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说：不是陈昌盛家，是姚琼华家。陈昌盛残废以后，这家就是姚琼华主事了！你叫不要选陈昌盛家，可没说不选姚琼华家呀！
刘书记气得发起抖来，伸出手来，指着牛二说：你、你、你个驴、驴日的耍我？耍、耍得好！我就等着看、看你怎、怎么给县长交、交代……
县长却仍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步履轻松，大步如飞。可走了一段路，见牛二没跟上来，就发觉先前的匆忙完全成了多余。因为没有牛二这个带路人，他及他的随从就可能迷失前进的方向和道路！
县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就不得不停下来对牛二喊道：哎，牛村长你们在干什么呀？
刘书记还没回过神，牛二马上回答，说：哦，刘书记在和我商量扶贫的事呢？
县长说：什么大不了的事要现在商量？
牛二听出了县长声音里不高兴的成分，立即对还黑着脸的刘书记挥了一下手，就又跑到前面去了。
⊥到了姚琼华家里。
县长把姚琼华家里看了一遍，又听了一下牛二的简短汇报，县长果然就把脸拉长了。县长的脸一拉长，脸上的肌肉就也像过去大姑娘绣花的布——绷紧了。同时目光有些严厉地看着刘书记，声音严厉地问：这一年能够脱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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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牛二》第九章6（2）
刘书记的脸早像小学生一样红了，眼睛狠狠剜了牛二一下，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却模糊成了咕哝，谁都没有听清楚。这时，牛二就救刘书记于危难之中，很机敏地接过了话头。
牛二说：能！能！只要县长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我保证他们不但脱贫，进入械都是可能的！
县长沉着脸回过了头，对牛二说：我不相信你有三头六臂！
牛二说：三头六臂虽然没有，可决心还是有的！
县长还是怒气冲冲地说：光有决心就能行呀？如果光有决心就够了，我们国家早就进入共产主义了！
牛二说：县长要是不信，我们打个赌：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他们一年内不脱贫，我也不来你办公室跳楼了！渠江没有盖盖子，我站在渠江大桥上，一头栽下去就是！
县长说：什么条件，你说吧！
牛二说：你给我几百棵柑橘苗！
县长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像是讥笑牛二无知似的，说：几百棵柑橘苗？我还以为你会向我狮子大开口，要金山银山呢！说吧，你有什么锦囊妙计？
牛二就朝院子周围指了指，对县长和他的一行随从说：县长你看，这周围的地都是这家人的！地是好地，可因为离房子近，鸡鸭糟蹋，收不了多少粮食！还有那片毛竹，也是他们家的。过去毛竹主要是农民盖房子用，现在盖房都用水泥砖瓦了，毛竹就不值钱了，很多人家砍了做柴烧。如果把那片毛竹刨了，和这些地连成一片，少说也有好几亩。如果都栽上果树，不就是摇钱树吗……
牛二还没说完，县长的眉头松开了，不断朝牛二点着头，饶有兴趣的样子。
牛二又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陈昌盛，接着说：再说，你看他这个样子，这辈子怕只靠轮椅来驮他了！一个大男人，什么也不能做，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是不是？如果房子周围都栽上了果树，不就可以坐着轮椅在园子里转转，照看照看果园了吗？
县长及其一行听得津津有味。
∩刘书记却不满地插话说：桃三李四柑八年，等果园挂果，要等到什么时候？
牛二像是有准备一样，马上说：现在都是嫁接苗，哪里会等那么久才挂果？再说，我就是要向县长说，你给我们一些即将挂果或正在挂果的大苗子来！
县长的眉头动了两下，说：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哪有马上就要挂果的大苗子？
牛二说：难是有点难，但只要县长你出面，就一点不难！你想想，全县有多少果园？你只要给那些地方的党委书记下个令，每个果园给匀出几棵树来，哪个党委书记会不落实？
又说：只要你给我一半这样的果树，今年秋天栽下去，明年每棵树结5斤果子，也有一两千斤，不脱贫才怪呢！
县长脸上红光闪闪，神情烁烁，霍地站了起来，拍着手掌叫了起来，说：好哇好哇，这办法好！这办法好！
县级部门的头头脑脑也跟着县长鼓掌，说：就是就是，好哇！
县长余兴未尽，这时在地上踱起步来，一边踱着一边激情满怀地发表演说说：这叫什么扶贫？这叫产业扶贫Ｍ是说……
县长用力挥了一下手，接着说：不是给钱给物，而是帮助贫困户发展一种产业，让他们永远摆脱穷根！这才是从根本上扶贫……
县长又挥了一下手，像是斩断什么东西一样，再接着说：我们的同志一直找不到一种从根本上让贫困户摆脱贫困的方法，一说扶贫，就是要钱呀，要物呀，怎么就想不到产业扶贫的路子呢？啊，同志们可要向基层的同志好好学习呀！
县长最后挥了一下手，手势干脆利落，语言铿锵有力。
那些县级部门的头头脑脑就马上深受教育的样子，附和着县长的话说：是呀是呀，好好学习！
县长说完就大声宣布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就是有天大的困难，我也保证完成牛二同志交给我的光荣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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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牛二》第九章6（3）
大家一听，都笑了起来。牛二也笑了，一边笑，一边走到县长面前，先朝县长鞠了一躬，说：我代表这家人，谢谢县长了！
说完才向县长保证说：县长你放心，他地里这点庄稼收后，我就开村民大会，动员大伙帮他们把坑挖好，只要你苗子一来，就马上栽上！
县长就伸出手去，很感动地握住了牛二的手，说：谢谢，牛二同志，谢谢！
牛二瞥了一眼，发现刘书记站在一边，脸上挂着一副不自然的表情，像是一个受到父母冷落的、多余了的孩子。于是牛二就又马上说：不用谢我，县长，该谢刘书记！这都是刘书记的主意！
县长不相信地回过头看了刘书记一眼，说：是吗？
牛二又立即说：真的是刘书记的主意，要不，我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刚才在路上刘书记还给打气，说一定要向你要大苗子！要不然，我怎么敢随便向你开口？
县长就深信不疑了，又马上走到刘书记身边，亲切和蔼地拍了拍刘书记的肩膀，说：不错，不错，老刘，啊，不错，辛苦了！
刘书记就一下兴奋激动起来，脸上露出孩子受到夸奖后的笑容，立即对县长说：离领导的要求还差得远呢！
在一群干部为陈昌盛一家如何脱贫而殚思竭虑、出谋划策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陈昌盛和姚琼华以及那两个年迈的老人，尽管牛二在先前已经反复叮嘱过他们，要对县长说什么，怎么说。可这时候，牛二教给他们的话，好像全被一群从县乡来的大干部给吓跑了似的，一个个两只手恭恭敬敬地放在膝盖上，傻傻地坐着，又傻傻地看着一院子干部，仿佛局外人一般。尤其是姚琼华，缩在远远的一个凳子上，一旦有人说话，她的眼睛就带着几分又机敏又惊异的神情看着他，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动物。牛二朝她使了几次眼色，她都像忘了一般。牛二没法，就对陈老头递了一个眼色。陈老头明白过来了，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县长面前，下巴上的一撮灰白的胡子抖了半天，才像山羊嚼草那样，激动万分地对县长憋出了两句话，说：你们这些国家干部，救命恩人呀——
说着，老爷子手里的拐杖一丢，双腿打着颤就要跪下去。
县长急忙抓住了他，说：老人家，你别这样，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是人民的公仆，就好比是你老人家的……
县长还没说完，牛二在旁边轻轻拉了他一下，又对他使了使眼色。
县长不知他有什么事，就和他走到一边。牛二这才低声说：你千万不要说像他的亲儿子？
县长不明白，说：为什么不能说？
牛二说：我说这话差点猫儿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县长更不明白了，说：哦，有这样的事？
牛二就说：怎么没有？
⊥把发生在汤老太两个儿媳妇身上的事给县长讲了。
县长一听，高兴得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牛二的肩膀说：你呀你呀，啊……
县长笑出了眼泪。
牛二不明白，做出懵头懵脑的样子，说：县长，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就整点新鲜的话来说！
县长止住了笑，说：有什么新鲜的？新鲜的还没有发明出来！
说着又拍了拍牛二的肩，开玩笑地说：不过你放心，我就不说那话了！不然那个姚、姚什么华真也拉着我和她睡觉，我还没办法！
于是县长就走回去，就没对陈昌盛的老父亲说那句“好比是他的亲儿子”的话了。
牛二心想：原来县长也说粗话！
县长对陈老汉说了几句不用谢的话，就带着一大队随从回去了。
秋天栽树的季节，县长果然给陈昌盛家拉来几百株柑橘树苗，其中一半是正在挂果的大苗。光这大苗就装了几卡车，还是优质品种，全是带土移栽，用稻草包着树的根部。第二年，陈昌盛家就收获了2000多斤柑橘。
这也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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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官牛二》第十章1（1）
牛二在乡上开了一个会，回来就十万火急地召集两委会成员和村民小组长传达。
牛二说：今天这会非常重要，大家耳朵可都要认真听，脑袋要认真记！以后哪个如果不按会议精神办，可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一听这话，果然都像小学生似的坐端正了，又掏出本子来，恭恭敬敬地望着牛二。
牛二就传达了乡上的会议精神。
牛二的话一完，会议室里就吵了起来。
大家说：这是什么事？
牛二说：怎么不是事，啊？上面文件说了，改土葬为火化，移风易俗，是“三村”建设的一件大事！什么又叫“三村”建设，就是新农村建设！所以说必须抓紧抓好！刘书记在会上讲了，我们乡过去没把推行火葬这件事抓好，县长没点名地批评了刘书记！所以刘书记说，我们必须奋起直追，升位雪耻！再说，中央领导死了，都是先进火化炉，爬高烟筒，然后才到八宝山革命公墓，何况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我们总不比中央领导大吧，是不是？
牛二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刘书记也私下里告诉了大家，说县里火葬场没有死人烧，都快关门了！人家也有几十号人要吃饭，社会主义大家庭，我们好歹也要照顾一下人家，是不是……
牛二话还没说完，不知是谁却嘀咕了一句，说：还说没死人烧？没听说吗，人家火葬场的人都发死人财了！
牛二说：管他是不是发了死人财，反正县里的文件规定了，就必须执行！
众人说：不是说不该火葬，而是说这火葬也下指标，定任务。要是这人不死，完不成，你说怎么办？
牛二说：这事我们开会时也提过意见Ｉ刘书记说，不下指标，轻松死了你老爷子！没有指标，你们就没有压力！有指标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不光是下指标，上面文件也规定了，如果有人故意隐瞒，该烧的死人没烧，是党员的还要给组织处分。是一般干部的，也要给行政处分！所以，刘书记号召一定要百分之百地重视这项工作！不但要完成任务，还要力争超额完成任务！
众人说：还超额呢！到时候人没死，难道把活人也拉去烧？支书你以为这是计划生育呀？计划生育要少生人口，叫男人在做那事时，注意一点弄，别把水整到女人肚子里就行了Ｉ这死人！我们又不是阎王爷，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人，死多少人？让我们去干勾生死簿的事，那我们还是人吗？
牛二说：不是人，也是上面的人不是人！因为这指标是他们下的，是不是？你们怕什么？你们现在别说那么多，反正给我记住一条，就是死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送进火葬场进火化炉，爬高烟筒，天王老子都一样！至于完不完得成任务，以后再说！别人那儿完得成，我们也就完得成，我们完不成，我想别人那儿也会完不成！反正应付上面，哪会没有办法？
众人听了，也说：那倒也是！
又说：现在的事，稀泥巴里打桩桩——可深可浅，我们在这里说得邦邦硬，说不定到时候我们没有软，上面却先软了！
牛二说：知道这个道理，何必还多说，散会！
牛二觉得这样的会，宜于干脆利落。如果开久了，大家像刚才一样钻起牛角尖来，反倒拎不清了，所以就宣布散会了。
牛二回家路过杜艳艳的路边店时，忽然想起许诺给牛爵找对象的事，就拐到杜艳艳的店里来了。
杜艳艳正在店里打盹，电风扇传出很柔和的响声。杜艳艳上面穿了一件矮领紧身衫，露出两条浑圆的胳膊，下面穿了一条牛仔裤，身子线条毕露，该挺该凹，棱是棱，角是角，煞是诱人。
牛二看着杜艳艳身上的线条，就想起这婆娘裹在身体里那一掐就能出水的肉，心里就又有些不安分起来。
牛二想起，自从他那次听了周素梅的数落翻然醒悟，下决心不再在外面吃“野食”以后，他对女人的念头就突然有些冷淡起来了。虽然有好几次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可到底还是让心里的魔鬼乖乖向自己投降了。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来“慰问”过杜艳艳了，也不知杜艳艳是不是也冷淡了他。
《村官牛二》第十章1（2）
牛二不安分起来以后，心里就想：还可不可以像过去一样堵杜艳艳的“漏洞”？
这样一想，灵魂里就有一个声音说：为什么不可以呢，杜艳艳是老情人，又不是今天才发生的！
灵魂里的声音又接着说：你原来可是想象皇帝老儿一样，找几宫女人的。现在改过自新，不要几宫，只多一宫总是可以的吧？
牛二听从了灵魂里那个声音的意见，觉得自己没再去打周素梅的主意，没再去堵楚淑琴的“漏洞”，连主动向自己表示意思的“坦克”和送上门来的姚琼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