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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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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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敢?看她那牛高马大的样子,在这个世界闯荡,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越怕越被人欺,她说。再说,老板告诉她,他是这个国家几个相关城市轮船贸易集团公司老总,和多个国家的外贸组织有业务联系。嗬,真气派,单独为她包了一艘豪华游轮,在长江江面上边欣赏两岸风景,边吃海鲜……” 
  “摆阔?是不是也想从她身上捞点便宜,摸摸她的大腿?” 
  “不不,那些大人物,有很大的背景,能开出跨国公司的人,怎么会像外办主任档次那么低?” 
  “屁!人物越大往往——有时档次越低!你叫她可要注意。……后来呢?” 
  “他曾约她再次见面,而且是在本市最豪华的宾馆。” 
  “她去了?” 
  “你想,她会去吗?” 
  梓茕黯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凯瑟林·杰莉啊,美国姑娘,你真勇敢,真善于保护自己,难怪你敢只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闯荡。勇敢坚强,面对的是什么?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没有结婚那么漂亮的外国女人,在这个世界上要面对的一切,外在的、内在的一切,是可以用勇敢坚强来描绘的吗?那是人立于这个世界的自信和自尊,因拥有了它而使人无法撼动的肉体和灵魂。生命是一颗紧紧缠绕着欲望小草,年年岁岁,都在如火如荼地自残自灭,岁岁年年,又在蓬蓬勃勃地萌发滋生。 
  …… 
  “美国人,压根儿都不想和中国人结婚,尤其是美国女人。” 
  深谙西方文化的时髦朋友老酷宣告什么似地说: 
  “他们的文化,无法接纳背着沉重传统的中国女人。他们根本不相信哪一个中国女人能够和他们一起,创造出感天动地的生死爱情。他们的男人需要性,更希望有令人回肠荡气的爱情。” 
  “哎呀,”梓茕兴奋地捶了老酷一拳,“你简直是个人类性学家,性心理学家。” 
  …… 
  一阵欢呼。 
  舞台上,一群如仙女般美丽的苗族姑娘,手牵着手,欢快起舞。腰扎红绸的苗家小伙,吹着芦笙,有节奏地舞蹈,少女们蝴蝶一样向客人飞来,邀请他们上台合跳。英俊的苗家美少男有礼貌地走到美国姑娘凯瑟林·杰莉面前,牵着她的手,走上台去,投入欢快的人群中。苗族、汉族、中国人、美国人…… 
  “嗨嗨嗨……” 
  芦笙悠扬。 
  “嗨嗨嗨……” 
  五颜六色的人群围成一圈,跳成一圈,唱着跳着,充满民族风情的乡村小店,洋溢着一派米酒般清醇的欢乐。 
  …… 
  梓茕心里陡然升起很幸福的感觉。生活与人生,如此美好,难道中国人和美国人之间,真不能创造超越时空界线的生死爱情? 
  …… 
  原来,装作某部长儿子,试图诱惑美国姑娘杰莉的男人,居然是某副市长。这个主意,不用说,是外办主任宋衍文的杰作。可惜没有成功。外办主任独自到 
  天池明月湖度假村挑选姑娘,不只拈花惹草,而是摧草蹂花。明月湖边,柳荫下,梓茕见到他认真地挑选着姑娘,挑肥拣瘦,像逛肉摊,……怎会是巧合? 
  晚秋 
  他们在公园里的亭子里坐下来,晚秋的太阳懒洋洋地照着这个城市东郊绵延起伏的群山,风景如画。 
  “你也喜欢画画?” 
  杰莉问。 
  “喜欢,但画不好。” 
  梓茕说。 
  “我也喜欢,也画不好。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画,送一幅给我,好吗?” 
  杰莉说。 
  “OK。” 
  梓茕说: 
  “我可以专为你画几幅画。” 
  缆车缓缓滑行在苍翠的群山怀抱里。远山,小河,流水,街道,房屋,隐隐约约,使人生出俯视人世沧桑的感觉。 
  “我也会为你作一幅画。” 
  她说。 
  “谢谢。” 
  他说。 
  缆车徐徐滑行。 
  “你曾遭受不幸?” 
  他问。 
  “普普通通的生活,毫无幸与不幸可言。” 
  她说。 
  “父母离婚?” 
  他问。 
  “没有,即使这样,又算什么不幸呢?” 
  她说。 
  “那你为什么还没有结婚?” 
  他问。 
  “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 
  她说。 
  “有男朋友吗?” 
  他问。 
  “曾经有过。” 
  杰莉的脸突然泛起一阵红潮,瞬间,那朵红潮像云彩一样淡淡消失。 
  …… 
  熙熙攘攘的大街。在摆满各种古玩、字画的小摊前,杰莉认真地和商贩们讨价还价。她说,她很喜欢中国这些看得见 
  传统文化的东西。但是,选来选去,她一样也没有选中。 
  来到挂着花花绿绿服装的小摊前,杰莉精心挑选了两条领带。 
  “给我父亲。” 
  她说。说完,高兴地把两根金黄和墨绿的领带,放进她斜挎在肩上的帆布包。 
  沿着琳琅满目的货摊,融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他们紧挨着拐进一条凹凸不平的小巷里。刚下过雨,石板路上的低洼处汪着积水。 
  “对不起。” 
  她停下来,蓝蓝的眼睛很近地望着他。 
  “我想问问你的太太……” 
  “我……我有一个女朋友,是我的同学,出国……和你们国家的一个男人结了婚……” 
  “哦……” 
  她遗憾地望着他。 
  “对不起……” 
  他有点慌神地一脚踩进泥水里。 
  “This way,this way……” 
  她伸手拉着他手臂上的衣服,绕开泛亮的泥水,低头仔细辨认道路,喃喃地说。 
  多年以后,梓茕才想起,当年在那座属于历史的山头上,人来人往,摊贩琳琅市井风景中点缀其间的中国男人和美国女人,携手而行的样子,很像一对过街的老人。其实,那时,他们什么也不是。 
  “男女之间的交往,轻松些,轻松些。” 
  她说。 
  其实这已经很够很够了。 
  梓茕想。我们为什么,有什么理由,要生活,要生活中所遇到的人,都非得和你怎样怎样呢? 
  人,可能按照某种法则来生活和交往么? 
  ……继续往前走着走着,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高高的褐色的墙,一排黑色的大字映入眼帘: 
  …… 
  ××大轰炸死难者纪念碑 
  …… 
  他们没有爱得死去活来,也没有深仇大恨。人与人之间交往,并非除了爱得死去活来就是深仇大恨。人类的生存之所以有意义,就在于他们不但能够爱得死去活来,也能够体会和包容社会历史与战争。人与人接触交往,是普通思想行为的交流,以及它们相互碰撞而产生的真诚、善良和友谊的火花。拥有这一切,已经很够很够了,因为,我们暂时而又表面地远离战争。 
  战争,不流行这样的爱情。 
  微笑 
  梓茕再次望着美国姑娘凯瑟林·杰莉那高高的鼻子。 
  “我希望,我们能够在以后的某个时候,某个地方见面。”他说,“这是我自己画的几幅画,上面题了一些诗。哦,不过,这些诗,并不是我自己写的。” 
  杰莉接过他手中那几张草图,放在她毛茸茸的大腿上,一张一张翻看。 
  她说:“能够给我讲讲这些画和这些诗的意思吗?” 
  他说:“行。” 
  杰莉很近地望着梓茕,蓝幽幽的瞳仁里,闪射出求知企盼的目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梓茕耐心地坐在杰莉身旁,像在教一个刚启蒙的小学生,“这是宋代大诗人苏东坡写的诗,他的意思是,那么明亮的月亮啊!何时升起在这高朗的天空?我拿着美酒,向璀璨的夜空发问。” 
  “问……月光,什么意思?” 
  “看这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东坡的意思是说,但愿我们……人,能长久地望着天空中这轮共同的月亮,相互思念。比如,你在美国,在你家乡,在家乡的教堂前,夜晚,只要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就在想,哦,我所思念的那个人,此刻你在那里做什么呢?你看到天上这轮明亮的圆月吗?” 
  她的脸微微一红。 
  梓茕怕她产生一些误解,连忙解释说:“想月亮就是在想人,这轮月亮照到了你,也照到了你想思念的那个人。当然,月亮从古至今都只有一轮,而望月亮的人不断生生灭灭。它可能照到你,也照到了我,也照到东坡,照到了你们的总统,但是,你们总统思念的那个人,和你和我和东坡思念的那个人不一样。中国艺术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睹物思人。人短暂,物永恒。所以,东坡这首诗和柳永这首诗,比如“杨柳岸,晓风残月”,圆月也好,残月也好,都是人类某种永恒的思念的象征。” 
  “Very good,very good!” 
  杰莉脸泛潮红,笑了。用她那长了细毛的手,指着诗歌下面的图画说:“这两个看月亮的,男人还是女人?” 
  梓茕突然羞得满脸通红: 
  “请原谅,我的图画得很糟糕,分不出男女,中国艺术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朦胧绰约。如果说,如果你看清楚了画面上是哪一个人,那么这诗这画的意境就烟消云散了。” 
  “真的吗?”她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地说,“为什么清楚了的,反而还模糊了?模糊的反而还清楚了?” 
  梓茕想了想,不知如何回答。两种文化的延续方式,不同文化背景之中成长起来的人,的确,要想完全沟通,很难。 
  杰莉又是一笑。 
  “以后我们打电话,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为了引起她的兴趣,梓茕还给她谈到了东坡和柳永的人生。 
  他说:“他们一个做官,顺便写诗,一个写诗,写了一辈子。他们的这些诗都是千古绝唱。据说,东坡写诗的时候,有歌女妓女在旁边弹琴,据说,柳永写这些诗是因为他爱上了不止一个妓女。” 
  她又涨红了脸,睁大了眼睛:“呀,妓女和写诗有什么关系啊?”她又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面孔。这种面孔羞得梓茕无地自容。他知道,文化背景,还是文化背景。背景不同,心里也许永远也难以沟通。 
  但是,没有文化的生命又靠什么来沟通?或者,面对两个赤裸裸的生命,他们想沟通又需要什么文化?许多语言无法表述的沟通,行为的沟通,比语言沟通来得更直接。梓茕想,我还没有给她讲述张若虚、李商隐的一生,接触过多少个女人多少个表妹呢!他知道,这是很深的哲学,它们总和艺术,总和人类精神产品的创造力连在一起。而且,他们所谈论的,包括前面所描写的,并不一定深刻,并不一定能清楚地说明一切爱情问题,一切生命问题。 
  杰莉送给了他两幅也是她自己绘制的作品。那是她的家乡,高高的古树,火红的枫叶。黄昏,枫叶丛中,庄严而又神圣的教堂。 
  果然,他们都能非常清楚地看到这幅画的意义。它不朦胧不含蓄不飘渺,也很美。画幅上,她写给梓茕的也是一句十分直截了当的话。 
  “Keep,smile。” 
  虽然梓茕的英语不十分老道,他依然能够明白,杰莉这句话的准确含义。 
  …… 
  微笑着面对生活,微笑着面对人生,微笑着面对世界上我们所能接触和经历的一切。他读到了一点佛教的味道。也许,杰莉觉得眼前这位行走的诗人,生活得太沉重。 
  …… 
  “很好!”梓茕告诉凯瑟林·杰莉,“宗教味很浓,人类都是这样,该多好!” 
  可是,他没有告诉杰莉,当你没有微笑无法微笑的时候,怎么办呢?大吼几声,不依然是发泄生命的方式么? 
  分别的时候,梓茕和杰莉还是按照西方人的礼节拥抱了一次。梓茕真正感受到了,对他来说,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表演。双方都没有激情,也无法投入激情。他偷偷瞥了她一眼。只见杰莉那头金黄的瀑布,流泻在他的肩头。蓝蓝的眼睛,轻轻地、静静地闭着,神态平静,不像作秀。她那平静的表情告诉梓茕,这是一种礼仪。人与人之间,朋友之间,表达离别情感的方式,依然可以做得那么美。他们脸贴着脸静默了一会儿,末了,她还用手,轻轻拍拍他的肩头。 
  梓茕也拍了她的肩,作为礼貌的回报。他感到,她结实肩膀上的肉又厚又硬。 
  和这样的肉体相遇,体验不到爱情。梓茕不无遗憾地想。 
  唉!人,想做的,不想做的,管它三七二十一,做来看看再说。 
  但是,某些时间,某种场合,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并不尴尬的事情,恰恰会使人不知所措。   
  无岸的心岛(1)   
  胴 
  游船在湖面上悠悠飘荡。天上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湖面,笼罩在晚秋的细雨中。远山、小岛、青翠的树林,在雨中静静矗立,远远望去,好像一幅淡雅的山水画。远处,明月湖度假村的楼房别墅倒映在湖水中,使人觉得天地间有淡淡的情绪在流淌。船老大身披蓑衣,立在船头,木桨击打着水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小岑在红色套裙上面罩了件白色西装,坐在小船上,望着小桌上一堆红橘,静静叙述着她那遥远的往事。 
  …… 
  “你现在的生活,很有意义,是吗?” 
  “不这样,我又能做什么?” 
  “还打算这么……做多久?” 
  “不知道。” 
  “对你的未来,有什么设计?难道就这么一直做下去?” 
  “不,不,我想开个干洗店,凭劳动吃饭……” 
  “在哪里开?” 
  “这个城里,或者,回我家乡小镇上开也行。” 
  “开干洗店要多少钱?你的钱,现在凑够了吗?” 
  “够?钱这东西,多少才算够呢?” 
  她茫然地陷入了沉思。 
  是啊!人,赤手空拳来到这个世界,创造生活享受生活,究竟要怎样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用什么方法获得生活的赐予,真是一个未知数啊,谁也弄不明白。 
  小岑拿起一只红橘在手中把玩,另一只手,紧拽小船上蓝色的布帘,望去真像一尊冷艳的塑雕。微风夹着细雨,从小岛那边飒飒吹来,一只水鸟孤零零地在小船前方雨雾迷蒙的湖面上腾空而起,艰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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