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与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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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与阴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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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能得到一个游戏王吗?我要罗马竞技场和农夫游戏,两个都要!”雷姆嘟嘟嚷囔地说。

“你要一个吧,别嘟囔了。莱奥娜一个,你一个。”

“我也要两个,雷姆要了两个。”

莎拉吼了起来:“雷姆没有两个,雷姆一个,你也是一个。就这样。要是我再听见谁哼一声,那就什么也别想要了,明白了吗?”

我们从人群中挤过去,还一前一后拉扯着两个孩子。整个沃维森的人好像都挤到布罗明代尔来了!

莎拉领着我到了玩具部,给雷姆买了“罗马竞技场”和 “农夫的游戏”,为莱奥娜买了“旅行中的戈莉丝”和“戈莉丝在商店”。她把π卡递给收款处的女士。

“谢谢您,欢迎您再次光临。”那位女士说着,把塑料袋递给莎拉。

她递上游戏王的时候说:“谢谢您,多普勒夫人,欢迎您再次光临。”

她递上米黄色的马海毛小衣服时说:“谢谢您,多普勒夫人,欢迎您再次光临。”

递上相配的紧身连裤袜时, 她也说:“谢谢您,多普勒夫人,欢迎您再次光临。”

谁也没注意,她是让那台自动读卡机说出这些客套话的。

莎拉选购商品的时候,我却在忙着找孩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孩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并且经常是两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需要什么东西吗?衣服,或是别的什么?”莎拉以为,男人买衣服,总要他们的夫人陪伴才能买到。
我想了想,她说的是对的,自从诺拉不在我的身边,我对这些事情就不放在心上了。

“要裤子吗?”她问。
“好吧,裤子。”

我们去了男士部,我试了一条裤子。当我从试衣室里出来时,莎拉不见了,孩子们也不见了。我只好等,几分钟以后莎拉神情慌张地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她一个孩子也找不到了。我们去收款处,那里的人们对这种事常常是有准备的。收款处的女士在键盘上敲出了孩子们的名字并在收款机上做了简短的记录。

“现在每一台收款机上都有这个记录了,”那位女士说,“除此之外,在出口处的所有警卫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您的孩子不会从这儿出去。您放心地找一找,肯定只要几分钟就可以找到。”

莎拉还是惊惶失措,不过实际上几分钟之后在收款处就有人招呼我们:“孩子们已经找到了,他们正在五层的游戏厅,请你们去那儿领孩子。”

莎拉激动得克制不住,打了孩子一人一个耳光,雷姆和莱奥娜尖叫起来。找到这两个孩子的商店的便衣警察对莎拉说:“您也许应该把孩子交给‘汤姆叔叔’照管,这样,您和您的丈夫就可以安心在这里购物了。”

“哎,我不知道呀。”莎拉说。

警察耸耸肩走了。

“简斯从来也不会这样,”莎拉说,“他不会把他的孩子交给陌生人去照看。”

“你已经听那个警察说了,”我说,“今天我是你的丈夫,我认为那样倒是挺好。”

就这样,我们把孩子们送到了“汤姆叔叔”那里,在游乐园的上方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您的孩子将会非常喜欢这里,他们决不会再丢失。”

“既然他们决不会再丢失,那你何必呢?”我问。

“我想也是。”莎拉说。看来这不像是开玩笑。

我们回到男士服装部,买了一件薄荷绿的运动上衣,这种颜色在那一年是很时兴的。然后我又试了一条裤子。我刚好脱下裤子,她偏偏往试衣室里瞅了一眼,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个透。

“看来我们也得买内裤吧!”

我还没拿定主意,她却只顾笑话我和她一起买内裤怕难为情。她老练地把我彻彻底底地翻腾了一遍。

“你穿多大?”

“我没数。”我说。

她要看我的后背,我只好转过身去。

“四号的。”她估计说。这样做她很得意。她强迫我接受了三条鲜蓝色很花哨的拳击手短裤。

“这件也得穿上!”她命令道。

“什么时候?”

“马上!”她说。

我们去付钱,我把π卡刷过读卡器。
“谢谢您,博特先生。欢迎您以后经常光临惠顾。”收款处的女士对我说。她的嗓音和自动读卡机的声音完全不同。

在临街的商场里有生活日用品,我必须买一些吃的东西,可莎拉却想先去喝一杯咖啡。凡是她想要做的事,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劝阻她。她跑在我的前头,把我扔在人堆里,我追着她甩动的头发,看着她的双肩和屁股在运动中摆动。突然她转过身来,发现我的目光正停留在她身体的某个部位上。她冲我笑笑,这是一种不易察觉的、狡黠的胜利者的微笑,女人们只有在她们俘获到猎物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笑。

在咖啡馆里可以俯瞰整个内城,他们把沃维森建在一座古老的小城市的周围,这个小城市的名字我并不知道。莎拉认为,它本来可能就叫沃维森,可城市早先既不叫沃维森,也不叫市中心,它们叫赫尔林根、戈丁根、奥克森福特等等,没有叫沃维森的。

“跟你在一起很快乐。”莎拉突然毫不掩饰地说,还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我要了两杯咖啡,她的手仍然放在我的手上。我们决定,再去溜达一会儿。

莎拉挽着我的胳膊,这感觉真好。我们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一个叫人产生没完没了的购物欲的地方,这里人头攒动。我们漫无目的地走过一个小橱窗,我和莎拉欣赏着各种颜色的服装,女士穿的多数是米色和象牙色,而男士穿的则大多数是绿色和薄荷色。

“实际上我什么也不需要,”莎拉说,“我总是想要买东西,可我一到了这儿,就什么也不要了。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现在已经解释出来了,就在这一刻。”

“是啊,是啊,你说对了。”她说。

大多数房子在底层和二层都开了商店,还有开餐馆的,这样,在临着大街的地方就挂着牌子,有些很旧了,窄窄的楼梯通到走廊里。

我问自己,是不是仍然有人在市中心居住。我们在这里找不到一点儿有人居住的踪迹,尽管很多窗子上都挂着窗帘,可看上去常常是房子的顶层都用做了仓库,要不就都空着。我们看不到一间房子上有门铃。我猜他们决不可能让人住在内城区。莎拉说,午夜的时候,等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之后,他们把整个城区都完全隔离开来,中心区成了一座鬼城。早晨六点,清道夫先来了,然后是搬运工,接着一切又开始了。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在一座非常古老的房子上面,就在三层的一扇窗子里,窗帘被撩开了,出现了一张老太太的脸,她往楼下的人群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又消失了。莎拉也看见了她。

“她再往下看的时候,我们招招手。”莎拉提议说,可是窗帘却再也没有动。
我们突然觉得饿了,不知从哪个台阶上往里走了几步,竟然又走到了一家法式小餐馆。
莎拉请我在那儿吃饭,我们在那里闲聊了半天,直到她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手表上。她一下子慌了神,孩子们在“汤姆叔叔”那里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我们决定返回去。

雷姆和莱奥娜倒没有想念我,可他们一看见他们的母亲,立刻就开始哭哭啼啼地闹起来。

在汽车里,两个孩子都睡着了。这是一次让人提心吊胆的行驶,我一再请求莎拉把车开得慢点。

“你害怕了。”她说,“我怕简斯已经回家了,那他可就要发火了。”

“是因为你回去这么晚吗?”

她点点头,“是的。”

她让我在西2区的马路边上直接下了车,我在隧道群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进入购物中心的入口。这一切对于步行者是预料不到的。

我匆匆地在购物中心里走着,我的波尔图葡萄酒的库存量得到了补充,莎拉用不着知道这些。我把那三个瓶子塞到女售货员的手里,正要往外掏我的π卡,我想了起来,我从慕尼黑还带来了五十块零钱呢。

“我付零钱。”我说。

“真的吗?”她问,“您知道,那样的话您就不能得到打折优惠了。”

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不过对我来说无所谓。

“38.94欧元。”售货员说。她没有说名字,我倒是喜欢这样,并不是每个人都必须知道我喝了多少波尔图葡萄酒的。在我看来,沃维森的人好奇心也太强了。

您今天听够了吗?您也许听腻烦了,弗朗索斯,对吗?我想,您真正想要听的是,我什么时候冒出那个念头来,去孤注一掷的,是吗?

不,请您现在不要再称呼我博特先生了,我叫图波尔,不然我还要称呼您先生,而不管您乐意不乐意。不,当然,我当然不会。我也许是有点儿过于勇敢,这种谈话对我来说很好。您看,我为什么要对您说这一切呢?所有这一切都对此事有所帮助,那种只能靠那张卡生活的感受,还有游戏王的广告在我的个人通讯机里并没有播出,这些都是有帮助的。我是说,虽然今天我是笑着说的,当然我早就知道个人通讯机是怎么工作的,可那时候,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不知怎么地都显得古里古怪的。这就产生了一种感觉,是啊,是啊,当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什么人长时间窥视的时候,这种感觉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就像一个人走进了漆黑的地下室,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人,那是有些危险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您这是当真的吗,弗朗索斯?您真的懂了吗?




第四天

对着蹩脚的电视节目,我喝了很多波尔图葡萄酒,这起了很强的难以忍受的副作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半是在沙发椅上面对着那个看电视用的方方的盒子我就睡着了。一两个小时之后,我又醒了。我顿时头昏脑涨,辨不清方向,觉得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这会儿,我真觉得最好尽快不费什么力气就死掉。后来,我又明白了,在这种情况下死是要费最大的力气的。这样,我就把身子向后仰去,思考起来。

在夜晚生命危机的环游中,我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了洛那里,也蹿到了他对沃维森的那番癫狂的胡说和我自己在那儿的工作上。我不想说我在夜晚的回顾中已经理解了他的想法,倒是他的那些词语,什么计算机克隆、计算机僚、自动控制中的盲飞等等,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夜里,在睡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有一个可以躲避的庇护所就是妄想。这是走向酒精中毒的第一步,也许已经是第二步了。在这种时候矿泉水是必要的,这是对即将发生的脱水现象的预防措施。不过,生活嘛,总归经常是知识和欲望之间的一种平衡动作罢了。

我决定,留下这一杯吧,然后是矿泉水,最后我还是想明天早晨去上班。我绞尽脑汁,想理清楚洛的思想。如果他自己还没弄清楚,对于我、对于他都一样。克隆,这个只用一个卵细胞制造出来的多胞胎的东西,竟然是我们干的事情。在我的那个处里,我们都穿着牛仔裤和紧身短袖衫,都不抽烟。我们居然都这么令人惊奇地一模一样。可我知道我的出身。等将来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真的克隆出孩子来,反正不会是我。我是从我母亲子宫里生出来的,她早先可不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那时她非要生个儿子呢。我是尤利斯·芬德尔的儿子,他是个出生在慕尼黑的开业建筑师,有了风流韵事,生下了我,我可不是克隆的那种人。

计算机克隆,这是洛说的。我想把这个词儿写在一张条子上,想以后问问布莱因。还有计算机僚,这是洛的另一个词。我把这个词写在旁边,为此我还写了几个问题:

“我们在这儿是坐在一个驾驶舱里吗?”

还有,

“我们在操纵那只大鸟吗?”

还有,

“什么样的大鸟呢?”

我拿起纸条,把它藏进我第二天早晨上班要穿的那条裤子的口袋里,我得记住,不能把这事儿忘了。

那天夜里后来的时间我一直醒着,想着莎拉。这是一种让人慢慢地把心揪起来的事。我想着她的腿,想着她的头发一跳一跳的,还有她脖子上的绒毛。我憎恨我们乱麻一团的关系,种种不着边际的念头,危险的念头都冲我来了,我能够觉察到。它们来得这么急,我心里火烧火燎地等待着。

是啊,当我又要开始讲故事的时候,您不动声色地打断了我,弗朗索斯。我正要讲完这天夜里的事儿,它有它的用处,您知道,那可不是一个平常的夜晚,那是我萌发大怀疑的开始。

现在我来讲讲把我弄得晕头转向的布莱因和别的事儿吧。

啊,我本来是充满期望的,那个早晨真的特别叫人高兴,我满脑子想死的念头,脑袋里晕晕乎乎。我让传送带载着我来到工作地点,就因为这张条子在我口袋里,我忍受了将近半个小时。

等到我们的大驾驶舱里刚刚安静一点儿,我在心里把第一个词儿又背了一遍,然后我连同我的椅子一块儿挪到布莱因旁边。

“计算机克隆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屏幕,只是肩膀稍稍动了动。

“这我还不太熟悉,这个概念嘛,你自己到数据词典里去查查吧。”

“我自己能查个屁啊。”我对他说,我在他的背后扮着鬼脸。

“还有别的吗?”过了一会儿他问。

“计算机僚是什么?”

当他瞅见我的词儿是从一张条子上看来的,就呼的转过身,从我手上抓过那张纸条,一声不吭地看了我的问题,摇了摇头。然后他把条子翻过来,找来一支笔,用很不熟练的书法在反面写上了:

“今晚八点半在北3区彩虹酒店。”

几天以前,我们曾聊起过小酒店,人们在这里可以远离尘嚣,悠闲清新一番。他那时曾提到过彩虹酒店,那是一家爵士乐酒店。我还清楚地记得,就在提到这家酒店时他说过,他本人再也不会到那儿去了。

他在条子上还写了一句:“现在闭嘴!”

然后他把纸条叠起来,塞到我的手上,很神秘的样子,就像从前在学校里传递作弊用的小抄,可不能让老师看见。我环顾四周,这里一个老师也没有,只有一架摄像机放在角落里。

八点半的时候我到了彩虹酒店,酒店里还没坐满,不过声音倒已经有些嘈杂。我在靠边的一张桌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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