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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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之间-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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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开她,她倒在卧榻上大声地啜泣。他不在乎。他伪装地轻视着她,他已经对她所犯的愚蠢错误感到既反感又疲倦。“就躺在那好了,赖大小姐。躺在那好好想想那些可怜的鸡吧!我想的还是那些人及如何回去教他们战斗,好让他们能活得自由。而且在晚上,当他们又累又寂寞,比扳机的弹簧更紧张时,我会试着去找些东西来缓和那些紧张。你瞧,比起自己或对一些该死的鸡,我更关心在这个炼狱般小岛上的人。”

    他走向门口,打开它,然后停下来转头看她。“我不知道你父亲在哪,而现在我甚至不在乎他是谁,我所在乎的只有你能尽快滚蛋。”他走出去,摔门的力道之大使得墙壁都为之震动。

    山姆暴风般刮出小屋已整整一天,除了两顿餐食和水——葛麦兹送到她门口,敲门后不说一个字也不笑,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地递给她——她再没见过或听过别人了。

    莉儿由小屋狭窄的窗口向外看,却不敢走出去,而且就算恐惧不足以使她待在屋内,山姆的话带给她的羞辱和伤害也足够了。门外传来靴子的声音使他赶回床上。

    门打开,山姆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进来。他并不快乐。三个士兵跟着他走进来,他们手上都抱着一堆衣服。

    “放在这里。”他指着前方的地板,放下的衣服很快便形成一座小山横在他们之间。

    她忘了洗衣服了。她忧虑地看着那些人放下衣服,猜想着她放走他们的鸡他们对她会有什么感觉。他们没有一个看向她,只是照命令做完便离开了。

    门在最后一个人身后关上,然后山姆走向她。他弯腰自那堆东西顶端捡起一件衬衫,一言不发地将衬衫自肩膀处拎起,啪的一声在空中甩了一下,扣子飞过空中像弹子一样在地板上弹跳着。

    她扮了个鬼脸。他又拿起一条裤子用力甩了甩,扣子也同样的掉了下来。

    “每件衬衫,每条裤子——至少是这些没黏在锅子上的——都有相同的问题。”他丢下那些衣服。“你忘了它们了,对不对?”

    他的谈话有点失去控制,有某种感觉使他担忧起来。她点点头。“可是你把我拉进来这里,我——”

    “我很惊讶你没有闻到它们烧焦的味道,”他打断她。“营区的其他地方都闻得到,搞不好连西班牙人都可能闻到了!”他一边走向她一边咆哮着,在『逼』近她后才停止。

    她试着不退缩。他的脖子又胀成紫『色』了,这是她又搞砸了什么事的征兆。

    “你要将每颗扣子缝回这堆衣服的每一件上。”他将盒子丢在床上。“你想找事做,现在有了。”他转身迈了几大步到门口,然后离开小屋。

    她看着关上的门好一会儿,又很快地瞥一眼那堆衣服,然后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排又一排的黑线和一大罐的别针和针。她抱起一个篮子弯腰捡起四散的扣子。

    一个小时后,篮中已装满各种不同大小的扣子,衣服则在原地等待着。她皱着眉头看着它们,然后认命地叹口气。山姆说对了一件事:她现在有事做了。

    五小时后,她咬断线,举起第二十七件衬衫,看向那些扣子,八个中只有三个是正确的尺寸。她皱了皱眉头。她已经找遍整个篮子,所有扣子的尺寸都不相同。她试着将一颗过大的扣子穿过扣洞中,不合适。于是她做了和先前同样的事:她剪大扣洞,这样一来便解决问题了,至少对过大的扣子而言是如此。而那些太小的就只好保持原状了。

    有人敲门,她尚未起身门便开了,吉姆手上拿着食物走了进来,曼莎停在他的肩上。

    “啊!”那只鸟拍了两下翅膀,然后飞向它最喜欢的栖息地——莉儿的头上。曼莎弯下身试着上下颠倒地看她,这使得她笑了起来,然后那只鸟开始唱道:“哦……哦,一路到南方棉花之地……”

    “啄,曼莎,我好想你。”她低声道,在那只鸟尽情歌唱时伸出手。曼莎继续以南方腔唱着站到莉儿手上,她将鸟儿带下至眼睛的高度。

    “我希望你还教了它别的,我已经听这首歌两天了。这首歌和淑女学校的规则。”吉姆穿过房间,手上仍拿着盘子。“你们女人不会真的相信那些东西吧?像是气温超过八十度时不可以讨论音乐这类的事?”

    “你有一张大嘴巴,曼莎。”她喃喃地抚『摸』了它几下。她看着那个盘子,让鸟儿跳到桌子上,转过身来接下餐盘。

    “我特别喜欢‘不要接近会使你在城里抬不起头来的人’,山姆说你是个势利鬼——美丽,但还是势利。”

    她自他的手中接过餐盘,不去理会他在她身上徘徊的视线。

    他看了看那堆衣服,然后看着她。“被热水烫着了?”

    她砰一声放下餐盘瞪着他。“这话太没品味。”

    “我没品味,”他移向她。“却不介意品尝你。”他靠近,使她不断后退直到她的后膝盖撞到床边。“我就喜欢势利鬼。”

    “山——姆!”她尽可能地大叫。

    吉姆咬牙甩甩头,然后说:“他不在这。”

    “他在哪?”她不喜欢吉姆的眼神。

    “他在圣弗南多,不过我确信他已经听见你的声音了。”他抚『摸』着她的脸颊。

    “住手!”

    “我停不下来,也不认为你要我停。”

    她拍开他的手。“不要烦我!”

    她从眼角看到一抹黑亮的影子自窗口飞出去。他们把曼莎吓跑了,这使得她对吉姆更加愤怒。她伸手要推开他,他却抓住她的双手,一边亲吻它们,一边将她拉向他。她踢他。

    “该死!”他缩了一下,突然不再缓缓的进行诱『惑』。他将她的双手钉在他胸前,双臂箱紧她,而她则蠕动着想踢他,他却用双腿把他压靠在床缘上。

    她张嘴尖叫,他的嘴立时盖住她的。她试着抽身,他却用一只虎头钳般的手定住她的头,使她无法动弹。他的舌头试着强行进入她的双唇间。

    突然间她自由了。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跌回床上时仅看到山姆的长发自眼前掠过。她爬起来时听见的是拳头落在肉上的声音和痛苦的呻『吟』声。山姆和吉姆在地板上滚动打斗着——至少山姆是在打斗,他是唯一出拳的人。

    “我告诉过你要离她远一点的!”山姆抓着吉姆的衣领,用力朝他挥了一拳使他飞出打开的门外,山姆紧跟着追了出去,莉儿则跑到门边。

    他们在尘土中翻滚喊叫着。人群开始聚集起来,在这两个男人周遭围成一个圆圈。山姆身体朝后弓起然后挥拳,而吉姆则将手臂向上伸阻挡山姆的飞拳,接着用他的靴子踩向山姆的胸膛将他推开。“你疯了!我们从不为一个女人打架的。而且你见鬼的回来做什么?”

    “我该死的庆幸我回来了。”山姆咆哮着,在一片尘埃中猛然起身扑向他。

    吉姆滚动着,然后挣扎地站起来。“住手,老兄!我不想打你。”

    山姆站起来面对他的朋友。“打我!请便,试试看啊,快点,吉姆,打我!”他的下颚猛然抬起,手指指向那里,挑衅地要吉姆挥拳。“快点,快点。”他气喘吁吁,绕着他的朋友转圈时眼中带着致命的神『色』。“打我呀,好让我宰了你!”

    “你老是说你不想要她,你这个猪脑的混蛋!”吉姆躲开山姆的左拳,紧接而来的右拳却将他击倒于地上。他蹒跚站起来挡住山姆的下一拳,自己也挥了一拳,不过这并未阻止山姆,他像个想粉碎另一个人类的疯子般压在吉姆身上一拳一拳地打着。这一切太可怕了。

    莉儿自阶梯跑下来。“住手!住手!”

    两个人都没注意她,只是吉姆开始用力反击,力气之大连莉儿都可听见全力击中下巴的指关节发出的声音。

    她望向那些士兵。“想点办法!拜托!阻止他们!”那些人却只是注视着她,眼睛眨也不眨,而且丝毫未曾移动。然后他们转头看着他们的美国指挥官没命地对彼此挥拳。

    她转身跑进屋内抓起用来清洗的水桶,双手使劲将它拖出门外来到阶梯下,拖向那两个打滚流血的男人。山姆八成是看见她了,他突然停止动作,拳头高举着,将他的头急转开。

    她将桶子往后一甩,吉姆在此时挥出压倒『性』的一拳正中山姆的下颚。她听见吉姆拳头的声音,然后山姆倒向地面失去知觉。她紧闭眼睛将水泼出去,但水桶却随之而去砰一声击中吉姆的头,一秒钟后他也失去了意识。

    “哦,天啊!”她将手拉离自己恐惧的脸庞,那些士兵正注视着她,他们充满敌意的表情就像她是背叛基督的犹大,而她手上握的是白银。他们其中一些人低声说着什么,她很高兴自己听不懂。不过她也不需要听懂,因为他们的视线已经告诉了她,他们将山姆和吉姆的打斗归咎于她。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她朝山姆前进一步,但那些士兵却挡住去路,他们聚集在那两个男人躺着的地方形成一道人墙将她阻绝在外。她从未感觉如此无助及无力过,望着他们抬走他们的指挥官,那疼痛的感觉变得更加激烈,她除了士兵们模糊的背影外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空的木制线轴滚过地板,莉儿的视线随着它移动。曼莎正在玩它,它的头下垂,黑『色』的羽翼上扬,一边用头撞向线轴使它滚动,一边则唱着它最新的歌曲:“不可思议的优雅”。每次她唱到“我”的重复句时,都会转身把那个线轴滚回去。

    莉儿一路躲开地板上其他的线轴走到门口。

    “噢!救一个像我的可怜人吧——”曼莎把线轴推向桌脚。

    莉儿缓缓打开门向外看。附近没有人,不过在她的小屋和炊事营房间站了一小群军人,附近还有另一群,她的心跳稍微加快。

    她在缝那些衣服时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知道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弥补她的错误。她在裤子口袋中搜寻一番,只剩下一些坚果给曼莎吃了,而她需要更多。于是她振作精神吸口气后,离开小屋的保护走向炊事营房,靴子的每一次重击恰恰符合她心脏每次沉重的跳动。

    距她约十叽远的那排士兵处传来一阵夹杂笑声的谈话声,有些人转身注视着她,其他人则继续谈笑着。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她注意的是他们的衣服。那些衬衫都扣起来了,不过上面都有不少的大裂口,其中一个人的衣领一边足足比另一边高了两英寸。她畏缩一下,然后看到最糟的事。

    他们的袖子太短了,其中一些人的衬衫下摆更缩在腰带外面。至于那些裤子更糟糕,有些人一只脚比另一只短,而每个人的裤脚边缘和靴子都足足相距三英寸远。

    她把他们的衣服煮太久结果缩水了。她停下脚步,自言自语足足一分钟才重新鼓起勇气走过他们身边。而在这期间她只是绝望地试着不让他们看出她的紧张。她走近他们时,他们的笑声停止了。她没看他们。谈话声也逐渐停止,最后她只听见自己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及沉重的心跳声。

    她感觉得到他们视线中的轻蔑,她不由自主地为这紧绷的片刻咽了口口水,不过仍继续直视前方,下巴抬得比平常更高些,虚张声势地走过他们,心中则拼命祷告着“上帝赐我力量”。

    南方的骄傲和全然的决心是唯一使她未在土丘前崩溃的原因。但越靠近炊事房就有越多士兵出现,他们都像穿着不合身、衣衫褴楼的残军。葛麦兹站在小屋前的阶梯上,她经过他身边,他没有微笑也没有说话,只是向旁边挪了挪,不过她可以感觉到在她关上木门前,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

    倚在关起的门上,她吐出憋了永恒那么久的气四下观望。厨房里有几个人正在工作,其中一个站在炉灶前搅拌某种东西,而另一个则正自一面墙前排列的桶子之一舀起四勺东西。这两个人都抬头看她。

    “我需要一些坚果给曼莎。”她说道,看见其中一个人很快地朝后面的小房间点点头,然后又回头烤他的面包。她很快地走进放补给品的房间搜寻,最后在角落找到一个装花生米的粗麻袋。于是她舀了满手的花生米装满裤子和衬衫口袋,然后跑到门口看那两个人,以确定他们正忙着工作不会看见她拿了多少。其实这并不重要,因为来到这里以后,她就不曾被拒绝取用任何食物,她只是不想解释为什么拿了那么多花生米。

    将手臂交叉于衬衫前,她精神勃勃地走过外面那些男人回到小屋。一绕过转角她便突然转弯朝营房而去,她走过前三幢,只须再走过一幢小屋就到达营区边的丛林了,只是这最后一幢小屋是山姆和吉姆的。她停住脚步。

    她曾试着请人带她来看山姆,那些人却一副她意图要伤害他似地看着她。他们责备的眼神令她感到罪恶,尽管她试着说服自己这一切并不真是她的错,虽然她心中某一部分知道那些人责怪她,是因为如果她不来这里那件事便不会发生。

    她心中闪过路拿上校殴打过山姆后,他站在草屋中的影像,但这一次是山姆自己挑起,对象又是他的好友,虽然那人是好『色』之徒,不过山姆做这件事是为了保护她。就为了这个理由,她应该去看看他。

    踞起脚尖,身体挨擦着小屋的木墙,她移至第一扇狭窄窗户的下方。由于窗户太高,她便抓着窗缘试着将自己向上拉,可是她的臂力不够,未几便向后滑倒在地上。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她握起双拳,弯起膝盖,用尽全身力量向上一跳,瞥见床上有个男人的身影,然后双脚猛然落回地面,衬衫里的花生米全飞了出来,像冰雹般散落在地上。

    她厌恶地看着那些花生米,她已忘了它们的存在,抬头看向窗户,她无法认出那个人。

    她看着鼓起的衬衫口袋以及散布地面的花生米,也许她应该先进行她的计划,然后再来探望山姆。那时她的负担就会少了些。对,这就是她要做的,她待会儿再回来,届时他也许已经醒了,她就可以听听看他是否安好。

    她转过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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