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语者Ⅱ:无声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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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语者Ⅱ:无声的证词-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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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的意思。”齐支队长说,“现在可以解释为什么会有油墨指纹了。因为凶手拿着沾满油墨的绳子杀人,在拿沾了油墨的手掏口袋。哈哈,有理。现在我也赞同你关于案件性质的判断了,这可能就是一起绑架侵财案件。”

“有指纹,且知道凶手家的大概装潢情况,知道凶手家应该有砚台,知道凶手喜欢户外运动,这个案子不难破吧。”我扬着眉毛说。

“必破。”齐支队长的手机铃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说,“不过,我希望有更快的捷径,这个电话可能就是给我们提供捷径的方向。”

确实是一个提供捷径的电话。技术部门恢复死者手机后,发现死者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开了手机,并且拨打了一个号码:1598014042。当然,这不是一个正确的手机号码,自然拨不出去电话。但是随后也就没有再拨其他的号码,直到凶手拨通的那个索财电话,和发送的那张照片的彩信。

“现在问题就来了。”齐支队长说,“第一,为什么要拨这个错误的手机号码,第二,手机不是没电了吗?我的iphone没电关机后是绝对开不开了。”

我笑着说:“第一,这根本就不是手机号码,而是QQ号。第二,她到了人家家里,为什么不能充电呢?”

“QQ号?”主办侦查员来了精神,“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说,“我有时会因为懒得开手机QQ而用这种方式记录别人的QQ号码。”

“快查!”齐支队长的音调很高,说明他心里很激动。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案件就侦破了。

这个QQ号属于一个叫王志强的人。当我们获取王志强的全部资料,没有进行指纹比对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他肯定是凶手。

王志强是省电大的学生,21岁。王志强是电大出名的驴友。王志强的父亲虽然常年在外地做生意,但是是忠实的砚迷。

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王志强没有跑,警察到达省电大的时候,他静静的坐在自习室里看着小说。

王志强是个高高瘦瘦的小伙,皮肤白白的,精神抖擞,是个名副其实的帅哥。当我看到王志强的时候,就觉得事情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只有一点想不明白,这样文弱的帅哥,也会杀人取财?

王志强没有抵赖,他也没法抵赖,不然他沾满油墨的指纹怎么会落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身上?王志强依旧那样静静地、慢慢地说完了他罪恶的故事。

母亲早逝的王志强一个人度完了自己的暑假,还有两三天就开学了。整个暑假,父亲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

父亲每个月给他1500元生活费,足够他生活、泡妞、户外和打游戏。可是他染上了一个恶习,赌博。

王志强不去那种俗不可耐的赌场,却在一个网络境外赌球组织输掉了二十万。

这二十万,都是他找高利贷借的。眼看还钱的期限即将临近,连本带利几十万元,作为一个大学生怎么向并不关心自己的父亲开口?即便他的家境还算殷实。

抢劫吗?除了抢银行,抢不了这么多钱。那么,只有绑架。

这是一个大雨的夜,王志强独自一人去西餐厅吃饭。看见一个穿着香奈儿的漂亮女孩儿冒雨从马路对面下了出租车跑过来。他赶紧迎过去为女孩儿撑起自己的伞。

这一顿是王志强请客,他相信他的健谈让对面这个叫做赵雨墨的女孩儿享受了一顿开心的晚餐。

他的目的不是赵雨墨的美色,身背巨债的他,没有一点性欲。

他的目的是钱。

文质彬彬、幽默风趣、穿着体面的王志强很快就打动了赵雨墨。反正是出来找刺激的,这个王志强哪一点都比那个李威强。这样的男孩,怎么看也不会是坏人。所以,在王志强的邀请下,赵雨墨没有做任何推拒,就来到了王志强家。

赵雨墨拿出充电器,打开手机,为的是记下王志强的QQ号码。

王志强用拿饮料为借口溜进房间,实际上是去找绑架工具。

他也挺怜香惜玉,他不想看见她流血。

和我们推断的一样,王志强勒死了赵雨墨。

其实王志强只想把她勒晕。赵雨墨不再动弹以后,王志强捆起了她的双手,等待她醒来。因为这个时间,有两场关键的球赛。胜负关系到他的十万元。

两场球结束,王志强又输掉了十万元。但他不怕,他有摇钱树。可是当他再去客厅探望他的摇钱树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摇钱树居然死了。

发完勒索彩信,王志强很害怕,于是逃到了一个网吧打了两天游戏,没敢回家,希望能够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可是尸体终究不能不处理,于是他以开学报道为名,向自己的父亲的朋友借了车,又拿了家里最大的皮箱,装着胆子包装尸体、把尸体运去学校。对他来说,有一件好事,那个傻了吧唧的赵总居然没有报警,而是乖乖的把五十万送给了他,他的债务结了。

王志强以为把尸体运到自己的学校是灯下黑,警察绝对不会怀疑是学校的学生杀了人还把尸体抛在自己学校。而且警察只会在省城调查,自然不会怀疑他,因为赵雨墨死的时候他在湖东。

可是他封建迷信的内在出卖了他,他撒了一把米,为的是困住赵雨墨的灵魂。

“披着羊皮的狼,不是童话,而是寓言。”我感慨道,“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尤其是那些特别能让你相信的人。”

“嗯。”大宝点头,“以后我生个女儿的话,是得这样教育,过分的溺爱只会害了她。”

第七案裸死

“叮铃铃。。。”

午夜凶铃对警察来说稀疏平常,但是警察也都害怕午夜凶铃,因为那意味着你的美梦又将被打破。对法医来说,可能又有一条生命不幸凋落。

在省厅工作,比基层法医接到午夜凶铃的几率要小得多,所以在这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个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还是惊得我一身冷汗,肾上腺素过度分泌了。

我来不及定睛去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中默默祈祷着就接通了电话。

电话居然是大宝的妻子打来的。

“李大宝和你在一起吗?”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怨尤。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晚上我确实同大宝一起参加一个同事孩子的满月酒席,大宝喝多了。

“我们十点就结束了。”我没有出卖大宝,其实我们八点就结束了。

电话里传来敲门的声音,大宝老婆说了句:“回来了。”就挂断了电话。

总算放心,大宝没被害。法医做长了,仿佛都有了被害妄想,是妄想别人被害。

第二天一早,我就对肿着双眼的大宝说:“昨晚在外面鬼混三个多小时,干什么去了?”

“哎!幸亏有机械性损伤作为我口供的印证,不然我还真解释不清了。”大宝一边说,一边卷起袖管和裤腿,露出关节部位的擦伤痕迹。

“依我的经验看,这是擦挫伤,和地面形成的,而且是多次擦挫形成,方向不一。确实不是女性指甲的抓痕。”我调侃道。

“昨天喝多了,就骑着我的自行车回家,其他啥也不知道。”大宝喝了一口手中的酸奶,说,“今早听我老婆说我是十一点多到家的,我就纳闷了,一是我怎么会骑车骑了三个多小时的路才到家?平时半小时就到的。二是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损伤?想来想去,那就只有自行车出了问题。于是我就去现场勘查了一次,你猜怎么着?”

我摇了摇头。

大宝说:“我的自行车,链条没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开始笑得前仰后合:“你是说,你就这样一直骑上去、摔下来、骑上去、摔下来?摔了三个小时摔到家的?”

大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点点头,一脸窘相。

“你太有才了。”我大笑着说,“你老婆打我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害怕你是不是去鬼混去了。真是那样,我一定得揭发你,你就臭名远扬了。”

“哪那么容易臭名远扬?”大宝说,“除非你出现场的时候发现是我裸死在别人的床上。”

叮铃铃。。。

“臭嘴。”我见是师父办公室的电话,皱着眉头说,“如果是案件指令,死的人肯定是裸死在床上的人。”

“马上去程城市,刚发了起死亡两人的案件。”师父说,“和大宝、林涛一起去,如果案件进展顺利,顺便去龙都县履行命案督导的职责,龙都有个半年前的命案没有破。”

“程城的这起案件是什么案件?”

“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裸死床头。”师父说。

程城市是位于云泰市西边的小市,经济状况远不如云泰,人口也是非常少的,所以程城市每年的发案量在全省都是最低。这次,一下杀掉了两人,市局领导顿时有些慌,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省厅。

虽然去程城市的机会很少,但是我对程城市还是比较关注的。因为程城市辖区有一个县叫龙都,也就是“云泰案”串并四起案件中的一起发生地。

现场位于程城市开发区的一处平房密集区。这片密集区就像是电影中的贫民区,破烂不堪、满目疮痍。

“这是个什么地方?”我一边从勘察箱里拿出手套戴上,一边问身边的刑警支队曹副支队长。

“这一片原本是耕地。”曹支队长说,“开发区大建设的脚步也快走到这里了。这一片建筑基本都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的,作用只有一个,等拆迁。”

我惊讶地看着有些建设得还很有档次的二层小楼,感叹道:“人类真伟大!”

程城市的小杨法医此时走了过来和我握手。程城市市区40万人口,却只有三名法医,其中一名参加职务竞聘,跳槽去了经侦大队当教导员。剩下的两名法医都是我在前年专业技术培训班上教过的学生,工作才两年,却要肩负这么沉重的工作负担,真是不易。

“既然是自建房,作用是为了等拆迁,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些房子里不住人?”我问。

曹支队长摇摇头说:“也不是,据初步调查,有七八户是长期在这里居住的,有十余户是偶尔会在这里住, ]剩下的几十间房屋都是空着的。”

“这样密集建造,不会造成分地不均的纠纷吗?”我对这样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以前这里是一片公用地。房子建造的那两天,我们确实没有接到过纠纷报警。老百姓很团结啊。”

“你们初步勘查结果怎么样?”我转头问小杨。小杨是我的学生,虽然比我小不了两岁,但我也不自觉的以老师自居。

“男死者叫付离,女的叫张花娆。目前看,男死者应该损伤重一些,张花娆好像没什么损伤,不过尸体我们没有翻动,在等你们来。”

这可能是小杨工作后碰见的第一起杀死两人的命案,所以他显得有些惶恐。

我绕着现场走了一圈,这是我的习惯,很多时候外围现场会发现更有利的证据。现场是一间自建的红砖平房,只有一间,且没有隔断。房屋的北侧有一个红漆双开大门,旁边有一扇窗户,窗帘是闭合的。窗户有些高,身高170cm的人站在窗前估计也就勉强可以看见室内的情况。窗户下面是一片花坛,已经被警戒带保护起来。

现场的南侧是一片墙壁,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孤零零的小后门。看起来整个房屋十分不协调,可见这应该是一座仓皇建造的烂尾房。

林涛正蹲在后门口,用小刷子仔细刷着门边。

“怎么样,有发现没?”凭我的直觉,这起案件应该并不算困难。

林涛摇了摇头:“后门是被撬开的,门锁本来就很劣质,轻轻一撬,就废了。根据足迹方向,这个门是出入口。但是这木门质地太粗糙,没有提取指纹的条件。”

“足迹呢?不是能看出方向吗?有比对条件吗?”我问。

林涛停下手中的工作,用肘部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指了指室内,说:“红砖地面,只能看出轮廓,看不出花纹,一样没有比对条件。”

我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戴上鞋套,推门走进了室内。

刚进入室内,一股充满血腥味的暖风就扑面而来,那是一股非常浓郁的血腥味,我忍不住抬起手背揉了揉鼻子。

此时已经是秋天,秋老虎的威力已经大大折减。可是因为这个房屋密不透风,室内温度比室外温度整整高出五度。

这间房子里杂乱无章,有一张床、一张饭桌、一个锅灶,还有墙角用帘布隔开的“卫生间”。住在这里的人看来真是吃喝拉撒睡一体化了。

房间的灯开着,那是一盏昏暗的白炽灯。因为电压不稳,还在不停地闪动。

“你们来的时候,灯就开着?”我顺手拉灭了电灯,现场迅速处于昏暗状态,即便外面的光线还是很充足的。我怕影响痕迹检验的工作,赶紧又重新拉着了灯。

“报案的是死者家隔壁邻居。”曹支队长说,“早晨4点左右,邻居因为有急事要来自己房子拿个什么证件,结果发现死者家的灯还亮着。推了推大门发现门是关着的,就绕到后门。后门是虚掩着的,邻居就壮着胆子推开门一看,发现床边墙上都是血。”

“房主是个什么人?很邋遢吧?”我问。

“刚刚调查清楚。房主是个老太,房子邋遢,人倒是讲究。”曹支队长说,“天天把自己当成是少女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叮当子无数。”

“叮当子”是当地形容姘头的俚语。

我点了点头,心中仿佛有了些底。其实社会关系越复杂的人,越容易在调查中发现矛盾点,也就越容易为案件侦破带来线索。

和师父说的一样,两名死者赤裸着,并排仰卧在一张小床上,双腿都耷拉在床边。床头摆放着一个老式电风扇,还在那里无力地摇着头。看来刚进门就被吹扑到面庞的带着血腥味的暖风就是出自这座破旧的电风扇之手。

男死者一脸皱纹,看起来已经60多岁了,头发已经被血液浸湿,但是并没有看见明确的损伤。死者两腿之间可以看见溢出的粪便,发出阵阵恶臭。尿液也顺着他的大腿在一滴一滴往地面上滴。

“看情况是重度颅脑损伤啊。”我揉了揉鼻子,说,“大小便失禁了。另外,这女人岁数不是那么大吧?称不上老太太吧?”

曹支队长低头翻了翻笔记本,说:“嗯,是不大,42岁。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看她有50了。”

我笑了笑,说:“我以前跟过一个老师,被称之为乳头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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