父亲让她带来的,她走的匆忙,看不懂盒中是何物,恐怕……也不会再有时间和机会,去问父亲。
  印染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那日,她带去上海送给印言东的,他一直费尽心思,想要的。
  ……
  “姐姐,我想……”印影去拉她的手,怕再不用力,印染会听不清她要说的话……强扯出笑意……
  “我想,再回一趟通州。”
  ……
  她一定要回通州去,一定要!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年前完结,长版的番外等年后吧~~~

☆、暗涌

  是那株季末霖特地吩咐送来的杜鹃。
  被摆放在案桌上,成了这间屋子唯一鲜艳的颜色。
  上一次这么正式的谈话,是他刚回国,执意暂且不接手季家的事务,第二天,他便收拾了行李去了荣昌。
  这一次……
  季末霖坐在木椅上,手肘,抵着扶手,一字一句,很平淡的听着面前的人说的话,然后,彻底消化掉,至于如何消化……
  老夫人选在年初一在山上进了一天的香,别人不懂,他不会。
  季末霖身上只穿了件灰色的衬衫,周身,都是檀香味儿。
  老夫人的态度很明确,不能因为旁人,而让季家的血脉有闪失。
  无论是如何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能放任印家人进入季宅,便能扫除一切的隐患,“这雪啊,若是长久的不化开,必要时,借助些人力,会轻易很多。”老夫人微微笑起来,手里是一串念珠,她看了看季末霖,有些话,点到为止。
  季末霖的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
  他的态度,也很明确,印染是他的太太,他有义务尊重她的决定。
  近两个小时的谈话,更多的,是僵持,是沉默。
  季末霖的脸上越来越平静,
  老夫人的笑意,越来越深……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老夫人——季先生——”
  是印染贴身侍女的声音……季末霖迅速起身,走上前打开门,外面的雪花钻了进来,一阵的冷风……
  女孩眼底,尽是慌张。
  “出什么事了?”季末霖皱眉,女孩有所顾虑的看了看老夫人,声音,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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