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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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娘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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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脱撕光了。
曾经,她一度以为,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就会要她的身体,所以,她给着他们甜头,却不让他们如愿,所以,正是因为有着那些被她玩弄的瘙痒的心,才使得她的身价,日日倍增。
她没想到,竟会有这样一天,一个乡野里的男人,正因为喜欢自己,所以才不碰自己,连想一想都在求得她的原谅,鱼娘才知道,良家女子,原来是可以被这样喜欢的。
刚才的那把梭子,因为紧张,她一直捏在手心里,被捂的热了,鱼娘放在脸上蹭一下,暖的,她想着男人讲的话“我,不能委屈了你。”心里头,莫名的,就热起来,她自己笑一下,正赶上表婶回来,对她笑了讲:“看看看,我在拐弯碰到老大,就晓得他肯定进来过了,再看你的样子,肯定不假,你们啊,就是讲不听,讲了多少遍了,要到结婚那天才好碰面,都当了耳朵风了!”

鱼娘装听不见,笑着低了头捡地上的桂圆红枣,旁边的表阿妹也跑过来帮忙,偷捡了几个就塞在衣裳袋袋里,鱼娘看见了,又给小姑娘塞了几粒,小表妹开心了,甜甜的叫:“小嫂嫂,你真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注:浦东:上海以中间一条黄浦江为界,西边称浦西,东面称浦东。
注:安心:指上海本地婚俗中男女双方订下亲事的一种仪式,要拿了两方的生辰八字比对,还合不合适。
注:相帮:这里不是指妓院的男帮工,是指上海本地人婚礼上请来帮忙的工人。
注:相亲:指上海本地婚俗中“安心”礼后男女双方八字和对合适后安排的一次相见仪式。
注:小盘:指上海本地婚俗中“相亲”礼过后男方送彩礼至女方的一种仪式。
注:受茶:即上海本地婚俗中的“定亲酒”仪式,表示确定男女两方的关系,女方称此为“受茶礼”。
注:饿嫁:上海本地婚俗中的一种习俗,新娘婚前三天不可进米食,只可用红枣桂圆等充饥,表示甜甜蜜蜜。




章节段落 家

最近开始行穿劳动鞋了,眼睛一整天奔了几个码头,就拦了一单生意,揉揉腿脚,小姑娘垂头丧气的,天晚起风了,她只好拖了自己的小鞋箱子朝家里走。讲是家,其实就是下只角(注)棚户区的简易房子,漏风漏雨漏虫子,不过,眼睛一直认为,只要不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地方,就叫家。
今朝赚的钞票只够买一个大白馒头,眼睛咽了馋吐水看看,把馒头外面的一层皮撕了吃掉,剩下来的包在怀里带回家。
才走到巷子门口,就听见一个软糯的声音唱歌一般叫着:“栀子花来,白兰花,香是香来,人人爱来!”
叹了一口气,眼睛走过去,看看搁在地上的篮子,没有几支花了,怕又是有坏小人偷着拿走,她用手指头给自己脸上翻了个笑脸,用自己觉得最欢快的声音尖着讲:“温先生,天黑啦,花睡觉啦,阿拉也要回家吃晚饭啦!”
温琦听着声音转过头,笑了讲:“眼睛,侬回来啦。”

小油灯底下,眼睛支了头满足的看着温琦啃馒头,笑嘻嘻的就像自己也吃到了一样。
温琦耳朵听听,讲:“眼睛?”
眼睛赶紧咂咂嘴巴,讲:“先生,我吃馒头呢,吃好饭再讲好哇!你也快点吃!”
待温琦吃光了馒头,眼睛因为饿已经咕咚咕咚喝了两大碗冷水。
温琦问:“眼睛,你嘴巴噶干啊?”
眼睛讲:“嗯,因为今朝擦皮鞋的客人多,我没辰光吃水。”
温琦讲:“掺点热的吃,老吃凉的当心肚皮又痛。”
眼睛头晃晃笑了讲:“温先生对我真好!”
温琦听的顿一下,讲:“你对我才好。”
眼睛讲:“那是应该的,冬冬叫我照看你的嘛,我老讲义气的!”
温琦神色一黯,讲:“冬冬难得有你这么知心的朋友。”
眼睛讲:“冬冬好,送我小镜子!”又讲,“温先生,你看你又伤心了,伤心可要不漂亮了,冬冬晓得了要怪我的。”
温琦听了小姑娘没头没尾的话,勉强笑了下,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今时今日,竟是靠这个小讨人擦皮鞋养着自己,她记得解放的前几天,到处乱哄哄,红十字的头头跑了,下边一帮子人抢东西,她和一帮疯子一起给赶出来,看不见,爬着躲流弹,饿的只有抓地上的垃圾吃。小姑娘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半死不活,只想困着不动,恍惚中有两只小手,轻轻的抹她的脸,她听见小孩子干巴巴的声音,讲:“温先生,你怎么不洗脸,怪不得我寻了几圈也没寻到你,以后一定要讲卫生啊!”
那时候她走不动,小孩子也不晓得哪里来的气力,背着她一步步的挪,她模糊的听见有很响的歌声鼓声,小孩子似乎晓得她想的,轻轻告诉她:“有当兵的进上海啦,好多人,这些人也奇怪的,我问了几个,明明长的不一样,却都叫一样的名字,全叫什么解放军!还有一个老讨厌的,还笑嘻嘻问我,小鬼,你妈妈呢?我这么好看,哪里像鬼啊!我就和他讲,我妈妈是王母娘娘,我不是鬼,我是小仙女。。。。。。”
她听着小姑娘嘟嘟馕囔的胡说八道,迷糊的睡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像和现在一样,小姑娘在帮自己洗脚。
眼睛很困了,但还是坚持着想帮温琦洗了脚再睡,她一边搓一边讲:“温先生以后还是不要出去卖花了,我现在擦皮鞋赚的钞票可多了,我养的活你的。。。。。。”
“眼睛?”温琦摸摸靠在她膝盖上的小姑娘,听见一声小孩子怪异的呼噜,晓得她睡着了,叹了口气,摸索着想把小姑娘扶上床,忽然摸到小姑娘的口袋里鼓鼓的,轻轻抽出来摸摸,是折的小的不能小的一团纸,抖一抖,应该是一张报纸。
她日日叫小姑娘带人家扔掉的报纸回来的,小姑娘也乖,日日捡回来,吃好晚饭念给她听,今天问她,她却笑嘻嘻讲:“今朝真奇怪,都没人丢报纸呢!”
握纸头的手紧了紧,温琦把报纸团起来,又塞进小姑娘的袋袋里,眼睛睡的熟,温琦帮她擦擦嘴巴旁边的馋吐水,拉好被子,看样子,小孩子真是累坏了。
风吹着眼睛的小房子嘎吱嘎吱,小姑娘睡着了,手还不忘抬起来空搓两下,温琦安静的坐在她身边,一夜不眠。

作者有话要说:注:下只角:老上海分上只角,下只角。上只角指的是生活条件较好的地区,比如当时属于租界的静安区,黄浦区。下只角指的是生活条件艰苦的地区,多指当时外来逃难居民聚集地,如闸北区,闸北区在当时聚集了大批从苏北来沪逃难而来的的人,这些人大多在简易房搭建的棚户区中生活。




第四大段落 胭脂店之又见戒子 片段

“结婚?”十三玲珑有点不相信的看了男人一眼,忽然笑了讲,“贾先生,你不要发戆(沪语:傻)!”
贾正清看着女人习惯性的笑容,忽然有点光火,讲:“你不会想讲,你跟我,只是露水姻缘吧。”
不错,他接她回家的头一晚,黑灯瞎火之中,她抱住他,他就要了她。
都不是小孩子了,跟她一床鸳梦,是他渴望已久的事体,而且在看她瘸了以后,他的心口隐痛,他怕揭了她的疮疤,不更敢去问她在监牢里的岁月,一心只想牢牢的抱紧了她安抚,十三玲珑却是感他照顾,身无旁物,只得以身相许,白日里的时候,两个人明明仿佛还隔了一层,但夜间一旦身体碰到,滚进了一床被头,就是干柴烈火了。
贾正清老早是有过老婆的,很早以前了,肖老根老婆帮忙找的,后来难产死的。多年前的事了,讲来贾老板现在也算是个老鳏夫,如今碰到十三玲珑的女人身子,男人是熟悉里又带了陌生,十三玲珑是尽力的,也不枉担了当年头牌的名号,指肚一点点方寸恰好的搓捏男人的小乳TOU,又顺着一路滑了往肚脐走,两条腿弯了贴住男人,一只手温稳的一把握牢了贾鳏夫硬起来的肉根,轻揉揉的就磨向了自己腿跟处的丛林,却不进去,另一只手,指尖隔了丝发的距离,轻轻点触着男人丛毛底下的肉蛋,贾正清孤身多年,以往都是自己解决,如今一下子被女人温软的身体包绕,下身又是这般被磨的暖痒难耐,小肚皮里噌的就鼓满了气,再不泻就要憋坏,男人急不可耐的就找着了那湿润小口,砰的冲进去,所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了。
十三玲珑在上下颠覆中摸向他的脸,讲:“看不出贾先生是这般神勇,一点也不输毛头小伙子!”
贾正清听了闯的更深猛,女人眯了眼睛挺了屁股呢喃道:“啊!酸啊,酸是酸的来,钩子一样!”
十三玲珑带着娇声嗲气的叫床更加刺激了贾先生的雄心,他一下子拉起了女人,一个大幅度的坐起来,女人“唉吆”一声,贾正清一怔,以为是碰到了她的伤脚,急了问:“是不是碰到脚了?”女人喘了气,胸脯贴在男人的胸口,嘴巴舔一下他冒汗的头颈,屁股动一记,轻轻讲:“祖宗,你猛的我吃不消!”
这样的勾引让贾正清的下身一阵颤栗,觉得要摒不住,猛的抬了女人的屁股就疯狂的进出,女人也似快要到了顶峰,面目说不清欢喜还是痛苦,只眯着眼睛,身体拼了命的摒直,两只手抓着男人的肩膀,指甲一点点的轻轻掐,叫道:“快点快点,祖宗,给我了吧!”
贾鳏夫的动作也随着女人的叫嚷而更加的剧烈,忽然闷哼了一声,面孔刷的红,然后,牢牢搂了女人的背,一齐倒下来。
两个人都瘫软了,男人拔出来,又觉得意犹未尽,刚才的一场欢愉匆忙,十三玲珑的小衫并没脱掉,半露了酥胸,贾正清看着,想亲一下女人的乳房,轻轻一撩,骤然发现,十三玲珑的右乳一个烫疤,竟是没有乳TOU的,女人也似乎看见了他的所见,手挡一下,把他的头引向另一侧,贾正清心里想起往日肖老根讲的女人过去,看来是真,觉得一阵心疼,拨去女人的手,轻吻了她的伤口,又狠狠的,吮进了她的嘴唇。
那一个晚上,他们颠鸾倒凤,直至天明。
他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如今,看她的意思,那却只不过是她眼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夜风流,仿佛他现在拿出来的这个戒子,只是一个愚蠢的笑话。
贾正清在一瞬间的颓唐里,有点寒心。他想,自己这里与她而言,或者,真的只是个稍作停留的住所,而她,已经付清了她的旅费。
那一整天,他不再说话,也不开店,只握着那枚戒子坐着,看着她炒好小菜,扫净了房间,整理完包裹,然后,她和他说:“我走啦。”
她走了出去,一声门响,他却僵坐着没动, 片刻之后,他追出门去,快下雨的天,街面上的人形色匆匆,已经不见她的影子,那一刻,贾正清一把年纪了,竟然很想哭。
忽然心里一点灵通的感觉,他一回身,她就站在背后,还在他家的门边,他一愣,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讲不出来,女人先开的口,女人讲:“我忘记跟你讲谢谢了。”
女人讲:“谢谢你一直帮我。”
他喏喏的,指了天讲:“你要去哪里,要落雨了呢。”
女人笑笑搭手看看天,讲:“嗯,天色是变了,这条路大概难走。”
贾正清找到了台阶下,忙讲:“那今朝就不要走了。”
十三玲珑眼皮垂下来,讲:“家里不是有阳伞吗?”
贾正清讲:“全部坏掉了,挡不了雨。”又轻轻碰碰女人的手指,讲,“再讲,你一个人出去,我哪能能放心,要是一定要走,我跟你一道。”
“花言巧语的,”十三玲珑瞥他一眼,讲,“真是冤家!”
贾正清现下也顾不得面子了,只留下她就好,腆了脸讲:“不是冤家不聚头,可见你我缘分深的!”
又讲:“你难道,真的要留下我一个可怜巴巴的?”
明明是他收留了孤身一个她,现在倒变得,可怜巴巴一个他。
女人叹口气,说到底,全是孤单的人啊。
她讲:“都一把年纪了,下趟,不好再发小人脾气!”

雨还没落下来,天就晴了。

如今,贾正清看着出了门的老婆,又走回去拉拉门锁,确定着有没有锁好,全然一副家主婆的模样,又瞥眼看见她手指头上的金戒子,男人立在旁边笑一笑,讲:“关好啦,走吧,肖老根现在年纪越大脾气越怪,去的晚了又要叫!”
“来了!你带的礼品都拿好了?”
“拿好了!”

走在路上,十三玲珑很自然的挽了贾老板的手臂,并排着走,有认识的阿婆(沪语:这里指老婆婆)走过,点头叫他们:“贾先生贾太太,走亲戚啊?”

看样子,有的时候,事情并不一定,会像想的那样糟。

作者有话要说:注:胭脂店:老上海的杂货铺也叫胭脂店,一般卖些生活日用品,并不是指买胭脂水粉的店。

此处论JI女的性:在当时,性对JI女而言,不以道德理论上的可耻而论,则是她们安生立命讨饭吃的本钱,那样的年代里这样环境中的女子无一物傍身,只有靠自己ROU体的一展本领而获得生存,而如长三堂子的高等级女,这样的本领有很多是自小言传身教,当做读书上课一般的着重,这一点,是非常可悲的。




胭脂店 段落之  回家的路

本章与前后文无连接。

天初明的时候,十三玲珑忽然就醒了,身边的男人还睡着,女人推推他,讲:外面好像有人!”贾正清侧耳听听,翻身拍拍她,讲:“大概是赶早路的。”
十三玲珑又躺下,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早上贾老板开铺子,一开门,一个小人就咕噜多一下翻了进来。
浑身脏兮兮的,站起来,对了自己咧了一排小黄牙笑。
眼睛回来了。

十三玲珑坐在一边看着小人洗脸,哗啦啦的,弄的满地的水,前额的头发都浇透了,面孔湿嗒嗒,嘴巴里吐一口水,青眼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对自己笑,女人走过去,拧了毛巾给小人,讲:“擦擦干好哇!”
“哦。”小姑娘接过毛巾不成条理的擦,女人看不下去,一把拿过来,擦了讲:“噶大的人了,哪能啥事体都做的西里马哈(沪语:做的不好)。”
只几秒利落的一抹脸,小姑娘却呆了呆,似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左脚蹭蹭右脚,小声讲:“谢谢姆妈。”
十三玲珑撸撸小人的额发,,蓦然发现额角的一块淤青,问:“这哪能搞的?”
眼睛眼珠子转转,讲:“迷路的辰光,被恶狗追的跌倒了。”
十三玲珑看着小人,仍旧傻乎乎的一张脸,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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