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老师真的和陆老师……”一个女生说道。
李柚希一眼瞟过去，那女生不敢说话了。
“上课！”
……
“大柚子，那件事是真的？”一回到办公室，郝橙林扑过来。
“什么事？”李柚希把书放下。
“就是你和陆老师的事。”郝橙林说道，“我刚听到时好伤心啊，现在也是。”
“你听谁说的？”李柚希想到上节课那几个女生说的话。
“我听刘老师说的。”郝橙林指着对面桌上的女老师。
“刘老师？”李柚希看过去。
“我是听于老师说的。”刘老师一看势头不对，脱口道。
“是王老师告诉我的……”
“席老师……”
……
老师们绕了半天，终于指向在办公室里的最后一个老师。
“是郝老师说的。”最后的江老师说道。
郝老师……办公室唯一姓郝的……只有郝橙林……
“好好笑！”李柚希笑了笑。
郝橙林不由得心头一冷：“我……我是听……白组长说的！”
“我可没说过。”不巧的是，白洁刚好走进来，“谁敢造我的谣！”
李柚希看着郝橙林，不是愤怒，而是怜悯，三天两头去惹年级组长，他是嫌命长吗？
“白组长，我……”郝橙林支支吾吾。
“今天先放过你，我现在没时间，”白洁转身向李柚希说道，“柚希，校长有事找你。”
“我就去。”李柚希瞪了一眼郝橙林，急忙离开。
走出办公室，正好遇到下课回来的陆勋，李柚希笑着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想着刚才学生们说的，陆勋有些无奈，只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她班上那几个崽子虎视眈眈的，他得主动出击才行，但是，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
李柚希一路忐忑，难道校长听到那些绯闻了？也是，老师们都在传。
“校长，您找我？”李柚希敲门进去。
“来啦，坐吧。”校长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
“您有什么事吗？”李柚希坐下。
“李老师知道沈从文和张兆和的事吗？”
“以前听说过。”
“沈从文是从乡下来的讲师，而张兆和是大城市的年轻学生，在当时人看来怎么都不配的两人，最后却能走到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有深刻钻研过。”
“很简单，用‘心’，用心去感受身边的感情，你终会找到答案。”
“校长……”
“刚才是我乱说的，”翁丽华笑道，“其实我找你来，是想请你陪我去参加一个聚餐。”
“聚餐，今天吗？”
“今天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放学后我们就走。”
“我……今天晚上……有事……”李柚希说道，她答应今晚要去夏逸家吃饭的，今天是夏逸爷爷的生日，也好庆祝他病愈出院。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如果有下次我会提前通知你的。”校长说道。
“那祝您玩得开心！”
“说什么玩，早就是老人一个了。”
“哪有，校长还年轻呢。”
……
“啊啊啊，夏逸，快来帮忙！”厨房里，李柚希喊道。
“怎么了？”一旁的夏逸问。
“糊了……”李柚希看着锅里的东西，说道。
“这也……”夏逸不由笑笑。
“我让你看着的！”李柚希说道。
“我，我在洗菜，切菜，剁肉，淘米，蒸饭实在没有看到啊……”夏逸无奈道。
“……”李柚希只好重新再来。
客厅里，曼姐叼着烟，正看着这两人。
“年轻就是好啊……”久病初愈的夏道林从房间里走出来，说道。
“是啊，他们可是师生啊。”曼姐说道。
“师生又怎么了！”夏道林突然换了脸色。
“哎呀，干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曼姐解释道。
“我知道，”夏道林转怒为笑，“我们都尊重他们的选择。”
“爷爷？”夏逸从厨房走出来，“你们在聊些什么？”
“没什么，就家常事，”曼姐说道，“准备好了吗，我可是等好久了。”
“嗯，马上就能开饭了。”夏逸说道。
“夏逸快来帮帮我。”李柚希端着两盘菜走出来。
夏逸接过一盘，两人将盘子放到桌上。
“辛苦你了。”夏道林说道。
“没事……”
“铃铃……”门铃声响起。
“我去开门。”李柚希跑过去。
“你好！”打开门，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校长？”李柚希有些惊讶。
“丽华……”夏道林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你真的来了？”
“是啊，老师，我说过今天要来看您的。”翁丽华走进来。
“老师？”李柚希疑惑道，“这怎么回事？”
“夏逸的爷爷，就是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啊。”翁丽华解释道。
似乎听夏逸说过，他爷爷夏道林退休前也是当的老师。
“都过去好多年了。”夏道林感慨。
“我们都老了，老师。”翁丽华说道。
“留下来吃饭吧。”夏道林说道。
“不了……我……吃过了，看到您气色不错，我也就放心了。”翁丽华说着，向门外走去。
“我去送送她。”李柚希看到表情沉重的夏道林，跟夏逸递了个眼色。
夏逸点了点头，扶着夏道林坐下。
“没想到李老师和学生走得这么近，和我当年一样啊。”走出四季小区，翁丽华说道。
“校长，你和夏爷爷……”
“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我们是失败的例子，你可不能学。”
“校长，您在说什么啊……”
“难道你对他们真的只有师生之情？”
“啊？”
“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想在学术上能有如此突破的李老师，感情上不至于如此迂腐吧。”翁丽华走远了。
回去的路上，李柚希沉思着，她突然想到了那个月圆之夜的高直介。他说：“我不喜欢看孤零零悬在空中的月亮。每天，他都要孤孤单单地守一个晚上，一个晚上那么长，他却要生生世世地守着，永远没有尽头。但是这里不一样，水里还有一个月亮，有她陪着，天上的那个月亮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她想到了苏译扬，自从自己当班主任后，他没有再做多少恶作剧，离开时他信里说：“不知道我一走要多少年，但我会回来，回来给你讲我经历的事，讲我所见到的不一样的世界。”
她想到了夏逸，想到了徐礼思……不得不承认，对他们中的每个人，已经不再是那样简单的关心与爱护，她希望每天都可以看到他们，听他们说话，给他们讲题，闻着他们身上洋溢着的少年气息。
最后，她想到了陆勋……
也许，他们对她的感情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只不过，她一直在麻痹自己，封闭自己，以为他们之间只有简单的师生、同事的情谊，她，很迟钝啊……
回到夏逸家，炒好的菜已经全部端到了桌子上，夏道林也恢复过来。
“其实这次请李老师来，是有一件事想麻烦您。”夏道林说道。
“您太客气了，您是长辈，叫我李柚希就好。”李柚希说道。
“这可不行，再怎么也是夏逸的老师，不好，不好。”夏道林说着。
“你呀，别那么见外，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学校，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曼姐对夏道林说。
“也是，哈哈，”夏道林笑道，“习惯了……那就叫你柚希吧，听着亲切。”
“好的，”李柚希说道，“夏爷爷有什么事吗？”
“还是我来说吧。”曼姐将烟头熄灭扔掉，“夏逸他爷爷生病痊愈，以前呢工作没有时间，现在想出去走走，所以我们想拜托你照顾一下夏逸。”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夏逸说道。
“不行，我照顾干爸也要走，到时候家里没人，你还是未成年人，又没有监护人，我们不放心。”曼姐说道。
“就交给我吧，反正我住在上面，多一个人也没什么。”李柚希说道。
“老师……”
“夏逸不想和老师住在一起？”
“……想……”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不知道几年才回来，这期间夏逸的生活费在这张卡里。”曼姐递过来一张□□。
“不用，我的工资够用了。”李柚希不愿收。
“那怎么行，我们又不是把他丢给你养。”夏道林不乐意。
“你就收下吧，让我们能够放心离开。”曼姐劝说道。
“这……好吧。”李柚希将卡接过来。
“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在B市有什么事，就发个消息过来。”曼姐说道。
“夏逸那小子不听话，就狠狠教训他。”夏道林补充道。
“爷爷……”
“你们放心吧，夏逸已经长大了。”李柚希说道。
“还早呢，现在还是个小孩子。”曼姐说道。
“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夏道林对自家孙子说。
“我知道，爷爷。”夏逸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015美国的记忆
高三这一年，在无数次考试和研讨中，就这么过去了，快得似乎只有一呼一吸的时间。
“徐礼思妈妈吗？”李柚希走在走廊上，“徐礼思都请了两个月的假了，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你看……”
“很抱歉李老师，我们已经上交休学申请了。”
“怎么会呢，他不是学得好好的吗？”李柚希问道。
“李老师，具体的我已经上交学校，感谢您这两年对礼思的教导，再见了。”徐礼思母亲挂断了电话。
“就算是考试前紧张也不用休学啊。”李柚希喃喃道。
一个秃头男从身旁经过。
“石主任！”李柚希叫住他。
“这不是李老师吗，”石正伟说道，“有什么事吗？”
“请问是不是最近高三二班有家长递交了休学申请书？”李柚希问道。
“我看看，”石正伟翻开文件夹，“……是有一个，叫徐礼思的，你不知道？”
“那她有说原因吗？”
“原因啊……”石正伟说着，“这倒没有填，不过，你可以问问白洁，她也许知道。”
“谢谢！”李柚希飞快跑向办公室。
“这年头学生不来老师比家长还紧张……”石正伟走远了。
……
“我的确知道这件事。”白洁正好就在办公室，“我和徐礼思妈妈是发小，我们俩的儿子也是一起长大的。”
“你的儿子，就是白浩？”李柚希问道。
“是啊，就是那个不争气的小子，”白洁说着，“徐礼思不知道要比他好多少倍，就是可惜啊……”
“他从小身体就虚弱，我那发小带他看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等到他十岁才送他去读书。不过这孩子也争气，从小就开始看书，上学后连连跳级，读了六年就跳到高中，和同龄人一起读书。”
李柚希终于明白为什么徐礼思成绩那么好，他一向冰冷的面庞也是多年病痛造成的吧……
“那他的病……”李柚希说道。
“反反复复发作，所以一遇到出游什么的他都不能去，不过去年的秋游，他硬是要我发小同意，让他去，结果第二天就发了高烧。”白洁说道。
“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些……”李柚希感觉自己做班主任有些失职，“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知道，”白洁说道，“不过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要以班主任的身份去见他吗？”
“啊？”
“市医院住院部二楼7号房，你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白洁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李柚希拿起包跑出去。
就当做，你们最后的告别吧。白洁重新看起资料。
……
走进病房，依然是那种消毒水的味道，而窗边的少年，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认真阅读着。
“徐礼思？”李柚希走过去。
“老师，你来了。”徐礼思关上书，仿佛早就知道李柚希回来一般。
“为什么以前不说？”李柚希问道。
“你都知道了？”徐礼思看着逐渐走近的人。
“是，知道了，”李柚希摸着少年有些苍白的脸，“我的小班长，永远让人看不透……”
“那老师，想要看透我吗？”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李柚希笑了笑。
“我带你去个地方。”徐礼思从床上下来，穿好外套。
“去哪里？”
“跟我来。”徐礼思没有了往常的冰冷，反而像个活泼的小孩子。
两人走出医院，搭上停靠的公交车，来到了某处幼儿园。
“就这里了。”徐礼思看着幼儿园的大门。
夕阳西下，幼儿园里门口等待许多家长，一个个小孩被接走。
“等等吧。”徐礼思找了一处长椅，两人坐了下来。
黑夜逐渐降临，等着最后的老师也离开，徐礼思站起来。
“老师会翻墙吗？”徐礼思说着，指着一处墙壁，墙的背面就是幼儿园的教室。
“这个难不倒我。”李柚希从小在乡下就学会了爬树，这点高度不算什么。
“呼呼……”徐礼思跳下来，有些喘不过气。
你真的会翻墙？李柚希不禁心里问道。
“这面墙早就想翻了。”徐礼思像是在回答李柚希的问题，“老师，跟着我走，小心一点。”
徐礼思带着李柚希躲过一个又一个摄像监控头，每次都是走的监控盲角，似乎很早就对这些东西研究过。不过这幼儿园晚上的安保确实有点不太好……
“到了。”徐礼思说道。
两人所处的是幼儿园内的一处玩具房。
“很早，我就想进来，”徐礼思看着叮叮当当的风铃，彩色的皮球，还有一堆塑料积木，“我没有上过幼儿园，当其他小孩子在一起玩时，我只能待在家里，接受各种各样的治疗，无聊时就看看书，其他的小孩子能做的事，都是不被允许的。”
李柚希看着这个受伤的少年。
“当我十岁终于可以上学时，我很高兴，看着自己一步步跳级，我意识到，这是我用了过去看书的结果，而这结果，是用我的童年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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