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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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的天堂-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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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到了,车开得再慢,也还是到了。

有那么一刻,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

远处,昏暗的路灯寂寥地亮着,在长久的静默中,她轻声说:“我到了。”

说这话时,她没有转过脸来。两只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像是紧握着某种依靠,可以支撑住自己软弱心灵的依靠。

“浅浅。”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从胸腔中发出。

“嗯?”

他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住她。她将脸藏进他的怀里,近乎贪婪地呼吸着他的味道,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希望这一刻成为永恒。

四周静悄悄的,两侧树木扶疏,绿意森森,风吹过簌簌如雨下。

过了好一会,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尤为低沉而缓慢,“浅浅,你会幸福吗?”

她仰脸看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中,似有无数的星光在其中闪烁。她点头,很用力地点头,仿佛是承诺他,又仿佛是承诺自己。

他轻轻地,近乎吃力地说:“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因为你幸福了我才会幸福。”他明白,此生他都不会幸福了。他曾经那样努力过,那样挣扎过,他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可是,他终究是痴心妄想。

黑暗中,她微微地笑了,夜色中纯美的笑容,像一朵缓缓绽放在午夜的昙花。

他亲吻她浅浅的梨涡,“你要经常笑,你笑起来有两只酒窝,像洋娃娃,很好看。”

绵密如雨点的吻,不断落在她脸上,那饱满的额头,晶亮的眼睛,俏皮的鼻子,精致的耳垂,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他深深地、用力地吻她,她回应他的吻,咸咸的泪珠不断滚落下来,在俩人唇齿间扩散,弥漫,连心都是苦的,涩的。

她把脸埋在他的怀中,声音很轻:“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像你一样的懂我,爱我。我要你答应我,像爱我一样爱惜你自己。”

“好。”他执起她的右手,轻吻。

“一会儿你下车走的时候,不要和我说话,更不要回头,你要很快地走掉,让我看不见你。”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好。”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痛意的微笑。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额头,她不能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彼此拥抱着,最后一次全身心地感觉对方的存在,铭刻于心,永不磨灭。

铭刻于心,永不磨灭(2)

她取下脖子上的翡翠如意,这块玉坠是在她出生之日,母亲为她戴上的,从那天起,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脖子。“这个送你。”她把铂金链子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把玉坠放入他的衬衣内。

温润剔透的玉坠贴在他的胸口,温暖的带着她的体温,他心中悸动不已。她半低的脸庞雪白晶莹,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显得更长,犹带着亮晶晶的泪珠,一缕卷曲的发丝垂落在额前,他低声唤了她一声:“浅浅。”她心中一颤,抬眸,只见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中,柔情万千,却又难掩痛楚,凄凉,绝望,她只觉得心如刀割,却微微一笑。

他亦微笑,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另一只手揽住她,低下头,最后一次吻她,他那样温柔而眷恋,近乎虔诚地吻她,吻了很久很久。

温软的唇,她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他最后一次放开她,她别过脸去,看着前方。她知道此刻车门已打开,他修长的腿正往下迈。

忍不住从后视镜望去,他走得很急很快,黯淡的路灯下,穿着蓝色衬衣的背影显得寂寥而凄清,白金的袖扣闪烁着微光。

他真的很听话,一直都不曾回头。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一个彼此交替,在越来越模糊的光影里,渐行渐远。

隐约的,远处有蝉声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声嘶力竭……

她的手,紧紧攥着。

有风吹来,刮在身上,刀子一样扎进心里。她冷得瑟瑟发抖,浑身没有一处不在发抖。她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别走,若尘,我求你别走。”嘴巴翕动着,想要喊出来,可是那声音哑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发不出。

但是她可以下车的,他就在后面,距离她不会超过二十米,她可以跑过去,抱住他……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而后,又紧紧攥起。

她一动不动,死盯着后视镜,这辈子她都没这么盯过一样东西。前面他就要左拐了,不,若尘,你带我一起走吧……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可是我不能跟你走……那样是不对的……让我再说一遍……我为什么不能跟你走……

她闭上眼睛,那个高大而凄清的身影残留在视网膜里,久久不消失。

以后,无论是什么时候,她只要一想到他,伴随着记忆出现的,就是昏暗的路灯和朦胧闪烁的袖扣。

夏天的风,也永远是那么沁凉,一直凉到生命的最深处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已是灰飞烟灭。

她呆呆地坐着,恍惚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没有冷,没有痛,也就无所谓悲哀,无所谓绝望。

她机械地发动车子,转动钥匙,非常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是她转了两次都没能转到位,身体仿佛被剥了皮,抽了筋一般,虚弱得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她抬手摸了下脸,又干又涩,她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泪。过了一会儿,她再次点火,这一次终于成功了。车子驶进花园的大铁门,转过一个弯道,停进了车库。

下车,抱起后座上已然熟睡的Daisy;她低着头一步一挪,全身软绵绵的,像踩在云堆里似的,却是抖得厉害,好不容易走进了客厅。

恍惚中听见有人叫她,她收住脚步,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舒咏涛,好半天,才低低地叫了声爸爸,继续拖起沉重的脚步。

舒咏涛深深地望着女儿,她怀中抱着一只小白狗,失魂落魄,精疲力竭,像是打了一场大仗,虚弱得风一吹就要倒。他掐灭了烟,“过来坐下,爸爸想和你谈一谈。”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爸爸我很累,我要睡觉。”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梦呓一样。她已经倦怠到了极点,抓着楼梯的扶手,吃力地一步一挪。

舒咏涛说:“爸爸只想问你一句话:浅浅,你真的要嫁给若风吗?”

浅浅的身体,狠狠一哆嗦。双脚仿佛钉牢在了楼梯上,再也无法移动分毫,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扶梯。

“说实话,爸爸是很希望你嫁给若风,但是,爸爸不想勉强你,爸爸只希望你幸福。”停了停,他又说,“你大学还没毕业,有很多事情还不懂,这样匆忙结婚,爸爸总觉得不妥。浅浅,你可以考虑先订婚。”

她一动不动,半天没说一句话,然后慢慢地转过脸来,注视着父亲,摇头,摇得很坚决,神情悲戚而空茫,却没有一丝动摇。

舒咏涛深深地叹息,没有再说话。

浅浅走进自己的房间,灯都没开,和衣就往床上一倒,Daisy放在身边。她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没有感觉,没有梦,人生最原始的状态,同时也是死的代名词。

尹若尘转过一个弯,站住了,整个身体似再也撑不住似的,靠在一棵树干上。

一颗流星滑过天际,转瞬即逝。

而她笑意吟吟,握着他的手指向天空,“那就是人生,在时间的长河中,人生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

是的,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却是他的一生,此刻,他身体中最重要的某一部分,已经死去。

他缓缓闭上眼睛。



尹若风走进浅浅的卧室。

浴室里传来水声,门却开着,他进去一看,浅浅蹲在浴缸边,在给一只大概是狗一样的小动

物洗澡。它全身都是雪白的泡沫,看不出它原来的毛色,只有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和圆圆的黑鼻头露在外面,看见他进来,原本一动不动的它忽然后退了两步,冲着他低低汪汪叫了两声。

他皱眉,果然是一只狗,可是她竟然在浴缸里给一只狗洗澡,还有,这狗满是戒备的神色也令他极不舒服。

浅浅转过脸来,看见是他,说Daisy有点怕你。

“原来它就是Daisy啊!”他像是随口说。

狗令他不爽,名字更令他不爽。

“乖,Daisy;不用怕,”她温柔地抚摸它的头,把它的脸转了个方向,“我们现在冲水了。”她拿起花洒,试了试水温,水从她的指间流泻到小狗身上。她一边冲水一边整理它的毛,很小心地不让水流进它的嘴巴和眼睛里。Daisy仿佛很享受水流淌在身上的感觉,撅着屁股使劲摇尾巴,爪子啪嗒啪嗒地玩水,扬起的水珠溅了浅浅一脸。

胳膊抬起,抹去那些水珠,她忍不住笑了,轻叱:“淘气!”

他倚在墙边,斜睨着它。水一点点冲去那些白色泡沫,露出了这只狗本来的面目。

原来是一只白色的比熊。

冲完了水,浅浅把它从浴缸中抱起,拿起一条浴巾,裹住它,放在台面上,一点点轻轻吸干它毛上的水。于是它的脸又转过来了,又对着他了,那双宝石般黑亮的眼睛望着他,满是防备。

“狗狗很漂亮。”他这话倒是由衷地,尽管这狗,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他。

“还很聪明呢!”她看着狗狗,眉角眼梢都是笑意,唇边,两粒圆圆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不由一呆,凝视着她,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么笑过了。

她拿起电吹风,给Daisy吹干。

白嫩纤细的手指,缓慢地、轻柔地在白毛间来回梳理、抚摸,眼里满溢着温柔和爱意。小狗仿佛很享受的样子,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蜷伏在那儿。

尹若风微微眯起眸,他嫉妒这只狗。

为什么,她从来不曾这么温柔地对过他?

电吹风嗡嗡地响着,单调而嘈杂。他默默地看着她,她眉目低敛,侧面的弧度柔美得不可思议,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嘴角微微抿起,神情认真而专注。

天气很热,电吹风的热气呼呼地拂到她脸上,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晶莹的汗珠在额头、鼻尖闪烁,宛如清晨花间的露珠。

他不由伸出手去,她像是被惊了一下,头迅速歪向另一侧,抬眼看着他。

于是他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俩人沉默地对望,热风吹得Daisy雪白的长毛飘起,绒绒的乱糟糟一团。

“对不起,你吓我一跳。”她低垂下头,用手指梳理那纠结在一起的长毛。那么蓬乱的一团,她关掉电吹风,用两只手去整理。

他伸出去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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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快出生了

她看着他,他的神情压抑而受伤,幽深的眸中暗流汹涌。。。她觉得累,抱歉地笑笑。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小的,梦呓一样:“若风,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会爱上你,可是你要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遗忘,让我试着重新爱一个人。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我会努力,我会努力让自己接受你,让自己爱你,我希望你给我时间。”

他的手指慢慢穿过她的长发,手臂环抱住她的肩,“我等,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他低下头,吻住她。

他的嘴唇微凉,带着淡淡的烟草的味道。她脸颊滚烫,而心中冰冷,脑子昏昏沉沉。有湿热的东西舔着她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她模糊地想着,那是Daisy。

Daisy。

她慢慢地伸出手去,摸索着,无声地、徒劳地想要抱住它。

它低低地叫了一声,倏地从台面上跳落。

她空落落的手,慢慢握起,成拳。缓缓地,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渗出……



罗默寒坐在办公桌前,垂着头奋笔疾书,她在修改别人的一篇采访稿。由于她工作能力强,表现出色,主编对她非常满意,不到半年,她就从采访部被调到了编辑部。

她起身替自己泡了杯花茶,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饼干,一边吃一边改稿件。

对面的周洁在翻看报纸,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口说:“默寒,你又在吃啊,我觉得你胖了好多!宝宝快出生了吧?”

罗默寒微微一笑,“嗯,还有两个月。”玫瑰花茶散发出袅袅香气,她忍不住端起来,轻轻吹了一口气,上扬的热气带着幽幽的芬芳钻入鼻中。

忽然听见周洁连连吸气的声音,“我的天!尹若风竟然订婚了……”罗默寒只觉得心一沉,莫名地。

“哎,默寒,”周洁惊诧的声音响起,“他这未婚妻和你很像呢!”

罗默寒抬眼,注视着她,和缓地笑笑,“是吗?”

“当然了,你看你看……”周洁不容分说,扯起报纸摊到罗默寒桌子上,报纸上一张几乎占了半个版面的彩色订婚照,照片上的一对壁人,正对着镜头,深情相拥,幸福满溢。罗默寒想不看都不行。

“这舒浅浅和你像不像?”周洁问。

凝视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罗默寒突然觉得眼睛刺痛,低头喝了口茶,烫得她差点喷出来,嘴巴火烧火燎的,总之,一切都不对劲极了。

“怎么啦?”周洁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她,她始终低垂着眼,盯着照片看,却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像是秋风中的落叶,在不住颤动着。

罗默寒笑着抬眼,“是有点像哦,不过我比她胖多了。”她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简直不可理喻。

“你没怀孕的时候应该和她更像!”周洁又拿起报纸仔细端详。

“我也这么认为,是和默寒很像,尤其是眼睛。”坐在电脑前排版的冷心越转过脸,笑看着罗默寒,“默寒,你上次去采访尹若风,他有没有说你长得像她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人家下个月二号就结婚啦!”周洁忍不住一声长叹,“尹若风真是帅!这极品怎么就让舒浅浅遇上了?真正嫉妒死我了!”

冷心越说:“这妞可不咋的,听说和尹若风的哥哥尹若尘还有一腿,前一段时间尹若尘老婆专程从美国赶来,到C大痛骂了她一顿。”

周洁“啊”了一声,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不会吧,是真的吗?还有这么狗血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罗默寒低头默不作声,那天尹若尘看她的目光,再次浮现在眼前。

冷心越说:“当然是真的,我妹妹就在C大,这件事在C大人尽皆知,起先是她告诉我的,然后我在报社的朋友又向我提过,本来这件事是要见报的,如果后来不是尹若风出面……”

周洁惊得嘴张得可以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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