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落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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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落流年-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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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秋天,你就要准备做桂花糕了!”当时他含笑这么跟自己说的。原本只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现下到真要付诸诺言了。
秋允羣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还闷在屋里抽烟,烟雾撩人呛得人连说话都困难。敲门声持续了好久他才有所反应“来了!”
一边推开拦在前面的椅子一边急冲冲的飞奔去,自从抽了大烟后他身子骨大不如从前。跑了几步就是气喘吁吁一开门却是愣在当场。
“王爷。”他愣神看着面前和自己一般大却看上去分明比自己要年轻许多的陈鼎沣,听着他如从前一般喊自己却是恍然入梦里。
“我与福晋并没有什么……”彼时他归来事业有成身边亦有妻儿环绕。
那时候秋允羣还是嚣张到不可一世的王爷“陈鼎沣!你信不信我可以杀了你!”
面对威胁他丝毫没有胆怯仍旧是平平淡淡“您何苦抓着过往不放?”
他是恼怒极了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枪要崩了陈鼎沣,眼前一道纤细的身影闪过再看去就是她冷着脸傲然的挡在面前。
“你让开!”他不收回枪便指着她的眉心。
林抒意瞪着他语气冰冰冷“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今天要是杀了他就先杀了我!”
秋允羣看着她张开双手挡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而眼里慢慢的厌恶与憎恨却是对着自己的。他恍惚觉得悲哀,他对林抒意一见钟情更是不惜动用家族的关系娶了她。他将她视为珍宝,他为她愿意将这天下所有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来。
可惜,她不稀罕。
看着秋允羣陷入回忆里不能自拔陈鼎沣轻咳一声“王爷多年不见,您可安好?”
秋允羣涣散的目光终于集中,一手按在门上一手垂在裤边“是你,陈鼎沣。”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下】

下午的时候锦姨出现在绣庄,憔悴的脸上有了一点笑容看的宛若一愣一愣的。
“老夫人醒过来了。”看穿宛若的疑惑锦姨拉住她的手道:“醒来就是念叨着你,我这就下来找你了。”
宛若却还是想不通。老夫人醒过来了是好事,按理来说第一个想见的不应该是洛祁和陈老爷吗?虽有疑虑但还是交代好一切后跟着锦姨走了。
“老夫人一醒过来精神倒还好,就是念着你说是这段时间害你凭白担心了。”
她跟在后头接话“倒是陈老爷和洛祁这些天都是没能好好睡个好觉的。”
“老夫人心里总是堵得慌,那晚上一路回来就同我说担心大少爷。大少爷是不是就要去这里那里的,那里是战火燎原往哪里跑。心思多了自然也就不能想别的了。”锦姨颇有些无奈。
她只能笑答:“总司令年轻气盛,况且又是义薄云天自然会凯旋归来。”
说着话就到了门口锦姨停住后指着门道:“我就不进去了,老夫人不愿意喝药要我亲自煎了端来好说歹说才肯的。”
宛若点点头目送锦姨离开了才推开房门。
“谁啊?”内屋传来是孱弱的声音。她快步掀了帘子进去“老夫人,是我宛若。”
老夫人的下巴瘦的尖削,仍是笑着看着她“宛若来了啊!”她试图抬起身子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几番尝试后她摇了摇手喘着气道:“人老了不行了。”
宛若走上去先扶起她在脑后竖了一个枕头才放心的松了手让老夫人靠下来。
老夫人靠着枕头细细歇了一会儿,在这期间眼睛更是没有离开过宛若的脸。倒是把宛若看的极不自在,还以为是脸上有什么东西呢!
正想着要不要摸摸脸,老夫人却微微一笑“真是像啊!我看着你就好像回到了过去,那时候格格也是这样好看……”
若是开头还有些迷糊那么现在宛若是完全懂了,老夫人怕是在说她的额娘。冷不禁神色愣了。
“我心里知道格格喜欢鼎沣……”老夫人闭了一会眼睁开看似一片清明却又仿佛模糊“可是我没说。我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晓得那两个人的心思。”
宛若在旁边听着,这些原本该是陈年旧账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往事如今被老夫人以这样惋惜愧疚的语气重提她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老夫人更像是沉在不可醒悟过来的梦里一直喃喃言语“格格温婉大气,心地也好……只可惜两个人情深缘浅。鼎沣后来一个人好些年终于遇见了宛沨,我以为这一生就这么过了。”
“哪里晓得又是一场祸事……是我找到格格逼她放手的。是我恳求她放过鼎沣……我老了经不起折腾只想过平淡的日子。王爷那时候气极了差点杀了鼎沣,格格拦在前头这才把关系搞僵的……”
老夫人还在断断续续的说,宛若听了不是滋味又忽然觉得奇怪。看老夫人面色带了点潮红却又不是正常的红润,又联想起这日突然醒来要见她。心里越发的不安,她凑过头仔细看去。
“锦姨!锦姨!”一个丫头匆匆忙忙的冲进来。
老夫人一下子被打断声音戛然而止,正巧锦姨端着药碗进来皱着眉骂道:“没轻没重的!老夫人在休息不知道吗?”
“不是的!”丫头的声音里都是带着哭腔了“刚打来电话说是大少爷在前线中了两枪,梁晋也受了重伤!电话打到府里没人接以为老爷和二少爷在我们这里……
“哐啷!”锦姨脸色霎时惨白手里的碗也失了手跌碎。
宛若猛然站起来睁大了双眼张了张口又是想到了什么忙急的回头,老夫人果然不像之前那般迷离了。竟然是听清了丫头说的话!强撑起身子哆嗦着伸着手“你……说什么……”随后两眼一黑身子直直从床上翻滚下来。
“老夫人!”宛若大惊,锦姨一道冲过来扶起就大叫:“喊大夫啊!快啊!”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下】

“我没有别的希望。”秋允羣没有回头就背对着正要离开的陈鼎沣平平开口:“我自知亏欠抒意良多,我知晓你儿子待宛若是真心的,只希望你也能好好照顾她。”
陈鼎沣停下脚步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不只是你,我也同样亏欠她。”
秋允羣偏过一点头看见陈鼎沣驻足的身影忽然淡淡笑了。他知道他这一生荒唐无数,如今却也终于为自己的女儿做了一件好事。
宛若站在门口整个人瑟瑟发抖,直到听到汽车从远处呼啸而来的声音才有了生气。陈洛祁急匆匆的下来一看到在门口脸色发白的宛若突然就懵了,但仅仅是一瞬。他快步上前“怎么了?我一回到家就听到消息说是奶奶……”
她听出他声音里强忍的颤抖,一瞬间就忽然落下泪来“洛祁……”她怎么开得了口。
宛若的手心发凉,看到她的脸上止不住的泪陈洛祁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几乎要站不稳,宛若扶住他却被他反手抓住。陈洛祁勉强镇定“奶奶……没事,没事吧?”
她说不出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他,陈洛祁颤抖的推开她竟是看也不看一眼就直直的往里走。
她在身后却是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最后慢慢蹲下去。就在前一刻老夫人还好好的,可是如今不光老夫人在顷刻间去了,就连总司令和梁晋也重伤在身安危难测了。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疼痛难忍,更可况是洛祁!
他走在长廊里却又不敢加快脚步,原先觉得这别庄安静宁谧,如今看来竟是阴冷寒凉。他想着等奶奶病好了一定要说服她搬回来同自己和爹一起住,再也不要住在着孤寂冷漠的地方了。
离奶奶的房间越近哭声也就越清晰,他的腿却好像定住了竟是没了勇气再往前走一步。
门是大开着的,锦姨跪在房里哭声悲恸,他颤巍巍的迈出脚。锦姨听到声响止了哭声慢慢抬起头“二少爷……”
陈洛祁连眼都不敢抬“奶奶呢?”
锦姨忍不住又哭道“二少爷……找不到老爷……老夫人没了……”话说的语无伦次却叫陈洛祁听得胆颤心惊。
他慢慢朝里面走去,隔着帘子他看见奶奶的一只手垂在床畔。他猜想她一定是睡着了就像往常一样等他过去胡闹一番后就会被吵醒。
“老夫人一直昏迷着……今儿醒了我以为是好事后来就要见宛若姑娘。”锦姨跪在身后絮絮说着“我在煎药,才回来就有丫头急冲冲的进来说是……大少爷中了枪生死不明……老夫人就从床上栽了下来竟是再也回不来了……”他掀开帘子往前了几步终于看见奶奶安详的面容竟像是熟睡了一般,脚下一软他跪在床榻前“奶奶……”
他处理好生意上的事才回到家就接到消息,听闻奶奶死讯的那一刻就已经挨不住了哪里晓得还有更大的噩耗等着自己。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下】

陈鼎沣赶回来听闻噩耗也是眼前黑蒙差点站不稳,幸得宛若扶住了他“节哀顺变。”
陈鼎沣白着脸慢慢推开她朝里走去。老夫人才去这一大家子都是伤心难过,更何况陈洛桦身中两弹情况不明,她也觉得无力。
一直待到了天黑,她望着老夫人的房间暗自叹气。问清了厨房的方向就自己一个人洗了手下了一些面,一边揉面一边想到老夫人平日对自己的和蔼。做完后先是让另一个丫头端了几碗给那些下人,她自己则亲自端着托盘来到老夫人房里。一进去就看见陈洛祁跪在床前,那身影像是石化了一般挺得直直的。
她心酸的很,又看见陈鼎沣撑着头坐在一边独自伤心只好走过去“先吃点东西吧!不管怎么样身子也是重要的。”这个时候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陈鼎沣抬头看了一眼宛若有气无力道:“难为你了宛若。”
她摇摇头放下托盘朝里间走去,陈洛祁跪着一动不动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老夫人平躺在床上面色很安详,她几乎忍不住落泪。
“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陈洛祁知道是她。
她抿着唇不敢发出声音却缓缓蹲下,手触碰到他的肩。陈洛祁瑟缩了一下,她张开双臂把他拥紧“都会过去的。”
一招击中。他身子一僵硬终于慢慢软了下来,隐忍多时的情感也终于爆发。她环着他可以感受到他发抖的身子,手背上也不停的有温热的液体滴下来。她把头搁在他肩上同自己的脸贴着他的,感受到了那蠕动而下的泪水。
“我会陪着你的。”
她毕竟还未嫁给陈洛祁若是一直在这里反而叫人说了闲话,所以在陈洛祁叫人送她回去的时候也没有拒绝。临走之前是锦姨送她出来的。
“宛若,你别在意。”锦姨边拭泪边道:“家里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洛祁只怕是心力交瘁若是有什么怠慢的……”
宛若急忙按住她不让她说了“您说这样的话也是和我见外,我怎么会怪他?老夫人才去,总司令和梁晋又出了事情大家心里都不好过。锦姨到时候还要你多撑着。”
“好孩子……”锦姨说着又开始哭“难为你这么懂事。”
见时候不早宛若也就告辞了,临走前她还是放心不下决定着明天还是去绣庄说一声再过来帮忙。陈家出了这样的大事陈洛祁肩上的担子只会更重,她必须要陪在他身边。
然而宛若不知道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等着自己。仿佛只是一瞬间天地变色,所有的事情都将被扭转乾坤。只有更绝望。
她只让车子送到巷口对着司机礼貌的道别目送着离开后才抬起脚往家里去。还没有到家门口就听见不断的议论声,像是有很多人声音叠在一起根本就让人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她心下奇怪扫了一圈,原本这个时候总会有不少大婶聚在门口择菜干活的,这一路过来竟是没有一个人。
越往里走声音就越明朗,她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是肯定这些议论都是从自己家里方向传来的。行至家门口就看见围着许多的人,宛若心里“咯噔”一下。
吴婶眼尖看见她从人群里挤出来抓住她的手“宛若,你怎么才回来?”
心里不安越甚,宛若按住吴婶的手语气尽量冷静“吴婶,到底怎么了?”
吴婶只是不说话,她又把目光对向其他的人。周围围着的人也都不说话,最后吴婶轻轻叹息牵着宛若的手到了屋子前“你进去吧……”
不是没听出吴婶语气里的怜伤,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错觉。松开吴婶的手她脚步有些滞留,吴婶却突然抓住她似是于心不忍“宛若,你自己稳着……”
前面是什么?等着她的是是什么样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用这种怜悯同情的眼神望着自己?自从额娘走后整个家都是她一肩挑起的,最困难的时候不是没遭遇过的,一切都挺过来了,现下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呢?
“吱呀”她终于推开门,直直的映入眼帘是吊在房梁上的那抹熟悉身影!脚下一软,她手快的撑住门嘴唇不住的哆嗦。
宛然跪在那里满面都是泪,抬眼看到她,哀戚神伤“你去了哪里?”
宛若好不容易挺着站直了身子朝前踏出了一步,她睁大了双眼看到了与视线相平的一双鞋。慢慢朝上,腿,腰,脖子,还有阿玛……双眸紧闭的脸。
她惊恐的捂住嘴,摇着头往后退。身板倒在门上发出震天的响声。谁来告诉她,这一定不是真的!
宛若咬着唇不肯哭出来,许久才敢又迈出一步。将手伸出来,她颤巍巍的走着。每一步都艰辛万苦。
极小的时候她就知道额娘和阿玛关系不好,只有对着自己的时候额娘才会笑,更多的时候她望着阿玛神色都是淡淡的。可是阿玛每次见着自己都是乐呵呵的。
屋里没开窗光线极暗,她瞧见阿玛的眼闭得紧紧的,是不是再不会睁开?
稍大了些就有不少人踏破了门槛来说媒,阿玛每回都是铁青着脸没给好脸色看“我的宛若须得要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来配!”
记忆中温暖和蔼的阿玛就只停留在那里,后来家道中落额娘也去了,他再也不似往日里那样把自己捧在手上了。是怨过的,是恨过的,可是如今他就真的走了!
手终于碰到阿玛的指尖,尚且还能感受到一丝余温。她再也不能承受直直跪下来“阿玛!”

一寸离肠千万结【上】

后来是长生赶来把人解下来又把众人都送走了,吴婶临走前特意悄悄与宛若说道:“你阿玛素来好好地突然走了叫人想不通,你莫怪我多舌。好像今日有个穿着不错的老爷来过你家。”
按照吴婶形容的来猜想宛若觉得该是陈鼎沣。她心力交瘁也只摆在心里现下不可能分神再去细想了。宛然哭累了后被长生劝着去休息。她一个人则是忍着伤心打了一盆水来。
秋允羣平躺着身子开始发僵。宛若拧了一把手巾执起他的手细细的擦,一边擦一边暗暗落泪。
“宛若,你是阿玛的宝贝。阿玛要将这最好的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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