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蜜儿下意识的又咬住了下唇。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有些事情,你要好好儿想想:选择前者,我会按正常离婚手续来办,财产平分,包括我的股份;若有一天我没不能继续把控顾氏,你的股份一分不会少,只要顾氏不跨,你便衣食无忧。”
“若选择后者,法律意义上你还是顾太太,每个月我会打一笔生活费给你,只是,若我一旦失去顾氏,你便也得跟着流落街头。”
顾子夕看着处于极度慌乱中的艾蜜儿,仍狠着心将话说完:
“蜜儿,我不是吓你,也不是以此要胁你离婚。我说过照顾你一辈子,即便我们的爱情已经变质,你仍是我的责任,所以,任何情况,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
“你现在的情况,没有钱根本无法生存下去——你的衣食用度、生活环境、看病用药,这么些年已经养成了这种格局,若有变化,你的身体怕是会受不了。”
“至于我在顾氏的未来,以你和她走近的程度,我怕是不能和你细说的,你只需知道一点:并不稳当。”
“所以,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顾子夕看着艾蜜儿平静的说道。
“如果、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艾蜜儿微颤着双唇看着他。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顾子夕看着她,目光里只是平静无波。
“子夕,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不再去妈妈那边、你也放弃顾氏、我们带着梓诺,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艾蜜儿的双眸突放的光彩,潋滟明亮,似是回到初恋的时候。
“子夕,我们去温哥华,你滑雪给我看;我们去新疆,你说要带我去看天山的雪;我们去日本,我用熏衣草给你编花环;我们去撒哈拉,去听驼铃看海市蜃楼;子夕,我们那么多那么多的约定,还没有实现呢。”看着眸色微微动容的顾子夕,艾蜜儿轻轻抓住他的手,带着期许和梦幻的声音柔情似水:
“子夕,我以为在这场战争里,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到现在我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做什么都是错,所以,我不再挣扎;所以,我只单纯的做顾子夕的太太;所以,我们一起活得更简单些,好吗?”
她几乎是在瞬间决定的:放弃现有富足安稳的生活、放弃顾氏总裁夫人的头衔——她,只要他,顾子夕。
挣扎了这些年,以为那些都比他重要,却原来兜兜转转里,直到最后才发现——他,才是最重要的;
这错,只因为对他太笃定、对爱情太笃定。
“子夕,你那天问我,是要你、还是爱你,我现在回答你:我以为爱已无需再言,所以以爱的名义要你;而你只给我一道选择题,那我的回答是:我爱你。”
“子夕,我爱你。”艾蜜儿笑着,眼泪,却如雨般落下。
深深的看着笑着流泪的蜜儿,顾子夕久久不语。
在她更紧的抓住他的手后,他才重新开口:“谢谢,只是,你好好儿想想吧,百日宴会后,我要你的答案。”
轻轻拨开艾蜜儿抓着自己的手,冷淡的眸子里,慢慢浮上一层温柔——过去,如画般一一翻开,即便她已不是当年那个爱得单纯的女孩,他们曾有过的爱情,在最后要分开的时候,依然战胜了物欲。
该是感到安慰的吧。
也只是安慰而已——失望过了、灰心过了、爱情已难再重燃;心已走了、爱情远了,心动的人已不再是她。
“还是不行吗?”艾蜜儿发光的眸子颓然黯淡。
“我先走了,在你决定之前,不要在梓诺面前提一个字。”顾子夕站起来,习惯的帮她将被子拢了拢,声音仍是淡淡的。
“梓诺呢?”艾蜜儿恍惚的问道。
“恩?”顾子夕挑起眉梢,有些意外她这个问题。
“梓诺,是我的宝贝。”艾蜜儿的身体,软软的滑了下去,似是不堪打击的闭上了眼睛。
“先休息吧。”顾子夕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某个地方微微的扯痛着,却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艾蜜儿缓缓睁开了眼睛,无助无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脑袋钝钝的无法思考。
她的爱情、她的婚姻、她的家庭、她的幻想、她的虚荣,在他只给的两个选择里,统统没有了。
一身是病的她,在他身边十五年,到现在,还剩下什么?
满室冷寂、一身凄凉,心脏从来都承受不了剧烈波动的她,在绝望的现在,反而死寂般平静……
…………
爱就像一个沙漏
从指缝慢慢流走
越想握得紧越不放手
越无法挽留
什么才叫做拥有
是不是非要占有
曾经用真心付出所有
一秒已足够
有人去爱就有人走
有多少人懂细水长流
哪来天长何处地久
都不如你牵着我十指紧扣
有多少爱还看不透
有多少人能走到最后
永远多远何必追究
不是什么都有理由
也该有时候
永远多远何必追究
就算不舍再看不透
也许该是时候
…………
夜是静的,人也是静的,只有眼泪,不停的流下,她仍无力阻止。
…………
顾子夕去到隔壁,小梓诺靠在枕头上睡着了,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衣脱鞋,似乎是准备随时起来的模样。
顾子夕的眸子微暗,弯腰轻轻的将他睡得热呼的小身体抱进了怀里。
这么懂事的儿子,让顾子夕心暖、更让他心疼。
对于梓诺,艾蜜儿待他也是全心全意,只是,她的身体却给不了儿子更多的照顾,反而是早熟的儿子照顾她、担心她更多一些。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希望给儿子一个更轻松、快乐的环境——她,应该可以吧。
年轻的、健康的、坚韧的,会给梓诺好的照顾和教育吧。
顾子夕将唇轻轻印在儿子柔软热呼的小脸上,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听着他可爱的小呼噜,嘴角噙起温柔的笑意——不知道是想起了他的妈妈,还是想起了许诺……
只是,在他的爱情世界里,再也没有艾蜜儿……
……第二节:竞争?避其锋芒……
“许诺,今天这么早?”季风还在刷牙,便看见许诺急急的往外冲去。
“十个卖场、十个体验馆,同时揭幕,你说我要不要激动。”许诺边换着鞋子边对季风说道:“今天晚上不知道几点回来,都不要等我,我带钥匙了。”
“还好还好,不算太激动,还记得换鞋呢。”季风意有所指的说道。
许诺微微一愣,想起那夜的慌张——呵,她的心动、她的慌乱,原来已经是那么明显啊。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许言会担心吗。
许诺抬头给了季风一个大大的笑脸:“人不能总是失控的。我不能耽搁了,我还要去做头发,我这头发,也算是我们的招牌。”
“对你的控制力,我一向信得过。”季风点头。
“开的莫里安的车吗?”许言走过来,将一个袋子递给她。
“Yes。”许诺比划了一个V的手势,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他都要成精了,这时候居然稳得住,昨天晚上居然没在会场值夜。”
“所以你还得修练。”许言笑着说道,指了指她手中的袋子,交待说道:“这是两套衣服,你今天要去十个卖场,轻松不了。衣服估计也撑不了一天,看着不行了就换一套。”
“你今天比模特儿还重要。”许言笑着说道。
“确实,莫里安应该已经准备了。不过,当然是许言更懂你妹妹我了,所以,我决定穿你准备的衣服。”许诺拉开门走出去,最后又探出头来对许言说道:“记得看电视啊,本地头条、省级媒体我觉得也应该是头条、国家级媒体,至少有一句吧。”
“一定看的。”许言看着她满身斗志的样子,暖暖的笑了。
…………
“我今天没手术,所以和人换班了。”季风见许言转身看着他,便自动自发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读心的吗!”许言轻笑:“我喜欢看许诺这个样子,放下所有的心事,只为这一场输赢。”
“我也喜欢,所以我们一起去看。”季风也笑了。
…………
7点.
许诺到京百的体验馆时,莫里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体验馆外层的施工布早已揭去,一道黑金相间的软胶线门帘,屏障似的将体验馆围成一个四方的盒子;轻奢的音乐在帘间流趟,引人驻足,又让人期待。
“比我还早?”许诺快步跑了过去。
“开馆之前,这样的效果,已经足够的震憾。”莫里安的眸色里,也染上难得的兴奋。
“恩,Ben找他们的创意总监专门设计的,既满足了在正式揭幕前的神秘感、又能吸引开馆前的顾客注意力,整体格调与产品定位的契合度也高。”看着连夜赶起来的软帘——大面积黑色运用,点缀着细金线条,大气的格局立显;软性的材质柔化了黑金对比带来的冷硬与距离感。
D&B公司,这一次当真是相当的用心——软帘的角落,金色的D&B的LOGO安静躺在那里,不显山、不露水,标识度却已足够。
“联系一下D&B公司,我想将这个体验馆,缩小比例移到发布会现场——因为大部分客户是明天才到,我希望他们能感受完整的体验馆效果。”莫里安边用相机拍着照片,边说道。
“好的,我现在和Ben联络。”许诺快速的点了点头,拿着电话走到旁边。
…………
“Ben,你也在现场?”
“谢谢谢谢,我也在呢。”
“有个临时的想法,可能要麻烦你,既然你在,你直接过到前面来,和Eric聊一下。”
“好的,稍后见。”
许诺轻笑着按掉电话,却在一转身时,看到阳光里的顾子夕时,不由得愣住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收回,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
自失约以后,到现在该有十天了吧。
她以为,没有联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回到当初,谁知只这一眼,心却又砰然跳动,似是这十天的距离,从未产生。
看着她,他只是温润的笑着,十天不见,他憔悴了,她却意气风发,似乎有些不公平呢。
“今天很漂亮。”顾子夕站定在她的身边,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今天必须漂亮。”许诺低头轻笑,再抬起头来,心情已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他的失约,竟然不需要解释。
既然从未远离,何必强行走开;既然心动如初,何苦为难自己。一如当初,就这样走近,淡淡的相处就好。
“我要上去了,中午,一起吃饭?”顾子夕低声邀请——似乎,他真的懂她,一个微笑,足以让他了解:这十天的距离,在他们之间都未形成距离;那天失约的原因,并不值得继续纠缠。
“不能现在答应你,我今天要跑五个卖场。”许诺如实说到。
“好,到时候再约。”顾子夕点了点头,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我先上去了,今天注定了是一场恶战。”
“很高兴也能让你有些小小的紧张。”许诺转眸看向那大气的黑金幕障,脸上是满满的自信与骄傲。
“有客流量,不一定产生交易,这场竟争,到底要以年度的订单为输赢的界限。”在商业上,顾子夕的自信与骄傲,远胜于许诺。
“我记得你说过,利润才是决胜关键。”许诺微微一笑,转身大步朝莫里安那边走去,留给他一个骄傲的背影。
“利润?”顾子夕重复着这两个字,在晨曦的阳光下,微眯起眼睛,看着卓雅的黑金软帘,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难道是用高溢价率的定价方策略?”
想着便将目光转到正与许诺说话的莫里安身上,若有所思之后,转身大步离开——以卓雅的品牌价值,高溢价率的策略,似乎也是行得通的,只是从日化品类的角度来讲,风险也不小,在吸引一部分消费者的同时,也会流失一部分消费者。
从投入上来讲,客户的绝对数量,顾氏肯定是有优势的;而卓雅的定价策略,则将有限的客户价值,发挥到最大;
若以利润来定输赢,结果倒真不好说。
只是,这种竟争方式,双方并不直接竟争客户数,而是竞争客户质量——各自出招,吸引住属于自己的消费者。
人果然是潜力无穷,在顾氏线上线下的步步紧逼里,卓雅已无力再做市场占有率的竞争,却找到这种避其锋芒,只看自己的市场策略。
若成功,就算失去市场占有率,却能赢得利润率;若失败,便是一败涂地,再无退路。
这一招既奇且险。
险中求胜,倒象是许诺的风格,却不象是莫里安的风格。
…………
“那就这样决定,我现在去发布会现场,和你们的广告公司对接一下。”Ben与莫里安迅速的达成了共识。
“这是我们行政经理的电话,你去了直接与她联络,说是我的意思,她会安排的。”莫里安将林允儿的号码发给了Ben。
“好的,再联络。”Ben记下号码,便快速的赶往产品上市发布会场。
……………
“谈妥了?”许诺问道。
“恩,先去现场看看,以不影响整体布局为准。”莫里安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碰到顾子夕了?”
“是啊,他们的现场也是今天完工,是配合着Y视广告的。”许诺点了点头。
“看到他,我还真有些紧张起来。”莫里安看着许诺,话中有话的说道。
“发型师到了吗,我该准备了。”许诺低下头,并不接他的话。
“在里面了,你准备吧。”莫里安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将手里一直拎着的大袋子递给她。
“许言帮我准备衣服了。”许诺一脸温暖的笑意。
“好,你自己安排。”她眼底难得的暖意,让莫里安募然心动——原来,暖暖的她,比那个带着忧郁与伤感的她,更诱人呢。
只是,这暖意,是因着许言?还是因着顾子夕呢?有一点他的因素吗?
“知道了。”许诺点了点头,接过衣服,便去了造型师处。
看着她的背影,莫里安只能是无奈一笑——劝她不要陷入,真正是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