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出书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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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出书版完结]-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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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不理你了。”她霍然起立,丢给表弟一个后脑勺。

在这半年无数个寂寞安静的夜里,她早已接受了命运对她从不垂怜的事实。

曾经有过极为短暂渺茫的美好时光,曾经站在熄灯后的寝室窗前,俯视黑暗中他曾伫立过的地方,在得知他和苏筱雪在一起后,那些负面阴郁绝望孤寂的情绪一直在压迫着她,过往的恬美往事便变成折磨人的利刃,一刀一刀,将她凌迟。

十年光阴荏苒,不是每个人都耗得起。

她已等待太久,太久。

如果这等待有价值,如果这等待有回报,每个人都会义无反顾。但生活不是一出戏,演员可以提前预知剧本,只要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便随时可以轻松看到大团圆的结局。所以,这等待也许没有价值,也许没有任何回报,期待的那个圆满结局,也许永远不会来。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放弃,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坚持下去。

子言一直以为自己会是那极少数人,到如今才发现,原来不得不放弃。

她不能再坚持下去,起先只是她一个人的坚持,如今却会变成伤害别人的利器,苏筱雪、季南琛、龚竹,也许都在其中。

她再不能够这样固执而自私,只能选择放弃和成全。

返校的第二天,苏筱雪打电话给她:“子言,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子言很快回答:“好,你说。”

“能不能通过季南琛给我提供一些北京高校的考研资料?”苏筱雪婉转的说,“嗯,我不想麻烦林尧,他自己也要备考,最近很忙。”

子言笑,笑声清脆,回答得也很干脆:“好,没问题,这是好事。”

苏筱雪幽幽叹气:“也未必见得是什么好事,他好像不太赞成我考研。”

不能问的太多,不能枉做小人,不能心理阴暗,在反复告诫过自己之后,她才谨慎的开了口:“嗯……筱雪,我想,其实他只是担心你到时候读成个女博士,会被你比下去吧?”

苏筱雪一怔,随即笑起来:“子言,你真会开解人,谢谢你。”

所有汩汩流动的情绪终究还是被强行按压在熔岩最深的底部,连丝罅隙的空间也不能够让它出现。沈子言,你要明白你的处境和立场!不能掺杂在别人的感情世界里当一个令人摒弃的、多余的人!

季南琛二话没有说,便给她寄了一大堆资料,她又转寄给了苏筱雪。

春天倏忽之间便过去了,连丝痕迹也没有留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听见蝉鸣在树梢间吟唱,子言才恍然惊觉,夏天已经到来很久了。

季南琛问她放暑假回不回家,她正在犹豫,然而到底改了主意,只因为他提了一句:“听龚竹说,你们的老同学段希峰要回来休探亲假。”

段希峰啊,子言心想,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回去见见也好。

回到家的第二天,母亲便旁敲侧击在饭桌上问起:“小西,你们宿舍有谈恋爱的没有?”

子言有些忍俊不禁,却装作没有领会精神,回答得很认真:“没有。我们宿舍学风很好,人人都拿奖学金,就是没有谈恋爱的,老妈你请尽管放心!”

母亲又好笑又好气:“你这孩子,以前中学时对你管得严,那是怕耽误你学习;如今你都读大学了,也可以交男友了,爸妈又不是不近情理的老古板!”

心里有些伤感,她轻轻将头依偎在母亲肩头,“妈,我知道,可我真的没有这心思。”

她感情世界里的那股春风,大概永远也不会再吹拂自己的心扉了。

段希峰回来的第一个电话就干脆利落,很有军人的风范:“沈子言,我回来了。出来!”

极短的平头,眉浓目深,脸廓棱角毕现,肤色黝黑得可以反光,子言第一眼见到这样的段希峰,就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好帅的兵哥哥。”

“我后天就要走了。”段希峰也笑,牙齿白的耀目。

“这么快?为什么?”子言有些不解。

“被地方紧急抽调去抗洪抢险,所以我的探亲假要提前结束了。”段希峰言简意赅的回答。

子言有些失望,“这样啊,人家特意为你回来的,真是不巧。”

“我也是特意为你回来的!”他抿着嘴,嘴角却上弯,明显有些乐。

“去你的,别没正经!”子言嗔怪着想捶他,却被他反手一格,立刻整个手腕都落入他手里,“哎呀,好痛,段希峰你给我放手!”

“我这是本能反应,部队里训练出来的。”他嘿嘿笑一笑,把她的手翻转回来,用另一只手轻轻帮她揉搓,手心粗糙的老茧磨着娇嫩的腕部,有些硌得疼,不过她没有喊痛。

“明天几个同学说好了聚一聚,就当为你接风,你去不去?”她问。

段希峰的眼睛眯起来,若有所思:“你去不去?”

她奇怪地反问:“你是主角,你问我干嘛?”

他撇一撇嘴:“你不去我就不去。”

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她很无奈:“龚竹请客,我当然会去!”

“好。”段希峰爽快回答,“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许喝酒。”

“干嘛?我酒量还不错的。”子言笑着调侃了一句。

“不干嘛,我怕了你,当年喝醉了倒头就睡,沉的跟猪似的!”他明显是在揶揄,一脸愉悦。

翻了个白眼,她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怎么了?就生气了?别别别,我最怕你生气。”

“那明天你替我挡啊,我面前的酒杯都归你了。”子言佯装生气,依旧板着脸。

段希峰立刻表态说没问题。

第二天和段希峰一起到饭店,一推开包厢的大门,里面气氛很热烈,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段希峰拖到一边。

“沈子言,咱们坐一起。”他拍一拍身边的座位。

子言笑着别扭了一下:“干嘛非得坐你身边?”

他凑近一点低声笑:“要不然待会儿谁帮你?”

她就势坐下来,略微歪一下头:“你得说话算话啊?”

段希峰的眉挑起来,咧嘴一笑,包厢四围是暗云纹的墙纸,光线并不明朗,他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他附耳过来,声音低的只有她能听见:“那当然。”

不将颜色托春风(2)他的眼神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子言回过头才发现,身后两个座位外,坐的是季南琛,华丽幽深的墙纸背景下,他的表情实在可以算得上是莫测高深。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段希峰是个豪爽的人,基本上来者不拒,子言有他挡在身边,一直很安心的和身边同学谈笑风生,面前的酒杯只要一满,就会被段希峰毫不犹豫端起来喝干。

段希峰的酒量简直可以算是突飞猛进,那么多杯喝下去,眉头都不见皱一皱,脸色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散场的时候,大家都站在门口说话,季南琛跟龚竹站在一起,大堂吊灯的流光倾泻下来,两人的肩上都洒满璀璨的光点。

真登对,大概每个人都这样想,子言转过头去看段希峰,后者正大踏步走过来。

“龚竹,你今天够意思,等我下次回来请你。”段希峰手指上吊着一串钥匙,正簌簌作响。

“子言,我送你。”季南琛短促的说了一句。

“还不走,你等什么哪?”段希峰瞟了季南琛一眼,拽起子言的手臂一拖,几乎把她拖个趔趄,“带你兜风去!”

季南琛的脸色平静,只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子言,她微微点头:“不用了,谢谢。你送龚竹回家吧,段希峰会送我。”

段希峰大概有几分醉意了,钥匙插了好几次都没对上摩托机车的锁孔,子言笑着揶揄他:“还逞能。要不要我帮忙?”

川流不息的热闹街头,宝蓝色的机车在霓虹灯下闪烁不定,他抬起头来,眼神清明,“沈子言,我今天表现得够好了吧?”

“嗯,下次再接再厉。”子言拍拍他肩膀。

他拧动钥匙,翻身跨上机车,“抱紧了。”

引擎轰鸣,风声呼啸,子言的短发被吹得七零八落,畅快淋漓,她松开双手,围拢在嘴边,尖叫起来:“啊啊啊!”

“你小心点,疯子!”段希峰笑着回头吼她。

“那你还不慢点,你才是疯子,都快云霄飞车了。”怕他听不见,她也大声喊。

“一起疯好了。”两耳的风声灌过来,传来他逆风的笑声。

积郁的沉疴,在呼啸的速度感里,一点点消弭。

“不要你立功当英雄,要记得平安回来!”在自家楼下的过道里,她最后叮嘱段希峰。

他嘿嘿一笑,“知道了,你好啰嗦!”

“如果可以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子言有些伤感。

“婆婆妈妈的!”他用力戳一下她的额头,疼的她眼泪差点飙出来,只好眼泪汪汪的目送他离开。

他的步子迈的大,腰板也很直,大概军姿站久了,有点气宇轩昂的架势。没有回头,只用一只手臂在脑后象征性挥了挥。

子言嘴角抿出一点笑。

过道里的声控灯灭了,一片漆黑,她正要跺一跺脚,忽然冒出一个人声,顿时吓了一大跳。

“子言,你回来了?”

她惊疑不定的努力想看清楚。

“是我。”是季南琛一贯温厚平稳的声音。

她轻吁出一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晚?”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她一怔。

季南琛叹息,走近几步,“我等你快一个小时了。”

她有些许的惊讶,“有事么?”

他的眉头不经意皱起来,“没事就不能在这里等你?”

“不是,不是。”她赶紧分辨,“我是想问你,你把龚竹送回家了吗?”

“嗯。”他回答的声音很轻,半天,好像无话可说,垂下睫毛,昏黄的灯影在他面容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时间不早了,季哥哥,晚安。”她莫名有些不安,催促他。

他好像身体一僵,有一丝苦笑浮出来,“子言,你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我。”

她立刻澄清:“没有没有,你是我哥哥,我怎么会不愿意见你呢?”

“你不用强调这层关系,我知道的。”一向温和的他,忽然加重语气。“如果我不是你哥呢,还愿不愿意见我?”

她无言以对,半晌才喃喃说:“可是,你是呀。”

“是为了龚竹吗?”他出其不意,忽然有点咄咄逼人,“还是,为了段希峰?”

心一下被揪到嗓子眼,她有点无地自容,只能别扭的转过头去。

长久没有人声,头顶的声控灯再次熄灭,四周重又陷入一片黑暗。

“子言,你究竟装傻要装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并没有质问的意思,音量也并不大,黑暗中有些幽幽的沉郁。

也许是看不见他的表情令她鼓起了勇气,她脱口而出:“这句话我正想拿来问你!”

“问我?”他疑惑的重复。

“对,拿来问你!”子言迅速理清思维,喉口里堵满了话,不吐不为快。

“你说,我听着。”他平静下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给龚竹一个交代?”她一字一字,说的清楚明白。

“我?给龚竹交代?”季南琛浓黑的眉蹙起来,几乎要拧到了一起,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子言的心倏然一紧,然而有些话已经到了喉口,如箭在弦上,不说不行。

“季南琛,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情绪有些激动,稍稍提高一点音量,“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你从来记不住女生的姓名,唯独她例外;为了她过生日你连送张卡片都要反复斟酌;为了她你不读理科改念文;为了她,你不惜复读一年朝夕陪伴。其实我真的不明白你在北京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我自问根本没有能力去战胜这样的情感!季南琛,其实她一直都在等着你的表白,她为了你蹉跎了几年的光阴……”

“到底是谁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子言?”他有些激动起来,平静的面容波动,眼光中有陌生的薄怒。“我以为,上次在北京,已经对你把话讲得很明白!你居然,你居然……你扯上龚竹,她跟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你自以为是,天方夜谭的也太可笑了吧!”

“我可笑?我自以为是?”有尖锐伤人的话语已经涌了上来,她拼命按捺下去,“季哥哥,从你认我作妹妹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几乎就已经注定,”无穷无尽的伤感疲惫潮水般袭来,她的腿脚有些发软,后退了一步,倚住了墙,“龚竹喜欢你,很久了,如同我喜欢那个人……一样久远。”

她的眼泪汩汩流出来,肆意淌了满脸:“我明白,我明白这种情感,是很难受,很难受的……”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下去,瞳仁里黯淡无光,他的声音听起来极遥远,遥远的不像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好,我明白了。……”

不将颜色托春风(3)那天晚上很热,没有一丝风,她半夜爬起来开窗透气,床头的电话便刺耳的响起来。

良久,才听见龚竹小心翼翼的声音:“子言,你睡了没有?”

“刚醒。”她拧亮床头灯,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半,“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心里难受,想跟你说说话。”话筒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好像还在拼命压抑。

她的神经倏地绷紧,“发生什么事了?不要急,你慢慢跟我说。”

“就是,就是今天晚上,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龚竹断断续续的描述,老半天,子言才能把她的话连贯起来。

“今晚,季南琛送我回家,我们,我们绕着河堤走了两圈半,几乎没有话讲。他总共只说了五句话,其中四句都是问你是不是和段希峰在一起。那时,那时我很生气,我就冲他嚷嚷,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问她本人!”龚竹说得急促,似乎还有点气喘,以致于小声咳嗽了两句。

子言忘了说话,捏话筒的手指忽然攥的很紧。

龚竹好像平静了些,等呼吸平稳下来,她的声音又通过电流,兹兹的流淌进耳朵里:“他二话没说,就拉着我一直朝你家的方向走,我实在受不了,当着他的面就哭起来……子言,我觉得,我觉得自己很失败,真的很失败!做了好多年的一个梦,忽然就醒了!到今晚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他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不是我,而是你!”

话筒咚的一声便掉落在地,一直担心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原来天真单纯如一张白纸的龚竹,终于在这一刻,如她一般,承受了青春期的阵痛,即将迎来蜕变。

不知道龚竹还讲了什么,只记得她最后拾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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