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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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应-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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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脑子里:他称之为“进行财产清盘”。索尼的主要财产都是由他的通讯网络
构成的,他所有的工作全都通过电话或传真机完成,他的业务遍及全世界。他的脑
袋可以精确地记住成千上万个名字和号码,因为他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视听记忆能力。
他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过目不忘,过耳不忘。
    这个夜晚是年轻而朝气蓬勃的。“跳华尔兹的玛蒂尔德”酒吧位于香港湾仔区
一幢大楼的第二层,现在它显得非常安静。索尼是酒吧里唯一的一个人。他坐在墙
角他的固定座位上,那里有他从事商业活动所需要的工具——电话。这是索尼的三
条私人电话专线之一,其余两条在楼上他的房间里,一条与传真机联接,另一条与
灵敏度极高的步话机相连,这种机器接收信号的精确和快速令人吃惊。然而酒吧间
里的电话却是他从事大部分业务的主要工具。电话隐藏在一张布满苍蝇般小字的
“黑尼肯”广告招贴画后面,只有酒吧里的常客才知道电话放在那儿。而那些稀客
们,则只有在索尼不占用它的时候(这是极其罕见的)才能异想天开一番,梦想自
己在使用这个电话,甚至梦想着自己就坐在与它毗邻的座位上。这是索尼的地盘,
从他自破产者的手中买下“跳华尔兹的玛蒂尔德”(包括这幢大楼以及这里的生意)
的那一刻起,这些就都属于他了。别人总是对拥有并经营酒吧有着浓厚的兴趣,而
索尼不同,他拥有它,但不去经营它,而且从来就不想去经营它。坎通·比尔,这
位常常面带微笑的高大的中国男子,已经按照自己的方式,成功地经营着这个酒吧。
索尼只是安安稳稳地隐匿在酒吧的一角,手里握住话筒,指点江山,运筹帷幄。
    今晚,“清盘”显然没能抓他的注意力。这是非同寻常的,而索尼并不喜欢这
样。长期以来,他如此得心应手地操纵着近乎完美无缺的生活,一种建筑在玛蒂尔
德和他的国际电信网络上的生活,一种他几乎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生活。后来,
一个长着修长双腿的澳洲女人朱丽·派普闯进了他的生活。她呆在香港的时候,生
活便显得非常完美。她会三天两头地光顾一下这间酒吧,跟一群男人们喝酒碰杯,
然后就荡到索尼的卧室里。那是他所期望的一种生活。
    ①  这是一间酒吧的名字,详细介绍请见下文。
    在他的生活中总是有许多的女人和男人。不管男女,都想从他那里攫取比他愿
意给予的要多得多的东西,即更多的爱、性、时间、金钱、关注,一切的一切。然
而朱丽似乎并不想要这些,这本身就非常令人不解。而且,她总是往返于世界各地,
比如洛杉矶、台北、汉城或者新加坡。当她不在的时候,他总是神不守舍,无法专
心工作。这是一种极不寻常的涩涩的忧虑。
    这回朱丽去了日本,行期不定,尽管索尼不希望看到她走,但这仍然无法阻止
自己去设法让她也为自己在日本帮一两个忙。“既然你是要去那里的”,索尼要她
送一样东西给北美的一位朋友,同时替他还清一小笔欠款给名古屋的一个名叫草下
的人。就这些,非常简单。
    索尼认为,他的经营方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无缺的,因为它绝对安全。
不管是可疑的项目,还是为他办事应得的报酬,都不在他的私人财产账目上直接显
示出来。让朱丽带的东西是通过电话吩咐的,而朱丽为他办事所应得的酬劳也不可
能摊到他的头上,因为那笔钱将会留在日本。
    这便是索尼经营系统里的一个良好的范例,蕴含着索尼模式的实质。他是中产
阶级最为完美的榜样。他从来不会为金钱而玷污自己的双手,因为他从不去亲自插
手他联系来的业务。他具有百科全书式的渊博知识,对于是谁,是什么,在哪里,
怎么办,以及什么价格等等,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的原则就是以低于他所提出的价
钱为基础,然后再转手给第三者,并与其保持相对的独立性。总会有一些人从事各
种各样的工作,冒各种各样的风险的。他的生意都是通过嘴巴做成的,并有那些满
意的顾客不断进行引荐。许多生意都是老一套的活儿,顾主们通常不会有什么疑虑。
他又是那么见多识广,诚信可靠,也不过分贪婪,所以便有了许多的机会。不过,
假如他的某位顾客,比如麦尔·罗缪勒一旦发现索尼那种可恶的买空卖空似的电话
经营的方式,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他们将扭头离去,另觅商人。但这种情况几乎
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索尼是最优秀的,他是个完美主义者。他对于能够体面优雅
地做成他的生意的爱好大大甚于对金钱的痴迷。而且,他所接受的每一桩生意,其
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是由那一领域里最出色的专家精心策划和操作的。
    与此同时,索尼也非常善于利用随时出现的各种机会,比如目前这桩生意。
    由于刚刚成功地策划了这项业务,索尼喜不自胜,颇有成就感。但朱丽的缺席
使他的心情大受伤害,他在椅子上有点坐不住了。他用手指敲击着吧台的仿栎木台
面,然后微微扬起瘦削的手。站在吧台后面当班的坎通·比尔即刻给他的酒杯斟满
了酒。
    “今晚您想吃点什么?老板?”坎通显然注意到了索尼神色有些异常。
    不过假如他猜到这个中的原因,他是不会把他的关切表露出来的。刚才的问话
便是表示一切如常的一种信号。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某种默契,不为外人所知,却
对两人的关系有着重要影响。这句习惯性的问话证明了一点,世界依然没变,人们
怎样还是怎样。
    索尼抬头仔细瞧了一眼坎通的脸,发现这张脸上不见了往日的微笑,便逗他开
心道:
    “今晚有什么,总管?”
    “今晚的排骨还不错,军士,来点如何?”
    “听起来还行,头儿。”
    “就来。”比尔转过身子,对着话筒轻轻地说几句广东话。这个传话筒把酒吧
与楼下饭店的厨房连结了起来。
    “索尼要的,跟往常一样。送上来。”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几分钟后,菜肴摆到了食品架上。比尔端下一盘蒜蓉排骨,另外又叫了一盘炒
青菜和一碗米饭,放到索尼面前。索尼刚举起筷子,电话铃响了。他轻缓而熟练地
微微移动身子,提起话筒,脸部半朝着墙。比尔则转过身子招呼一位新到的客人。
    “索尼吗?”罗缪勒的声音听起来十万火急。
    “是我。怎么样了,博士?”
    罗缪勒没去理会这令人恼怒而愚蠢的腔调,直奔主题。
    “我的人错过了第一次约会,我们需要再约一次。”
    “哦,错过了一个色鬼,这是真的?谁是那个幸运的姑娘?”
    “别逗了,索尼!事情也许相当严重。你的朱丽约他到火车站见面,可是他却
迟到了。她可能乘火车去了名古屋,可现在还没有打电话给我的人。
    我的人还一直待在东京傻等,花着我的钱。你倒说说看。”
    “名古屋?是这样,”索尼突然正色起来,“放松些,博士。我会办妥的。”
    他放下电话,别转脸来继续他的晚餐。他胃口大开,未几便将桌上的菜肴一扫
而光。然后,他站起身,低头绕过吧台上方悬着的小旗子,冲比尔点了点头,径直
向酒吧后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走去。小门通向一部供他使用的专用楼梯,而这部楼
梯又直通他的酒吧间楼上的私人领地。这是一个带有浴室的巨大的房间,占据了整
个第三层楼。“跳华尔兹的玛蒂尔德”在第二层,底层的沿街铺面是一家饭馆,由
坎通·比尔的庞大家族经营。作为回报,比尔家族占有这幢五层建筑中的顶头两层。
因此,索尼的私宅便夹在中间,他戏称自己成了三明治的一道必备菜,被面包和黄
油密密实实地护卫着。
    他步进房间,环顾一周,再一次为这里杰出无比的设计兴奋莫名。几面墙上都
悬挂着已经渐渐发黄的越战纪念品。越战,索尼的战争。其中两面墙上挂着几帧模
糊不清的巨幅照片,索尼称之为“经典的瞬间”。有一张著名的照片,拍下了盘旋
在美国大使馆上空的最后一架美直升飞机的形象。紧挨着的是一幅早期的西贡街景。
这是在部队休整期间拍下的。那西贡的街上,有一群越南姑娘,而一个黑人士兵则
正在向一个村庄开火。它的旁边是一张总统与一群白人高级军官的合影。画面人物
形象栩栩如生,军官们正埋头看着一张地图,总统则面对镜头,笑容可掬。另一幅
照片上,一个士兵用枪对准了一个越南人的脑袋,那个越南人在刚刚结束的一次战
斗中被抓获。在窗户的旁边,交叉挂着两面小旗:南越旗帜与战俘的战旗。靠近计
算机桌的墙上,装饰品则要小巧一些,而且富有个人色彩:全是穿制服的男人们的
照片,有黑人、白人,还有棕色皮肤的人——他们大多早已亡故。
    索尼惬意地轻轻哼唱了几声,便开始进入他的固定的工作程序。首先检查传真
机,快速浏览电传内容并且随之将它销毁。然后,他蹲下身来,听听接收器收到和
储存了什么信息。接着,打开了三个电视自动监视器,花几分钟察看了美国有线电
视公司的节目和收听了两个本地新闻台的广播。这两个新闻台一个说广州话,另一
个说英语。最后,他从冰箱里取出一袋可卡因,走到一张巨大坚固的栎木桌前坐下。
桌上除了一部电话外,什么也没有。索尼开始了工作。
    打了两个电话到日本后,索尼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朱丽真的失踪了。
    千真万确,那并不是罗缪勒那个不在行的伙计制造的恐慌。他与朱丽仅有的两
次联络显然已经完全失败。按计划她已在东京的一家日式小旅馆结了账,并且离开
了此店,但后来她却错过了在名古屋与草下的代表南义的约会。对南义先生,索尼
最近总是无法联系上,但是他对此事的不满还是通过电话那端纯正流利的英语传到
了索尼的耳朵。这无疑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应该是南义先生的秘书。伯克先
生被那女郎告知,应立即改变这种局面,最好是在草下先生本人获悉此事之前……
她听起来不像是在日本,他想道。
    索尼仅花了几分钟便得出一个令人生厌的结论,他必须帮忙找到朱丽。
    事情太敏感,索尼“马失前蹄”的谣言将会传播开来。他派她去送一件物品和
一笔欠款,而她却背叛出逃了,这可真妙啊!索尼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像所有积极进取的商人一样,索尼也有不少竞争对手和敌人,更不用说那些喜
欢落井下石的所谓的“朋友”。这件事弄不好将会使他的声誉受损,从而对他的事
业造成不良的影响。
    此时,正常的渠道已被切断。索尼别无选择。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通了一
个香港本地的电话号码。
                             6。拉德隆侦探社
    “拉德隆侦探社,早上好。”
    “我找麦克吉。”
    “请问您贵姓?”
    “索尼·伯克。”
    “请稍等,伯克先生。”
    须臾,电话里响起了麦克吉柔和的苏格兰口音:“索尼吗?你好啊,我的孩子。
我知道你打电话来不是为了消磨时间,有什么事可以让我为你效劳?”
    “我要在日本找一个女人。你现在在日本那边是不是还有得力的人手?
    我是说现在!有人已经在那儿出事了。没时间了。”
    “哦……”麦克吉颇有些诧异。索尼·伯克因为在世界各地拥有比美国邮政快
速更为广泛的联络网络而闻名遐迩。而现在他为什么要求助于一个私家侦探社呢?
这话可不能问。麦克吉凝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哦,对,我们在日本是有人手,
我找到后再给你挂电话如何?谁是那个你极力要找的人?是个特殊人物还是……?”
    “一个年轻姑娘。西方人。不会说日语。但愿不难找到她。”
    “好吧,我们很快给你回话。”
    安格斯·麦克吉慢慢放下电话,灰色的络腮胡下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索尼·伯克居然向拉德隆求助。麦克吉冥思苦想,他何以出此下策呢?不过不
管怎样,这对拉德隆也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在安格斯六十多年的生涯中,还从
未有过与一个有利的机遇失之交臂的记录。他离开座椅,伸展了一下他那强健的双
臂,接着脱掉外衣,走进隔壁的办公室。他的拍档徐来把视线从计算机屏幕上转移
过来,抬起头期待地望着他。麦克吉简单地用几句话说明了索尼的请求。
    “你怎么看,老伙计?我们帮得了他吗?我看我们能!”
    “有意思。那女人是谁?你有了什么想法?”
    “还不太确切。不过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可能是朱丽!还能有谁呢?
    当然我们现在在日本一个人手也没有,所以我们得合计合计。值得冒冒险,你
不这样想吗?老伙计?”
    “海伦·凯莱莫斯正在东京。她刚才还在跟我通电话,或许……”
    “谁?谁在东京?怎么我竟然一无所知?”
    “冷静些,安格斯,是海伦·凯莱莫斯。想起来了吧?她是从温哥华来的一名
私家侦探,我们曾考虑让她做我们拉德隆在加拿大的联络人,我们都同意了的。现
在想起来了吧?”徐来问道。
    “噢,对,对。你的加拿大情人。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是说让她为索尼·伯克
调查此事?我们对她一无所知!怎么能把这样棘手的事情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而且是个女人?”
    “我们别无选择,安格斯。她在东京,而我们在那里没有别的人选。能够发现
一些比伯克先生和他的营生更多的东西,这将是十分有趣的事,你自己也说过的。
那么,是我打电话给东京的海伦,请她代劳,还是你想自己给索尼挂电话,说我们
对此无能为力呢?”
    答案自然是前者。
                             7。海伦接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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