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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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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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小说。她要把她经历过的事写出来。梓茕望着九妹,唏嘘不止,唉!人真是一堆永远也不能满足的欲望啊! 
  她取了一本新潮小说,什么什么宝贝,大标题,《直视美女》,用身体什么什么写作。 
  “拿去看吧。” 
  梓茕说。 
  “要不,送你,看过之后,不用还了。” 
  “谢了。” 
  她摇晃着斜靠在门框上的身体,笑意盈盈地望着梓茕,对视了少许,斜亮的眼光,游离开去。转过身,走向 
  客厅。 
  梓茕的脸一红,他们可能都突然想了一下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她那双手,粗粗的,一个卖菜的姑娘,凭什么给她快乐?梓茕想,真不知道当时那个作家,看到她的身子,是什么模样…… 
  他替她开了房门。他没有鼓励她写作。他想写作不是谁都能做的玩意儿,费尽了心思,并不是谁都能捞到好处。他还继续怀着肮脏的心态,扫视了她鼓鼓的胸脯。的确,比在火车上看到的那个光着上半身扫地的姑娘,丰满了许多。 
  肉体,真是不能掺假的感应器啊!注入了什么,就会表现,或者,收获什么。 
  那晚,她走后,梓茕觉得自己的某些想法很无聊。 
  …… 
  九妹穿了一件新的,但看起来有点廉价的黑皮上衣,带了耳环,涂了口红,红黑相间的那种,看起来有点脏。眼睛又大又亮,牛皮鞋,发卡是一朵玫瑰花。只是那双手,经常在菜和秤杆之间翻来覆去的手,是那样圆润饱满而皲裂,似乎还生了红红的冻疮。唉,生活,真是无情地雕塑着我们的形体啊! 
  但她的眼睛,尤其清亮,很美。 
  难怪,当保姆的时候,那个著名作家看上了她!尤其是她的某些部位…… 
  见了梓茕,她似乎表现得很亲切。他们自然搭上了话头。并且,在梓茕走向老家寻根的路途上,她告诉了他许多活生生的东西。正是那些看似平淡的东西,牵绕着梓茕的灵魂,一步步把他带回到许多年来一直魂牵梦绕的地方。……被活埋的姚婶……姑姑和前姑爹教书的小学校……姑姑和后姑爹开的山寨客栈……断桥……木瓜寨……连夜运稻谷进山的小船,在月影迷蒙的江面上静悄悄地飘荡…… 
  …… 
  “小说,写出来了么?” 
  梓茕问。 
  这次,她两眼直直地望着梓茕。这个信息告诉他,他们之间不用再考虑男女之间的事情。 
  “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不,用不了多久,我一定把它写出来。” 
  …… 
  “送你上车的那个人……” 
  “对眼,山哥哥,我的‘那个’……丈夫。” 
  梓茕心一沉。哦!那次在火车上见过,她还是“我的九妹”么? 
  丈夫,那两个字,真重啊!可她似乎举重若轻。是啊,承认自己有个丈夫,或者,自己是个丈夫,谁又能把你怎么样呢? 
  “你这次回去……” 
  梓茕倒放开了,问。 
  “哦……哦……”她的脸“唰”地红了,理理头发,低头想想,又扬起玫瑰色发卡下面的小圆脸,灿烂地笑了,说,“我,回去,办……办一批货……” 
  轮回 
  表哥在当年游击队乡土医生牛瞎子家躲避?他和欣儿姑娘上山采草药?老人告诉他,当年他是怎样一次次躲过警察局长带着黑狗子的追捕?可是,现在要追捕他们的已不是当年的黑狗子。小姑娘掉进仙女洞丧生,是采草药的时候不小心,还是那座城市的高干女儿麦荞和表哥联手制造的另一个阴谋?正如后来在那座城市神秘山中 
  别墅背后的山沟里,挖出的那一对裸尸? 
  带着一连串疑问,梓茕和小保姆九妹——卖菜的姑娘,一道乘车往前走。回到大江边上的那座新兴小城寂寞的车站,下车之后,梓茕就发现九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作家虢然专程赶来天池边的宾馆住着,并通知她前来,他们联系的纽带依然是二姐。不知因为良心发现,还是因为欲望冲动,作家想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他曾如此熟悉的少女身体和灵魂。虽然她已和对眼结婚,她还是主动配合作家,在宾馆里写作,在天池边划船,湖光水色,云淡天高,日里山珍海味,夜里曼舞笙歌,他们兴奋着,创造着,过着神仙样的生活。半月不到,写出了那本当初他准备写的书。那本书署名“扉儿”,梓茕已在地摊上看过,很黄很黄,通过多种渠道发行,码洋上百万。作品出版后,九妹随虢然到当过保姆的那座现代化大都市,在作家虢然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小书店,取名“芳菲书屋”。后来,作家在市郊买了套两室一厅,作为他俩的秘密工作室。在这间工作室里,一部更有可能流行的美女壮男文学,即将出版。并且,为办这个城市的户口,经作家介绍,她和一个掏粪工人结了婚。她已渐渐独立写作,很有可能成为新一派作家。她读书写作开书屋的事迹,作为二十一世纪新兴女性奋斗进取向上的典型,登载在那个城市的文化小报上。作家和他在街道小医院当会计的妻子的关系,和好如初。“作家……他,和你,有没有……那种关系?”女记者采访“芳菲书屋”女老板的时候试探着问,她微笑着把表情灿烂成一句李白的诗,“笑而不答心自闲。”那么,对眼,卖菜的山哥哥,还在卖菜么?不卖菜,他又怎么办呢?“我们山里人——,”九妹说,“那年回去,本来就没有正式登记结婚!”至于她为什么把“九妹”改名“扉儿”,她说,“虢哥的意思,给我取名‘扉儿’,预示着我刚走进文学的大门,眼前的道路,还很远很远……”虢哥正是那位作家虢然。其实,真实情况是,作家虢哥,当然是在他们的作品亲密合作完成之后,她高兴地在他们新买的房内卫生间洗澡,她怀着满心欢喜,希望作家能和她一起表演在老家和对眼山哥哥表演过的床上动作,谁知虢然认真而且坚定地对她说:“我们不能有肉体关系,我永远都只能在你生命的门扉前面徘徊。我给你买房,培养你写作,帮助你开书店,都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九妹急了:“难道我们卖书写书,我们所做的一切,还不是爱情,不是婚姻?”虢然笑道:“爱情,当然,我对你,是有爱情。就像当初,我对你的爱,只能隔岸观火……至于婚姻,更无从谈起……”九妹呆呆望着虢然,看样子又有点恍惚。虢然拉了九妹的手,从身上拿出房间的钥匙,塞到九妹手中,说:“这是这套房间的钥匙,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明天你就可以叫环卫工人搬来住。”“那我们的书屋不开了,小说不写了?”“怎么不?……我会来找你的,你也可以给我打手机。”他们那晚很晚才恋恋告别。据说,作家虢然一去不回。手机没人接,到她当年当过保姆的十七层楼房去找,也人去楼空。有人说虢然已和妻子 
  离婚独闯海南,又有人说他和妻子搬到了更豪华的新居。环卫工人虽然和九妹住进了她和作家买的新房,虽然他们也洗了澡睡在一起,但从此,叫扉儿的那个书店老板已经死去。只剩下来自山村的女孩九妹在那个陌生的大都市晃悠徘徊……她生命的门扉从此关闭。据说那是一种女人的婚姻病,做那事时,浑身冒汗,某某因恐惧而痉挛,掏粪工人根本打不开……现在,据说九妹已和掏粪工人离婚。好在她在那座城市有房和户口,据说她关闭了“芳菲书屋”,满世界找作家虢然……一个叫九妹的清纯的山村少女就这么在这座记载着光荣与梦想的城市烂下去,一颗叫“扉儿”的文学新星就这么在充满耻辱与欲望的地平线上升起来,又飘荡在时光的流水中……世界,命运,又开始了新的轮回。 
  据说,愣头青一样的对眼山哥哥,不卖菜了。到这个城市里来找她,小老头一样憔悴,穿得比掏粪工人更肮脏。他只在二姐告诉他的那个农贸市场进出口等候,谁知,她早已不进出于那个农贸市场!连二姐也不知道,她,究竟该怎么找! 
  据说,那时摆在九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死,要么和对眼山哥哥复婚。不过,真实情况是,她没有死,也没有复婚,而是和书市上新结识的外地打工妹一起,独自开“芳菲书屋”,正将奋斗出一条新时代女性生存之路……说不定从哪条道路上能真正走出一个坚强的觅食者,倒不一定非要成为一个女作家…… 
  回望山村老屋,九妹啊!梓茕想,我们生命的门扉,该怎样把持?你那紧闭的门扉,是否也在生理上说明了一点儿爱的真谛? 
  我的表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梓茕才在江边的一座小镇上找到了一点军阀大爷和表哥的踪迹。从挂着红灯笼的老城解放大街,沿着树影稀疏的护城河,三轮车夫把梓茕拖上横跨三江的彩虹大桥,驶向大桥另一头通向新城门户的青云山大道。星罗棋布的楼房,街道两旁笔直的青松一溜线地带你驶向城市中心地带。那里有一组英雄群雕,粗犷有力地显示出这个历史不算悠久却很光荣的城市走向现代化的英姿和灵魂。街道分东西南北中。东接熙来攘往的火车站,西临横跨三江的彩虹大桥,北连一马平川的飞机场,南方通向那一座也是曾经历过战火反复噬咬轰炸的城市,而今已欣欣向荣。 
  梓茕当然没有忘记首先拜望大桥头黄桷树下的老屋。它是那个庞大家族生命的舞台。万里长空。飞鸿雁影。终年四季,翠竹青青。阔叶桉、针尖柏树林里,黄鹂鸣叫。鸟儿的叫声在天空中飞扬,一直传到大江对岸。大江对岸是苍茫辽远的崇山峻岭。老屋正面是一大片农田。池塘,水渠,再往下是那条碧绿蜿蜒的大江。 
  回到老屋,正值黄昏。四方形的老屋,在晚霞中静静肃立,诉说着它昔日的辉煌。和不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比较起来,老屋显得和谐宁静,但,绿竹掩映的老屋在晚霞中静静燃烧着生命的韵味,是那样醇厚而绵长。一条丁字形的石板小路,带着两旁爬满牵牛藤的木槿花,一直通到厢房。厢房门前,石阶下,芭蕉树撑起绿伞。当年,家丁,团总,都住厅房。经过 
  装修,厅房还保持着过去的面貌。规则整齐的院坝,正前方,两株小樟树,修剪得十分整齐。沿着回廊,梓茕还看到了老屋墙壁上的枪管,磨盘,犁铧,挂在厢房墙上,诉说着它的历史与沧桑。长工住的厢房,和他们兄弟姊妹出生的地方,紧密相连。梓茕知道,他的那些爷们、叔辈们及他们的兄弟姊妹们,都出生在那间微微泛黑的厢房里。孔子牌位下,他想象那个拖着长辫子的男人……贡生、县令……搂着他女人文庄氏接生时的模样。因他第一个儿子死在接生婆手上,老贡生一直认为,是接生婆一巴掌把他的大儿子打死的。从此,贡生祖父的一串儿女,都由他自己接生。坐在太师椅上,抱着他的女人,分开她的双腿,让所有儿女从那里汩汩而出,落地生根,闯荡世界。接生的厢房往上和厨房、饭厅连在一起。织布机,还残留着手工时代的生活痕迹。他们养育出来的儿女,千百次南征北战,从这里走向绵延起伏的群山,碧波荡漾的大江,硝烟弥漫的战场,充满阴谋、残暴、暗杀和血腥的岁月。正面堂屋,布置得庄严而神圣。梓茕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连串祖宗牌位,牵连着这个庞大家族的历史,烟云一样滚涌而来,浩浩荡荡,波澜壮阔!墙上发黄的镜框里,是那对老夫妻文贡生和文庄氏的正面照片。梓茕看不出他们身后,是否拖着长长的辫子?他们的目光,柔和冷峻,严厉慈祥。梓茕望着祖父祖母遗像,一脸肃穆:这就是我的祖先!在他们的目光中,我们一代代渐渐长大…… 
  天翻地覆,天翻地覆啊!梓茕独自划着小船,穿过碧绿的江面,登上对岸,那座耸入云霄的山峰,他看到了两条大江的源头,在群山峻岭中蜿蜒曲折,随流而下。新城旧城,撑开大桥的两翼,大桥下,江面浩荡,穿过望不到头的浑茫原野,犹如仙景。沿着一道蓬满荆刺的战壕,梓茕爬上大江对岸千佛山的峰巅,郁郁青青的松树间,有一座断垣残壁垒筑起来的高高平台。平台上,蹲放着一门锈迹斑斑的大炮。炮筒黑黝黝地直指苍天。它的背后,是这座新兴江边城市解放战争的烈士纪念碑,纪念碑下有一座无名烈士墓,墓碑上一片空白。 
  为什么这片土地上,有太多太多这样的大炮,这样的烈士纪念碑?天地、自然、战争、女人、土地,在山水的灵魂深处游荡?望着眼前壮阔的青山绿水和新兴城市,梓茕的心,忽如止水般宁静。 
  不该忘却的这门大炮,在如此山水江天怀抱中苍然而立,是否显得有点多余?……划着小船,梓茕的耳畔响起了有节奏的水声。 
  临江茶楼。梓茕和逸夫相对而坐。 
  “上一个世纪就这么过去了。”梓茕淡淡地说,“我们的家族像野草一样蔓延滋生,下一个世纪,我们应该怎样度过呢?” 
  “过去我们怎么走来,”逸夫说,“现在,我们必定还得这么走下去。” 
  江风习习,他们盯着各自杯里的清茶发呆。 
  …… 
  老妇人,文庄氏和杜娘,那庞大的身影,掩盖了远不止一个世纪,现在她们都溶进青山,化入永恒。 
  江边老屋的 
  植物人老奶奶诞生于一八九八年的一个夏天,山洪暴涨的时候。撑着乌棚船的船夫和他的妻子,生下了一个胖胖的女婴。女婴头上刻满皱纹,就像那时临江码头上老黄桷树的根。黄桷树连根拔起。彩虹大桥竣工之日,梓茕的一个表妹,说话像叮咚泉水一样清脆的表妹,不是坐船,而是坐车到几百里外的那座城市去上军校。她是军医学校大学生,她曾经参加过许多次学雷锋小组的照顾孤寡老人的活动。车至半道,突然起火。她为疏散掩护车上的乘客,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葬身火海,后来被追认为烈士。 
  她一生平平。她只活了十七岁。读高中时入党。据说,她没谈过恋爱,当然也未婚。像一湾清澈的水,流到十七岁,突然就断了。人生太偶然。其实,那天如果不是军人,她完全可以只顾自己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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