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好的时光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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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好的时光里再见-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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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只是一个狭小阴暗的屋子,通往第一层的楼梯被铁门锁住,并不开放。

我好奇地靠近那层铁门往下看,然后差点没吓死——

假如我看到的是当年战死的鬼魂也算正常,诡异的是,我看到的是铁门边背对着我们坐着一只大花猫。那只猫坐得很正,脊背到脖颈略为蜷曲,很自然的守望前方的姿态,让人完全分辨不出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死的还是活的。如果它不是活生生的真猫,我只能说,它真是栩栩如生啊!

如果它是假的雕塑或者标本,旁边应该会有文字,说明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一只猫。

假如它是活的真猫,这样的姿态分明表示它绝对没有睡着,为什么听到有人靠近却完全不被惊动?

假如它是死的真猫,保持这种姿态也说明它已经僵硬,为什么在这样阴冷潮湿的地方却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这么多想法当然是后来总结出来的,当时哪有时间理清,但既然这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充塞在脑子里,我第一时间就吓得体若筛糠,赶紧拉着宋梓涵就往上面跑。刚冲上台阶,迎面已经走来了好几个游人,我尚且惊魂未定,要说事后久久不能平静,那是一定的了。

当时宋梓涵就又奇又乐:“不就一只猫吗?至于吗你?难道你终于开窍,知道在男朋友面前装装柔弱啦?”

那天晚上在旅馆的床上,宋梓涵性致勃发,一边把我翻来叠去一边不停地说:“今天你那吓得魂不附体花容失色的小样儿,真是爱死我了!……”

——

我抬起头对宋梓涵说:“也许晴天也没那么怕打雷,它只是被你养熟了而已。”

他笑起来,一语双关:“原来还是养得熟的呀!”

停了停,他的笑容便敛了些许:“其实我当时主要想的是:这时节还能打这么夸张的雷?这么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笑了笑,岔开话题:“你为什么把晴天寄放在宠物店?看你这样儿,也没出去旅游啊。”

他爱怜地望着晴天:“它最近好像有些抑郁症,自从跟我亲近了之后,我每天不在家的时候它就会忧郁了,食量小了很多。我问过宠物医生,他们说它是怕孤单,所以我每天上班前就把它带到这里,回家时再接回去。”

我“啊”了一声,随口说道:“可惜我也不闲,又不喜欢宠物,不然可以偶尔帮你伺候伺候它,看在咱们同名一场的份儿上,对吧,晴天?”

说着,我抓住晴天的一只爪子,捏了捏它的小肉垫儿。

这手感,真厚实真软和,根本不像肉质!

宋梓涵问我:“话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宠物啊?”

我想了想:“你可以说我不喜欢宠物,也可以说我太喜欢宠物,我坚决不养宠物,是因为我受不了宠物走失或者死亡时的感觉。

初一那年我家养过一条狗,其实特别普通,没有很金贵很漂亮,基本上也就是一条小土狗。它就来了我家一个星期就走丢了,我爸让我死心别找了,说它八成已经被人捉去扒皮抽筋炖烂下酒了。

在那之后,我哭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晚上一上床躺着就开始想它,然后就受不了,总是一直哭到睡着为止。那种感觉太难受了,而且留下的心理阴影是终身的,就说现在我爸妈养的那几条金鱼吧,我都不敢对着它们多看,一旦多看几眼我就会觉得它们太可爱了,然后就忍不住想到也许没多久它们就要死了,然后就差点哭出来。”

宋梓涵恍然大悟:“我说呢!初一那会儿是觉得有几天你一直不对劲,每天眼睛都是红红肿肿的,整个人也蔫儿不拉叽的,偶尔背着人还偷偷抹眼泪,我们背地里议论,还以为你被谁欺负了呢,可转念一想,谁欺负得动你呀?”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这么丢人的事,总算大白于天下了。”

宋梓涵收了笑意,认真地看着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看着晴天,又笑了笑,并不回答。

良久,我终于还是开了口:“从小到大,每个人都跟我说,你是个特别典型的水瓶:善变,理性,凉薄,特立独行,谁都不在乎,玩起冷战来谁也比不过,重朋友远远多过爱人……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水瓶那么理性,只是因为她一感性或许就是致命,一动情或许就是一生,所以轻易不敢投入进去,所以只好理性;因为觉得爱人的杀伤力会远远大于朋友,所以才会更靠近朋友这个安全区域,远离爱人那个危险地带。我们不敢让任何人来保护自己,因为担心有一天那个保护我们的人突然倒戈,我们就会瞬间失守一败涂地,所以我们只有自己保护自己,气势汹汹张牙舞爪也好,拒人千里冷若冰霜也罢,至少能够守住最后的阵地。”

说完这番话,我舒了口气,没有等宋梓涵回答,甚至不再看他的表情,只说了一句:“好了,我要跟我表姐喝下午茶去啦,你带你的猫咪回家吧。”

说着,我站起来,转身走开。

然后,我听见宋梓涵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走,晴天,咱们回家。”——

这个国庆长假,何夕终于将她对钟秦的孤注一掷付诸实践。

她趁着自己休假,搬到了钟秦那里,除了主动献上自己的身体之外,还每天为他洗手作羹汤,至于洗衣拖地擦擦涮涮,更是一样都没有少。

我都不忍心问:宝贝儿,你明明都怀疑他不忠却还是这么做,难道是想告诉他,“你在外面有女人也没关系,老婆还是找我这样的好”吗?

那几天我一直有些心神不属,明知道有一天何夕一定会给我一个结果,只好认命地等待,却不知道究竟哪种情况才是我更害怕听到的?他终于被她打动,还是他仍旧无动于衷?

这个结果到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晚了一点点,却远远不如我所希望的那么晚。

29

那是十月的中旬。那天何夕给我打电话,连声音里都是一派梨花带雨:“晴天,我完了!钟秦不仅仅是肉体出轨,他、他根本就是精神出轨!”

我心尖儿一颤:“怎么了?”

何夕哽咽了一下,语气里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难堪:“他……他每次跟我上过床之后都马上起来,洗完澡就到客厅里去上网,从不回来陪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但我知道他有个qq空间,从来不肯让我看,他说那是他的私人空间,是不会让任何人看的,要我尊重他。可是你知道吗?他那个qq空间的验证问题是‘我女朋友的名字’,可我试过我的全名、打头字母,中文顺序英文顺序,全都不对!有一次我用开玩笑的语气问过他,他马上就翻了脸,说我还是不尊重他,还是想偷窥他。

这回我实在忍不住了,因为我直觉地感到秘密就在那个空间里,他每次跟我上完床也许就是去那里写日记了,我需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所以、所以我就……”

我的心已经紧紧抽成一团,大约连肺也被牵动,令我呼吸困难:“你就做了什么?”

她抽了口气:“我就拜托了奚骥,请他帮我破译……”

我茫然失神地扭头,正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如死灰。

奚骥从中学起就是电脑天才,上大学后的专业就是计算机,他曾经告诉过我们,他编了个破译密码的程序,迄今为止经他所尝试破译的密码,几乎绝无漏网!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虚飘飘恍若来自异度空间:“那他……破译出来了吗?”

何夕的声音有些虚弱:“破译出来了……”

我正感到一阵眩晕来袭,就听见她说:“可他不肯告诉我那个密码究竟是什么,他说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扶住梳妆台,感到自己背上湿津津的全是冷汗。

何夕继续向我倾诉:“但我看到了他的那个秘密空间,果然,好多日志都是写在我们刚刚上过床之后,他总是说:‘为什么刚才在我身下的不是你?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发疯!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我不想再低三下四地求你,我知道那一点用都没有,可你要我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转过身背对着镜子,因为发现自己再也不想看见自己。

然后我捂住眼睛,因为发现自己连这个世界也不想再看见。

“他对我实在太糟糕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是恨我,他好像是在报复谁——”何夕继续说道,“——开始我觉得他是报复我,可是想来想去,我没得罪过他呀?在地铁上遇见他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如果早点认识他,我也不过是会早点爱上他罢了,又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我苦笑了一下。其实在地铁“邂逅”之前,他们见过一面的。两年之前,我遇见钟秦在大街上冷漠无情地甩掉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时,何夕就在我身边。不过当时我太害怕他看见我,马上就拉着何夕跳进了路旁那间名为Michelle的花店,所以何夕并没有看清他。

话又说回来,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令别人过目不忘,哪怕是令人惊鸿一瞥便奉为天人的俊男美女?这座城市的大街上养眼的面孔太多太多,无论那是真实抑或虚假、长久抑或经不起推敲的美丽,何况当时的钟秦与他后来刻意在何夕面前表现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表情气质上必定判若两人,就算何夕还记得那么久以前见过的一个路人,恐怕也很难将他同眼前的美少年联系起来。

我这边满心喟叹的时候,何夕那头还在苦水滔滔:“总之,我觉得他好像是为了报复某个人而故意折磨我似的……晴天,你听说过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男人吗?我在他那里的时候,他每次小便之后都不肯把马桶圈放下来照顾我,我以为他是不知道,就跟他提过一次,结果他说,应该是我用完马桶之后把马桶圈掀起来就着他!我跟他说:‘不对呀,我见过的用马桶的地方都是保持马桶圈放下来的,这是男士的风度啊。’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噢?我听过的版本,倒是有一个人跟他女朋友分手,就是因为他女朋友从来不知道替他把马桶圈掀起来!’后来有一次我忘了掀马桶圈——真的是忘了,真的是没有这个习惯——结果他居然真的就自顾自直接小便,弄得马桶圈和周围的地上都是……我只好又用拖把又用抹布,把卫生间擦了好几遍……”

我听不下去了:“凭什么呀?那是他的卫生间,凭什么你受惩罚?大不了你就一走了之,看他怎么办!”

何夕打断了我的义愤填膺:“你先听我说完,这不重要,这只是个例子……总之,我是想说,那种时候我都觉得他好像是故意这样对待我似的,可如果真是成心,他不是应该把那些日志都让我看见才对吗?那才是最伤人的呀!可他没有,只有那件事,他总是秘密进行,一直苦苦瞒着我……晴天,他一定是心里真的有另一个女人,而且是到了爱得很深很深、在乎到无可救药的那种地步……我、我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除了再度请她离开钟秦,我还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而她又何尝不知,不管是跟我还是跟别人提起这件事,绝大多数人都会劝她放弃这个人、这段关系,她却偏偏还要提出这个问题,这是明知故问,这说明无论谁、无论怎样劝她放手,【。52dzs。】她都是不能做到的。

自打接到何夕的那通电话之后,我开始每天夜里失眠。

我没有办法说那全都是因为我在为了何夕而难过,我的难过里固然有她的痛苦,却也有我自己越来越深切的担忧。

钟秦那个qq空间的密码究竟是什么?

是跟我有关系的吗?是一眼就能看出那人是我的吧?

我也偷偷地去尝试了进入钟秦的qq空间,果然,验证问题是:我女朋友的名字是什么?

我试了几个我名字的排列组合,也都不对。

这让我满心都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滋味。

难道不是我?

我该释然还是难过?

而我更不知道究竟在哪种情况下我才更有立场去要求钟秦收敛一点——仗着那个人是我而理直气壮,还是因为那个人不是我而显得中立公平?

无论如何,我还是去找钟秦了。

那天,也是寻了个快要吃中饭的时间,我从楼梯走到六楼去碰运气。

这个运气还真让我碰着了,钟秦又在这里吞云吐雾。

我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走过去。

他半眯着眼睛,隔着烟雾冷冷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口气,对他说:“钟秦,请你别再折磨何夕了可以吗?要么放过她,要么对她好一点,她真的很爱你,她真的什么错也没有,她真的……”

“我再请问你一遍,你用什么身份来对我要求这个?你算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

我僵立原地。的确,虽然这已是他第二次提出同一个问题,我却依旧没有答案。

他冷笑了一下,凑过来:“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又想要我了?那次在这里我给你了,后来在何夕家的那次,你借着劝我放开她的名义刺激我,我又给你了,现在你这骚货又想了是吧?”

我退开一步,奇怪自己听见他这么久以来这么多冷嘲热讽中最严重的这一句,居然没有生气。

我只是苦笑了一下,心想算了。

我转身刚要离开,他却猛地一下从后面将我抱住。

他的脸埋在我的脖子里,声音被堵得又闷又紧:“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四年前我拼尽全力,只为了求你愿意爱我,或至少愿意让我爱;四年后我以为会有不同,可为什么我还是停在原点,还是困在这个死局里,还是在求你愿意,而你还是不愿意,你还是不愿意……那样的我你不愿意,这样的我你也不愿意,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我五内俱焚,什么话也回答不出来,只轻轻挣扎了一下。

我也说不清那一下挣扎究竟是为了抒发自己的痛苦,还是真为了拒绝他。

可不管我是因为什么,他敏感到了我的挣扎,立即松开。

我逃也似的跑回七楼去。

所以,钟秦那个验证问题的答案,除了我的名字之外,还会是什么?

可为什么我就是试不出来呢?

自然而然的,我想去问奚骥。

可我不敢。

假如他没有把这个答案告诉何夕的原因,并不是他已经认出了那个人是我,而只是因为他认为这个答案无论是什么,何夕都最好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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