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情深 作者: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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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情深 作者:淮上-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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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孩子发病的四十八个小时内亲自赶到身边,在那样的黑道家族里,这种父爱简直是奢侈!
  
  罗斯索恩面无表情的把车开走,公寓在他身后渐渐远去。他回忆起前天晚上朗白的梦呓,在梦中叫着父亲,但那明显是个噩梦。他叫着父亲的神态非常痛苦,带着挣扎和哀求。
  更早以前在跑马场里,那对父子之间隐晦的气氛也让人觉得奇怪。作为父亲的一方强势并且溺爱,而作为孩子的一方则对父爱避如蛇蝎。在那之后罗斯索恩多次跟朗白打听过袁城的事情,但是都被敷衍过去了。
  这对父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阿白,……阿白?”
  朗白睁开眼睛,没过几秒钟又轻轻闭上,一言不发。
  “阿白?”袁城轻轻拉起他搁在被子外的手,低声笑道:“生气了?”
  朗白还是无动于衷。
  “乖,别闹别扭了,爸爸没有叫人盯着你。”袁城顿了顿,似乎在酝酿更好的措辞,“——其实是我正好经过纽黑文,听人说你昨天没去公司,所以……”
  “骗人。”朗白翻过身去。
  袁城笑着把小儿子连人带被子抱起来,狠狠亲他冰凉的额角:“明知道是骗人还非逼着爸爸想法子胡扯,你这不是在故意为难爸爸吗?真不孝!”
  朗白用力扯被角,想把头盖住,但是袁城紧紧抓着他的手,甚至把他的手指抓到嘴边去亲吻。
  不容拒绝又非常温柔的唇舌纠缠,甜腻温情,没有一点让人畏惧的情|欲掺杂在里边。朗白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甚至试探性的放松了挣扎,袁城立刻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并相应放轻了抓着他手的力道。
  这细微的差别给朗白一种感觉,好像只要他不那么坚决的挣扎,就不会受到强迫。
  袁城的动作虽然亲昵却又没有过重的情|欲企图,像朗白这样保守又生嫩的新手,是最容易接受的。
  他慢慢的放松身体,蜷曲在松软的大床上,袁城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抚摸他柔黑的头发。
  一下一下,不轻不重,让人正好感觉到舒服的力度。
  
  朗白稍微动了一下:“……我头发两天没洗了。”
  “哦,没事。马上去洗个澡,我带你去听音乐会。”
  听上去就像是普通情人间约会的邀请,朗白刹那间回忆起上次电影院里的片段,顿时连毛都竖起来了:“我……我下午定了去办公室!”
  “没事,没事,听完了我送你回公司,乖一点。”袁城安抚性的按住小儿子,“演奏会就在纽黑文市区,很近的。再说李明羽也去,我们可以一起跟他打声招呼。”
  不论是父亲亲自送他回公司还是音乐会离家很近,都不构成打动朗白的理由,唯独最后一点让朗白的耳朵稍稍竖了起来:“李明羽?”
  “是,你还没有正式见过他吧?袁骓也没有。他这个人很怪,除了公事会面之外从来不参加酒会典礼之类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他要去听音乐会。”
  北朝鲜军事总长李明羽,是近几年来东南亚政治格局里备受瞩目的人物,他的强硬手段让很多欧美国家都对他甚为忌惮。早几年袁家就和他有很多生意往来,但是除了袁城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袁家人跟他有私人来往。
  甚至连名正言顺的大太子袁骓都给他递过请柬,却被他直接无视了。
  这个人做事极其有原则,他跟袁家做生意,所以只跟袁家的掌门有往来,而且只限于公事往来。他从来不拉关系,哪怕对方是袁骓也一样。
  
  袁城之前从没说过要带小儿子出席正式场合,更别提给他引荐重要人士了。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要带小儿子去见外人,而且还是闻名已久的李明羽。
  “怎么这样看我?”袁城笑着摸摸朗白的脸,这孩子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别这么警惕,爸爸没有其他意思。你是我儿子,当然可以去见爸爸的朋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又不是不能见人。”
  朗白垂下眼睛,不说话,似乎在内心激烈的挣扎着。长长的眼睫覆盖了流水一般的双瞳,因为生病而消瘦的脸颊苍白透明,这个角度实在是好看极了,袁城不禁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下脚步,让他永远这么近距离的看下去……
  
  “……那我去洗澡。”
  朗白终于艰难的做出了决定,看上去是勉为其难的相信了父亲一次。
  袁城点点头,说:“好。”
  朗白推开他,从床上站起身。他穿着白色V领短袖上衣,灰色的棉质短裤,这样一翻身,就显出一段清瘦柔软的腰,仿佛一手就能环勒过来。袁城还坐在床边上看着他,突然忍不住一伸手,把小儿子从身后抱起来:“阿白……”
  
  朗白一下子就绷紧了,刹那间呼吸都停顿了,极度防备的样子。
  “别怕,阿白,乖,爸爸不对你怎么样……”袁城深吸了一口气,又过了好几秒,才低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生病的时候要打电话告诉爸爸,不要让人担心。我知道你是害怕我借这个理由夺走你的公司,你怕我出尔反尔,把你硬带回香港……”
  朗白背对着父亲,似乎已经紧张到极点,肌肉都绷紧了,连肩膀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爸爸不会的。爸爸知道你喜欢给自己安排很多工作,喜欢拥有自己的公司,这让你觉得快乐。这些爸爸都知道。”
  袁城站起身,低头亲吻着朗白的耳朵,却非常温柔甚至小心翼翼。
  “只要你觉得高兴,想怎样都可以。但是下次如果生病了,起码打个电话回家好吗?我保证不干涉你的工作,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朗白微微睁大眼睛,紧接着好像被挠痒痒一样的亲吻给痒到了,稍微闭上眼睛躲闪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袁城笑起来,拍拍他的肩:“乖孩子。——去洗澡吧。”
  朗白的耳朵尖有点红,没有回头看袁城,而是匆匆抓起浴衣跑出了卧室。
  
  “……真是长大了,有心思了啊……”他出去很久之后,袁城才重新坐下去,低沉的叹息着。
  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不像几年前那样清澈透底,喜悦、悲伤或者是愤怒都挂在脸上,一看就能看得明明白白。要激怒他容易,要讨好他也容易,要让他顺从的话更是简单不过。
  现在已经不行了。
  “这孩子……”袁城笑了笑,从西装口袋里抽出烟盒,啪的一声点起了烟。

44、朗白的礼物      
 
 
  
  演奏会在市音乐厅举行。也不知道袁城是怎么打听到的,连朗白都不知道今天在市音乐厅里有新春交响演奏会要举行。
  他们走下车的时候,脚踩在未尽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太阳暖烘烘的映照在树梢和房檐上,泛出明晃晃的金色,空气里充满了清新的气味。朗白穿着一件制服式的黑色厚呢大衣,里边是他万年不变的立领衬衣,双手插在口袋里。袁城倒是非常轻松的套着一件深灰色羊毛衫,嘴里呼出热腾腾的白气,连外套都随便的搭在手里。
  
  在路上的时候袁城还嘲笑朗白,年纪轻轻的搞这么严肃,整天把自己套在笔挺的制服衬衣里,也太老气了吧。但是见到李明羽的时候他嘲笑不出来了——就算在新春音乐会这样的地方,李明羽也万年不变的套着他的中山装,面无表情,一丝不苟。
  李明羽身上有一种逼人的肃穆。不论是炎炎夏日还是数九隆冬,他总是穿着那套灰蓝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到下巴上,眼神清明,面色肃然,说话简洁利落,每一个发音都充满了毫不拖泥带水的力量感。在会议上跟他谈判让人感到很舒服,因为他从来都不跟你纠缠拖拉,总是很快一锤定音。
  但是在娱乐场所见到他就让人难受了,因为他从来不笑!他总是远离热闹的气氛,独自冷冷的坐在一边,从来不跟人一块儿起哄捧场。
  袁城叹了口气,和李明羽打了声招呼,说:“你跟我小儿子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李明羽跟朗白握了握手,脸色还是淡淡的:“我想也是。”他转向朗白,说:“我见过你,袁小公子。在纽约码头上。”
  
  朗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眉梢轻轻跳了一下。
  音乐厅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了,袁城正好回过头去,没有看到这一幕。李明羽侧过来,问:“那箱单发火箭导弹泡了水以后还好用?”
  朗白这下子脸色是真的有点变了,但那仅仅是刹那间的事,随即他就恢复了正常:“原来那天晚上的海底打捞队是你的人。”
  李明羽一言不发的默认了。
  
  按朗白的脾气,用集装箱撞翻了他父亲只是发泄了一下怨气而已,他需要更多实质性的利益。在韦伯克?罗斯索恩引发动乱的时候,他手下的容青悄悄将一些新型重火力武器装箱并沉入海底,当时袁城受伤人心惶惶,自然没人追究那些从索马里海盗手中劫来的军火是不是对的上数量。
  换句话说,那些军火被朗白一声不吭的独自闷了。袁城之后虽然想查,却毫无头绪——本来负责组装军火的就是朗白,具体数量也只有朗白才清楚。
  朗白从袁家长老手里被送回来的当晚,就发布了打捞那批军火的命令。执行这项任务的容青迅速调动了她手下的机动队,但是在实施打捞的过程中遭遇了另一批打捞队,并在海上发生了短暂交火。
  当莫放闻讯赶来救援的时候,那批身份不明的打捞队伍已经利用快艇逃之夭夭,连根毛都没留下。虽然容青他们成功回收了海底的军火集装箱,但是那批打捞队的身份一直是朗白的心中隐患。
  
  是谁知道了他的隐秘计划,并探知到了那批海底集装箱的位置呢?
  如果是索马里海盗,那朗白根本不怕,那些人虽然凶狠,却没有什么组织性的系统力量可以跟他作对。如果是袁骓,那也算不上大问题——说到底除了名分差距之外朗白就没怎么把他大哥放在眼里。
  但如果那是袁城的人马,问题就大了。袁城本来就对小儿子极度控制,如果被他发现朗白已经装备了重火力武装力量,他会怎样无情的剿灭真是不可想象。
  这个隐患让朗白一度寝食不安,虽然表面上十分镇定,内心的焦虑却让他神经极度紧绷。一直到后来袁城承认了小儿子的名分,他才稍微轻松了一点。之后的整个冬天他都忙碌于控制美国分公司,对那支海上打捞队的焦虑之心也渐渐淡了下来。
  谁知道今天竟然从李明羽嘴里得知了答案,一时之间朗白不知道如何应对,半晌才道:“嗯……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对令尊提起这件事情。”李明羽把目光重新移回演奏台上,“我和袁家一直是朋友。”
  “……我想也是。”朗白叹了口气,低声说。
  
  他们坐在相邻的座位上,中间隔着一条走道,然后才是袁城。在环绕式交响乐声里就算隔着座位也很难听见声音,他们这番对话完全不担心会落入袁城的耳朵里。
  况且李明羽说话的时候一直正襟危坐,眼睛盯着前方的演奏台,甚至连表情都完全没变化。他全身都有种极度清正肃穆的气质,很少有人敢面对面的直盯着他看。
  
  朗白突然问:“我听说总长以前当过耶鲁的老师?”
  李明羽开口时停顿了一下,“……嗯。以前在耶鲁政治系念书的时候,兼职过本科小课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Sherry教授对我提起过你。”
  李明羽略带意外的看向他:“Sherry Chai?你也是她的学生?看不出来你也是政治系的。”
  朗白微笑一下,没有回话。
  李明羽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侧过头问:“Sherry教授还好吗?她的晨读会现在还定期举办吗?”
  “是,我前几天才去。”
  “这样啊……”李明羽坐回去,轻轻叹息着说:“有点怀念啊。我至今还留着她的一本著作……”
  他的话音被突然淹没在维也纳气质圆舞曲欢快的曲调中,只看见他嘴唇微微的开阖,却听不见他说了什么。末了只看见他微微一叹,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有点怅惘。
  
  到音乐会结束的时候,袁城十分意外的发现,李明羽竟然跟他的小儿子关系处得非常好。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相谈甚欢,讨论着耶鲁大学校内餐厅的咖啡和灰鸽子,讨论小约翰?施特劳斯和他的《维也纳的气质圆舞曲》,也讨论美国“宙斯盾”海上防御打击作战系统,一直到出了音乐厅的门都还兴致勃勃。
  虽然李明羽不是个健谈的人,但是和初次见面的人讨论和工作无关的话题这么久,这的确出人意料之外了。
  临了到分手的时候,朗白甚至脱口叫了他一声学长,虽然李明羽愉悦的接受了,但是袁城脸色却有些惊讶。
  
  “你不像是怀念学生时代的人啊。”等待司机把车开来的时候袁城笑道。
  “对象特定而已。”李明羽对他挥挥手,一边走下市音乐厅高大的石头台阶,“我会很高兴下一任袁家集团的董事长是我学生时代的学弟,虽然你看上去并无此意。”
  袁城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嗤笑一声,“你的野心也真够大的。”
  
  “您是想说我的野心真够大的吧?”朗白站在他身边,头也不回的说,“只不过没有像大哥那样跟他交恶而已,爸爸你连这个都看不过去吗?”
  袁城哽了一下,连忙把还没来得及点上的烟从嘴里抽出来:“说什么呢宝贝儿,爸爸怎么会这么说你?你爱交什么朋友就交去呗,爸爸支持你。”
  朗白哼了一声,袁城讨好的去拉他的手,被他一下子甩开了。这时候司机把车开到了台阶下,朗白抬头挺胸的走下台阶,袁城赶紧追了上去。
  
  其实朗白误会了,他父亲那句“野心真大”说得的确不是他,而是李明羽。李明羽当年是北朝鲜的极少数公派留学生之一,在耶鲁大学取得政治系博士学位后返回国内,一开始担任国家一号领导人的贴身翻译,之后在外交部任职。几年前他被调任到参谋部,军衔也一再上升,到现在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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