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最后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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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最后的病人-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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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越走越近,一溜小跑,大声吆喝着询问屈宸英是打哪儿来的,想做什么……他保持着半身孤悬在车外的姿势,说完那句话便不再开口,紧紧地、倔强地咬着腮帮,目光只锁住她。

沈约迅速在心底衡量一番,听到保安的脚步声已经逼近脑后,屈宸英脸上情不自禁地显露紧张,却没有向他多看一眼,只是牢牢地盯着她,丝毫没有想要妥协、避开的迹象。

她往前跨了两步,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司机是孙尧,屈宸英刚缩回头,他着急忙慌地抬脚跺下油门,大奔急驶而去,将可怜的保安远远抛在后头。

车轮辘辘地辗压着小区内的鹅卵石路面,车内静了一刻,沈约怀疑自己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屈宸英却在前座沉声道:“你不会后悔的,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一次我真的是为你好。”

…………

……

傅次云头痛欲裂地醒过来。

他听到电话铃响,黑暗中那听起来像是敲门声,使得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去摸手机,据冯秘书称,那是蜂鸟在树木上凿洞的声音。

床头灯比手机先送上门,傅次云开了灯,眯起眼睛在强光底下打量四周,发现他不在自己的卧室里,也不是他早已熟悉的宾馆,而是一处简陋而陌生的房间。

我到底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铃声止歇,傅次云觉得头痛得更厉害,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像是有一层由一小点开始往外弥漫的雾气,它愈渐浓郁,颜色厚重得像搅动旋转的牛奶。

他因为这个想象而干呕,除了胃酸什么也吐不出来,又新增添了□□的症状。他伸手按了按下陷的腹部,想不起来最后一次进食是在什么时候。

“咔嗒!”

门毫无征兆地向内打开,一个他无论如何猜不到的人半低着头走进房间,灯光从侧方投向他那张狭长干瘪的面孔,双眼之间阴影深深,青黑色的眼袋让他看上去像左右两边都分别长着主体与倒影两只眼。

黄子龙!

傅次云脑子里的浓雾被骤然而起的飓风刮得干干净净!

他想起来,是这个人在停车场袭击了他,用重物敲击他的后脑,再将失去意识的他转移到别处!

“啊——”伴随着记忆恢复的是又一阵急不可待的猛烈头痛,傅次云抬手抱紧脑袋,在自己的臂弯中发出低哑沉闷的痛吼。

他的忍耐并没有得到赏识,绑匪走过来,粗鲁地钳住他一边肩膀,使用的力气大得像随时可能折断他的胛骨,傅次云本能地挣扎反抗。

下一秒,剧痛如黑暗降临,覆盖、侵袭他的清醒意识,傅次云像个死人那样软绵绵地耷拉下头颅和四肢,再一次的,昏迷过去。

第七十八章 —犯罪过去时与进行时

大奔驶出小区进入知春路,不多远,在沈约的强烈要求下停靠路边。

屈宸英跟着沈约下车,他今天穿了件立领的风衣,显然是早有准备,孙尧递过一顶鸭舌帽和墨镜,帮他全副武装起来。

附近连间像样的茶室都看不到,沈约也没兴趣再走,她就站在路边的行道树下,转头盯住屈宸英。

仔细看才发现,他的样子并不好,虽说不笑的时候仍旧英俊的无懈可击,但总有些细节不一样,那种精心修饰过后的意气风发感没有了,反而透出极致繁华底下的疲惫,与湘菜馆那次外表的疲惫也不同,这更似深入骨髓的憔悴。

也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她想。

屈宸英的表情很平静,那是一种胸有成竹,万事皆在把握的平静,眼睛看着她,又恢复了当初的怜悯和居高临下。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沈约垂下眼眸,她忍受不了屈宸英那样的眼神,那比纯然的恶意更让人心烦。

“我以为你跟了傅次云,没想到你是和顾涵光同居。”屈宸英抬手揉了揉脸,看出沈约不愿与他目光对视,转头瞧向另一边。

孙尧驾着车缓慢地渐行渐远,想找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又不放心这边,频频探头望后视镜。

就像我原来以为你和谢榛,想不到又冒出个金惟敏。沈约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她觉得掉份儿。

她对沉默蔑视屈宸英,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下颌骨动了动,就想发作。

又强忍了下来,屈宸英告诉自己,他不是来吵架的,或许存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念头,但他没说谎,今天他真的是好心想拯救她。

他粗重呼出一口气,像要把这些日子的种种不顺都倾倒出身体,皱眉瞪视沈约,觉得她比以前瘦削许多,他不知道是工作忙和睡眠不足导致的,心想,看来她过得也不好。

是啊,离开他的庇护,她一个被豢养多年的弱女子独自在世上挣扎存活,又非要混迹这个污七八糟的圈子,怎么能过得好?她遇人不淑,也有他的责任。

“对不起。”离婚以来,屈宸英第一回真心诚意地想要道歉:“我答应过咱爸要照顾你,我应该做得更好……敏敏的事,我该早点告诉你……”

沈约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这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啊,居然还在提这些陈年旧事。

屈宸英却被她终于看过来的目光鼓励,愈发起劲地诉说着心事:“我是有良心的,耽误了你八年,我一直想要补偿……敏敏和我有协议,她需要婚姻,我需要一个互不干涉的妻子,我不想再拖着你,放你自由是希望你能勇敢地迎接新生活,那些更适合你过的日子……”

随着这些语焉不详、混乱晦涩的说话,沈约慢慢平静下来,她听懂了屈宸英想要表达的意思。

或许他当时提出离婚真的有几分是为她好,沈约愿意相信这点,毕竟是她爱过的人,她愿意把他想得好一些。屈宸英觉得他们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没必要维系下去,他认为离婚是对他和她都更好的选择,或许他是对的,但他没有想过与她深谈,沟通以后和平分手,而是单方面地为他们两个人做决定,同时放手任由他的母亲和金惟敏折腾她。

事过境迁,沈约没兴趣再追究谁错谁对,就像她说过的,她早就不恨屈宸英,她只是不原谅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从他红了以后,他渐渐开始不把他和她当作平等的人类,他替她做决定,仿佛他是她的君王或者神祗。

可笑之至。

“你今天到底有什么关于顾涵光的事要告诉我?”沈约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解释,今天又没有钱秉州或是傅次云旁观,他大可不必倾情表演。

屈宸英一句话说到一半,被她突兀地提问,顿时噎在喉中,脸色青白地注视她,这才发现沈约自始至终没有因为他那些挖心窝子的话感动,她连面皮都没颤一下!

这严重伤害了他脆弱的自尊,屈宸英脸色沉下来,硬生生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憋了一会儿,憋足一口气脱口而出:“顾涵光是少年犯!”

…………

……

就在屈宸英和沈约艰难地对话同时,五环以外,那个叫黄子龙的瘦小枯干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进天通苑北站。

他租的房子在藏身于天通苑某处,正如一株树木藏身树林,就连他自己有时也分辨不清方位。

傅次云被他打晕以后捆绑起来,他本来想把他拖出来塞进车尾箱里,就像电视里经常演的那样,可是傅次云的车是手动档,他不会开,只好自己去租了一辆,七拐八弯地开到楼下等着,却又发现他根本拖不动昏迷的傅次云。

毕竟是一个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成年男人,身材偏瘦,但良好的饮食和锻炼使得他身体的肌肉含量高,比普通人还重一点。

黄子龙不得不放弃原计划,诅咒连连地锁门下楼,他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因此缺乏承受打击的心理准备。

无论如何,他想,只能进行下一步。

走进地铁站时,他熬夜过度的红眼睛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人,很久没下雨,清洁工刚拖过的地面上布满尘脚印,旧的脚印盖过新的,就像新的乘客代替坐地铁离开的旧乘客,这里是北京城里人流量最大,最能被监测的地方。

黄子龙回忆自己看过的所有类型电影,试着避开摄像头,他把烟感器也认作摄像头,鬼鬼祟祟地藏身到死角,背转身,开始打电话。

按计划他本来应该用傅次云的手机,被他袭击时后者正在讲电话,可惜他只来得及抄下几个重要的电话号码,那只手机就没电了,黄子龙又被迫改变计划,用傅次云钱包里的仅有的现金去购买一次性手机与电话卡。

他拨打的是傅次云手机里标注“秘书”的号码,他有经验,像傅次云的父母那样的大人物,是绝不会随意接听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以后“咔”一声通了,黄子龙故意哑着嗓子道:“傅次云在我手里,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付两千万赎金,不然我就杀了他!”

这也是电影里学来的台词,他听到女秘书小声惊呼,不等她发话便快速地挂断电话,又将一张傅次云头部流血处于昏迷状态的照片发过去,同时附上一句刚才因为过于紧张而忘掉的警告:“不许报警,报警就等着收尸!”

他喘着气激动了一会儿,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短信道:“两千万要现金,用旅行袋装好,在二号线雍和宫站交易!”

再过片刻,他发出最后一条:“让那个叫沈约的女人来送钱!”

终于结束了,黄子龙恼羞成怒地一把拔出电话卡。

第七十九章 —荒诞的人生

“证据呢?”沈约压根不信,“你知道法律上其实没有‘少年犯’这个概念吧?”

以前她从不置疑屈宸英,所以这时的反应出乎他意料,愣了一下才暴跳如雷地喊出声:“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知道我家里有亲戚以前是警察,退休以后做侦信,我特意请他仔细调查顾涵光……”

“停!”沈约在这段话中提前捕捉到关键词,“先说你为什么要查顾涵光?”

“何必明知故问。”屈宸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抢我的角色,我看那小子就不是好人,本来只想抓他几处小痛脚,没想到真的查出黑历史。他犯案的时候年纪太小,警察没给他写入档案,要不是问对人还真查不到……”

沈约听到这里稍微放下心,她已经相信屈宸英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没必要用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来骗她。不过,不管顾涵光年少无知的时候犯过什么错,既然档案上没有留下犯罪记录,那他就是干净的,只要他抵死否认,这件事就相当于没发生。

她知道这种欺骗大众的行为是不对的,但顾涵光现在不只是一个人,他是一件商品,他身上维系着整个团队的生计,公司对他的投资也必须收到回报。

沈约想,这不是她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对这个圈子病态的价值观妥协。

“别说了,”她应机立断,不再给屈宸英机会继续,利索地转身走开,“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你。”

走出数步,身后却传来屈宸英又一声喊:“如果我说顾涵光当年犯的案子跟你有关呢?”

怎么可能?沈约想着,她是拿定主意便贯彻到底那种人,这时脚下不停,也没回头反驳他,为了不被屈宸英的话挠乱心绪,她甚至抬手捂住了耳朵。

但那句她不想听到的话还是狡猾地钻进了耳朵。

“你妈妈姓乐是吧?”

平坦的地面上突然多出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沈约趔趄两步,脑子里一片混沌,茫茫然地回头瞪住他。

手机在口袋里剧烈地震颤,铃声暴烈,像是有穿着风衣带着鸽子的大佬在街头无差别扫射,无辜中弹的行人纷纷回头看她,用目光控诉,指责她的不作为。

沈约不知道自己呆在那里多久,铃声一遍一遍,几乎无间隙地响着,直到她回过神,伸手进口袋里摸索。

“我为你好才告诉你,”屈宸英朝她走来,脸上又带着那令人厌恶的怜悯表情,“你要是知道顾涵光当年做过什么,肯定会后悔这些日子和他厮混在一起。”

手抖了一抖,沈约嘀咕了两句自己都听不清的话,电话拨通又挂断。她在这数秒的漫长时间里推动着迟滞的大脑,迅速做下决定。

“我不相信你。”她重复同一句话,比不了上一次坚定,却同样执着,“你拿不出证据证明。”

她不等屈宸英走近,转身逃跑一样快步离开,屈宸英愣了愣,本能地拔足追赶。

过往行人看到穿着体面的一男一女居然上演街头追逐,不禁好奇地多看几眼,屈宸英怕被认出身份,放缓脚步转过脸去,嘴里叫道:“你说的对,我没有证据,所以没办法曝光顾……曝光他,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被他骗!”

“小妹!”

“你信我,他不是好人!”

除了爸爸,只有屈宸英会叫她“小妹”,这个称呼不仅是称呼,也代表着亲如家人的信任……沈约死死地咬紧牙关,她不敢回头,也不敢深思他的话,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不信任自己此刻的判断力,需要时间慎重地思考。

手机又一次震颤响铃,这回不是枪声。

沈约急需要一点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几乎是感激涕零地接通它。

可惜今天注定不是她的幸运日。

“什么?”她在疾奔中陡地刹住,差点撞上迎面的一棵行道树,“傅次云被绑架了?”

…………

……

一个上午时间,沈约觉得她生活的世界从现实变得虚妄,如果这是一部电影,今天以前她一直以为是情感伦理剧,最多偏女性向、偏偶像剧,谁知演着演着突变成警匪片!

屈宸英追在后头听她接完电话,立即道:“上我的车,我送你过去。”

她已经无力拒绝,本就浑浑噩噩的大脑里又多出荒谬和惊慌两种情感进行拉锯战,让她变得格外迟钝。

倒霉的孙尧刚找到地方停车,又不得不把大奔原路开回来,接上那两人,按电话里冯秘书的指示驶向雍和宫。

绑匪威胁不要报警,冯秘书联系不上傅次云的父母,她一个小秘书不敢担责任,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去联系他的前妻。

前妻果断报警,同时帮着冯秘书凑够两千万现金,本来还想主动去交赎金,冯秘书这才想起绑匪指定了沈约。

为什么是我?沈约乱糟糟地想着,她脑洞再大也想不明白这里头有她什么事,难道绑匪是她和傅次云都认识的人?

她稍微理了理他们经营到如今堪称庞大的关系网,简单的归集,傅次云的圈子、她的圈子、他们这两个圈子交叉的部分,三教九流、可能铤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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