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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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锁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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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也会记得付一成的“使用费”给底特律的老大,因为大家都还想活命。
  那四个呼叫器的使用方法就是这样。不过最后一个,那个红色的,就是老大专用——底特律的老大。呼叫器响了,一定要立刻回电,不管老大说什么都要办到,在指定的时间出现在指定的地点。
  “不能跟这个人乱来。”鬼老大就是这么说的,“如果惹到他,干脆自我了断比较快,也省了其他人的麻烦。”
  我知道鬼老大没在开玩笑,我也见多了世面,知道这个提醒绝对不可以忘记。但是在等工作的时候怎么办?应该待多久?难道要我一直窝在一二八街的中国餐馆楼上,等呼叫器响,才有钱赚?我会不会先饿死?还是冻死?
  这一点,鬼老大没说清楚。
  圣诞节快到了,我总算敢离开公寓,偶尔出去逛逛。我会往南走到一个小公园去,坐在长椅上消磨时间。后来我必须买衣服,不过还没到破产的地步。上次宾夕法尼亚州的工作酬劳很不错,不过我还是会算,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更糟的是,那个餐厅老板要我帮他跑腿才给我东西吃。他塞给我一沓外卖传单,要我到附近的住宅区去发。这可不容易,我要想办法走到公寓的门厅里去,挨家挨户去发,把传单塞进门缝。我知道有些公寓有管理员守着,也知道有些是要按电铃,由住户帮你开门,所以不知道这样要怎么发传单。我是说,要我绕到后门去撬锁进去是没问题,但是这样做值得吗?
  餐厅老板说:“你长得白。”他英语还是说得不太标准,“大家会让你进去。”
  于是我就顶着这张白脸出门,拿着传单到处去发。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正大光明去发,给他们看手里的传单,再塞到门缝。有时候我也会比出一两则手语,这蛮有用的,大多数的管理员都会放我进去。
  有一天,我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发传单,正把一张传单塞进门缝里,那扇门居然开了。我还没站起来,就有人抓住我的肩膀把我顶在墙上,我差点喘不过气。
  抬头一看,是个男的。他让我想到九岁那年遇到的抢大伯酒店的那个家伙。他们的眼神都有一种野生动物遇到危险时的恐惧,加上衣服穿久没洗的臭味、尿骚味,或许还有恐惧的味道,全部朝我扑过来。我朝他的膝盖用力一踢,他放手往走廊跑去,一推门冲下阶梯。
  我站起来揉揉肩膀,经过打开的门,看到里面乱成一团,显然刚刚那人闯空门,说不定是缺钱想买毒品,或是其他得不到就会死的东西。冰箱门是开的,不过里面的食物全毁了。我关上公寓的门离开,等我出到外面,在传单背后写下刚刚那处公寓的门牌号码,递给门房,接着就回到餐厅。
  我上楼回到房间,数一数剩下的钞票,心想时间不多了,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变得像刚刚那个人一样。
  天气越来越冷,当天晚上下雪了,刚开始是漂亮的白雪,到了第二天,全部都脏了。
  早上醒来,我听到呼叫器响了。
  ?
  我到布朗克斯区的餐厅去跟那些人碰面,坐计程车过了哈得孙河就到了。响的是黄色呼叫器,我知道鬼老大是怎么说的,这个呼叫器上的号码谁都知道,可能是老手也可能是笨蛋,所以一定要特别小心。不过我今天心情很好。
  在那个寒冷的下午,我走进餐厅站了几秒,最后有人对我招手,是最里面的一个座位,就在厨房门边。那里有三个人,一个站起来握住我的右手,把我拉过去轻轻抱了一下。
  “一定就是你吧?”他穿着橄榄球衣,是纽约喷射机队的运动夹克,还戴了一条金项链。头发剪得很短,还有造型,想必花了很多时间在上面。他的下巴两边各有一缕修得很细的胡须,在下巴处会合。你知道,这典型就是一个不想做白人打扮的白人。
  “这是我兄弟。”他指着另外两人,“海克和杰克。”
  这样好,省得我给他们取绰号。他坐回去,让出位子给我。
  “要吃点东西吗?我们刚刚点过。”他的胡子让他的嘴巴看起来好大,我发现这人好像连一秒钟都不能不讲话,所以就叫他“大嘴”好了。大嘴叫了女侍过来,还拿了菜单,我指指上面的汉堡。
  “怎么?你不讲话?”女侍问。
  “没错!”回答的是大嘴,“就是不讲,不行吗?”
  女侍拿了菜单走开,什么都没说。
  “我听过你的事。”大嘴等女侍走开了才开口,“我朋友的朋友最近跟你合作。”
  原来是这样,所以在电话里,他好像知道我人在纽约。我不禁想象那是什么画面——还有千百个比这更不入流的小混混,都知道我人在纽约。
  “听说你看起来年纪很小,还真的咧!”
  杰克和海克没说话,一人面前摆着一杯奶昔,应该是巧克力和香草。不管大嘴说什么,他们只顾着喝奶昔,点头。
  “所以是这样的……”大嘴压低声音,“我们有个兄弟……”
  他居然要在这里开始谈,就在餐厅里面谈交易!
  “他在上城的酒吧工作,楼上有可以用来开派对的漂亮的房间。几个星期以前,酒吧开了个圣诞派对,有一群钻石区来的犹太人,等一下,我刚刚是说犹太人去圣诞派对吗?”海克和杰克放声大笑,他们的嘴总算离开吸管了。我真该就在那时候离开。
  “反正就是过节派对啦,管他是什么光明节还是圣诞节,总之,其中一个醉倒了,我兄弟就帮他们抬人抬到街上,让他们叫计程车。架着那人到楼下衣帽间的时候,我兄弟去找他的外套,一等他走开,喝醉那个家伙就开始跟他的同伴讲话。喝醉那个说他家里有一堆钻石,说家在康涅狄格州,好像有一百万这么多,就放在保险箱里。然后他朋友说让他小心一点,这种事要是被外人听见会不好。结果喝醉那个人说,他们都是生意伙伴,值得信赖之类的。结果这些话都被我兄弟听到,他就在衣帽间的转角处,他什么都听见了!”
  女侍端着食物走过来,大嘴终于闭嘴,等着女侍离开。最后他是在我们吃东西的时候讲完这个故事:大嘴的朋友后来回去查当晚的宾客名单,找到那个康涅狄格州的地址,然后还打去那个人工作的地方,发现他去度假,到新年过后才会回来。
  所以这群人想闯进他家,偷走价值一百万的钻石。当然,还得求助于我。杰克和海克在这个计划里,负责把偷来的钻石变成现金,两人好像都认识做珠宝生意的人,还跟我拍胸脯保证,就算钻石上面用激光刻了字,他们也有办法卖掉。
  其实我第一眼就觉得这几个家伙不对劲,接下来的一切只让我更不舒服。我记得鬼老大的话,说要是碰到这种情形,应该马上转头就走。还说只要直觉告诉我不对劲了,应该马上收手离开。
  该死的,我还是得赚钱啊!这几个人嘴巴讲着一笔大生意,看起来好像也把计划想好了。
  所以我跟着他们上了车,我自愿上了车。
  ?
  负责开车的是大嘴,杰克和海克坐后面。这是我第一次坐前座。“这是贵宾席。”大嘴还帮我开车门,一副慎重的样子,“贵宾席给贵宾坐。”
  那天是除夕,我说过吗?我们居然在新年前一天开车杀到康涅狄格州去。
  “我那个兄弟住在纽罗榭尔。”大嘴说,“顺道去接他,这样总共五个人,没算错吧?”
  大嘴看着我,车子在九十五号公路上飞驰,直接往康涅狄格州去。我想他应该跟大多数纽约人一样,不常开车,说不定一个月开一次,现在感觉起来就是如此。
  “所以你就专门做这个啊?开保险箱?我是说,很酷嘛!是怎么入行的啊?”
  我耸耸肩,他应该不懂手语。
  “你真的一个字都不说啊?酷毙了!对吧?”
  海克和杰克都同意,这样的确是酷毙了。
  “你是沉默杀手嘛!不过杀的不是人,是保险箱。”
  鬼老大是对的,我应该收手。不管生意听起来有多大,感觉不对,就应该马上转身离开。
  “还有,这家伙在家里放钻石是脑子坏啦?我没说错吧?还自己讲出来让人家知道咧!”
  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又不能让他们停车,总不能叫他们把我放在路边吧。
  “我说,这家伙是白痴啊,居然在外面讲这种事?开玩笑!有点常识就知道不应该讲,你说对吧?”
  坐在后座的两个人拼命点头。我看向窗外,看着我们快速超过旁边所有车辆。
  不到半小时就到了纽罗榭尔,我们来到一处离长岛湾不远的房子,大嘴的兄弟走出来,挤在后座跟海克和杰克坐在一起。这人让我想到以前米尔佛德高中的足球队员,大概一半都长这副德行——大块头的白种小孩,家境不错,壮得像牛,不过智商大概也跟牛差不多。
  “就是这个少年仔啦!”大嘴对公牛说,“握个手吧!”
  公牛的右手从后座伸过来捏捏我的手。
  “果然很年轻耶!你确定你会?”
  “他不讲话!”大嘴说,“只开保险箱,就这样。”
  我们又回到高速公路上,经过哈里逊和玛玛欧耐克村,还有十几个冬天都暂停营业的高尔夫球场。我们就这样一直开到康涅狄格州界。
  “计划就是这样。”公牛说,“保险箱就在书房里面,在一楼。已经开了一扇窗户在等了。”
  “维尼先去安排好了。”大嘴说,他居然就这样把朋友的真名说出来,“维尼跑去那人家里,把窗户都试过一遍,最后发现有一扇没锁,就是这样。他把窗户打开就跑了,然后躲在旁边等,等看看有没有警报器,会不会有警察来。等啊等,都没人,所以就这样,他找了东西丢进窗户里,是石头吗?”
  “树枝啦!”公牛说。
  “好啦,树枝就树枝。这是要看有没有动作感应器那些玩意儿。然后再跑去躲起来,等等看有没有人来,还是没有,就再回去,这一次就可以爬进去啦!他走进去逛一逛,不知道,可能还跳一跳什么的,再爬出来,跑掉再躲起来,都没人发现。”
  公牛说:“这样就知道里面警报器没开了,所以我就进去看看,看到书房里的第一张画,翻起来……嘿!保险箱就在里面!”
  “就在那里等我们去。”大嘴说,“我们拿到手就跑,然后大家都新年快乐啦!”
  “我要多分一点。”公牛说,“我说我可是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哪!很危险耶!是我爬进去找的,况且这家伙本来就是我找到的。”
  我就在那一刻决定不再注意对话。他们还在争论到底要怎么分赃,我已经在想可能会出什么差错。要是公牛说的没错,这个计划倒是相当简单,只要进去把钻石拿走再上路,前后大概半个小时可以搞定,最多不超过四十五分钟。问题是这样不知道要收多少钱,仔细一想,该死的,要是现在抽手,我什么也拿不到。今天已经没进账了,要是继续留下来,说不定有机会可以赚一笔。
  我知道,这又是在冒险。我知道!
  越过边界进了康涅狄格州,再过几分钟就会到。我想只要钱越多,就能住在离纽约州越近的地方,就算是越过州境都没问题。
  公牛负责带路,来到一处都铎式的大房子,前面还有一片很大的草坡。我们继续开了半里路,来到一个游乐场,游乐场就在那栋房子后院隔壁。从这里看实在有点怪,可是现在外面是零下一摄氏度,而且太阳下山了,游乐场一个人影也没有。
  大嘴靠边停车,我们继续在车里等了几分钟,等谁先开口说话。
  “我们真要下手耶!”大嘴说,“真不敢相信!”
  公牛说:“简单啦!还等什么?”
  “你是专家。”大嘴转过来对我说,“你觉得怎样?现在就去,还是等一下?”
  难道我还不晓得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新手吗?我摇摇头开门下车,每个人都跟着我,等我们全下来了,我举起手阻止他们。
  “怎样?怎么了?”
  我伸出一只手指,指指我的眼睛,好像我在打量四周,接着指一指方向盘,按一下不存在的喇叭。
  “有人要留下来把风吗?是不是这样?”
  我竖起大拇指。结果是海克被留下来,其他人去房子里。走在后院外面,我不停地打量四周,想看看会不会出差错,结果什么都没有。
  等我们来到屋子后面,我又要大家停步,接着再比着我的眼睛,于是杰克被留在屋子侧面把风,剩下大嘴和公牛跟我进去。
  公牛小心地打开窗户,我本来又要暂停,但是想一想,该死,就这样进去好了。假定这笨蛋真的把该做的事都做好了,警报也没开,就这样进去吧!但是,有钱人去度假,为什么没开家里的保安系统?大嘴会说因为有钱人很笨很不小心,所以才让他们大赚一笔。大嘴倒是说对了。
  公牛先爬进窗户里,动作笨拙,跟我想的差不多。接下来换我进去,最后是大嘴。我们站在书房里,公牛走到对面墙上的一幅画前面,画的内容是一艘乘风破浪的游艇,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玩意儿。公牛用一只手指一顶,画框离开墙壁,就看到后面的保险箱,嵌在墙壁里面几厘米。
  “该你了!”大嘴说,“大概要多久啊?”
  我走过去,公牛退到旁边。我一手按上转盘,感觉背后的两个人紧盯着我。这个牌子我没见过,看起来应该是欧洲的牌子。我心里又浮起一阵忧虑:要是这个跟其他的都不一样怎么办?我当然不知道预设密码,也就无从测试。这实在很可惜:一个忘记开保安系统的家伙,极有可能买了保险箱,却没重设密码。
  我先试试把手,看看这该死的东西是不是锁上了。我的手一放上去,轻轻一拉,没料到把手居然动了。一般来说,这只是标准作业程序。
  把手动了,原来没锁。
  我立刻整个人僵住,马上想到接下来可能怎样:公牛第一次进来的时候,铁定没想到要检查保险箱。要是我现在就把箱子打开,让他们知道没锁,他们就知道根本不需要我。该死,我连房子后门都没开,我们是从窗户爬进来的。
  然后,他们会挤过来把钻石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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