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这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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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这单位-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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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慈手软。”似是为自己的话加重砝码,末了还有句:“我亦不会。”
  荣惠怔怔着看着顾梓榆的背影,恍惚之间,只觉一双明灿灿的大眼睛晃过,纤秾合度的背影变成了小女孩儿般的摸样,调皮俏笑,只是一眨眼就烟消云散。
  芝兰原想忿然咒骂几句,但见荣惠脸色,却是一句话也敢多说,只默默和玉树一同领着小宫女收拾桌案。她们是荣惠的陪嫁丫鬟,多年相处,荣惠和顾梓榆的姐妹情分她们太过了解,也深知荣惠此时的心情。不敢再打搅。
  喜善扶着荣惠坐下,又斟茶送上,片刻,才不轻不重的道:“奴婢以为,娘娘会答应慧婕妤。”反正,如果人都死了,口说无凭,荣惠保不保得住顾家,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荣惠不语,只捧着茶轻轻的吹。
  她知道顾梓榆说出那样的话来,是宁愿自己骗她,但荣惠不会。面对选择,荣惠有取舍,但她不愿骗自己的家人。
  喜善自嘲的笑了,轻道:“不过奴婢也以为,慧婕妤会向娘娘求情,不曾想……不过,如此恩断义绝,西太后若再想利用慧婕妤向娘娘动手,只怕是难了。”
  荣惠的双眸异常黯淡,往常的神采已经沉下去,只剩两丸浓黑的空洞,纤长睫毛投下淡色阴影,轻眨了一下,就有水光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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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天刚下了一场细雨,愈渐寒凉的秋风吹得静安宫殿前梧桐与桃枝枯叶纷飞。两名青衣小宫女站在台阶上,将手中的帕子展开接着落叶顽耍。瞥见朱立轩一行来了,一个忙跪下行礼,另一个忙去便南值房跑去通传。
  虽然朱立轩已经是静安宫常客,但是宫人们谁也不敢怠慢这祖宗。那宫女跑的急了;素缎软底的绣鞋踏在枯叶上,连着裙裾的声音;‘嚓嚓’轻响。
  宜然堂内,荣惠已经收拾妥当;一身正装吉服,她对镜理着袍角,整理双臂间挽垂的金织流苏。不管之前发生了多糟糕的事;至少在此刻,她的心情是愉悦的。
  感受到腹部微微在动,荣惠笑了,无论如何,她还有孩子以及整个薛家。她不仅不能倒下,而且要爬到最高的位置,才能让自己永不必担惊受怕。
  小宫女是不能进内室的,珠儿刚从值房里得信,入得宜然堂同传。话音刚落,朱立轩已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竟是白通传了一气。
  朱立轩穿着身翡色织金刺绣华袍,腰上系着双色如意长穗宫绦,衬得小小人儿眉清目朗、俊秀可人,一双墨珠似的眼仁乌溜溜直转,活灵活现。他上前拉住荣惠的手,笑得一脸灿烂,道:“华嫔,咱们还不走吗?”
  荣惠见朱立轩这时候来了,不禁抚额,没想到朱文烨真的会答应朱立轩陪自己一同省亲探病。
  妃嫔省亲,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一份难得的荣耀。即使荣惠此次是为探望伯父和兄长的重伤而省亲,依然惹得众人艳羡。大燕宫中,只有皇后、贵妃之流才有省亲资格,当然,也有宠妃破例恩准。
  朱文烨登基三年,皇后和贵妃都没赐过这份恩典,而荣惠既不是贵妃,也不是宠妃,反而得了首筹。旁人看来,不外是她托生了个好人家。若非此次是家人为国负了重伤,只怕这份恩典要叫荣惠成为众矢之的。
  荣惠领着朱立轩往承庆宫谢恩,朱文烨还在梳洗,听闻今日朝事繁忙,匆匆见了两人一面,嘱咐明日午时前归,便早朝去了。朱文烨的勤政,那是有口皆碑的。
  嫔位的仪仗不算特别华贵,却也气势不凡,众内监抬起版舆缓慢而平稳地走着。
  朱立轩原有自己的辇轿,他却不用,非和荣惠挤到一处,宫人们又没有敢相劝的。荣惠心想着,连让朱立轩跟着出宫的事皇帝都肯了,可见不管面上如何严厉,对朱立轩却是宠爱的,于是也不拘着他。
  朱立轩
  原不是闲得住的性子,兴致勃勃的掀起帘子来看,透过朦朦胧胧的纱幔,只见街道两侧的民居皆用深蓝色的布幔围了,除了立得笔直的侍卫什么也看不到,他很有些几分不快。
  荣惠看着外头熟悉的燕京景象,除了格外安静些,少了人声鼎沸。她渐渐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连日来的事又搅进脑中,她努力梳理着。
  薛府是京中百年的将门之家,位于燕京西面,约半个时辰,荣惠一行便到了。
  喜善和玉树扶着荣惠下了版舆,朱立轩也踩着内监的背下了来。此时,地上跪着一地接驾的人,拜道:“恭迎华嫔娘娘凤驾,娘娘万福金安。”芝兰在人群里提醒了一下,众人又朝朱立轩再拜:“恭迎二殿下,二殿下万福金安。”
  荣惠的父母跪在最前,往后乌压压跪着的全是荣惠的叔叔伯伯婶婶嫂嫂。
  薛家家主是薛大老爷这支长房,虽然上头的老太爷老夫人都故去了,但薛家的三房人依然不曾完全分家。好在薛府百年继承下来,也建筑得不小,各房人甚为融洽,也是同堂美事。
  荣惠眼角一酸,忙上前亲自扶了父母起来,携了众人进府去了。
  入内后,众薛府人按礼向荣惠和朱立轩再一一参拜面见,虚礼繁多。过后,荣惠便等不及要去探看自己的二伯和长兄。
  先看的是二伯薛定川,荣惠甫一入内,便闻见好大一股药味和腥味。待走到床前,便见着薛定川躺在床上,面色青白,一道三寸长的血口从耳下延绵道肩上。他头上和前胸全被包扎着,十分触目惊心。
  荣惠只瞧了一眼,眼睛便肿胀难耐起来,哪里敢相信这样骇人的伤法只是有意示弱?当即捂住嘴,简直不能言语,生怕失控说出些什么。
  如果说,在看到薛定川的伤势时,荣惠还能强忍不落泪,那在看到薛达的伤腿时,已是无法可忍,泪水扑簌落下。
  荣惠惭愧,和二伯和长兄相比,她在宫中所经历的,又算的了什么。她的荣光本是家族所赐,她若不奋起直上,回护薛家,那家人岂非是白白为个昏君牺牲了。
  朱立轩见荣惠眸色微泛水光,连那攒着锦帕的双手也在抖动,心里也是难受,拉着她的手道:“华嫔,父皇说马太医医书非凡,一定会为你医治好家人的。”
  荣惠含泪点头,正要说什么,门外进来了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正是荣惠的一双侄儿,还有几个堂侄儿,侄女。
  《
  br》  先前的面见请安是轮不到这些小辈的,故而这时得了空挡,才一一打扮齐整了,来与荣惠请安。薛家的小辈都教养得十分规矩,毫无骄纵习气。但因以往在荣惠身边顽惯了的,于是在荣惠跟前却格外活跃几分,尤为亲近这位姑姑。
  薛家的长辈们都在,眼见小孩儿簇拥到荣惠跟前叽叽喳喳,却是没有多劝,仿佛是想让这些小孩儿打消荣惠的忧心。
  荣惠看着这些孩子,心里的确是好受了一些,你瞧,我们薛家还有这样多的希望。日后,他们都将成为栋梁之才,保护家人。要灭绝咱们,也不是容易的。更不是,逆来顺受的。
  荣惠眼波微微扫过,转而冲朱立轩笑道:“二殿下是头一回来薛府吧,虽然薛府是将门之家,府邸难免粗放几分,但比之宫中也多了几分野趣。若二殿下有意,不妨叫我这几个侄儿陪伴,游园一番,如何?”
  朱立轩眯着眼笑了,点头说好。众小孩儿虽然不舍荣惠,但都十分听话,晓得君君臣臣的道理,当即簇拥到了朱立轩跟前,引着他去了。 
  朱立轩一去,荣惠自然而然的与薛大老爷和薛大夫人去了书房。
  书房内炉篆微熏,金鼎铜壶,十二个书架叠接横陈,隔作前后三层。第三层中正中悬额,苍劲楷书大字“忠君爱国”,两旁板联:
  手抱屋柱团团转,脚踏云梯步步高。
  款书“朱允孝题赠”,正是太祖爷的楷书小字。 
  荣惠知道这一处书房极为安全,和父母说话也不打哑谜,当即将连日来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出来。不管是身中慢毒,还是幕后黑手,还有顾府秦王,西太后与顾梓榆的麝香,如此种种。
  薛大老爷撑在桌案上,久久不语,但他沟壑满面鬓满霜,完全是个老人的神态。他挑起烟枪,狠抽一口,才道:“圣上实在是……是……咳咳……”仿佛是抽得急了,累得他大声咳嗽起来。
  “爹爹!”荣惠心急道,薛夫人连忙服侍他喝了口茶,缓了缓,这才平复了。
  薛大夫人面色凝重,却并无惊色,只是目有水光,握住荣惠的手,轻道:“现今,身子可安好?”
  荣惠微笑点头,不愿她担心,伏进薛夫人的怀里撒娇道:“发觉及时,自是无碍了。”
  薛夫人拍了拍荣惠的背,荣惠见父母镇定异常,又想到了二伯和长兄,不由心生疑惑,问道:“当初长嫂不是说,圣上敲打咱们,咱们只是
  借机示弱,以图后效么,怎如今我瞧着,二伯和大哥的伤势……如此严重,不似作伪?”
  薛夫人面露悲容,道:“惠惠,圣上使了两回人马。头一回,咱们的确是想作伪示弱,但后头一回,简直是要置之死地了。若非二伯一心回护子成,只怕子成也是生死不明了。”
  荣惠心中猜测坐实,脑中嗡嗡作响,握紧了双拳:“那二伯,那大哥……”
  “你大哥虽捡回一条命,但腿伤极重,你二伯,马太医不过是吊着他的命罢了,只怕是难以回天。”薛夫人说到后来,已经湿了眼角,牙关紧咬。
  荣惠仿佛被人当胸狠狠一记重击,砸得整个人有些摇晃,往后退了几步,扶着桌子边沿方才立定。致残的将死的亲人,中毒的胎儿,她心中陡然燃烧起来,气得发抖:“我们薛家为这昏君出生入死,没死在乱臣贼子手中,竟死在这昏君养的阉人手里!”
  内室一片静默,窗外,仍依稀听到瑟瑟秋风声中夹杂有渺茫的劈啪声。
  “圣上实在令人寒心。”薛大老爷缓缓踱回理石书案前,银白的须眉瑟瑟微颤,并没训斥荣惠口不择言。
  荣惠原就是有备而来,如今被这境况一激,已经是半刻都忍耐不得。她端起清茶狠狠饮了一口,冷冷一笑,微眯着双眼说道:“爹、娘,圣上寡薄,不念恩情也不念军功,若咱们薛家一味愚忠,不外是兔死狗烹。”
  再从书房里走出时,已经是快用午膳的时候。
  荣惠还没能出了这处院落,便迎面撞见自己的二哥薛远。他一身素蓝色暗纹葛袍,面容斯文俊秀,和薛达的魁梧英姿不同,他的身量稍显削瘦些,原本显得文气,却映衬得他面容格外坚毅。
  “给华嫔娘娘请安。”薛远拜道,荣惠自然扶起,刚要开口,却被薛远抢先一步道:“娘娘,我决定投笔从戎。”
  荣惠一惊,她二哥薛远是薛府难得的文官,建安元年的进士,在翰林院里领着个清贵的官职。她素来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喜有文才,虽然薛家的人都习武,薛远武艺也并没落下,薛家在武路上更是顺畅,但最后薛远仍是走的不那么通畅的文路。
  “为何?二哥一向好风雅,怎么忽然要从戎?”荣惠皱眉问道,如果薛远早就从武,凭他的根基,薛家的背景,眼下只怕也该是个千夫长了。
  薛远勉强一笑,道:“早年仗着父母兄长们宽容,任意妄为,不过是胡混日
  子,自管高兴。如今,家中逢难……”说时声音一沉,看向荣惠的目光闪烁,荣惠便知他是明白人了。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二伯不成了,大哥也勉强得很,爹虽然仍是羽林卫将军,但到底独木不成林,若再不做些什么,听之任之,咱们百年薛家也只得败了。”
  荣惠心中暖流一过,欲言又止,忽然声音一压低,她近前道:“二哥是明白人,帮我劝劝长辈。”
  薛远微笑点头,抬手摸了摸荣惠的头,恍如幼时,他声音温柔:“妹妹是有身子的人了,宫中不比旁处,若无家族助力,妹妹的日子就难过了。”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荣惠隆起的腹部,轻道:“真想见到这小侄儿啊。”
  荣惠看着兄长,只觉陡然有了更多的力量,支撑着她。她笑着点头,道:“他一定很想看到二舅成为大将军,光耀薛家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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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时;薛家众人齐聚一堂,虽是大家庭,却是其乐融融。难得的是,朱立轩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在薛家却没怎么发作。
  荣惠原还怕自己那一班侄儿侄女们招待不好他,没想到却是多虑了;朱立轩的言行仪表就好似在他父皇跟前一般,无可挑剔。而且;也不似全是作伪,至少;荣惠看出朱立轩同那班子侄们露出的真心笑颜。
  薛家众人虽奇怪荣惠省亲探病还带来了二殿下,但见荣惠与二殿下相处亲密,感情甚笃;都是乐见其成。不论是因朱立轩这唯一嫡子的贵重身份,亦或是爱屋及乌,薛家人待他都显得格外亲切几分。
  良哥儿辰哥儿几个同朱立轩游玩了一朝,大家年纪相仿,性子合适,又无宫内那般规矩压着,很快便混得熟了。他们两人推推搡搡了一番,便悄悄同朱立轩问道:“二殿下,圣上待姑姑可好,宫里可有人欺负咱们姑姑?”
  朱立轩小眉一挑,想到父皇待华嫔似乎不算太差,但是,比起待懿妃来,好似是差了一些什么,他虽然说不上来,却也觉得很重要。但他听了后句之后,却是竖起眉头,道:“有本殿下在,怎么会让人欺负华嫔?”
  良哥儿辰哥儿虽然知道他身份尊贵,但却不大相信这句话,良哥儿道:“二殿下说大话,大人们的事哪能二殿下左右的?”
  朱立轩头一回被质疑,小脸就冷下来,换做以往,只怕就要教训人。不过这段时间他心情不错,才不和这帮孩子计较,轻哼一声道:“本殿下很快就是大人了,不管是不是大人,本殿下都不会让华嫔被欺负的。”
  良哥儿仍是不信,薛府里头小孩儿可没太多话语权呢,他正要反驳,辰哥儿却偷偷拉了拉弟弟的衣角,暗示他,姑姑可是要他们来哄小孩儿的,可不能逗哭人了。良哥儿撇撇嘴,这才不说了。
  朱立轩见他们默认了,心情更加不错起来,便得意洋洋的将之前为华嫔出气,使父皇好好收拾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小主的事说出来。他说得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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