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子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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撵(子峭)-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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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枰耍∥疑俨坏每妓骸翱几叻植⒉凰得魇裁矗质礁叩乖娇赡苁且煌放#∨G5絑S大学还是牛!”她只说:“牛不可能牵到ZS大学来!”天,她太可爱了!我没再说什么,反正我觉得她一到我这破学校就觉得很他妈谦卑,觉得她那学校太他妈破烂不堪。她老是关注一个事物的名气,而不关注它本身,这太要命了。

    我们在校园逛了一圈,看了一些装模作样、自以为是的混账家伙,然后到校外旅馆开了一间房。开房是她掏的腰包——她知道我缺钱,从来不让我开钱。几乎一进房间,我们就滚到床上,宽衣解带,疯狂做爱。上帝呀,我那时候真像一头野兽。事实上我他妈就是一头野兽,实打实的野兽。问题是,女人就喜欢男人像一头野兽,越野兽她越喜欢,只要她爱你。当然,有时候她也喜欢你对她温情脉脉,可是该野兽时就野兽,越野兽她越爱。我那时就是一头十足的野兽,在她身上一阵乱扫荡。当然咯,我他妈也还没猴急到连一点前奏都没有,我先是和她吻了一阵,然后去舔她的乳房,一边用手揉捏。她乳房不是顶大,可是弹性很他妈好,这点很重要。一些女人的胸脯看上去高耸入云,可是弹性一点不好,就比如昨天我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个黑衣女郎,她那两个胸脯虽然很他妈挺拔,可是我敢赌一百块,弹性一定没有我这妞的好,很可能捏起来就像他妈一团棉花似的。

    前奏过后,我们就做爱了。现在你听到了,她的叫声真他妈好听,娇嫩如莺声燕语,浑然天成,一声连一声,完全和我的节奏搭配,我快时她也快,我慢时她也慢。我觉得她就像一把琴,由我来弹,真他妈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就是这种境界。我前面说过,她的叫声很像小提琴曲《春之歌》,出自门德尔松,你有兴趣可以找来听听。她双手时而抓着我的混账肩膀,时而搂着我的混账脖子,时而在床头乱抓乱扯,快到高潮时,她完全手舞足蹈起来,显然他妈欲仙欲死了。

    突然,如我所预料的,她又问道:“你爱我吗?”天哪,这问题她至少问过我五万遍了,每次做爱她都要问这个问题。如果她聪明一点,就应该明白男人这时候基本丧失了思考力,理智不管用了,怎么回答都当不得真,不管回答“爱”还是“不爱”,都说明不了什么。我他妈当然回答“爱”,有时候懒得说了,就把嘴凑上去堵住她嘴巴,敷衍了事。也许她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想寻求答案,只是快活到极致脱口而出的,就相当于一个混账感叹号,仅仅表达她的感慨而已。我希望是这样,可她为什么不用另一句话而偏偏用这句混账话来表达感慨呢?这就反映了她的潜意识,我觉得。

    事实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爱不爱她,虽然我觉得她很可爱,但可爱与真正的爱到底是不是他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爱某人,或者不爱某人?难道就没有一种既不是爱,也不是不爱的无区分状态?我总觉得,语言实在是烦恼的一大源头,当你想用语言去明确一种原本无区分的状态时,烦恼就产生了。我觉得我对叶迩牵就处于这种无区分的状态中,谈不上爱,也谈不上不爱。真要追究起来,不光我爱不爱她是个问题,甚至我敢说,她爱不爱我也他妈是个问题呢,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这个混账问题。我总在怀疑,她也许并不是爱我,而是爱混账ZS大学,由爱ZS大学而爱我,爱屋及乌。换句话说,我不过是一只乌鸦,一只隶属于混账ZS大学的乌鸦。我总在想,当时她不过是出于好奇才来跟我搭讪,只是在得知我是混账ZS大学的学生后,才留下她的联系方式,才跟我交往起来的。一想到这点,我心里就窝起一股火,我他妈实在不想因为我是什么混账大学的你才爱我,而是希望你爱我这个人本身,此外的一切全他妈是梦幻泡影。

    我思绪多多少少触及了这个问题,心中不觉烦闷起来,而这烦闷使我做爱的力度和攻击性都增强了十倍以上。用弗洛伊德的术语,我的libido(力比多)被激起来了。我开始是采用慢节奏,基本上是《小夜曲》的舒缓进度,现在我他妈全加快为进行曲节奏型,简直就像一曲磅礴的《西班牙斗牛士》,极速挺进。她的叫声更他妈欢畅淋漓了,你听她那叫声,就感觉她正上气不接下气,很可能猛然间就断气一样。我倒真希望是这样,甚至有一瞬间,我他妈突然想跟她同归于尽,真的,我没骗你,每到欲望的极点,我就想和她同归于尽!她的叫声像雨水连成线,越叫越高,越叫越快,突然拔了一个尖儿,消失在天际……

    我看见她香腮上汗粒涔涔,眼睛半闭,舌头半吐,在那醉意迷蒙中,我看到了空,看到了灵,看到了真,甚至看到了上帝,真的,我的上帝。
6。…第三章(2)
    7

    高潮过后,她扒着我肩膀睡下,手搂着我的混账脖子。我理智冷静下来了,恢复了思考力。我照例点燃一支烟。我知道她不喜欢闻烟味,她要我戒烟至少八百次了,可我他妈就是戒不了。我曾经努力戒过两次,结果只坚持得半天,就熬不下去了。在那半天时间里,我什么事都做不了,一心就想着烟,到最后,我身体甚至颤抖起来,就像他妈打摆子一样,脑子一片空白,跟白痴没两样。从这我明白,我戒不了烟,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戒不了。你可能会说我意志力不行,其实这不单单是意志力的问题。你要我戒酒,我完全可以戒掉,因为酒怎么说也没有生理上的瘾,而烟确实有生理上的瘾,谁都知道烟含有混账尼古丁。这尼古丁真他妈要命,我对它真是又爱又恨。话说回来,我也不觉得戒烟很他妈重要,什么吸烟有害健康之类我都明白,叶迩牵也老是对我说:“你就不想多活几年吗?”可我他妈觉得人生关键不在于多活几年,而在于要活得有意思;如果活得没什么鸟意思,活上一百岁又有什么鸟用?简直他妈活受罪!总之一句话,我宁愿少活他妈十年二十年,也不愿戒烟。

    我不想熏到她,就朝另外一边吐烟雾,还用手去驱赶,好像那烟雾是一群混账蚊子似的。可怎么驱赶,污染还是有的。她只好打开空调换换空气,也没说什么,她要是再第八百零一次劝我戒烟,那真他妈是太好玩了,我想她还不至于那么冥顽不化。她没说什么,用沉默来表达不满,手不断在捋头发。她睡觉时喜欢把头发捋顺,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做爱之后她把头发捋了大概八十次。我们平静了大约半小时;我抽掉了两支烟。

    “以后别去地铁站弹吉他了,好吗?”她说话了。

    “为什么?”我问,“我得靠那来生活,你知道。”

    “你完全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挣钱啊,比如找家教,教人弹吉他。”

    “那不符合我的性格,”我干巴巴说。我知道她在教两个女生弹古筝,所以她也想要我教人弹吉他,可我他妈觉得那不比在地铁站弹吉他更自在。

    “你为什么就硬是要……?”她没说完,转过脸去了,手也离开了我的混账脖子。

    “你是不是觉得在地铁站弹吉他很他妈丢人?”我问她,“我不觉得。我认为这也是一种生活,又不是他妈乞讨——你可能以为我是在乞讨?如果我什么也不干,就拿着一个钵向人家要钱,那才是乞讨。我他妈是在弹琴,付出了劳动——”

    “够啦!”她叫道,这妞叫起来可真他妈要命,和做爱的叫声完全是两种风格,一种像小提琴曲,一种却像他妈摇滚。“反正我就是不希望你在那弹吉他!”

    “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会听你的。”

    “难道你就真的不觉得……”她没说出那个词。

    “觉得什么?”我故意问。

    “你自己明白!”她没说出来,却摇头着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然后我们不说话了。我想不通为什么她那么反对我去地铁站弹吉他,仅仅是因为她觉得那是一种下贱的行当吗?后来我想了又想,才明白问题不那么简单;她最主要的顾虑不是下贱不下贱的问题,而是担心我在外面弹琴太他妈容易接触人,很可能又遇到别的什么混账女孩子,然后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是的,她最担心的是这个,我敢肯定。不过当时我还没想到这点。

    “你语文补考结果出来了吗?”她又问道。她以为我去参加语文补考了。

    “我没去补考,”我老实交代。

    “天!”她叫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

    “一点都不疯,我他妈正常得很呢!”不知为什么,一说到那混账语文补考我他妈就有点愤愤然。

    她在那里咬牙切齿望着我,就好像我他妈是个顽固不化的怪物一样。好半天,她才又问:

    “你真的不想毕业了?不想要毕业证了?”

    “无、所、谓!”我他妈好久才吐出这几个字,一字一顿。

    “你——完蛋了!”她这个破折号的时间足足有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她咬牙切齿瞪着我。

    她气得脸都黄了,起来穿衣服,再也不跟我说话。我躺在床上一根接一根抽烟。我在想,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加那狗娘养的语文补考?我为什么非得要拿到那个混账文凭来证明自己实则是伪饰自己?我为什么就不能按自己的意思活着?……我当时真他妈是无所不想,又他妈一无所想。

    “你脑子肯定进水了!”倒是她先说了,还笑了笑呢;她正在镜子前梳头。

    “对,我脑子确实进水了。”

    “下学期语文补考还有一次机会吧?”她问,语气和缓多了。

    “不知道,……好像还有吧。”

    “听我的话,”她说,“下学期一定要去补考了,要不然你这四年就白读了!”

    天哪,我他妈真搞不懂,为什么不去补考那混账语文就等于我四年白读了。即便我不去补考,即便我最后什么也没拿到,也不能说我四年白读了。她从来不管我读了多少世界名著,真正受了什么影响。我觉得真正称得上收获的不是那狗屁文凭,而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最内在的东西。当然我没跟她说这些,因为说也没用。她向来不管这些,她只管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诸如面包呀,钞票呀,文凭呀,结婚证呀。

    “不说为了我,你也该为你家人想想,是吧?”她接着说,还在梳头,“你爸不在了,就剩你妈了,我就不信你妈不希望你好好读书,拿到文凭,找份工作……听我的话,好吗?”她转脸瞟了我一下。

    “嗯,下学期再说。”我说,她最后那句问话真叫我心软了。

    “别老想那些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她说,她梳头的姿态还真他妈好看,像一只小孔雀在梳理羽毛。“我只希望和你过一种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什么大波大浪,平平静静过完一生就行了……”

    要我说,她真是个极度贤惠又极度平庸的女孩子。她还说了很多类似的至理名言,我他妈一句也听不进去。与其说我在听她说话,还不如说我在欣赏她梳头呢。我心里有一个问题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了:“她到底爱我什么?”我得出一个结论:她其实并不爱我——我是说她并不爱我这个人本身,而是爱那些环绕在我身上的混账光环,那些乌七八糟的外在之物。我一时真他妈郁闷得不行,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到晚饭时间,我们一同去学校食堂吃饭。回来时路过一个租碟的店子,进去选了两个碟子:她选一个我选一个。我平时很少看电影,要看也只看恐怖片,对那些混账流行影视一向嗤之以鼻。什么武侠啊,言情啊,全他妈那个套路,那些演员只会装模作样,我一看就想吐。你要我去看这些垃圾,还不如把我杀了。叶迩牵知道我这个脾性,就选了一个恐怖片,她一个人从来不敢看恐怖片,和我在一起时却很喜欢看。我随便挑了一个关于希特勒的纪录片。

    回到房里,她为了讨我高兴,建议先看看书再看电影,因为我老是要她多读书。她包里带了两本书,一本《傲慢与偏见》,一本《安娜•;卡列尼娜》,都是我推荐她看的。《傲慢与偏见》她看了大半,《安娜•;卡列尼娜》却只看了80多页,她说看不下去了。

    “那些人名太难记了,老是搞混。”她说。

    “没几个主要人物啊,”我说,“安娜一个,吉蒂一个,吉蒂的姐姐一个,女的就这三个算主要的;男的无非就列文,弗龙斯基,还有安娜的哥哥斯季瓦,安娜的丈夫卡列宁,就这么几个主要人物。很难记么?”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呢?”

    “如果你记不住,你可以把他们换成中文名嘛,比如,安娜•;卡列尼娜你可以记成林黛玉、薛宝钗或者就叶迩牵,列文你可以记成张三、李四或者孟荦荦等等,只要你愿意。”

    她笑了起来,撇了撇嘴。

    “《安娜•;卡列尼娜》你一定要看完,要不然你不懂什么是爱情。”我说。这话可能有点独断,可我他妈就喜欢说一些独断的话,我最讨厌那些不偏不倚看似真理实则等于放屁的废话。

    “看了就一定懂吗?不见得吧?”她好像有点不以为然。

    “我这样认为;至少会让你明白男女之间很多微妙的东西,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这本书还有很多伟大的……”

    她并没有认真听我说,她好像很反感“伟大”一类词。其实我也反感这类词,可是真正伟大的东西你不得不承认,除非你他妈注定就是一个小蛀虫。

    “我觉得爱情没什么太神秘的。”她说,“我就喜欢简单,越简单越好,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人一辈子本来就很短,活得那么累做什么!”她几乎有点是在说气话了。

    “嗯!很高的境界!”我他妈说得阴阳怪气。

    我不想跟她争了,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不简单的问题,算了,关于人生观的东西争了也没用。我越来越发觉我和她不是他妈一条船上的人。她也感觉到了什么,看书老走神,干脆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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