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面对面的打自是不行,可是那妖君乃是被囚在冥河河底,而河面上的幽冥七煞结界乃是用数千名将士用性命作赌注结下的,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可不知妹灵怎生找到了法门竟破了这个结界,而这个结界的破散也意味着数千名将士的灰飞烟灭…”
  “若是这样,那些将士倒是死的可惜!只是你们不去抓妹灵,倒是把我抓去。你们觉得这样对得起那灰飞烟灭的数千将士么?”
  亦阑回过头来,眼中有些微红的痕迹。我低着头道:“我说的是事实。”
  “这道理我与父君岂是不知,只是现如今你嫌疑是最大的,不止因为你与妹灵的特殊关系,还有你肩上的印记。”
  我奇道:“你父君不是派绮梦看过了么,我肩上根本没有什么印记,怎么还是因为这个怀疑我?”
  “绮梦却是没有看到印记,但有人信誓旦旦的向我父君保证她在你肩上看到过那个印记。所以我父君现在一直怀疑你是不是使用了什么秘法才消除了肩部的印记…”
  我心下一惊,没料到鬼君这厮还是挺聪明的。如今他既一心怀疑我,就肯定不会放我出鬼界。凤无忧说我肩部的这印记他顶多只能掩盖一个月。而说不定连一个月都不到,到那时我又如何洗脱我自己的罪名?也不知谁同我有这般的深仇大恨,生生要我为此事丢了性命…
  “小狐狸?小狐狸?”亦阑推了我一下。
  “嗯?”许是想的太过专心,竟没听见亦阑唤我。
  “你也不用太过于沮丧,这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么?相信我!我父君他不会故意把你逼上思路的!”
  我颇不乐意的道:“难道你还要我感谢你父君不成?”
  亦阑讪讪的道:“那倒不是…如今我与暮歌也在查这件事情,你且安心…”
  我头枕着胳膊道“我已经跟暮歌决裂了,我的事不用他操心,他想必也不愿意操心!”
  亦阑坐回桌子道:“我就说你俩出事了吧?你还不承认,说吧,出什么事了?他是不给你吃绿豆糕了还是不让你睡懒觉了?”
  我直起身冲着亦阑挑眉:“你觉得我白苏就这么点出息?”
  亦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事情能惹到你…”
  我回忆了一下昨天在池边吵架的情景郑重的同亦阑说:“他嫌弃我是个多事的宠物…”
  “嗯?”
  “他还觉得我是个阴险狡诈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的宠物…”
  “嗯?”
  “呼!他还觉得我是个不知道感恩的宠物…”
  “完了?”
  我思前想后了一番:“暂时完了!”
  亦阑在一旁笑眯眯的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这兄弟从来口不对心的,不用理他…”
  “我觉得他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一口气说出的话应该还来不及作伪…”
  “那你跟我这个做大哥的说说你是怎么把我那个弟弟惹到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的…”
  我略略的思付了一番把暮歌一手挥碎青竹的动作和挥碎青竹后说的那一番话原原本本的给亦阑复述了出来,至于凉烟肩部印记的事被我掩去了,毕竟这事如今还没个头绪,说出来少不得又是一番大浪。
  亦阑听罢我说的那一段话只是笑呵呵的笑也不说话,那面相与笑面佛都有一拼。虽然亦阑的脸远不有笑面佛的脸来的胖,但这丝毫不掩饰他那一脸的笑意。我生气同亦阑理论:“他都把话说到那种地步了,我还有什么脸啊?看吧,你也嘲笑我…”
  “这冤诉的可真远呐…”
第六十四章 冥河路上
更新时间2013…7…30 12:30:42  字数:2193
 “这冤诉的可真远呐…”
  我与亦阑齐齐回头看这身未至声先至的人物是何方神圣,亦阑先开口道:“这声音…”
  那神圣瞟了我一眼道:“昨日走路不甚被一个小石子绊了一脚,跌到水里染了风寒,所以嗓子有些哑…”
  我继续趴在桌子上装作看不到神圣只听亦阑接着道:“哦?什么样的小石子能绊倒你?改日也让大哥我见识见识!”
  暮歌道:“我本欲携了那石子一起来的,谁料那石子竟先我一步来了…”
  我拿眼瞧亦阑,亦阑正笑嘻嘻的看着我道:“这石子倒是有几分能耐…”
  暮歌接道:“可不?这石子都会告状了…”
  我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两够了没?”
  暮歌也冲上来怒吼:“你够了没?最近脾气倒是越来越大啊?一大早的就跑去找我老子,你当我老子是什么善男信女?你说什么他都信?你有没有想过这中间若是万一有什么差池,你与凉烟便都是魂飞魄散的命!”
  若说刚刚我只是稍有些恼,那么现在的我完全是愤怒,一种被羞辱的愤怒。说到底他暮歌还是觉得我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性命可以出卖别人的性命。可是天地为证,我白苏从没有想过用凉烟的命换我自己的命。
  握紧拳头压抑着心里的愤怒和不甘:“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不堪,是!我白苏贪生怕死,但那是我不该死!凭什么别人犯下的罪孽要我一个不相干的外族来承担?你告诉我凭什么…”
  指甲嵌进肉里,用痛觉强迫自己不哭:“你们鬼界兴衰荣辱与我一个妖族可有半点干系?”
  步子不由自主的逼近暮歌:“你告诉我凭什么?”
  “但你不该拿凉烟的性命换你自己的性命!”
  我觉得我的心似乎有一块空了…
  连知秋死时它都没这样空过,我睁大眼睛想从暮歌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别的情绪,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失望,只是愤怒…
  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凭什么?
  眼前的暮歌突然分裂成两个,他用他幽深的眼睛望着我同我恳切的说:“白苏!我说过此事需要慎重…”
  我摸着心中空出的那一块嘲笑自己:白苏,你还想解释什么?你还需要解释什么?你以为你的解释会有人听么?他早已认定了你要害凉烟,你即便是解释千百遍也没有用…
  分不清是亦阑还是暮歌走上前要扶我,被我一把推开。手心的指甲印和血迹还是不要别人看见的好,不然谁知还会不会被冠上别的罪名…
  体内一股灼热感袭来,似乎是姑姑说的中暑又犯了,可是在鬼界这阴寒之地又中哪门子的暑…
  不得已我使了法术跌跌撞撞的快速回到了凉烟的房间,体内这股灼热感须是姑姑早年间教我的静心决方能压得下去…
  我艰难的盘膝而坐,半个时辰后方觉体内的灼热感才稍稍下去了些。我又念了半个时辰的诀才完全压制住了体内的灼热感。
  呼!口渴的紧。我下床为自己倒了杯凉茶润桑。一杯茶下去连带着脑子清醒了些,身体各方面的感觉也随之恢复。只觉双手手心痛得很。
  右手的指甲印明显比左手的深些,我勉强回忆了下应该是体内那股灼热感是从心开始燃烧的,而我用左手抚心的时候就只剩右手可以握了。
  坐在凉烟的梳妆台前,眼中又浮现了凉烟肩上的印记,只觉脑子一片混乱。
  我摇摇头摇走这些纷乱的思绪,专心梳弄着被自己一番折腾早已乱如草窝的头发。
  近几日都着的女装,便想换个样子舒舒心。翻出从人间带来的一套墨绿色的长袍对着铜镜比了比便换到了身上。
  用发带束好头发,梳洗一番对着镜子笑了几下随手拿起包袱里的折扇才出了门。鬼界虽凉快,但我总以为若是男装则必须有折扇才称得上风流公子。别人看不重自己已是凄惨,自己若再看不中岂不是凄惨中的凄惨?为了不使自己坐实了这凄惨之名我决定去冥河吹一吹那刺骨的寒风,一来是让自己散散心,二来也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以前暮歌心情不好时就往冥河散心,因我是他的宠物就连带着也有了这个毛病…
  前几日的自己却是笨了,居然没想着去罪案的发源地看一下…
  打开扇子遮住些额头上方的光,呼!这子时都过去了,怎生这金光闪闪的马蹄还在?耀的我眼睛都觉得有些发酸…
  出了兮岚殿我径直向冥河走去,路上遇见了几个往日同我相熟的小鬼,我虽心情不佳但也冲着他们扯出了一个微笑,谁料他们如同见到什么怪物一般只看了我一眼就低着头快步走远了。
  我刚点到颈处的头就僵在了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直了起来。
  呵!我白苏都到了连小鬼也啜泣的地步了…
  拿着折扇敲了几下头才慢慢释然,想必他们早听说了我的事,这样做乃是避嫌…
  抬头望一眼依旧金光闪闪的马掌,不得已又拿折扇遮了遮脸。
  看来眼睛同我闹脾气了,时不时的就爱那么酸上一酸,让我心中也跟着酸上一酸…
  呼!真是双不听话的眼睛啊!
  收起折扇在金光闪闪的照耀下继续前行,一路上依旧有相熟的小鬼,只是这次是我装作不认识他们了…
  偶尔还能听见几句议论:这不是二殿下养的那只狐狸么?
  是啊!听说他放走了十恶不赦的妖君呢,惹得天上地下是一片的混乱。
  真是狐媚子,亏得二殿下还对他那样的好…
  一众小鬼附和的叹息了几声,似乎他们都是亲眼所见一般…
  我抬头望了下天,金光闪闪已经快要看不见了。我挪到他们旁边,用折扇遮了眼睛道:“我来纠正两个错误:一妖君不是我放的,二我同你们二殿下已经彻底决裂了…”
  正说得起兴的一众小鬼见是我便都赶紧散了。有几个还愤愤不平的看了我几眼才不舍的离去。那样子似乎打断他们讨论的我比那妖君更为十恶不赦…
  我理解被人打断讨论的不甘,也理解被事主逮到嚼舌根子的羞愤,但我不是那肚子里能撑起大船的宰相,不会放任别人嚼着不存在的与我相关的舌根子…
  你们鬼君要我为你们鬼界的安危牺牲,而你们鬼界的生灵却在背后说着那中伤我的话…
  眼泪从折扇下的指缝中流出,我白苏又不是犯贱,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第六十五章 绮梦计都
更新时间2013…7…30 19:58:04  字数:2007
 冥河前依旧散布着长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只是位置好像与以前都不同了,因为往日里我觉得长的最丑的那块石头已经不见了…
  我用手中的扇子拨走地上的些许碎石坐了下来,今日的冥河竟被夜风吹起了一丝涟漪…
  猛然间瞥见一块一人高的石头后面露出一块茶色的裙角。我正在好奇却见那茶色裙角一晃眼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
  一个梨涡浅笑的女子…
  我不得不承认绮梦很美,这种美虽不艳丽夺目却如同那开在清泉旁边的木莲花拥有让人过目不忘的能力。
  绮梦嘴角噙着笑向我走过来我亦回了一个干涩的微笑。
  绮梦走到我身边与我并排坐下道:“白姑娘还有闲情雅致来这里?”
  望着冥河里一层层的涟漪,我平心静气的道:“那绮梦姑娘以为我应该如何?坐在屋子里哭哭啼啼,只等着你们鬼界把我推上断头台?”
  绮梦呵呵一笑道:“白姑娘真的多虑了,我之所以在冥河这里,就是因为奉了父君的命令来这里查看妹灵究竟是如何放走妖君的,这样也是为了早日洗清白姑娘你的冤屈…”
  “你父君?这么说你是君上的女儿?”
  绮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的稀奇:“你这又是何意?”
  绮梦露出两个酒窝:“本来不是的,但是现在是了。”
  这话听的我更是迷茫,只听绮梦继续道:“我本是鬼将计都的女儿,前些日子爹爹不幸遇难而亡,临死前乞求君上好好照顾我。君上为了实现对爹爹的承诺便封了我个公主的封号依旧使用原来的名字。”
  我暗自思付计都极有可能是那布下幽冥七煞结界的数千鬼将中的一员,鬼将都是千里挑一的,除非有重大灾劫哪里是说亡就能亡的。我心里既存了这个疑问,就免不得想要得个确切的答案:“恕白苏冒昧,多问一句你爹爹是不是死于幽冥七煞结界?”
  绮梦点点头指着前方的一块空处道:“你看,这里还有些暗红的血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爹爹的…”
  今日的眼睛略有些酸不大好使,我揉了几下眼睛勉强看到一些暗红的颜色。
  “你知道么…爹爹没的时候我哭了,几乎就要哭瞎了眼睛。哭完之后我告诉自己: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眼泪出现在我的眼睛里,我一定会让妹灵血债血偿…”
  那样决绝的话从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口里说出来,不由得让人生出一股敬意也生出一股凄凉…
  一个女子的坚韧背后一定是无法言语的悲伤,尤其是像绮梦这样本该被爹娘宠在手心里的年纪…
  绮梦看向我,眼睛红红的,但正如她所说的没有泪。或许这女子早已经学会了把泪变成血然后吞到肚子里。
  “你知道皮肤一寸一寸裂开的感觉么?你知道血一滴一滴流出的感觉么?你知道魂魄一点一点碎掉的感觉么?”
  望着绮梦痛苦的表情我无言以对,我能说什么?我看的出来她早已沉浸在自己痛苦里无法自拔。
  “呵!你不知道,连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很痛远比剥皮抽筋更痛。爹爹就这样忍了三天三夜,看着爹爹紧皱的眉和渐渐消失的身体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抱着爹爹说:爹爹,你哭出来好么?梦儿就在这里,你哭出来…”
  绮梦的眉更皱眼睛也已闭上,顺着绮梦的手臂看去我看到她的双手也是紧握的,我想此刻她的手心里应该也已是鲜血淋淋了。
  “可是爹咬着牙说:梦儿不哭,爹爹不痛…爹爹真的不痛…可是怎么可能不痛?爹爹浑身都抖个不停,脸上全是汗水,嘴唇都已经被咬破,你说哪里会不痛?最后爹爹被我哭的没法便把我扔到了门外,最后一天一夜爹爹就这样一个人度过了…”
  绮梦猛地睁开眼睛:“所以我一定会找到妹灵,把我爹爹身上的痛苦一寸不差的还回去,哪怕坠入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
  看着绮梦眼睛里毫不掩饰的仇恨,我心里一寒,她若是再这样下去便极有可能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