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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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之间-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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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住气息而燃烧着,引擎的震动将他推向正确的方向,他可以感觉到目标越来越近了,到了最后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身旁的水正在波动着。

    一阵来福枪响后声音忽然停住了,接着引擎传来一阵金属的摩擦声,然后一切陷入寂静。他的肺在燃烧、肋骨疼痛,麻痹的脚继续踢着,双手则凭着自芝加哥贫民窟赢来顽强的决心交替拉着下沉的身体。

    快点……快点游,你这个受伤的混蛋,游啊!

    自离他两英尺远的水中传来一阵叮当的回声,身边的水忽然急速地流动起来,随着一阵金属长鸣,船又开动了。

    山姆及时抓住离螺旋桨翼五英尺远,左舷垂下的拖绳,他的双手因而疼痛不堪,但他仍在船往下游航去所造成的波浪中挣扎地抓紧绳子。

    虽然她想一死了之,却仍只是走到船的右侧呕吐。而在她的左边,上校用西班牙文咒骂一声。她盯着污秽的河水专心地呼吸着,然后开始了解其实任何语言的诅咒都是很相像的,而这是一个厌恶的男『性』腔调启发她的。

    她告诉那个男人她不适应搭船航行,但他不相信她。她又呕吐了一次。她打赌现在他一定相信了,她想道,并记起他们如何割断绑着双手的绳索,好让她能扶着栏杆把头伸出去。船继续前进,轻微地左右摇摆、摇摆……

    她的头好晕,而且自她的背脊处窜起一阵冷颤,一直延伸到她的手臂,她的胃则随着船的摇动而倾斜着。最后她终于坐起来,举起一只无力的手抚向『潮』湿的前额。四周的男人则恐怖地看着她。

    “能不能给我一条湿手帕。”她无力地靠向栏杆,觉得全身就像果冻般。

    于是上校命令一个士兵去拿些东西给她,然后就背过身不再理会她了。她挥掉沿着脸颊流下的眼泪,她在呕吐时总会流泪。忽然船身因一阵急流而晃动了起来,于是她吞了口气向后转过身,准备再度呕吐。

    为了自救她试着专心地控制虚弱的胃,接着她感觉到某人的视线。她自栏杆上抬起身子,睁开眼睛慢慢回头,那个士兵拿了块温布走来。她用它擦着湿黏的前额,然后虚弱地躺在坚硬的板凳上,呻『吟』着她的胃对那些急速摆动的抗议。船不断摇晃,她用湿布轻拍自己以阻止反胃的冷颤,呻『吟』声则随着每次船的摆动自她唇间泄漏出来。她根本无法阻止自己出声,更何况这样一来会使自己觉得好过些。

    在船上度过的每一秒对她而言都像一个小时,而每一分则像一天。她的胃再度倾斜,使她站起来将头伸出去。她悬在那儿,湿布像本弥撒用书般被拿在手上,她祈祷他们能到达那个海湾,越快越好。

    山姆抓着叛军船的垂绳在船身划开的水波中踢着,他们正前往交换人质的卜罗雷多湾,一旦接近那海湾,山姆就能放手游向海岸,省下四天通过竹林的时间到达庞安德的营区。而这艘船还可省下他回程中两天的时间,能让这艘船拖着他到下游真是幸运。

    他偶尔可在引擎轧轧的声音中听到甲板上士兵的交谈声。由于胸部以下都沉在水中,而且自宽阔的船尾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所以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蒸汽引擎继续转动,山姆躺在水中,让水流拍击着他疼痛的肌肉。

    某种东西突然轰地响起,然后是一阵吹哨声。

    山姆本能地潜入水中,他像知道自己名字般的熟悉这个声音,这是枪声。

    他转向北岸,一群西班牙士兵正朝叛军开枪。他们遇到埋伏了。

    抓着垂绳,他试着找个安全的地点放手游向河岸,虽然叛军们也开枪反击,但人们仍像投向空中的『射』击靶般自甲板飞落水中,四个水桶随着一个受伤的士兵飞落在他附近的水里。

    于是他放开手,以一个桶子作掩护顺着水流漂走,慢慢地引着桶子漂向岸边。几分钟后他到达河边的芦草丛中,然后试着爬上岸躲在灌木丛中。

    船轧轧地继续前进,之后一连串的子弹击中引擎,声音就像打中当靶子练习的铁罐般,引擎隆隆地转了几声后便静止了,甲板上包括路拿上校在内共仍有六名叛军,他们正反击西班牙人的炮火。山姆观看了一会儿,然后看见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在被打成蜂窝般的箱子间爬动着,他咒骂了一声。刚开始她很快的爬向左,但一颗子弹『射』入她身旁的板条箱,使她像只盲目的猪奔回最远的箱子边。

    赖莉儿会让自己受伤的。

    山姆厌恶地摇摇头,那女人只要待在原地就可以了,若西班牙人发现她是路拿的囚犯,他们会杀了她的。西班牙人很注意和美国之间的关系,他们不需要更多外表上的麻烦,两国之间的关系早就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现在如果蕾莉这个美国人,被发现和他这个美国籍的佣兵在一起,那又会是另一个麻烦了。西班牙人曾横扫丛林,尽他们所能的除去很多的游击队和佣兵,而且他们非常了解他的声誉及他受雇于谁。

    一阵尖叫声穿过空中,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他转过头,只见一颗粉红『色』炮弹落入水中,手伸直着想抓住最近的桶子,但她失手了。

    山姆呻『吟』了一声。

    她像花岗石般地沉了下去。

    山姆想都没想地潜回水中,他推开桶子在污秽而充满泥泞的水中寻找她的身影,闪躲着被西班牙人打沉的桶子,潜入更深的水中。他们一定看见她了,他随即修正这一点:他们听到她了。八成连西班牙国王也听到了。

    而她的嘴巴这次救了她。

    一个喉咙咯咯的声音自他的右边传来,他转过头看见她,一双蓝眼疯狂地睁着,她的嘴巴大张而且还在尖叫。他抓住她使她面朝他,然后领着她游向一个桶子。他从不知道人可以在水中尖叫。他们浮出水面,她又咳嗽又喘气,他试着掩住她的嘴巴使她安静,她转过身把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拼命抱紧他。

    “谢谢,谢谢。”她在一阵咳嗽声中低语着。

    他们游到河边,山姆先上岸,然后把莉儿拖上来藏到灌木丛里,她一直不停地呻『吟』和低语着。不过太大声了。

    “闭嘴,否则你会让我们两个都没命的。”

    她闭嘴了,不过太迟了些。一颗『毛』瑟枪子弹擦过他头上砰一声『射』入附近的一棵树中。她的嘴巴张开,眼睛也变大了。

    山姆知道这个表情代表的意思,他冲向她。又有三颗子弹自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很自然的,她尖叫了起来。

    

第1卷 第8章

    莉儿的嘴巴被塞住了无法出声,可是她一再尝试,最后终于了解他只会继续忽视她,他紧抓着她的手腕,拖着她快速穿过丛林。

    她向后看,并没有人跟上来,他们现在一定安全了,虽然稍早时并不是如此。

    就在她尖叫后,一个西班牙士兵自树后走过来查看。他走向山姆,而她则缩在灌木丛中因恐惧而僵硬着。她讨厌枪。

    山姆救了他们,他把那个士兵击倒,然后把他拖进灌木丛中。他拿走了那人的来福枪、手枪、刀子、背包及水壶,拖着她走了几码远,接着用膝盖抵着她的背强迫她伏下身子,于是她立即问他救她是否为了留待自己来杀她,只是这一点也说不通。而她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他用她的一片湿衬裙塞住了她的嘴巴。

    她一次又一次地试着把塞在口中的东西拿出来,不过它塞得太紧了,『潮』湿的布料使之几乎不可能取出,而且她只有一只手,因为山姆死抓着另一只。

    他未曾停顿地拖着她走过一小片尖锐的竹林。她知道如果自己像稍早般试着慢下来,他只会更用力地拉着她走过最繁茂的丛林和泥泞。他突然像只兔子般转变方向朝左跑去,几分钟后他把她拉到一些生苦的石头上一个隐密地点,坚实强壮的手臂和腿把她面朝下地压在地上,她的喉咙因过度使用而疼痛、燃烧着。

    “一点声音,你只要出一点声音,我们就死定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于是她想说话的欲望消失了。他们面朝下地趴着,他的心跳如雷鸣般自她背后传来,由于那声音显得如此大,所以她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希望那些西班人不会听见。

    她自己的心脏也以同样的速度跳动着,他比周遭的空气更热更湿的呼吸掠过她的耳朵,令她敏感地打了个冷颤。这个地方又热又阴湿,是不会起鸡皮疙瘩的。然后他的呼吸再度掠过她的耳朵,于是她再度起了个冷颤。她颤抖着,他的呼吸停止,虽然她一直盯着灰褐『色』的石头,却像看见他的脸般确定他的视线正停在她背上,炙热的视线法除了她的冷颤,不过很快地他们又开始正常的呼吸起来,就像两个临死的人应有的呼吸般正常。

    汗水自她的皮肤渗出来,混合了肮脏的河水及他们两个很久未洗澡的身体的气味,除此之外就是丛林里特有的味道了——『潮』湿的泥土和异国花草的强烈气味。在丛林深处,就连绿『色』植物都会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气味。说也奇怪,那闻起来倒挺清新的。

    一阵响声引起她的注意。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是刀子确过竹林的声音,她僵硬了起来,叶子和灌木丛被劈开来,他的身体向下压,一双颜『色』不鲜艳、皱褶不堪的靴子猛然踩入泥泞中,那些士兵靠得这么近,她几乎可以听到他们的低语声。这念头吓得她不敢呼吸,他们就站在下面,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发誓他们八成正在瞄准着自己。

    她的肺尖叫着需要空气,于是她困难地慢慢呼吸着,确信他们会听到她的每个呼吸声。一阵叫喊声响起。

    莉儿紧闭眼睛克制着想尖叫的冲动,等待即将来临的子弹。

    那些武装士兵的沉默使空气沉重了起来。

    他们都屏住呼吸。

    树梢一阵鸟儿的尖叫声打破了寂静。低语声再度传入空中,叶子和植物的僻啪声象征了那些人的离去。

    她松了口气,将前额靠到手上,再度开始呼吸。山姆也一样。他们就这样躺了许久,没有移动,只是呼吸着聆听证明士兵们离去的寂静。

    随着时间消逝,她的注意力远离那些声音,开始注意到山姆的重量和贴着她的坚硬肌肉,感觉到湿透的衣物使他强壮的肌肉和她的柔软间几乎没有一点间隙,他们的身体就和蒸汽机里的蒸汽一样热。她吞了口口水。热切地渴望着能移动她的头——一个她几乎无法控制的热情需要,为了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她想看山姆的脸,看他的眼神。

    然后他变换姿势坐到她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肩膀附近把她拉起来跪着。她的愿望实现了,两个人的视线终于相遇。虽然为在一分钟前她还盼望着,可是现在她反而觉得有点奇怪,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身影显得模糊,于是她掉开视线,发现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那是恐惧的泪水,为了她刚才所经历的危险,也为了害怕和这个强壮男人间的某种连结。

    他的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引起一串火花穿过她发黏的皮肤,然后顺着她『潮』湿的头发滑下,他手指所接触过的地方都起了燃烧般的感觉。她等待着,一种未曾有过的混『乱』情像在她体内颤抖着,她的手停在绑着她嘴的布结上,解开它,然后它不被注意地落在她的膝上。

    她因嘴角的擦伤突然接触到空气而尖锐地吸口气,伤口就像燃烧般疼痛着。她闭上眼睛试着凭意志力祛除痛苦,最后嘴角上一阵清凉抚慰的接触使她睁开了眼睛。

    “把这个压在上面。”他将手帕用水壶的水弄湿递给她,再关上水壶。

    她继续盯着他,希望能了解自己那种奇妙的感觉,但在一阵困『惑』后又放弃了。

    他将水壶挂回腰带上,调整一下肩上的刀子,然后向上看。“走吧!”

    说着他便自石上跳下去,然后朝她伸出手。则盯着手上的手帕,不知该如何处置它。

    “快点,走了!”

    她坐在石头上让他抱住她的腰将她抬下来,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其中一只手仍紧握着手帕。他把她放在地上,盯着那条手帕半晌,这个魔鬼『露』齿而笑。

    她可以很正确地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觉得塞住她的嘴巴是件很好笑的事。她真想把它丢在他脸上,但又想留下它,如此一来她就不能再塞住她的嘴巴了,她才不想满足他这个欲望呢,至少她会试着阻止。

    “我们朝西走。”他边告诉她边重新调整他的背包。

    她前进着,然后他的咒骂声使她停下来。

    “我说西边。”他抓着她的手臂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抬起头想看看太阳的位置,却只见稠密的枝叶。“那边是西边。”她争论着。

    “南边。”

    “我以为那是西边嘛!”

    “这就是我让你自己决定的后果。”他喃喃道。

    “喂,”她停住,双手猛然『插』在『臀』上。“你叫我朝西,我就朝我以为是的方向走。如果你对这有疑问的话,下次请你先指明好吗?”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右手上;手帕仍被紧握在她的拳头里。她迅速将湿手帕塞在衣服里,他的视线随之停留在她的胸部下;她将双手横在胸前回瞪着他,最后他耸耸肩自她身边走过。她看了他一会儿决定自己是否还要跟着他。她环视四周阴暗的丛林,听着由里面传来的一些声响,一阵噼啪声突然自左边传来,头上响起一种类似颤抖的声音,她向上一看,一条黑红相间的蛇正在上方的枝桠上滑行着。

    她跑着赶上山姆,而且一边跑一边朝后面和上方观望,最后她终于只和他相距约五英尺。

    “你先走!”他向身后喊着,一手抓起横在前面的树枝,另一手则做手势要她先走。她依言照做,然后他放开树枝,它重重地打向她的背部。

    她停住。他则自她身旁走过,她对着他的背横眉竖目,然后才又急忙赶过他,鞋跟却绊到地面上的一根藤蔓,他很快地又超越了她。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听见了什么。“山姆!”她匆忙赶上他。“山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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