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怒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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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怒人怨-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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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荣光再也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一会外面,然后来回踱了两圈。“怎会这样呢?太可怕了。”他喃喃自语。

“所以,我才食无味睡不眠。从已知道的情况来推理,不但问题十分严重,而且相当复杂。我明显感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梁荣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他努力镇静了一下,问:“你说实话,到底打算怎么办?”

“到了这地步。我实话对您说,我们准备暗中调查下去,但又感到力不从心,真正要彻底破获的话,单靠工商部门是绝对不行的。我们最多通过查找到他的地下工厂,找到一个突破口。可他如此狡猾,我们要找到他的地下工厂,怕如登天一般难。”高天峰摇头叹气不止。

“好,我支持你们继续暗中调查下去,但要绝对保密。可也要以稳定大局为重。唉呀!真矛盾。”梁荣光掏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抽了一口。

“但现实给我的教训是,我们暗中调查不下去,做了也白做。你说气不气人,我们的一位年轻干部还为此住进了医院。他在湖水市的关系根深蒂固,密如蛛网,加上他心狠手辣,如黑帮大佬似的。有时想想,免不了要打冷颤。”

“怎会碰上一个如此头痛的问题呢?简直不可思议。好了,你走吧,等我好好想想。我后面找你。”梁荣光烦躁地一挥手。

高天峰知他此刻的心情,马上退了出去。

梁荣光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心忽地感到一阵绞痛。

这段时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头,原来碰上了这样的事情。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怎会出现在我的任期内?简直是天方夜谈。这事的出现,如果不是偶然事件把他暴露出来,还不知要隐藏到何时。他的手段如此高明,多年来竟然不露痕迹,真是不可思念议。他到底做了多久?造假的数额有多大?谁也没个底。如果高天峰说的是事实,那他的整个集团不是靠造假在维持表面上的风光,而所谓生产全是装门面借以做造假掩护的遮羞布吗?如果是,他真是处心积虑。如果是,就得继续追查下去,但查下去会不会引起他的整个集团停产呢?如果全部停产了,不是在湖水市引发了一场地震吗?几千人的就业,几千万的税收,如何解决?压力不知有多大。这下,我们真的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下面工人要上岗,上面要打板子,够受的了。还有,要连累多少人?肯定不在少数。以他的聪明和圆滑,肯定收买了各路人马,自己不差点成了被他金钱收买的奴隶吗?好在当时立场还算坚定,不然被他拉下水了,真庆幸。还有,林海天说的有多少是真的?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完全站在了他那边。他有没有成为他金钱的俘虏?不能排除,可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还有,假酒中毒事件不是还没找到真正的造假酒原凶吗?为什么公安局就查不下去呢?唉!太可怕了。但愿不是真的。可高天峰作为一级领导,不可能无中生有地给我说这些呀?他不可能连这点头脑也没有。……

梁荣光感到十分头痛,千百万个问题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翻来倒去,天不知不觉地黑了下来,他全然不理,灯也不开,直到天黑了看不到人,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苦恼地离去。

高天峰从梁荣光的办公室出来后,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林海天说的话,未免有点丧气,坐到车上自语地说:“唉!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怎样才能让他放弃关闭生产车间的打算?他有意和我们作对,要去说服他,真的好难。他是不是借此施加压力,借领导的手把我撤职或调离,然后换上一个让他感到满意听话的?他真聪明。算了,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回去再说。”说着,他发动汽车,不一会就回到了工商局。但此时,已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间。

回到办公室后,他给主管登记注册工作的许达成打电话:“达成,你来一下。”然后,他又给章启明打电话,让他意外的是,章启明的手机竟然关了机。

许达成感到意外,到了下班时间还找他,显然是有急事,所以他很快出现在高天峰的办公室。“又有急事?”

“你知不知道海宇集团的日用五金制品厂关闭了一个生产车间的事?”

许达成坐下,诧异地反问:“有这样的事?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不是昨天就是今天。”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有他的险恶用心。我们不仔细推敲,是很难想得到的。”

许达成恍然大悟,说:“他是借此施压,想逼我们放弃对他造假的追查。”

“所以,我们的压力就来了。林市长希望我们想办法说服他恢复生产。你有什么好主意?”

许达成惊讶地看着他,反问:“他这样做是专门冲着我们来的,让我们想办法去说服他?林市长是不是病急乱投医?”

“他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明里却是冲着市委市政府去的。几千人的就业,几千万元的财税收入,谁做领导都不能不考虑他的要求呀!不然,他就要挟要搬到外地去。”高天峰无奈地一摊手。

“他好聪明,正好捅在市委市政府的痛处。可让我们去说服他,真的好难!”

“是呀!但难也要试,不然我们交不了差。哎!是了,你见到章启明没有?他手机怎么关了呢?”

“没有呀!你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办事去了呢。”

“唉!怎么这几天如此多事?他不来也不打个招呼,还把手机关了,是什么意思?”高天峰不满地说。

“也许家里遇上了急事。他是个重感情很看重家庭的人。”

高天峰皱了下眉头,答道:“有急事也应该打个招呼吗?现在什么时候啦?也真是。”

“我下了班去他家看看,看是怎么回事。”

高天峰摇了下头,说:“还是算了,等他明天来了再说。我想明天一起去趟海宇集团公司。你是管登记注册的,他是主管经检工作的,我呢?作为一局之长,自然也要去。唉!被迫去做这样的工作,真是低人一等了。”

“我的意见,干脆不去理他。他想关门等他关好了,看他能闹出什么名堂来。”许达成愤愤地说。

高天峰苦笑道:“这样不妥。赖某人正想看我们的好戏。如果事情继续闹大,市委市政府承受的压力越大,对我们施加的压力就越大,说不定会引起社会的动荡。还有,如果我们没有行动,会产生误会,市委市政府会认为我们是对着干。如果事情一步步发展的话,倒不会产生太大的副作用。但现在的形势不同,他想制造一场地震,转移我们对他造假事件的关注。他是聪明人,想导演一出对他有利的喜剧来。我们千万不要上当。”

“那好,明天一起去。”

“就这样定下来,回去想想有什么好主意。”

许达成苦笑道:“尽力而为,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如果尽了责任不成也不能怪我们呀?”

“话虽有理,只怕难过关。”

“老高,我们不要考虑太多,过不了关也顾不了那么多,说不定人家正装了套子让我们往里跳。如果真是这样,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了关。我看还是别太天真了。”许达成笑笑出去了。

高天峰看着他的背影,苦笑着说:“你也许是对的。”然后自语道:“但我们所处的位置毕竟不同,虽然只有半级之差,但要承担的责任却有极大的差别,上面追究责任首先是我。但也只能这样办了,尽责了就问心无愧,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那有能力左右他?”想到这层,他释然了许多。

第二天上班后许久,高天峰也没见到章启明,打他的手机,居然又遭遇关机。“是怎么回事?两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又不见他的家属报个信什么的,搞什么名堂?”他自语地嘟囔道,忽地担忧起来。然后把左东方叫来,命令道:“你赶快把章副局长找来,老是找不到他,看是怎么回事?”

上班一个多小时了,许达成见高天峰没动静,还以为改变计划了,于是打电话问:“高局长,不去了?”

“章启明还没到。哎!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出事了?手机关机,人又不见他。”

许达成吃惊地反问:“还没他的信息?他是主管经检工作的,他们有没有把他…”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意思,高天峰再也明白不过了,心不由一紧,说:“他的家属应该会找我们呀!我叫左东方找去了,再等等吧。”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时间又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但还是没有章启明的半点消息。高天峰十分着急。于是,他打电话催问:“左主任,有消息了吗?”

“对不起,我正在找,还没消息。”

高天峰一听,急出汗来,忙问:“有没找他老婆问一下?”

“她单位说她请假了。”

“我知道了,一起去他家看看。”高天峰急急地答道,然后,匆忙给许达成打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一起走。

高天峰下得楼来,许达成和左东方刚好到大门口。

许达成见他一脸焦急的神色,问:“不等启明了?”

“人都找不到他,怕是出事了。我们去找找他。是了,要注意保密,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的,不要司机了。东方,你去开部车出来。”高天峰边答边往外走。

许达成跟在后面,紧张地小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他们觉得危险在逼近,所以狗急跳墙,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小钱受到了他们的威胁。启明这两天一点消息没有,怕是出了大事。”

“是否考虑向公安局报案?”

“我们先找一下,找不到就报案,还得向上级报告呢!前天见他还好好的。”

“他是一个稳重的人呀!八成是出了意外。”

左东方把车开到他们的身边停下。两人上车后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不到二十分钟,车就在章启明住的楼下停了下来。“到了。高局长、许副局长。”

他们来到章启明的住房前,见房门紧闭。左东方不停地按门铃,“叮当!有客人到,请开门。”但就是没人出来开门。

许达成见隔壁的门开着,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在撖青菜,于是笑着问:“大姐,您今天没有见姓章的邻居?”

中年妇人答道:“昨天有人,今天没看见。”

“您昨天见到他一家三口了?”

“没有,我只见到她们母女俩。”

高天峰心头一紧,和许达成对视了一眼,问:“您知道她们母女去了哪吗?”

“不知道。我问了一句,小严说去外面走一圈。”

“她男人没跟着去吗?”许达成问。

“没看见。”

“她们什么时候走的?”高天峰问。

“差不多中午了。”

“哎!谢谢您!”许达成答道。

“看来情况有点不妙。”高天峰小声说。

“我们走吧。里面没人,不然怎么没反应?”左东方道。

高天峰不甘心,说:“干脆用力拍几下门看看。”

左东方把门拍得震山响,不一会,从里面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问:“谁呀?吵什么?”

高天峰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松弛下来了。

“是我们。启明,快开门。”许达成答道。

章启明把门打开,歉意地看着他们,问:“怎么是你们?”

高天峰看着他,也感到很意外。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仅两天不见,一下老了十余岁。原本没几根白发的他,头发差不多三分之一变成白的了,眼窝深陷,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还一脸的皱纹。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高天峰原想发火,以示对他的不满,见他这副神态,不满情绪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惊异地轻声问。

“进来坐。我去洗洗脸。”章启明无力地答道,也不等他们答话,就洗脸去了。

三人进去坐下。“看来,他遇到的问题不小。两天不见,就成了六十岁的人了。”许达成说。

“是呀!好在来看看。不然,还不知要出现什么后果呢?”高天峰答道。

一会,章启明就进来了。他精神好了点,但眼里布满了血丝。

“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高天峰歉意地说。

“我确实睡了不久。到凌晨五点才睡觉。不过没关系。怎么三人一起跑我家来了?”章启明不解地问。

“你两天一夜一点信息都没有,能让我们不担心吗?”许达成答道。

“两天一夜?”章启明疑惑地反问。

“是呀!你怎么?人变老了,声音变哑了。”高天峰心痛地说。

“我变了样?”章启明一副大或不解的样子。

“你去照照镜子。”许达成答道。

章启明走到卧室一照镜子,见自己一脸憔悴,又添了许多白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语道:“我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许达成见他进去,忙小声地说:“他的思路好像有点不清呀!”

高天峰点了下头,没有答话。

章启明出来,苦笑了一下,说:“岁月催人老,负担让人衰竭。”

“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高天峰问。

章启明看着他们,忽地感到一阵痉挛,停了一会,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家不由感到一阵心酸。三人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有什么为难和委屈的事,就说出来。我们一起分担。啊!”高天峰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说。

章启明抽噎了一会,带着哭声说:“你们说,我是不是软弱优柔寡断了一点?”

“我不觉得,章副局长,反觉得你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左东方答道。

“你病成这样子,妻子也上班去了?”许达成问。

“我让她送女儿回娘家去了。”

“什么?回千多公里外的湖北去了?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快说出来,免得我们为你担忧又不知内情。是了。看你病得不轻,去住院吧。”高天峰哽咽着说。

“我没病,全是心病。”

“章副局长,你还没吃早饭吧。”左东方问。然后,也不等他答话,就出去了。

“你老婆什么时候回来?”许达成问。

“放了人就回,可能在今天。”

“启明,到底是什么心病,让你变得如此伤心憔悴?有事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高天峰担忧地问。

“等我平静下来再说,好吗?”

这时,高天峰的手机急骤地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听,是汤宏元打来的。“喂!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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