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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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城-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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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没有瞎,当然看见了,杀我八十一个兄弟和众族人的仇人正从山下爬上来,而黄帝炎帝正首当其冲,我热血上涌,紧了紧手中大戟:“哼,真要斩尽杀绝么?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突然依侬在我身旁跪下,垂泪道:“大王,你是我族的希望啊,你还得回去组织我族余部以抗来敌,如果没有你,我族中根本没人再能抵挡住敌人,你得活着回去,才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啊!”依侬的话如当头棒喝,让我头脑为之一醒。敌人的杀喊声近在咫尺,我奔出数步,依侬却没有跟来,回过头只见他正跪在地上念着血怨巫咒,割开手腕放出鲜血祭天,我知道他这是招唤山中的魔兽分食自身,魔兽吃后会在依侬残留在血肉中的怨念驱使下袭击敌军,这是为我争取逃走的时间啊……血泪有些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知道我只有活着回去,才对得起死去的族人。

    接下来几天,依旧是无休止的逃亡。这天,离我部落的接应仅一山之隔了,却又被敌人围住了。哼,要捉我蚩尤岂是这么容易?我使出壁虎游山功窜上悬崖峭壁,只须翻过山梁就得以逃出升天了。崖下的黄帝炎帝急下令射箭,哼,我一身横练筋骨铜皮铁骨又岂俱区区箭雨,我越爬越高眼看就要越过山梁了,忽然崖下的万千敌军都安静下来,潜意识告诉我,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果然,随后咚……咚……的鼓声震天,一连九下的冲天巨响,巨大的声音直震得我双耳流血,巨痛使我丹田处气息涣散,这壁虎游山功全然靠提住一口气息,气息一散,顿时从山梁上掉落下来……空中,我知道,那是夔皮所蒙的鼓,黄帝曾在阵前擂过,声音端的是震耳欲聋!实在没想到我蚩尤一生勇猛,却会死在一只夔皮鼓之下……

    而我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哎,我知道,我没有摔死那是我的不幸!果然黄帝命人用枷栲上了我,哼,士兵拼命按住我,让我对黄帝下跪,我蚩尤岂能跪仇人?士兵用杖猛击我的脊背,我身受重伤,早已不能运气护体了,杖到处血从肌肤中渗出来,哼,他们真是天真,区区疼痛岂能让我屈膝?

    “罢了,罢了,士可杀不可辱,拖他下去砍了吧,敬他是条好汉,死后厚葬!”黄帝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这假仁假义的狗嘴脸,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咚……咚……夔皮鼓再次响起的同时,刀正好从我脖子上砍下,真的,并未感觉到痛,我的头落下扑入尘埃那刻,在夔皮鼓的震击下,所有意识就此中断……

    “王……我的王……魂魄来兮……”声音如从地底传来,我竟然有点点的意识,难道我还没有死?很快我就发觉我已经死掉了,根本没有身体,确切的说是连虚影也是没有的,真就是一点点意识,在一个黑暗的未知空间中飘荡。

    吁……我轻叹了声,“啊,王,你回来了!”这声音充满喜悦。这回我真切的感觉到,声音来自空间之外。    “你是谁?”我问他,当然我并不能说话,我只是用意识和他勾通。

    “王,我是大巫师依侬的儿子依里,你的魂魄让夔皮鼓的声音震散了,几乎不能再聚,我用九幽招魂术在你归天处作法二十载,终于将你的散落的魂魄聚拢!”依里的声音已经变得苍老,大巫师依侬的儿子,曾经也是族内最优秀的巫师!

    “我们的部族呢?”我问道。“唉,你死后黄帝带军将我部落移为平地,我族人被赶至西南蛮荒之地,多有野兽毒虫,日子过得苦楚,已然三十年也!”依里悲叹道。

    “呜呼!”我心中悲痛。“不过大王你已经回来了,必有一日能再带领我们杀回中原,夺回失地!”依里话音颤动,且充满希望。

    “欺辱我族人者,必十倍还之!”我咬牙切齿的道。“大王,你精魂虚弱,我已将你供在巫坛之中,你现在需要静心修炼。”

    从此,依里用巫术助我在其中修炼,数十年后,依里死了,他的儿子接替他,就这样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却不想,这一修就是数千年之久……

    ☆、四十八、幻境里外

    蚩尤想到恨处,双目圆睁冲展佑一挥大戟,展佑徒然惊觉,立刻向旁跃开,“呯”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地上炸出个小坑,展佑顺势弹出两道正气诀,才碰到蚩尤衣角立刻“嗤嗤”两声轻响,如同火柴投入湖水一般,些许作用都不曾有就消散开去。

    实力差距过大,展佑还没有傻到要跟他拼命,脚下快速布下浩然阵推送过去,也不管身后是何情景,立刻往相反方向奔逃,那阵到达蚩尤脚下,先是亮芒暴涨,立刻就暗淡下来,于它丝毫无损。蚩尤也不追击,手中大戟一划,展佑前方突然多了一道黑墙,原本毫不在意,因为这类幻术就是鬼类常用的手段!直到结结实实的撞在黑墙之上,方知不假!眼前金星乱冒额头火辣疼痛,用手一抹鲜血淋漓。

    蚩尤竟然能用怨煞之气凝结为实体,虽然坚硬程度不如真正的物体,可全速撞上去也够受的。展佑手捂额头痛处,心念却快速而动,蚩尤居然能凝虚成实,想必已经不是一般的鬼怪,只怕只有传说中的魔才能做这步吧!神庙?神?原来此村人供奉的坛神却是一尊邪魔。

    展佑心想:这蚩尤郁结了千年的怨煞之气极重,求恳告饶必是无用,决一死战也只是徒然送死,他一时不杀自己,也只是寂寞千年初出关来,就像猫抓老鼠的心态,总要戏耍够了才动手。明知无幸,却不肯坐以待毙,蚩尤生性高傲自负,如能激他一激,或许有一线活路。

    想到此反而向蚩尤迎去,大声喝道:“蚩尤!你败于我祖炎黄二帝之手,躲在此偷活了数千年,可又有何用?”

    蚩尤立刻须发皆立,怒道:“那二贼只不过是诡计多端,何足道哉?敢与我决一死战否?”展佑不语只是冷冷发笑,蚩尤更增怒气,喝道:“无识小辈,何故发笑?”

    展佑哼道:“你明知炎黄二帝已死,却叫何人与你决斗?斗二帝不过,却找我这小辈出气,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你?”

    哪知道蚩尤却不受激,他虽性情暴躁,可却不是无脑之辈,嘿嘿笑道:“你既然认二贼为祖,那便是该死!我曾经发誓,必将你族人十倍屠之,你将是第一个!”

    展佑心中一寒,兀自道:“哼,你既然不敢会正主儿,那就只管屠杀其他人就是,只是没想到传说中无敌的武战神却也就是这点本事!”

    没想到蚩尤居然不怒,笑道:“你说得也算有理!那你们现今族长乃何人?我先去杀了他,看你还有何话说?”原来蚩尤在巫坛中修炼多年,那巫坛如一个独立空间,隔断了一切世界变迁,蚩尤偶有和大巫师依侬的传人意识沟通,那也只是一些简单的对话,哪里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展佑立刻忍不住大笑起来,几乎笑得岔了气,直到蚩尤大声喝阻这才忍住笑,道:“你当还在部落时代么?华夏之地早就由多个部族组成了一个国家,哪里还有什么族长?所有人都是一国之人……”

    “国家?”蚩尤迷惘万分,他实不懂得国家是什么意思。展佑却也猜测出来,笑道:“你那时代早就过了数千年,你说杀我族人?现在所有人都是一家人,哪里还分什么彼此?那你杀谁去……”蚩尤虽然不是理解得太透彻,却也猜到八九分,一阵懊恼,一阵悔恨,心中升起些许沧海桑田之感,不过片刻突然恶念滋生,杀戮顿起,喝道:“非我嫡系族人该死,叛徒更该死!杀!杀……”原本展佑看见他脸色变幻,心中暗自欣喜,只怕这翻却说动了他。哪知道反而弄巧成拙,惧意大盛,话也说不出来:“你……你……”

    蚩尤哼道:“好!既然你说得理直气壮,我也不动手杀你,倒看你如何过得了自己这关!”说罢竟然不给展佑答话的机会,整个人隐入黑雾之中。展佑眼前景象变幻,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面前立了一面大镜子。展佑明知这是蚩尤幻化而出的幻境,可是却破解不了幻象,突然听见咯一声冷笑,展佑寻声看去,却是镜中自己的影子正邪恶的发笑,徒然破镜而出,立在展佑面前。

    展佑瞳孔急剧放大,心头突突乱跳,这一惊着实不轻,他稳住神,不断用偈语告诫自己:“邪魔幻象,镜花水月,皆是虚幻,无闻无触,心神合一,外邪难侵……”

    那个他忽然靠拢来,鼻子几乎触到展佑的鼻尖,他眼瞪大如铃,蓄含着深深的怨毒,这双眼让展佑心头一凛,出手待要推开他,他却蓦然后退,摇头道:“哼,终于看清楚你了,和我长得一般模样可真是我的耻辱。”

    展佑忍不住怒喝:“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不答,反问道:“八岁那年,你在菜地偷瓜被老头儿逮住,将你扭到家中害你挨了一顿狠打,当时你不是咬牙切齿的发誓要去砸了他所有瓜吗?干嘛不敢去?你真丢人!十三岁那年,学校门前的小贩冤枉你弄坏了他的玩具车,你不是很想捅死他吗?为什么不敢做?你真懦弱!二十岁那年,你不是想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校花表白吗?因为没钱你就不了了之,你真没用!还有,如果当时下手抢了那箱钱,那个女人早就属于你了,你这个懦弱无用的蠢材!二十三岁……”

    “你……你到底是谁?”展佑又急又慌,他到底是何方妖孽?居然对自己的私事了如指掌,连一个念头都瞒他不过!上大学时曾想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校花表白,可清贫的学生时代,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有一次在银行取钱,见一个商人取了一皮箱钱,心中曾想:“如果抢了这箱钱,那不光玫瑰花有了,还能稍带一枚钻戒呢!”正巧跟着那人走出银行,当靠近那人时居然呯然心跳。可这始终只是一个念头而以,他却也能够知道!

    那人轻蔑的向他看来,傲慢的道:“哼,我是谁?我真不想是你,可我却是你,真是丢人!”说到此他突然语气转变,一脸猥琐的笑容,道:“你不是很喜欢凝儿吗?干嘛不对她霸王硬上弓?嘿嘿……”

    展佑明白了,这人其实就是自己,是一个人人格的一部分,他所代表的是贪婪、狠毒、怨恨、下流……诸般人性丑恶的一面,修行的人常常称他为心魔!此时他定是被蚩尤邪恶的念头影响滋长而成,才会出来作怪。

    他见展佑不答,继续淫笑道:“是了是了,你既然不敢,那我取而代之就是……”展佑再也忍耐不住,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厌恶,猛的一拳击出,他猝不及防,被打得飞出摔在地上。他随即弹跳而起,嘿的一笑,道:“也好也好,我们之间总是要作个了断。”说罢右手幻化出一把古色长剑,展佑也同样幻化出剑来,两人抽剑的动作一模一样,全无分别。

    他挽了个剑花,当胸刺来,展佑格剑挡开,顺手还了一剑,两人所学所闻所知无不相同,这一动起手来就难解难分。展佑明白,倘若自己良善的人性被邪恶的他所灭,以后只怕将人性泯灭,沦为败类。只是心魔已生,此战避无可避。

    一开始两人还是齐鼓相当,斗了一会展佑渐渐不支,他各种阴险毒辣的招术层出不穷,这让展佑应付为坚。因为他本就是结集了无耻、阴狠、怨毒的人格,平常展佑听过看过的一些阴损招数,当时也就一瞧了之根本不屑使用,可此时全被他用上了,展佑全无反击之力,他那狰狞的脸渐有兴奋之色,展佑越看越觉得自己猥琐,心想:“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他占据了身体……”当下剑法一变,再也不是刚才所施的那样规规矩矩,不再重防守自身,剑芒暴涨,招招抢攻。

    这样一来居然渐渐扭转局面,反迫得他手忙脚乱,几招之后封住了他的长剑,脚下快如闪电将他踢翻在地就此一动不动。展佑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待想办法离开这里,他突然跃将起来,如同僵蛇反噬,一剑疾刺展佑小腹,展佑“啊”的一声,此时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急起一剑反撩向他的脖子,这一来两人必然同归于尽。他大惊失色,见事情再也不可挽回。他徒然收回长剑,任展佑长剑刺入他的颈中……

    展佑惊出一身冷汗来,实在想不通为何他会突然收剑。原来他蕴含着人性的私欲,到关键时刻,总是私欲作祟不肯同归于尽,不管是谁占到上风,总不能让自己死了吧。故在那瞬间缩回长剑,不愿害死了自己。

    中剑瞬间,他立刻化作无数光点消失在空间之中,展佑眼前立刻一黑,回到现实中,居然仍站在原地从来就没有动过,可身上早就被汗水浸湿得透了,刚才险到了极处,差一刻就神魂皆灭。虽然没有动过半分,可这翻精神交战却耗费心力,身体困倦委顿不堪。

    展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量氧气吸入后,大脑因紧张而产生的缺氧状态得以缓解,精神也为之一振,他环顾四周,大声喝道:“蚩尤,你出来!你出来!”可全无声息,他无法可施,只好往前走去,也不知道蚩尤要如何对付自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此范围不知道何时已经是黑墙林立,一道道的黑墙组成一个迷宫,展佑绕来绕去始终找不到出口,或许根本就没有出口。展佑运起灵力破墙而行,可是这样一来太过耗费心神,没几下就累得坐下歇息。

    静坐了片刻,忽然想起兜中的菩提子,那可是陈如凝不知道从何处失而复得的宝贝呢,想到此不由得一阵温馨,掏出来后,菩提子在这怨煞之气充斥的环境之下,立刻发出浓烈的黄光,展佑引导菩提子的灵力,很快就将一道道的黑墙冲垮,走出了迷宫。只是蚩尤却不知何故再也没有出现过。

    回头后望,原本神庙的范围皆是一片混沌,想必是有邪魔蚩尤坐镇之故,它既然不再追来,展佑自然不敢再去招惹,没有想到居然还能逃得性命,心中也暗自欣喜。

    虽然此时伤痕累累,但急于离开这险地,走得也是极快,很快就出了村口,刚走到山梁上,前方出现了一个女人,虽然离开了那地方,可展佑一直没敢放松警惕,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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